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手政秀喃喃地说着----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呀!  

平常言行越轨的信长,一听到父亲崩殂,也显得坐立不安起来。他一定是要到末森城与父亲告别,没错!但末森城到处都与他为敌,万一有任何情况发生……不!我得马上跟过去,我必须要保护他。于是,政秀立即快马加鞭往末森城飞奔而去。  

到了末森城,只看到前来祭拜的重臣纷纷离去。但是却不见信长的影子,经过一番探问,仍然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信长匆忙离开,到底是为什么?  

就在此刻----  

随着滚滚尘埃的接近,突然出现一支年轻的武士队,正从末森城往织田彦五郎的清洲城出发。  

每位武士手持三把枪,在春天的草原上,他们迎风飞驰。乍看象是一支威武的山贼队伍,杀气腾腾。  

打前锋的是信长的连钱苇毛马,马上的信长发簪朝天竖立。他手里拿着一把近四尺的大刀。  

“快呀!快呀!”  

一往如昔,他大声嘶喊着。  

队伍终于可以看到清洲城,他们自枇杷岛的草原前来,行进速度奇快无比。  

“喂!万千代,你到清洲城告诉斯波的家臣----那古野弥五郎,请他来这里,说我有话相告。如果他不肯来,我只好再度纵火烧城。”  

丹羽万千代听了这一番暴躁的话后,立即回答:  

“遵命。”  

然后单枪匹马地进城。  

正月那一次受到来历不明的奇袭对纵火烧城之后,新城好不容易才建好。如今岂可在让城堡受祝融肆虐呢?那古野弥五郎随着一群傲慢的少年出了城。  

已接近春日的黄昏,西边的天空染上一层红晕。  

“弥五郎!”  

“原来是三郎信长公子。”  

两雄对峙,双方的队伍逐渐靠近。  

弥五郎约有二百七、八十的兵力。  

信长的兵力尚不足两百名。但是信长一方是精力充沛的恶童。他们没有妻小,也没有什么物质欲望,却比大人来得强悍,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任何事情。  

“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想向你挑战。”  

“原来如此,我也正想和你来一次交手呢!”  

“你的城里似乎很混乱,想你必不敢一个人随处走走吧!”  

“嗯!”弥五郎就推开身边近六尺高的大兵挺身而出。  

“看来,正月纵火烧城的,即是你这位三郎公子喽?”  

“想也知道,我演这出戏,目的在于挑起武卫先生与彦五郎的纠纷。”  

“你不该如此做,为了这件事,我还被怀疑是三郎公子的内应,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有人甚至怀疑我有心要陷害此城呢!”  

“如何?弥五郎,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何不将错就错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当你的手下?”  

“不!不是那么简单地当我的部下,如果我胜了,你就得做我的部属。”  

“很有趣,但如果是我弥五郎获胜,你要如何呢?”  

“那很简单,那古野城的人都做你的部属。”  

“好,就这么说定了。”  

“如果你做了我的部属,你暂时还是留在清洲城内。”  

“如此看来,将来你打算把清洲城分给我?”  

“哈哈哈……”  

信长象往常一样地哈哈大笑。  

“弥五郎,想不到你身躯如此壮大,欲望却这样小。只要你效忠于我,何止于清洲,我还可以给你一国,我让你当一国的大名,你愿意吗?”  

“好,别忘了你的诺言。”  

“我会牢记在心,好吧!就这么说定了。你以西边森林为营,我的阵地在东边的河堤,黄昏之前,分个胜负。”  

“没问题。”  

两人各自归队,带领自己的队伍向指定的阵营飞奔而去。  

决定阵线后,双方大喊一声,各自带开。  

到底要从右方还是左方攻击呢?彼此都想展开自己得意的机动战。  

去年收割后残留的枯草,充斥于河堤、草原、森林及竹林间,而成为极好的掩护。双方都秘密地朝着阵地前进。  

事实上,双方都称得上是恶童队,如果真的展开激烈战争,双方死伤必将很惨重。  

不!应该说只是双方相对,那么这一场模拟战将会演变成一场真正的战争。如此一来,两败俱伤将不可免。  

“喂!我们胜了,犬千代。”在河堤下眼看着敌人消失,信长神情平静地转过头看着前田犬千代说。  

“您说我们胜了,可是这场战争还没有开始呢!”  

“哈哈哈……不战而胜,这才是真正的胜利。那古野弥五郎,可以说全军成为阶下囚,想逃出我所布下的罗网,可没那么容易。”  

“啊!这么说来,殿下是在其他的地方布下了罗网吗?”  

“傻瓜!要致胜必须撒下天罗地网。”  

信长首度露出顽皮的眼神。  

“弥五郎啊!”他叫了一声。“这不是一场战争游戏,他会真的杀我的部下,也就是说,这不是一场游戏战争,而是真正的战争。”  

他的这些话使得众恶童士气为之一振。的确,刚才弥五郎的表情十分阴沉,虽然面带微笑,却带有杀气。  

“既然如此,我方也必须有所觉悟。”  

“是的,我们不能后退一步,而要象刺番薯一样地用这三把枪来刺杀敌人。”  

“这场战争很有趣,如果敌人灭亡,我们便可以占领清洲城了。”  

“等一下。”信长说着。  

“果真如此简单的话,那也没什么意思。大家骑上马,紧跟着我,要记住,紧跟着我。绝对不可以停下来,也不许回头。现在大家都听清楚了吧!好,跟着我来,走吧!”  

“是!”  

信长的马鞭声快速地响起。  

这种疾风行进,是信长最引以为傲的。  

河堤下的这队人马突然向东奔驰而去。  

“咦!不对呀,这不是离敌人愈来愈远吗?”  

“呀!我们是在往回城的方向前进吗?”  

“啊!已经看见城了。咦!难道殿下要返城吗?”  

“如此一来,双方距离拉远,弥五郎会怎么样呢?”  

信长的队伍呈一字形进城,象一阵旋风似的。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来到马房之后,信长照旧以红萝卜喂食心爱的马匹,而丹羽万千代却侧着头挨近他。  

“殿下……这么一来,那古野的殿下会采取何种行动呢?”  

“那个弥五郎呀,现在也许正在琢磨我会从何方进攻,他一定很着急地在找寻我的行踪。”  

“这样岂可有胜负而言?”  

“天快黑了,到了七点,他自然会明白,同时也会勃然大怒。战争并非全靠武力,届时他一定会甘拜下风,拜我信长为师,这便是我的胜利,事情很简单吧!”  

“是的。”  

“这样就表示我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另外还有一个意义。彦五郎未留守在城里而弥五郎又带兵出城,且遭逢的对手又是我,由于清洲是个重地,彦五郎绝对不敢向我们挑战,届时,武卫先生疑虑会更加加深了。对了,等下告诉大家,主公已经在今天中午离开世间。”  

说完话后的信长在大家“啊”一声之前,已经回到他的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