坂井大膳终於没有被发现。但是彦五郎信友第二次发出喊声时,追赶者就从城内外仔细察看,最後被森三左卫门的人发现,终於让他切腹自杀。 

彦五郎信友从南曲轮出来之後,就一直奔向本城。 

此时本城,到处可见死尸,已成一座死尸的行馆。房子裏外与庭院,也是血迹斑斑。 

他到现在终於知道了信长的可怕,全身颤栗著。 

(尾张的大笨蛋……) 

如此轻易地相信他是个大笨蛋,是造成彦五郎尚未出手就已失败的原因。信长实在是个足智多谋的人。 

愈想到这裏,就愈为自己的悲惨惋惜。如此轻易地就被对方引入陷阱。而引他入陷阱的孙三郎信光原来是信长秘授他这么做的,为了要讨伐我…… 

自己为什么一点都没有想到,还以为明天就可以进入古渡城,而且还梦想著岩室夫人的柔肌玉肤,正高兴著呢。 

屋内渐渐暗了下来,彦五郎的身旁有一具尸体。突然一阵嗒嗒嗒声传来。 

「谁呀!」 

从走廊下跑来一个侍卫拿枪指著他。 

已经惨败的彦五郎,知道再支撑下去也没有意义,他感觉到自己命运的悲惨。 

既然明白自己已没有希望了,那么照常理,也该知道要切腹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是武士精神的一个表现。但就在仰天长叹的同时,他突然拔脚逃了出去。 

「啊,清洲的殿下!各位,我发现清洲的殿下在这裏.」 

这声音也同时向天空喊著。现在本城的四处均被卫士包围起来,彦五郎终於被追著从天井跑向房子的屋檐上。为什么跑到这个地方来,他自己也不明白。 

跑上屋檐之後,出口已被堵住,他无法往下跳,也无法迎敌,就像是一只野鼠抓著桴木飘浮在浊流裏一般……明知是死路一条,为什么还跑到这裹,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清洲殿下,你这样未免太辛苦了吧!」 

一个士兵追了上来。 

「这……说这话的是谁呀?」 

他全身颤抖著把刀指向发话的人。 

「信长殿下的命令,森三左卫门现在来取你的脑袋了。」 

「什么,三左……」 

「你静下心来,你切腹自杀的最後一刀,我三左一定帮你完成。」 

「呃……三左。」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事,我可以答应你。来,切腹吧!」 

「呃……三左,你可不可以放我一条生路?」 

「什么?你在说什么?」 

「拜托……我拜托你!只要我还活著,我一定会报答你的。你让我逃走吧!」 

天空中闪烁著微微的星光,在那微薄的亮光中,刀仍在彦五郎的手裹,他所站立的位置非常危险。三左卫门把头掉开。 

「我拜托你,不要让我就这么死去,这对我来说实在太悲惨了,让我再重生一次,我还有再开花的时候。你想想,信长也同样是织田一族啊!拜托你,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好不好,三左!」 

这难道就是讨伐信长的结果吗?这竟然就是主谋者所讲的话吗?不,他现在可说是已经在三左卫门的手裏了。这个男人就是杀斯波义统的人啊! 

「殿下!你这样只会让人觉得你更悲惨。」 

「说,说让我逃走,好不好?」 

「在我看来,你就算可以离开此地,也出不了城啊,你应有此觉悟。」 

「这么说……」 

说到一半,他突地举刀劈砍过来。这时候他的行动和想法似乎已经颠倒。他的脚和腰就这样滑了下去。刀子飞出。 

「啊!」 

一声惨叫,彦五郎已不见踪影。接著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毕竟,这是有三十尺高的屋顶。 

三左卫门急忙跑下来,匆忙将他抱起。只见彦五郎头骨已折断,嘴角流出黑色的血。 

他挨著尸体,将彦五郎的脸擦乾净,然後将小刀放在他手裏握著,刺入彦五郎的肚腹。 

「织田彦五郎已切腹自杀了,是我森三左卫门帮他最後一刀的。」 

听到这声音跑来的孙三郎信光,只见三左卫门已把彦五郎的头颅取下。 

这时,月亮已在东方升起,银色光芒照耀著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