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京都之后,信长立刻到典药头半井驴庵的家,讨论有关赏花大会的细节。  

他并没有马上造访在二条的将军新家,他也并不是想在进入新邸之前先听听京里市民的心声,而是他的内心存着一个更大的腹案。  

「驴庵先生,将军搬入新居之后,还感到满意吗?」  

「噢……这还用说吗?……」  

对禁里足利家的事情了如指掌的驴庵,在话回到一半时,立即闭嘴了。他也深怕自己因说错话而得罪信长。停了片刻之后,他又说:  

「无论如何,昔日足利义政公喜欢把玩的九山八海之石及在细川家庭院的美户石,现在都放在皇居里,使得界港的那些喝茶人士们十分羡慕……」  

「这个……驴庵先生,我不是要谈界港那些喝茶人士的闲话呀!」  

「是,是!」  

「我是问公方对于我的好意,是否感到高兴呢?」  

「是……是……这是因为……啊!总之你过分亲切地招待他,反而使得在不幸环境中成长的人可能会怀疑你别有居心,而感到迷惑……」  

「哈哈哈……我明白了。这么说来,现在越前的使者还在他的身边出入了。」  

「呀!你也知道这件事?」  

驴庵似乎想要尽量避免提及此事。  

「你这次的上洛,也使得界众吓了一跳。」  

「你又在和我谈界众。」  

「是的!听说殿下为了这次在京师举行的赏花大会,而几乎将界港的名器名宝等都买尽了。」  

「噢!对!对!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他们还说如果将东西隐藏,可能要遭到你的叱责,所以不如将隐藏的珍宝献给信长公,他们似乎都这样商量着。」  

「哈哈哈……这倒是一件有趣的事……我一心只挂念着皇居的营造,现在近畿也已经平定了,接下来应该举行个赏花大会和我所喜欢的相扑大赛,让大家高兴一下,如果有名器作为茶道的用具,那更是完美不过了。听说你也热爱此道,那么希望你能为我留意并且准备一下吧!」  

「是!我当然会的……」他以往昔般的语调回答着。这时的驴庵也不再叹息了。  

京里的百姓,对信长都十分崇敬。  

这是因为以前他向洛中的百姓借米,而将利息献给正亲町天皇,赖以维持生活,这使得有心人士都感动得痛哭流涕,口碑相传。  

当时的天皇,生活极度窘困,在广大禁里可供召唤的人数,只有十二、三人。皇居到处是倒塌的墙,街上的孩子都可以偷跑进去,可以说,每栋建筑物都荒废无遗,四周显得一片宁静。更有传闻说会有怪物跑出来,所以不可长时间逗留在那儿游玩。  

但是皇居总是要建造啊!并且每日要捐上修复费用。然而,这是一大笔数字,再有钱的人也会濒临破产边缘!当然,有了金银捐献,那么事情处理起来会较容易。  

但是信长却不这么做,他向百姓借米,再献上去,使得皇室与百姓之间有着深厚的连系,这也是他的政策。  

他每个月会献上十五石的米。一年共献上一百八十石的米,这足够他们生活了,他要让人民明白且常常思及皇室的衰微。正因如此,所以驴庵才会提到有心人士都感动得痛哭流涕呢!  

在驴庵的家住了一星期左右。到了三月七日,将远江的曳马野城改为滨松城而受信长之邀前来参加赏花大会的德川家康,也别有用心,带着近八百的军兵来到京师,并且投宿于相国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