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长的不安果然不幸言中。

原来本愿寺的下间赖廉并非直待福岛、野间两城情势危急,才发炮遣兵而来。首先,他由长岛别院与朝仓、浅井势力取得联系,待时机成熟后才开始发动攻击。在他由大坂发射大炮的同时,伊势长岛的服部右京亮也开始采取行动,而近江的浅井和朝仓也有出兵的准备。

一旦信长率大军朝大坂攻来,浅井和朝仓即可由西近江发兵,截断信长回京的退路;服部右京亮则率大军直接攻入尾张,以便于武田势的进出。

这么一来,织田的势力即会完全被封锁,犹如折翼断肢一样,终至灭亡。

当信长发觉敌方意图时,只好别无选择的将佐久间信盛留在摄津,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赶回京师。

「光秀!有没有西近江的消息传来?」

一抵达京师,信长立即将光秀召至面前。

「有!浅井长政和朝仓的援军——朝仓景健已经率兵南下,目前正攻打宇佐山城。」

「北伊势、长岛呢?」

「这个……」

「这个?到底怎样啊?」

「由于服部右京亮过去曾与泷川一益结怨,因而心中一直怀有报仇的念头,现在正率军渡过木曾川,朝尾张的海部郡攻去呢!」

「他准备攻打谁?小木江城被围了吗?」

「这个……」

「什么这个、那个,你快说啊!」

「是!由于敌军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以致小木江城措手不及,甚至连向清州、岐阜求援的机会也没有,就被对方攻陷,而且城主信与也已经战死了。」

「什么?信与他……」

小木江城的城主织田彦七郎信与年仅三十三岁,是信长的第四个弟弟。

正因为服部右京亮的一阵猛攻,以致信与战死,连城池也被夺走了……

信长紧闭双唇、屏住气息,此刻他才了解事态远比他所想象的更为险恶。

「此外,近江附近的本愿寺信徒们,也在本愿寺的鼓动之下,有揭竿而起的迹象,看来西近江也快要不保了。让我光秀去解救吧!」

「等一下!」

「是!」

「等一下吧!光秀。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先做一件事情。」

「必须先做一件事情……你是指?」

「虽然这件事很难启口,但是情势演变至此,也不得不这么做了……」

「是的,请你说吧!」

「为今之计,只好借公方先生以平息这场乱事了。我打算请求主上下令……」

「啊……」光秀惊讶得睁大了双眼:「你是说要请求敕令,和浅井、朝仓谈和?」

「正是!只要我有敕令,他们一定会乖乖退兵,那么我就可以立即出兵攻打西近江了;不过,能否取得敕令全要仰仗你了。万一无法获得敕令,那么天下必然会再度发生大乱;更糟的是,一旦让他们攻入京师,免不了又是一番烧杀掳掠,如此一来,我们多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正如你所言。好吧!我立刻联络公家众们,一起向主上求得敕令,然后就着手准备谈和!」

「我必须先回岐阜一趟!」

「然后呢?」

「不用说当然是讨伐长岛喽!」

光秀静静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敌人攻进尾张的行动正如在信长背后放了一把火,因此当然必须立即熄灭火势才行,但是……之后又该怎么办呢?

这绝非常人能所预知。因为战事的爆发就如点燃一连串的火药似的,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何地停止。

如果信长果真发兵攻打长岛,必然会引起全国一向宗徒们的众怒,导致他们与信长为敌,当然石山的下间赖廉更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这么一来,即使取得敕令而顺利地与浅井、朝仓达成和议,对整个情势又能有什么帮助呢?

然而,严重的事态已不容他多作考虑,无论如何,都必须先取得敕令,好将近在眼前的敌军劝退,使信长得以安然返回岐阜……

信长将京师的大小事务完全托付光秀之后,立即赶回西近江指挥作战;因为对手的攻击已经迫在眉睫,根本不容许他有须臾的耽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