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秋冈回去后,审训长觉得有点奇怪。秋冈对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显得有些慌张?秋冈是设计事务所的权威人物,又具有建筑设计上的才能。而三沙子对建筑设计是一窍不通的。他们俩有什么可以商量的呢?

一般来说,根据主顾的要求来决定建筑的预算或设计的样式。设计预定的变更问题需征得三沙子同意,秋冈要与三沙子商量。即使那样,也没有必要晚间去寓所进行个别交谈。第二天所长来办公室后,还可以充分地进行商量嘛。

通过对其他所员的调查,都说秋冈没有为哪件事与三沙子商量过,况且还是一年前的一次访问。那前后即使没有那件事,审讯长仍觉得很不自然。假如与所长进行过那次谈话,按理说应常常为此事去所长家。

审讯长按秋冈点出的实业家和饭店老板的地址去核实了情况。两人都说一年前的这个时候确实托池野设计事务所设计过建筑样式。

审讯长一边回忆着那天秋冈对这一问题的惊慌表情,一边思索着。他对秋冈做了进一步的调查,但调查的结果都对秋冈有利。秋冈已成了池野设计事务所的顶梁柱了,单凭这二点,他就获得了优厚于其他所员几倍的工资。他与池野夫妇相处得非常和睦。三沙子经常在一流饭店宴请秋冈夫妇,他们也很感激三沙子的深情厚意。秋冈与三沙子的关系的确相处得很融洽。

当问及所员们,象秋冈这样有才华的人为什么不独立经营时,回答是一片赞扬声:“秋冈对池野先生有感情,池野死后第二天,秋冈就买了新绘图工具,把原先那套所长送的德国造的圆规收藏起来,留作纪念……”

总之,对秋冈所说的话,连警察们都很佩服。

提到绘图工具,审训长一下就想起了大小圆规和分规。

分规与圆规相似,但另一条腿上不附带铅笔,如同一条很尖的锥子。刺中池野心脏的凶器就是象锥子一样的东西;被刺中的伤口稍稍有些不整齐,呈圆形。假如使用的是能扎透多层纸的普通圆规,伤口的形状应完全是圆形的。但在池野胸都的伤口附近,不是有一个用同样锥尖划破的伤痕吗?是分规的另一条腿尖在胸部轻轻地擦划了一下吧?就是说凶手竭尽全力把两条腿的分规朝池野胸部刺去,但突然两条腿分开了。这样一来。势必会擦伤皮肤的。因为第二天清晨马上新换了一支分规太显眼,所以秋冈买了一套日本产的绘图工具。

审讯长再次传讯了秋冈,并质问道:“你好象在池野被杀的第二天换了一套新的绘图工具,邢套旧的耶儿去了呢?”

这一问使秋冈比上一次更加惊慌,脸色都变了。

“啊……那是两年前的事,我记不太清楚了。”

“事过仅仅两年,怎么会忘了呢?绘图工具不正是建筑设计师的灵魂吗,如同理发师的剃刀、厨师的菜刀、木匠的凿子、刨子以及武士的刀、剑一样重要。象你这样有名望的人难道不懂吗?那一套是德国造的,你更应珍爱它才对。你是以铭记池野所长的恩情为理由才换的,那套旧的不管你怎么收拾、整理,也绝不会忘了呀!喂,你放到哪儿去了呢?”

“我,记不太清了,或许是送人了。”

“送人了?送给谁了?”

秋冈近乎于哭腔回答道:“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审讯长握出的这一质问,也正是秋冈想要弄清的。那天晚上,在杀害三沙子之前,秋冈曾向她打听过那套绘图工具的下落,但她没有告诉他。其实,秋冈那天晚上并没有与三沙子发生关系,只不过以此为借口,用事先准备好的领带把她勒死了。随后戴上手套,把房间里的柜子、抽屉、书箱等三沙子爱藏东西的地方都翻遍了,但始终没有发现那套绘图工具。

审讯长让下属彻底地搜查了三沙子的蒙。毕竟是专门从事侦破的,搜查人员很多,不到两个小时,在庭院中的旧石佛像下面,找到了埋在土里的盛有绘图工具的皮盒和一双4l号尺码的旧鞋。打开皮盒一看,染着污血的分规,如同贵重物品一样,用黑天鹅绒包着。

审讯长一下就明白了,两年前,把这些杀害池野的犯罪证据埋起来的是三沙子。秋冈为了毁灭证据,曾在她家寻找过。警察们推断,三沙子和秋冈合谋杀死了池野。然而,关于他害三沙子的动机,只能从他本人的口供中得到了。审讯长把沾满了污血的分规放到桌子上。

“这是你的吗?”

秋冈恐惧地点了点头。

“放在哪儿你不知道吗?”

他摇了摇头。

“埋在了池野家的院子里,石佛像下面。喂,这也是你的?”审讯长把一双4l号半的旧鞋也放到了桌子上。

“两年前的某天晚上,你穿着这双鞋,从池野家的后门进来过吧!”

秋冈再次摇了摇头。

“那么,那天晚上你在哪儿呢?”

“我……我……”

“这次你杀害三沙子,事先也是声张说你顺便要到电影院去看电影。然而,那个证词已是老黄历了。这次杀害三沙子的案情留待以后慢慢地细审,两年前的那天晚上你到哪儿去了?”

“我借了三沙子的汽车,到郊外去旅游了。这事三沙子知道。”

“这是你与三沙子合谋的假证词。你真愚蠢,三沙子已被你杀了,死去的人还能为你出庭作证吗?对你这位具有卓越才能的建筑设计家来说,这实在是太可借了。”

审讯长很惋惜地看着秋冈的脸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