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在那古野城的一角,家老平手中务大辅政秀的家的书房里——  

与身材短小的政秀对坐的,即是白天所看到的那位武士。他们一同进餐,房间里没有下人侍候,只放着酒瓶,这表示他们两人一定是有机密相商。  

“再来一杯。”政秀举起酒瓶向客人敬酒。  

“不!我喝太多了!”  

“耶!才两,三杯算什么!”  

政秀不管那么多,一味地替他倒酒。  

“无论如何,这段姻缘都需要您村松先生的大力支持,无论如何您都是我的贵客啊!”  

“平手公!”  

“是!”  

“老实说,我是奉主君斋藤山城守之命来看吉法师公子的。”  

“这是应该的。”政秀回答:“明天我就派人带他来这里。”  

“不用了,今天我已在城外见到他了。”  

“哦!他今天一整天都应该在天王坊读书才是,难道你已经到过寺内了吗?”  

但是对方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阁下,我的主公是非常疼爱这个公主的,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女儿。”  

“这不用你说,我也十分明白,这是尾张和美浓的结合,这样好的姻缘,也是我们期盼的。”  

“平手公。”  

“是!”  

“坦白说,我们家的公主,是美浓最出色的美女,也是我们引以为傲的公主。”  

“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恳切地期望能成就这段姻缘,不是吗?”  

“请等一下,平手公,您是负责教导吉法师公子的老师吗?”  

“是啊!他是正室夫人的长男,所以选择师傅是件大事。除了我以外,另有三人,分别是林新五郎通胜,青山与三左卫门,内藤胜助。”  

客人村松左卫门春利,露出苦涩的表情,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平手公,不怕您生气,有些话恕我直言。”  

“无妨!无妨!”政秀笑着回答。  

“政秀公,您有自信绝对不会因我的直言而勃然大怒吗?反正我也有所觉悟,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把话说出来,您知道这里的百姓在暗地里是如何称呼吉法师公子吗?”  

“啊!这个我并不知道。”  

“今天我听到有人叫他大呆瓜,也有人叫他无赖,更有人叫他小狐狸。”  

政秀摇了摇头。  

“这可是一件大事啊!”  

“有人指控公子偷了他家的瓜,有位妇人准备用来供佛的饭也被公子拿去捏成饭团,为了这件事,她哭得很伤心呢?”  

“真是太顽皮了,这是他天性太豁达的缘故,才……”  

“平手公。”  

“是!”  

“你想不想知道吉法师公子拿那些饭团做什么吗?”  

“这……他会做什么用呢?”  

“您不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您,他集合了十几位十三,四岁的少女在比赛相扑,那些饭团用来奖励获胜者。”  

“哈哈哈!”政秀闻之,哭丧着脸强笑着:“原来如此,他竟然能召集那么多人……这倒是健康的活动。”  

“人家叫他小狐狸,是因为他能叫狐狸骑在马上跑步。”  

“是啊!说到马,他的马术可是在这里赫赫有名的。”  

“说正经的!”对方生气地将杯子放在台上:“我必须为我们家的公主找一个理想的对象,对于贵公子的这些行为,请恕我回去直言。”  

政秀并不生气,但脸色充满困惑。他连叩了二,三个头。  

“是的,回去见到主公时,当然要一五一十地把所见到的情形禀告他,但是村松公,我也希望您能为我们的公子美言几句。”  

“您要我如何说呢?”  

“唉!您不妨说,我这个老朽与您有不同的看法。”  

“您说的不同看法,究竟何所指?”  

“我认为,这段姻缘乃是日本最佳的姻缘,对于我们两家的未来有重大影响。”  

客人默默无言地望着政秀。  

叶山城主斋藤山城入道道三也曾如此说过。身为城主的政秀不足为惧,最令人惧怕的是其家老平手公,而这位平手公对自己所教育出来的吉法师公子宠爱得无以复加。  

此时的村松只好相信平手公所说的话了。  

“我明白了!”他回答。  

“好吧!就这么办,待你见到主公后,就把你所见到的,一五一十地禀报他。但别忘了告诉他,这乃是最好的姻缘。”  

“好的。”  

这时,政秀双手伏地,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