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大片平川改建成两座丘凌之间的大谷地这样一项宏伟的工程,果然靠了巴黎全体人民的通力合作,于七月十三日夜晚胜利完成。
众多的劳动者,为了确保第二天能在这里占领一个位置,便像胜利者躺在战场上那样彻夜睡在那里。
比约和皮都去跟参加联盟节的代表们汇合,来到了林荫大道,挤在代表们中间。事情也凑巧,正如我们看见的那样,留给埃纳省代表的位置恰好是载着卡特琳和她的婴儿的那辆马车经过的地方。
其实,在这段从巴士底狱一直延伸到那条叫做佳音的林荫上道上,坐着的人全是参加联盟的代表。
人人都兴高采烈地去欢迎他们喜爱的客人。当人们知道追求自由的先驱者、那些布列塔尼人来到时,巴士底狱的胜利者一直走到圣西尔去迎接他们,并把他们视为嘉宾。
这下子,就出现了一种奇妙的、大公无私的和爱国主义的浪潮。
客栈老板聚在一起,全都同意非但不抬高房价,趁机捞它一把,反而减价接待。这就是大公无私。
新闻记者,那些天天都在那里激烈辩论不休的人们,他们一向喜欢漫无止境地挑起论战,使故对双方仇恨日趋尖锐,而不是有助于相互接近;尽管如此,在他们当中至少也有两位:卢斯塔洛和长米尔·德穆兰建议在作家之间建立同盟协定,并保证除了为公共利益展开竞赛外,共他方面不再互相猜忌,也不你争我夺。这就是爱国主义。
不幸的是,这个协议在新闻界没有引起任何反响。这个协议在目前,即便在将来,也纯粹是崇高的乌托邦。
国民议会仿佛受到电流的部分袭击,法国也像遭受了一次地震那样动摇起来。几天以前,在蒙莫朗西和德·拉法埃特两位先生的建议下,废除了乡村补鞋匠儿子、修道院院长莫里维护的贵族世袭制。
从二月份起,国民议会开始废除罪恶的继承。国民议会作出决定,阿加斯兄弟由于涉及使用假商业票据罪名而被判处绞刑。但斩首台将不用来惩治罪犯的子女及其亲属。
另外,就在国民议会废除特权转让的那一天,正如废除罪恶的继承那样;有个德国人,一个住在莱茵河畔的德国人,把原来的姓氏让·巴蒂斯特改成阿纳查尔西——阿纳查尔西·克罗特兹——声称自己是普鲁士人,生于克雷弗,他作为人类的代表,带了二十来个不同国籍、穿着自己民族服装的人一起来到国民议会,他们全是些被摈弃在外,流落异乡的人,这次以平民的名义,来要求至高无上的合法权益,也让他们在联盟中占有一席之地。
人们给人类的雄辩家指定了一个位置。
在另一方面,米拉波的影响也日见增长:靠这位有力的斗士,宫廷赢得了众多的、不单是右翼的,还有左翼的拥护者。国会表决,我们不妨这样说,表决进行得相当热烈,同意献给国王,献给国家元首每年两千四百万的年俸,以及付给王后四百万,作为员遗产。
这样一来,国王和王后两位就有足够的钱,来清偿他们欠这个能言善辩的平民演说家那两万八千法郎的债务,并能按月支付给他六千利弗尔作为部分年金。
此外,看样子,米拉波对外省人的思想状况也并没有什么看不透的地方,被路易十六接见的联盟代表,他们来到巴黎,对国民议会感到兴奋,但同时也没有忘记自己对君主政体应出的力。他们在巴伊先生面前高举着帽子,大声呼喊:“祖国万岁!”然而,他们也在路易跟前屈膝下跪,把剑平放在国王面前,高呼“国王万岁!”
不幸的是,国王陛下没有这份雅意,也缺乏骑士风度,对代表们的内心冲动,没有能很好地应对。
不幸的是,王后陛下过于傲慢,她怀着过多的洛林情绪,如果我们可以这样说的话,王后对人们那片出自肺腑的衷情竟然无动于衷。
是呀!这个可怜的女人!在她心灵深处存着某些阴暗东西,就像太阳的表面被黑点砧污了那样。
这些阴暗东西,这块啃噬她心灵的黑点,正是由于德·夏尔尼的离去而引起的。
毫无疑间,德·夏尔尼还会回来的,这时候他正在德·布耶先生身边。
她看见了米拉波,有一阵工夫,在她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拿他来散散心的想法,想在这个人面前卖弄一下风骚。这个强有力的天才在王后跟前弯腰曲背,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去迎合这位王者,这位妇人的自尊心;可是,说到底,这位天才在王后的心眼里究竟留下多少印象?王后的自尊心虽然取得胜利,得到满足,但那又有什么用呢?这一切都掀不起她的激情。在王后以一个女人的眼光来看,米拉波首先是个俗不可耐的粗人,带着病态的肥胖症,双颊下陷,脸上布满了一道道开裂的皱纹,再加上满是星星点点的麻子,眼睛充血,脖子粗肿。一看见米拉波这副模样,王后立刻拿他来跟夏尔尼作比较;夏尔尼是个倜傥高贵、风华正茂的绅士,夏尔尼穿上他那套熠熠闪光的军服,浑身上下充满了战场上的主公贵族气派,然而米拉波呢,看他那身打扮,如果这个天才不给他那张硬线条的脸赋予生气的话,那就真像个经过乔装打扮的议事司铎了。王后耸了耸肩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那因为熬夜而通红的眼睛里噙着泪水。她希望自己的喊声能穿过漫漫的空间,就十分伤心、声音硬咽地低声喊道:“夏尔尼!啊!夏尔尼!”
在这种时刻,即便有多多少少平民百姓拜倒在她脚下,又有什么用呢?这群被四面八方的风刮到一起的潮水般的人流涌到御座的台阶前面,纵声高呼:“国王万岁!王后万岁!”这又有什么用呢?在她听着这些呼喊的时候,她耳边却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玛丽,我什么都役有变!安托瓦内特,我爱您!”这个声音使她相信周围的一切也完全没有变,甚至所有的喊叫,所有的许诺,所有的誓言,都是为了满足她的心愿,为了使她的面容安详宁静。
七月十四日终于按它的时辰悄悄地到来,随之而来的是大大小小的各种事情,这也构成了卑微之辈和达官贵人、平民百姓和君主政体的各种经历。
这个倨傲的七月十四日,仿佛不懂得它的到来是为了照亮一个闻所未闻、不为人知而又光辉灿烂的场面,它是在云遮雾掩、风吹雨打中来到的。
然而,法兰西人民的品德之一是对任何事情都要加以讪笑,甚至连节庆日飘几滴雨也不放过。
巴黎的国民自卫军和外省郡的联盟代表们,在清晨五点钟就你推我挤地等在林荫大道上,他们虽然被雨淋得透湿,又饿得要命,可还是在那里笑呀唱的。
确实,巴黎的市民们即便不能使代表们免遭雨淋,但是至少也想到使他们不挨饥受饿。
只看见从一扇扇窗户里垂下一根根绳子,绳子末端缚着面包、火腿和一瓶瓶葡萄酒。
在代表们经过的路上,人们都以同样的热情来表示欢迎。当他们行进时,马斯练兵场上已经有十五万人在那里了,还有十五万人只好站在后面。
说到夏约和帕西两地的圆形剧场,也都是人山人海今究竟有多少人真是难以计数。
宏伟堂皇的杂技场,硕大无朋的圆形剧场,豪华壮观的竞技场,这是法兰西联盟的舞台,有朝一日它将成为世界联盟的大舞台。
这样的盛大节庆我们亲眼目睹也好,我们不能亲眼见到也罢,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的子孙将会见到,全世界将会见到!
人的一个最大的错误,是自以为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为他短暂的一生而存在的,殊不知他们那无比短暂、瞬息即逝、几乎除了天主之外别人看不见的存在,一个个连接起来便构成一条叫做时间的链条。换句话说,就是或长或短的时期,在这期间,天神爱色斯,这位乳房比普通人多四倍的女神注视着各个民族,从事她那神秘的工作,不停歇地继续她的创造。
咳!一点不错,所有在场的人,都满以为很快就能抓到她,抓到这个人们称之为自由的、飞翔着的女神的翅膀,可是她飞走了,消失了,这只不过是为了再次出现,而每次出现她就显得更高傲,更辉煌。
可是他们错了,就像他们的子孙也会弄错那样,他们以为她已经消失了。
因此,这一大群人,满怀信心又无比欢乐,他们有的坐,有的站,在那里等待着,他们像那些跨过夏约前面的那座架在河上的木桥的人那样兴高采烈,这些人通过凯旋门,挤满了马斯练兵场。
随着滚滚而来的联盟代表的大队人马,欢呼声也越来越热烈——可能是因为映入眼帘的画卷使人们感到惊讶——发自肺腑的欢呼声禁不住脱口而出。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情景人们有生以来都还从未见到过。
马斯练兵场像给施了魔术似的,一下子完全变了样!原来的那片平地,不到一个月竟变成了一座周长一里的山谷!
在这座山谷的四周斜坡上,坐着或站着三十万人!
祖国祭坛在中央,四周各有一条楼梯可以通向祭坛,楼梯和祭坛上方那尖碑的四壁又是何等对称!
祭坛的每一只角上都摆着一口大香炉,香烟袅袅,国民议会作出决定,今后只能为天主而烧香!
每块碑的四周刻着铭文,向全世界宣告法兰西人民是自由的,同时也鼓励其他民族向往自由!
噢!我们的先辈,你们真是欢乐无穷,在如此美景前,你们变得生龙活虎,无比深刻,无比现实,同时也震撼了我们。
然而,老天爷像往昔的占卜者那样在预测着吉凶!
每隔一阵,就会出现滂沱大雨,阵阵疾风和漫天阴云,预示出一七九三年、一八一四年和一八一五年将会发生的一切。
然而,在大雨、疾风和阴云交替出现之际,不时又阳光普照,预示出一八三〇年和一八四八年将会发生的一切。
噢!这是先知在向千千万万的人预告未来的吉凶,你将会受到怎样的接待呢?
就像希腊人迎接卡尔卡斯①特洛伊城的居民迎接卡珊德拉②那样!
①卡尔卡斯:希腊神话,忒斯托尔的儿子,阿尔克迈翁的兄弟,特洛伊战争时希腊联军中的随军预言家。著名的木马计就是奥德修斯在他的启发下想出来的。
①卡珊德拉:希腊神话,卡珊德拉系特洛伊公主,由于得到阿波罗的帮助,能预言吉凶。但因拒绝阿波罗的求爱,受到他的诅咒,从此以后再没有人相信她的预言了。
然而,在这一天,人们只听到两种声音,那是信赖和希望的声音。
在军事学校前面,盖起了一排排廊台。
廊台上挂满壁毯,顶上竖着一面面三色旗;廊台上的位里是留给王后、宫廷和国民议会的。
除此之外,还安置了两个形同宝座似的座位,这两个座位一高一低,两者相距三尺,这是为国王和国民议会主席准备的。国王只是在这一天被封为国民自卫军最高和唯一的统帅,但很快这一封号就转让给德·拉法埃特先生了!
这一天,拉法埃特先生成为法国王室六百万武装人员的大元帅、大总管!
他的运道和他的财富正迫不及待地达到了顶峰!简直太大了,大到和他的身分不相称的地步,因而,它难免不很快就摇摇欲坠,直至泯灭。
这一天,他的运道,他的财富达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然而,像那些在夜晚,在令人难以置信的情况下出现的事情那样,它逐渐超越人的能力,它的过度膨胀,只是为了加速它本身的土崩瓦解,加速它化成云雾,加速它灰飞烟散。
只不过,在联盟时期,一切都是实实在在的,一切都具有真实的力量。
平民百姓不再唯命是从,国王要脑袋搬家,大元帅嘛,他那匹白马的四只蹄,只是为了送他去流放。
然而,联盟代表在寒冬的雨淋下,在疾风的劲吹中,在难得出现的阳光普照下,甚至不是阳光,只是透过布满乌云的苍穹射下的亮光的映照下,沿着凯旋门的三条通道进入宽阔无边的竞技场,接着,不妨这样说,在他们的先遣部队后面,大约有两万五千人,形成两列环形线路,绕着竟技场的边缘进入会场,领先的是巴黎的选民,跟着是公社代表,最后是国民议会议员。
这几支队伍,在背向军事学校的廊台上都留有位置,人们排成一字长队,只是在到达祖国祭坛前才像海潮撞击岩石那样向两边散开,沿着祭坛两边走去,接着他们又在那一头汇合,正如在这一头聚拢那样,队伍的头已经到了廊台,然而它的尾巴,它那像巨蟒似的尾巴还远在凯旋门旁边蜿蜒游动。
在选民、公社代表和国民议会的议员后面,是殿后部队:拥护联盟者、军队代表团和国民自卫军。
每个省都举着各自那面容易区分又颇有特色的旗子,这些旗子却又被那条由无数三色旗组成的带子连接、围绕起来,使之民族化,这景象在人们的眼睛里,心坎上烙上了四个字:祖国,团结。平民百姓,这些天主的仆人,就是凭借这四个字才能干出一番伟业来。
在国民议会主席在他的安乐椅上落座的同时,国王也坐到他的位置上,王后也在观礼台上就坐。
唉!可怜的王后!她的一群奉承者人数极为有限。她的那些亲密的朋友都因为害怕而离开了她,也许当她们知道国王借助米拉波的力量拿到了立千五百万,将来可作为亡夫的遗产给她继承,说不定她的那几个女友还会回到她身边来,可惜她们并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那个她白费心思用眼睛到处搜索的人儿,玛丽—安托瓦内特知道,他,不是用金子或权力能拉回到她身旁来的人。
这个人既不在场,她也乐意能找到另一张友好的、对她忠诚的脸。
她问伊西多尔·德·夏尔尼先生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在这一大群人中间,君主政体的拥护者人数这么少,它的捍卫者不待在自己的岗位上,不在国王或王后脚下。
谁也说不上伊西多尔眼下在什么地方,如果有个知道内情的人告诉她说:伊西多尔现在正带着一个乡村姑娘,他的情妇,待在佳景山谷斜坡上的一幢简随的小屋里,王后听见这么说,肯定会醋性大发而感到一阵揪心,至少也会耸耸肩膀,表示怜悯。
事实上,谁又能说得清,恺撒的女儿,他们的继承者不会抛弃宝座,抛弃王冠,不会不同意沦为出身卑微的乡村姑娘,沦为贫残佃农的女儿,来换取奥里维尔对她的爱,就像伊西多尔爱恋卡特琳那样?
这无疑是她脑子里翻腾着的思想,这时候米拉波在一旁迅速抓住她那一线疑惑的目光,这目光仿佛一半是天际的光亮,一半是暴风雨中的闪电,米拉波禁不住大声说道:
“她在想些什么,这个女魔术师?”
要是卡格里奥斯特罗也在一旁,听到这句话,说不定他会这样回答:“她想的是我在塔韦尔内城堡让她在长颈瓶上看到的那架致命的机器;她想的是那天晚上在杜伊勒里宫认出了吉尔贝医生画的那幅画。”可是他猜错了,这位大预言家是难得猜错的。
她想的是离她而去的夏尔尼和那正在熄灭的爱情。
殊不知她的这番思绪是在五百只铜鼓一齐敲响、两千种乐器同时鸣奏、人们勉强能听出“国王万岁!国王万岁!祖国万岁!”的一片欢呼声中涌上心头的。
忽然,出现了一阵深深的沉寂。
国王端坐在那儿,宛如国民议会的主席。
在奥顿主教塔莱朗先生,在所有包括现在、过去和将来的宣誓者的首脑带领下,两百名穿着白袍子的教士朝祭坛走去。奥顿主教拖着病腿一歪一扭地登上祭坛,这个魔鬼靡菲斯特等待着那个将在葡月十三日出现的浮士德。
奥顿主教主持了一台弥撤!在形形色色的不祥之兆中,我们差点忘记了这一幕。
正好在这时候,狂风越吹越猛,暴雨越下越大,仿佛天公也要提出杭议,抗议这个假教士,他正在亵渎弥撒圣祭,拿一个将来被无数口是心非的伪誓污染的胸膛作为圣体龛奉献给天主。
各省的旗帜连同三色旗渐渐向祭坛靠近,形成一条飘飘荡荡的带子,这条五彩缤纷的带子,在西南风的漫卷下哗啦啦地迎风飞舞。
弥撤结束了,德·塔莱朗先生跨下几级台阶,为国旗和八十三个省的旗帜祝福。
接下来是神圣的宣誓仪式。
拉法埃特以王国国民自卫军的名义第一个宣誓。
国民议会主席以法兰西的名义第二个宣誓。
国王以自己的名义第三个宣誓。
拉法埃特跨下马鞍,走完从他站立的地方到祭坛的那段距离,登上几级台阶,抽出他那柄长剑,把剑尖点在《福音书》上,严肃认真地起誓。
“我们宜誓,”他说,“永远忠于祖国,忠于法律,忠于国主,全力支持国民议会颁布、国王批准的宪法;决心根据法规保护人身、财产、谷物流通、国内给养,以及在任何形式下进行公共捐税的安全,同时借助牢不可破的博爱纽带,团结所有的法国人民。”
在他宣誓时,全场鸦雀无声。
拉法埃特宣誓一结束,成百门大炮随即齐声轰鸣,给邻近各省发出信号。
于是,从筑有防御工事的城市亮起一大片一大片闪光,紧接着由人发明的雷霆发出了怕人的巨响,如果从造成灾难的大小来评比高低的话,那么,天主发出的雷霆早就被人类创造的这种雷霆压倒了。
那就像是一块石子投进湖心,泛起一圈圈涟漪,慢慢向岸边荡漾开来那样,大炮的一个个火圈,一声声轰鸣,也同样慢慢扩散开来,由中心传向周围,由巴黎传到边界上,由法兰西的心脏传到异国他乡。
接着,轮到国民议会主席站起身来,这时候,所有的代表也跟着站起来,围着他,议会主席说:
“我宣誓效忠祖国,效忠法律,效忠国王,我将尽我所能,支持由国民议会提出、国王恩准的宪法。”
他的宣言一结束,同样的火光又顿时升起,同样的炮声又顿时轰鸣,阵阵回声引来了回声阵阵,一直传到法兰西尽头。现在轮到国王陛下宣誓了。
他站起身来。
请安静点!所有的人都聆听着,听他用什么样的声音来宣誓,他提到国家、民族的高度来宣誓;然而,这个人在他宣誓的同时,心灵深处早已背弃了他的誓言。
请注意,陛下!天际的乌云已经裂开,晴空已经显露,太阳己经出来了。
这太阳,就是天主的明眸!天主正在注视着您。
“我,法兰西人民之王,”路易十六说,“以国家宪法斌予我的一切权力,支持国民议会颁布、经我核准的宪法,并将其付诸实施。”
噢!陛下,陛下,为什么这一回,您再一次不愿真心诚意地在祭坛前起誓?
六月二十一日将会对七月十四日作出应和,瓦兰纳将会道出练兵场的谜底。
然而,不论真假,这个誓言少不了也赢来了光焰和喧闹。
成百门大炮轰得震天价响,犹如在拉法埃特和国民议会主席宣誓之后,人们看到和听到的那样,各省的炮兵部队又将第三次把颇有威胁的信息送到欧洲各君王耳边,告诉他们说:“当心,法国已经站起来了!当心,法国渴望自由,它好像那个罗马使者,在斗篷的褶裥中潜藏着和平或战争,它准备在全世界面前抖动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