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斯布雷克特·范·斯威顿是一个狡猾的人。他对这未经世故的年轻人一开始是谈些与他的本题全然无关的东西。“本市的档案,”他说道,“都写得蹩脚难认,墨迹也年久发锈色了。”他愿将誊清档案的荣誉赏给杰勒德。

杰勒德问到报酬如何。

盖斯布雷克特愿出一笔正好能购买笔、墨和羊皮纸的钱。

“可是,市长,我花的劳动呢?这得干上一年才行。”

“你花的劳动?涂写涂写羊皮纸也叫做劳动?我看,那玩意费不了什么汗水。”

“这是劳动,而且还是技术劳动。不管汗水不汗水,在各行各业中技术劳动比粗活报酬高。除此之外,还有我的时间。”

“你的时间?真新鲜,你才二十二岁,时间对你有什么关系?”他把两只眼睛敏锐地盯着杰勒德,观察他这话所产生的效果,一边说道,“你还不如说你变懒了。你在谈恋爱。你身在念经的修道士这边,心却在彼得·布兰特和他的红发姑娘那边。”

“我不认识什么彼得·布兰特。”

这一否认反而证实了盖斯布雷克特的怀疑:这位驱魔师是在玩一个令人莫测的把戏。

“你撒谎!”他嚷道,“我不是看见你在去鹿特丹的路上挨着她身边走吗?”

“唉!”

“唉!前两天还有人看见你在塞温贝尔根。”

“是吗?”

“是的,而且是在彼得的家里。”

“在塞温贝尔根?”

“是的,在塞温贝尔根。”

读者,这就是人们在现代称之为“激将法”的一种手法。这原本是一个猜测,大胆地作为事实提出来,好通过年轻人的回答看他是否真去过那里。

这一计策产生的结果使得这个狡猾的家伙感到诧异。杰勒德竟然带着一种奇怪的神经质的激动表情站了起来。

“市长,”他声音颤抖地说道,“我这三年都没有去过塞温贝尔根。我不知道您曾看见和我在一起的那两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但我的时间是宝贵的。尽管您不珍惜它,可我得向您告辞了。”说罢,就目光炯炯地冲了出来。

盖斯布雷克特气得暴跳如雷,但他又慢慢地坐了下来。

“他不怕我。他知道点什么,即便不是事情的全部。”

于是,他把他忠实的仆人叫了过来,几乎一把将他拽到了一个窗子跟前。

“你看见那边那个年轻人吗?”他叫道,“快!跟着他!但别让他看见你。他虽然年轻,但老奸巨猾。你整天都得盯着他,把他经常到哪儿去,干些什么都报告给我。”

直到晚上,仆人才回来向人报告。

“情况如何?情况如何?”范·斯威顿急切地大声问道。

“主人,那年轻人从您这儿出去之后就到塞温贝尔根去了。”

“到巫医彼得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