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她把提切尔牌威士忌倒在我的肚皮上又舔掉。下午,她想从窗户那里跳下去。我再也受不了,就跟她说了。我说:“霍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是疯掉了,必须停下来。”

“但是我都没有去把握,这是关键。”她说,“我没有,我不能出轨。那是我远远不能理解的。”

“哎,”她说,“那次我们开车去了雅基马镇外面的那座老农场,过了高台地很远的地方,你还记得吗?我们当时只是随便开车转转,那是个星期六,跟今天一样。我们去了那些果园,然后在一条窄窄的土路上开。天气很热,灰尘很大。我们一直开,就到了那座旧农舍前。我们停了车,走到门口敲门,问能不能让我们喝口凉水。你能想象我们现在能做出这种事,走到陌生人的家门口要杯水喝吗?”

“我们会被开枪打死的。”

“那老两口现在肯定已经死了。”她说,“并排躺在高台地的墓园里。可是那一天,那位老农场主和他的妻子,他们不只是给我们一杯水喝,还邀请我们进去吃蛋糕。我们在厨房里聊天,吃蛋糕,后来他们问可不可以让他们领我们到处看看。他们对我们很好,我没有忘记。他们那样的好心肠,让我很感激。他们领着我们在房子里面到处看了看。他们互相也很好。我现在还记得那座房子里面的样子。我不止一次地梦想过那座房子里面的样子,那些漂亮的大房间和里面的陈设,但是我从没有告诉你这些。人总得有些秘密,不是吗?后来他们把我们领出来。我们到处走了走,他们指给我们看那座小——他们叫它什么来着?凉亭。在那之前我从来没见过。它是在一块田里面,在树下。有个尖顶,可是油漆剥落了,台阶上长着野草。那个女人说好多年前,甚至在我们出生之前,乐手们在礼拜天来到这里演奏。她和她丈夫还有朋友、邻居会穿着他们最漂亮的衣服坐在那里听音乐,喝柠檬水。我当时灵光一闪,我不知道该用其他什么字去怎样形容它。可是我看着那个女人和她的丈夫,我想,有一天,我们也会变得那样老。老,但是高贵,你知道,就像他们那样。仍然越来越相爱,互相扶持,有孙辈来探望。所有那些事。我记得那天你穿着毛边短裤,我记得我站在那里看着凉亭,想着那些乐手。当时我刚好瞄了一眼你露出来的腿,我在想,即使当那两条腿又老又瘦,上面的汗毛变成了白色,我还会爱那两条腿。即使到那时,我还会爱它们,我想,它们会还是我的腿。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杜安?后来他们陪我们走到汽车那里,跟我们握手。他们说我们是挺好的年轻人,邀请我们再去玩,当然我们再也没去。他们现在已经死了,肯定已经死了。可是我们在这里,我现在知道了以前不知道的事。我可不是知道了!这件事很好,一个人不能预见到未来,不是吗?现在我们到了这里,在这个很糟糕的镇上,两个喝得太多的人,管理一家汽车旅馆,前面有个又旧又脏的游泳池。你还爱着别人,杜安。我一直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跟你更亲近。我感觉自己备受折磨啊。”

我一时什么都说不出。后来我说:“霍莉,这些事情,我们将来会回过头再看看这些事的,等我们老了的时候,而且我们会一起老去,你会看到的,我们会说:‘还记得那个令人作呕的游泳池吗?’然后我们会哈哈大笑,笑我们做过的疯狂事。你会看到的。都会没事的,霍莉?”

“杜安。”霍莉说。

在这件事上,就像在绝大多数事情上一样,她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