第一节 产业资本不包括雇佣劳动的全部财富。

第二篇第四章中说过,经济学家对于资本一词的用法,除了遵从一般商业上的习惯(即商业资本)是别无他法的。虽然这种用法的缺点很多,也很明显。例如,它迫使我们把游艇看成是资本,而不把游艇制造者的车看成是资本。因此,如果他过去一直是常年租车,而不是零星租车,把一只游艇售予过去一直租游艇的制车商,并买了一辆车以供自己使用;则结果是,本国的资本总额有所减少,减少之数为一只游艇和一辆车。虽然没有东西遭到破坏,虽然储蓄品仍旧相同,它们本身对当事人和社会带来和以前相同的甚或更大的利益。

这里我们也不能利用资本因其具有雇佣劳动的特别力量而区别于其他财富形式的这一概念。因为事实上当游艇和车在商人手中,从而算作资本的时候,比它们在私人手中,不算作资本的时候,对劳动的雇用将有所减少,减少之数等于划船和驾车的劳动。以饮食店和面包房(那里所有的设备都算作资本)来代替私人厨房(那里没有东西算作资本),对劳动的雇用不会增加,而只会减少。在企业雇主下,工人也许可能享有更多的个人自由,但他们所得到的物质福利和工资相对于他们所做的工作却比在私人雇主的松散制度下要少些。

但是,一般都忽略了这些不利条件;几种原因结合起来就使得资本的这种用法风行一时。其中的一个原因是,私人雇主和受雇人之间的关系,很少涉及企业主和工人之间或普通所谓劳资双方之间在战略和战术上的冲突行动。这点曾为马克思和他的信徒所强调。他们公开使资本的定义以此为转移;他们断言,只有那种生产资料才是资本,这种生产资料是由某人(或某群人)所占有,一般通过雇用第三者的劳动,而用于生产他人所享用的东西;从而生产资料所有者有机会掠夺或剥削别人。

其次,资本一词的这种用法,在货币市场上和在劳动市场上都是便利的。商业资本通常是与信贷联系着的。如果人能看见运用资本的好机会,则他毫不犹豫地进行借款,以便增加他所支配的资本。为此他能通过一般商业手续提出他自己的商业资本作为担保,比提出他的用具或私人车辆更加简便易行。最后,某人仔细地计算他的商业资本账目,他当然酌加折旧,从而使自己的资本不动。自然一直常年租车的人能用铁路股票的售价购买一辆车,而这种股票的利息比他所付的车租要少得多。如果他把年收入积累到车被用坏的时候,则这种收入将能给他购买一辆新车,而绰绰有余。这样,他的总资本因这种变动而必将有所增加。但是,他也许不这样做,如果该车为商人所有,则他可以通过一般商业行径对它提供补偿。

第二节 关于两种主要性质即预见性和生产性的相对重要性的争论之无谓。

让我们从社会的观点来看资本的定义。已经指出,唯一严格的逻辑立场是大多数用数学阐明经济学的那些著作家所采取的立场,它把“社会资本”和“社会财富”等同起来;虽然这种方法使他们失去一个有用的术语。但是,不论某学者在开头采取什么定义,他发觉他包含在那个定义中的各种因素以不同的方式进入他所必须处理的各个相连问题之中。因此,如果他的定义以精确自命,则他势必用解释各资本要素和所述问题的关系来补充这个定义;而这种解释在本质上和其他学者的解释十分相似。从而,最后结果趋于一致;而读者不管经由什么途径都可以达到十分相同的结论,虽然要看出潜藏在形式和措辞上的差异的底里的本质上的统一,也许比较费事。开头的分歧原来却比所想像的害处要小些。

此外,尽管措辞不同,而各代和各国的经济学家对资本所下的定义却是一脉相承的。的确,有些经济学家侧重资本的“生产性”,而有些经济学家则侧重资本的“预见性”,这两个术语都不是完全精确的,都没有指出严密的分界线。虽然这些缺点是精确分类的致命伤,但那只是次要的问题。关于人类行为的事物,是从来不能根据任何科学原理加以精确的分类的。纳入一定类别而为警官或关税员司参考的那些东西可以制定精确的表,但这种表也显然是人为的。我们应该慎重保存的是经济传统的精神,而不是它的字句。如我们在第二篇第四章的末尾所指出的,没有一个聪明的学者曾遗忘了生产性方面,或预见性方面。但有的人着重讨论了某一方面,而别的人却着重讨论了另一方面。不论在哪方面要划一条确定的分界线是有困难的。

那末我们看一看把资本当作人类劳作和牺牲的结果,并主要用于获得将来利益(而非现在利益)的各种东西的蓄积这一概念。这个概念本身是明确的,但它不能使我们作出确定的分类;如同长度的概念是明确的,但除了用任意一个界尺不能使我们划分长墙与短墙一样。

当野蛮人收集树枝以保护他过夜的时候,他表现了某种预见性。如他用木竿和兽皮搭了一个帐篷,则他所表现的预见性更多,如他建造了一个小木屋,则他所表现的预见性越更多。当文明人用坚固的砖房或石房代替小木屋的时候,他表现了日益增加的预见性。不论什么地方都可以划出一条线以区别那些东西,它们的生产是为了未来的满足而不是为了现在的满足。但这种界线也是人为的,不稳固的。寻求这样一条线的那些人们,发现他们的地位不稳固,除非他们把全部积累财富当作资本包括进去,他们就不能达到一个稳固的立足点。

这个合乎逻辑的结果是由许多法国经济学家得到的;他们沿着重农学派所指示的方向,运用资本(capital)一词以包括全部积累财富,亦即生产超过消费的总差额,这种用法同亚当·斯密和他的直接继承者运用股本(stock)一词的意义大致相仿。虽然近几年以来,他们有一种从狭义的英国意义使用资本一词的显著趋势,但同时德国和英国有些渊博的思想家却沿用从前广义的法国定义。这点特别显著地表现在那些学者身上,他们和杜阁一样,喜欢运用数学的思想方法;其中最著名的是赫尔曼,杰文斯,瓦尔拉和帕累托与费希尔教授。费希尔教授的著作立论精辟,见解丰富,赞成资本一词的广泛定义。从抽象的数学观点来看,他的论点是无可争辩的。但他似乎很少考虑到那种合乎市场用语的现实讨论的必要性;也似乎忽略了白哲特的警告“以固定使用的有限词汇来表示复杂事物的不同意义”。

第三节 续前。

不论在英国或其他国家,给资本下一个严格的定义时大多侧重于它的生产力方面,而对资本的预见性却比较忽视。他们把社会资本看成是生产手段或生产资料的蓄积。但这个一般概念却有不同的解释。

根据从前英国的传统,资本是由生产中辅助或维持劳动的那些东西构成,或如最近所说的那样,是由那些东西构成,没有这些东西生产不能以相同的效率进行,但它们不是自然恩赐品。正是根据这种观点,才作了上述消费资本与辅助资本的区别。

对资本的这种看法,是由劳动市场上的事务提供的。但它从来都不是完全一致的。因为它把雇主直接或间接提供的支付工人劳动的各种东西工资资本或所谓报酬资本都算作资本;但是没有包括他们自己或建筑家、工程师和其他自由职业者维持生活所需要的任何东西。而要求得一致,它必须包括各类劳动者维持效率所需要的必需品;并排弃体力劳动阶级和其他劳动者的奢侈品。不过,如果过去达到了这个合乎逻辑的结论,则它在讨论劳资关系中也许会起着较不显著的作用。

但在某些国家,特别是在德国和奥国,有把资本(从社会观点来看的资本)局限于辅助资本或工具资本的一种趋势。论点是,为了使生产和消费截然分开,凡不直接进入消费的东西,都应该看成是一种生产手段。但是,为什么不应该以二重资格看待一种东西,看来似乎是没有适当理由的。

其次一个论点是,有些东西对人所提供的服务不是直接的,而是通过它们在生产供人使用的其他东西中所起的作用来服务的,这些东西形成严整的一类;因为它们的价值是从它们帮助生产的那些东西的价值中来的。给这一类东西命名固然有许多话可说,但是,它是否可以叫做资本,是值得怀疑的;它是否像乍看起来那样严整,也是值得怀疑的。

例如,我们可以给工具品下定义,使它包括电车及其他东西,它们从它们给人提供的服务中获得自己的价值;或者我们沿用生产劳动的旧概念,从而认为只有那些东西才可以看作是工具品,它们的劳务直接体现在物品上。前一个定义使该术语的这种用法和上节所述的用法颇为接近,郁有含混不清的缺点;后一个定义稍微比较明确,但似乎作了一种本来不存在的人为区别,和生产劳动的旧定义一样,不适合于科学之用。

结论是:从抽象的观点来看,费希尔教授和其他学者所主张的法国定义,立于不败之地。某人的上衣是过去劳作与牺牲的蓄积,是专供给他提供未来满足的一种手段,正如工厂一样:二者都能给他直接遮蔽风雨。但是如果我们寻求一个与市场相合的现实经济学的定义,那末,必须仔细考虑市场上认为资本,但不属于中间品范围的那些东西的总量。倘有怀疑,最好是依据传统。由于这些考虑,使我们从企业和社会观点给资本下了一个上面所述的二重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