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禄三年的夏天似乎来得早了一点。  

天空中丝毫没有梅雨迹象,而且今年的梅雨季也比往年早十天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普照阳光。  

这正是夏草生长之时,青绿的叶子覆盖大地。然而,清洲城内的将士们却为此而士气更加低落。  

「——看来这更不利於我们了。今川治部大佐原本就想早点出阵,偏偏这时梅雨又提早结束……」  

「——就是啊!这不能说得太大声,我们这不是等於遭到天谴吗?」  

「——遭天谴?谁啊?」  

「谁?那还用说吗?你看!大敌当前却还每晚跑出去跳舞的大将,怎会不遭天谴呢?他的作 法当然会惹得神明生气啊!难道你没听过天助自肋者的道理吗?」  

「——嗯,听你这么一说,真令人怀疑大将心理到底想些什么。现在都已经五月中旬了,今川治部大佐早已发出出动的命令了。」  

「——喂!喂!你在说什么啊?他岂只发出出动命令,他的本队都已经由骏河府中出发了。」  

「——什么?这是真的吗?……」  

「——你没看到柴田和林佐渡先生特地由末森、那古野城骑马赶过来吗?他们正在城内做最後决定呢!」  

「——这是真的吗?现在总算召开军事会议了。」  

「——你真是笨啊!他之所以会遭到天谴,便是由於连军事会议也没开!再怎么说,治部大佐与北条、武田两氏都已经结成坚固的同盟关系,而且也将自己的孩子氏真留在骏府城内充当留守,他自己则率领四万大军在十日由东海道向西出发,如今这些情报早巳进来了。」  

「——什么!?十日就已经出发了?今天已经十一日了啊!」  

「——是啊!你不要光说些废话行不行?明天当然就是十二日,後天就是十三日了啊!一旦到了十三日,也就是说今川大军已经抵达冈崎的池鲤鲋了。等到十四、十五日时,今川势就会来到国境跟我们打仗了。」  

「——哇!这倒是一件吓人的事!殿下到底要到国境迎敌作战或准备坚守城墙呢?」  

「——不知道!也不知为什么,这么多臣子都等著他下命令,而他昨晚竟然不知跑到哪裏去了?今天你看太阳都已经那么大了,他才起来,口中念著要去吃鮎鱼,於是又出去了。」  

「——什么?鮎鱼……」  

「——对啊!他每晚玩得精疲力尽才回来,因此说如果不吃点好东西,体力就无法支撑,於是命令御台所奉行的木下藤吉郎特别出去为他买来吔!」  

「——什么?木下藤吉郎那个人啊?他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呢?只会带著大将四处游玩、吃些好东西!你看他那副油腔滑调的样子。」  

「——就是嘛!像他那样的男人竟然也能获得大将的欢心!你瞧!连大将跳舞时,他也站在 一旁观看、侍候著,站在旁边的林佐渡都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信长仍然没有做出任何指示。如今城内到处都有交头接耳的私语流传,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远江、三河边、东海、本坂两道所派出的间谍也都有了报告回来。  

这些报告只传给重臣们中的家老织田清正及其身边侍卫森三左卫门知道。当他们接擭报告之后,立即进入信长房间传达,这正是傍晚时刻,然而信长仍然没有指示。  

「信长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当天色逐渐黑暗时,由信长房内出来的正是清正,柴田权六趋前向他问道。清正以沉重语气回答他:  

「殿下正跟浓姬学习如何打小鼓呢!」  

「什么!?小鼓……」  

「正是!他说光是跳舞不能引起浓厚兴趣,要是能学会打小鼓的话,一定会更加好玩!」  

「嗯!」  

柴田权六低声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尾张的命运只剩四、五天即可决定了。」  

林佐渡叹息著将两手交握於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