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又成为米歇尔·德·C的米歇尔·米歇尔先生(不过,当他对旧名的欲念又恢复的时候,他往往又称自己为米歇尔·米歇尔了)遵从了父亲的教导。一八八三年秋天,他曾悄悄地回过黑山两三次。从伊普尔过来的米歇尔步行了这十五公里左右的路程,有时认识的海关人员向他问候,不认识的也就让他这么过关了。不过,这么干还是挺危险的,一旦被发现和盘问,逃兵就要被关押两年。为谨慎起见,米歇尔-夏尔不时地套车去伊普尔或科特赖克看望儿子。只有一次,米歇尔冒充好汉,一直溜到那讨厌的出生地里尔,该城对他有一种偷吃禁果的魅力。将近圣西尔韦斯特节的时候,米歇尔-夏尔由诺埃米陪着,在图尔奈的圣玫瑰旅馆又见到了儿子,卢瓦·德·L男爵和他的妻子玛丽-阿泰纳伊以及他们那个将要嫁给米歇尔的女儿也从法国来此,下榻在这家旅馆。这次正式的会面为婚事拍了板。能干的丈母娘玛丽·阿泰纳伊就是在图尔奈出生,她的祖辈是在革命时期逃亡至此的。她很快便在该城找到了一个朋友或亲戚,后者同意把住宅租给年轻夫妇住,直到米歇尔获准正式回到法国为止。米歇尔-夏尔把诺埃米留在仓库里的一些优质老式家具装满了这个房子。一八八四年四月,米歇尔在图尔奈与贝尔特·德·L完了婚。

此前,曾发生过一件事,这事比结婚典礼给他留下的印象还要深刻,在结婚典礼上,他似乎找不到什么话可说。三月份的一天晚上,他结婚前最后一次前往黑山,而且像往常一样地小心谨慎。那一年,米歇尔-夏尔早早地就住到乡下去了,也许是为了离儿子近一些。像通常一样,米歇尔是步行去黑山的。一层薄薄的晚雪覆盖在光秃秃的树林下和灰蒙蒙的田野上,雷德陪伴着自己的主人,忽而在大路上蹦跳,忽而钻进矮树丛中,突然间不知去向,然后又飞快地奔回来看看主人是不是还在。在这条边界线上,有不少的走私犯把一些禁运的小包货物吊在他们的狗脖子上;那些狗都是训练有素的,自个儿在边境穿来穿去。那天晚上,一名海关人员看见白花花的雪地上有一只看上去没人跟着的狗的影子,便开枪了,枪声和随之而来的狗的呻吟声使米歇尔一直跑到下一个拐弯处。雷德被击中要害,连舔舔主人的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年轻的狗主人扑倒在地,痛哭不已,他轻轻地抱起雷德,一直抱到黑山,把它体面地埋葬在一棵大树下。原本身轻而矫健的雷德像大石头似的沉甸甸的,那是米歇尔从英国带回来的最宝贵的东西,对于他来说,雷德要比莫德更让他铭刻在心:它是他的一个动物伙伴,他同它签订了一个条约,特别是自从它寻他寻得精疲力竭仍锲而不舍的那一天起;它也是一个我们大家都会犯的罪恶的牺牲品,是一个对我们十分信赖而我们又不知如何保护和搭救的无辜动物。如果米歇尔迷信的话,那这桩伤心事对他来说就会是一个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