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十月了,天气潮湿。从我所住的旅馆窗户那里望出去,我能看到这个灰色的中西部城市的大部分;刚刚,这里的路灯亮了,几幢楼上也亮起了灯,城郊那边高大的烟囱里冒出浓烟,慢慢上升到越来越暗的天空中。这里除了有所大学的分校区——跟主校区相比,真的挺寒碜——此外真是乏善可陈。

“你看到了吗?”我问。

“我看到了。”

他表现得再漠然不过。有一阵子,我觉得他极其可鄙,不得不望向别处。我知道是我傻,也知道再过一个钟头我就不在这里了,但我费了好大劲,才忍住没告诉他我是怎样看待他那桩龌龊事的,以及对我、对我妈妈造成了什么影响。

自动点唱机从一张唱片的中间开始播放。那个女人仍然坐在吧台前,只是这时用胳膊肘撑着,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她面前有三杯酒,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位,早些时候跟她说话的那位挪开了,到了吧台的尽头。另外那个男人把掌心贴在她背部下方。我做了次深呼吸,挤出一点笑容,转而去看我父亲。

“第一次,也就是同一天的那个晚上,我把车停在三四个街区以外,在街上走,径直路过了那座房子。我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不快不慢地走着,径直路过她家的房子,努力攒起勇气。她整夜开着前廊上的灯,百叶窗全都拉着。我走到这段街区的尽头,然后又慢慢走回头,走在人行道上,然后走到她家门前。我知道要是拉里来开门,那就到此为止。我会说我想问下路,然后继续往前走,再也不回来。我的心脏当时跳得咚咚响。就在我按门铃之前,我把戒指取下来放在口袋里。在她把门打开前的一分钟,我想,我想就在那时,只有那一次我考虑过,我是说真正考虑过我在对你妈做什么。就在萨莉开门之前的一分钟里,我有那么一阵子知道我在做什么,知道我所做的事大错特错。”

“可我还是做了,我肯定是疯掉了!我肯定疯了好久,莱斯,而且并不知情,只是等着我去发现。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去做那种事?像我这样一个孩子都已经成年的混蛋。她干吗要去做那种事?那个狗娘养的浪货!”他咬紧牙关沉思了一会儿,“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时为她疯狂,我承认……我有机会时,甚至一连三个晚上都去。我知道拉里不在,会在下午就溜出厂,直奔那儿。她的孩子们总是还在学校,谢天谢地,我从来没有撞到过他们。如果撞到了,现在会复杂很多……可是第一次,那次最不容易。”

他摘下眼镜,眼睛闭了一会儿。“我没有跟任何人谈过这件事。我知道我很可能快有点醉了,不想再喝酒了,可是我一定得跟别人说说这件事。我再也憋不住了。所以如果我说这么多让你烦了,你真的得,请你真的得再听一会儿,满足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