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  

当信长正喝著早茶时,浓姬突然说道:  

「殿下!有件事想拜托你。有两个人想要见你,希望你能对他们说些话。」  

她很安详地说著。  

「什么?有两个人想要见我?」信长锐利地看了妻子一眼:「阿浓!你不要太出锋头,我是 不会允许的喔!」  

「这个、这个!哈哈哈……殿下,在这两个人出来之前,我想问你,你以为这两个人是谁啊?」  

「当然是藤吉郎和大泽治郎左啰!」  

「哈哈……」浓姬又笑了起来,然後对着隔壁房间说道:「殿下!你也有看错的时候啊!出来吧!你们两个人都过来这里见见你们的父亲,跟他打声招呼吧!」  

她以非常平静的声音说道,接着从那边即可听到有声音回答道:  

「是!」  

「我们现在就过去!」  

那声音听起来相当可爱,是年轻女孩的回答声。  

信长也非常惊讶地放下茶杯。  

「父亲大人,早安!」首先进来两手俯伏在地的,是阿类所生的五岁女儿德姬。  

接著进来的,是信长同父异母妹妹阿仙和苗木勘太郎所生的女儿雪姬。  

雪姬这时已经十二岁了。她两手俯伏在信长面前,说:「希望您今天愉快!」  

打过招呼之後,她便抬起脸来。她的脸型和信长最小妹妹阿市一样都是瓜子脸,相当漂亮。  

「喔!你就是阿雪啊!你真是个好孩子!」  

在一旁看著信长的浓姬突然说道:  

「这当然是好孩子,武田胜赖已经十七岁了……我从苗木家把雪姬带来,从今以後她就是我的孩子。」  

「嗯!原来如此……」  

「还有德姬从今天起也是我的孩子了,是吧?德姬!」  

「是啊!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在母亲大人的身边接受母亲的教诲,成为一个好孩子。」  

昨晚才说的事,今早她就突然带了两个孩子来,连信长都被吓了一跳。  

「阿浓这家伙!速度可真快啊!)  

在得意与感叹之间,信长口中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当他和两位公主交谈时,却逐渐透露出温和、哀怜的眼光。  

「好!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都是阿浓的孩子了!好孩子啊,好孩子!」他这么说著:「到 隔壁房间去取些点心来吧!」  

他很少以如此口吻说话。  

「是啊!你们已经打过招呼了。点心在隔壁的房间,来,雪姬!你牵着妹妹的手去拿吧!」  

「是!」  

信长呆呆地目送著两人离去。  

「殿下!怎么样啊?我阿浓有时候也是能马上生出孩子的,你明白吗?」  

「嗯!……」  

「德姬和竹千代同年,都是五岁,现在先让他们订婚,四、五年後再让他们结婚。在这四、五年之内,我会把她带在我的身边,好好的教养地成人。」  

「嗯!……」  

「雪姬已经十二岁,殿下随时都可以把她嫁过去。从今天起,我阿浓会好好教养她们的……殿下!」  

「嗯!……」  

「殿下!为了你那伟大的志向,连这些无心者都奉献了力量,希望你一定要记住这件事啊!」  

信长没有回答。  

因为只要他一出声,他就一定会流下泪来。这时信长故意把头撇向一边,只是猛点著头。  

「我一定得把这件事问清楚,要不然我阿浓也没有办法向那两个孩子交代,一定要让她们幸福……」  

「你不要再说了!」  

「是!我相信即使我不说你也明白,但是我却不得不说啊!……」  

「阿浓!」  

「是!」  

「这个世间是很可悲,但我们必须克服这些悲哀而活下去啊!」  

「殿下!」浓姬以袖口揩拭眼泪,然后向信长看去:「殿下!有件事情我想问问清楚!」  

「好热!什么事啊?」  

「是藤吉郎先生的事!为什么他做了那样的事,而你却反而这么命令他呢?」  

「嗯!到底还是要问藤吉郎的事啊!」  

信长打住舌尖;但是并没有生气。  

「对吧!藤吉郎的手段的确高明,但是我却想试试他的器量究竟如何!」  

这么说著时,信长又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不仅藤吉郎而已,还有跟他一起来的大泽治郎左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我都很想知道。」  

「啊……你说要斩了大泽先生,原来是故意要试他们的器量啊!你怎么试法?」  

「连阿浓这样的女子也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虽然我是这么对藤吉说,但如果他真斩了治郎左,那么他便只是一个小材,只能当个墨俣城主,只是这么一个武将而已!」  

「嗯……原来如此……」  

「你明白吗?如果他没有斩了治郎左,那么没有被斩的人一定会感谢他这份恩情……他很可能会两手俯伏在治郎左面前,道歉著要他逃走,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停止於当个十万石的大名。但是如果他要求切腹而不要生命的话,那么他很可能是成为一国一城之主的大材。」  

「嗯……我明白了!所以你守说出那些教人感到不可思议的话……那么对於藤吉郎的用意,大泽又如何去想呢?你也是想要试探他吧?」  

「正是!」信长以孩子般的表情说道:「假如治郎左能解开我那谜一般的话语,就表示他是个可以用的家伙!」  

「谜一般的话语?」  

「那当然就是说你带来的礼物不够啊!如果你就这么两手空空地跟著藤吉郎来……这样的家伙我方并不想要!如果你真有心要跟著藤吉郎,就必须为他做点事,在美浓那边下点手段,否则怎能称为老虎呢?」信长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  

这时信长拍了拍手,把昨晚值夜的丹羽万千代叫来。  

「万千代!你有没有看到?藤吉郎和他所带来的那个人还在城内吗?」  

此时浓姬已恢复妻子的表情,两眼看着丈夫的侧面。  

从一大早就开始听到蝉声不停地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