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朗斯港是美国北部濒临白令海峡最前端的海港,位于威尔士太子角的南部,在海岸线的凹陷处,形似一张面孔侧影的鼻子与嘴的连接部,活灵活现地勾勒出阿拉斯加侧翼的图形。这个港口是理想的抛锚港,尤其对于航海者而言。另外,特别是有些捕鲸者的船在此停泊后去北冰洋寻宝。

“美篷车”在港口内侧的海岸峭壁旁安营扎寨,近旁是一条小河的入海口,周围不远处是林立的海岸岩石,岩石周围生长着纤细的桦树群。在这里他们将渡过整个旅行中最长的休整期。这支小小的演艺队伍将在这里潜心休息——由于能使海峡结冰的季节还未到来,于是这也是一次不得以的长时间休息。

不必再指望让“美篷车”去乘坐那些在克拉朗斯港湾里服务的渡船,因为那都是一些载重量极其有限的小渔船。应该坚持当海面完全封冰后再穿过海峡到达亚欧大陆的计划。

这个长时间的宿营并不都充满着懊丧,正好是着手准备第二阶段旅行的好机会。那时候真正的体能极限会显现出来,必须不断地与寒冷和暴风雪挑战——至少当“美篷车”没有到达较易靠近的西伯利亚南部时会遇到以上的情形。到达南方前,会有几星期,也许是几个月的艰辛路程要走。眼下值得庆幸的是还有充裕的时间为这次艰苦异常的旅程作好充分的准备。事实上,即便从努拉托要塞的印第安人手中买到了一些物品,仍然还有遗漏的东西,卡斯卡贝尔先生打算要么从批发商的库宅里、要么从克拉朗斯港的土著人手中买到这些物品。

当卡斯卡贝尔先生喊出他那句大家耳熟能详的话时,所有的人都为此感到真切的满足。

他喊道:“原地!……休息!”然而,一声永远被行军队伍或军事操练中乐于接受的口命紧接着响了起来。

“解散!”桑德勒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至于队伍是否会真的解散,全凭您的想象了。

另外,人们还可想象出,“美篷车”到达克拉朗斯港不会不被人注意。

从来没有相同的巡回杂技艺人敢于冒险来到如此边远的地方,因为“美篷车”来到的是美国最北部的边境地区。法国巡回杂技艺人第一次出现在土著人惊奇的眼睛里。

在克拉朗斯港地区,除了本地的族人之外,还有爱斯基摩人、批发商人以及相当数量的俄罗斯公务人员。自从阿拉斯加归属美国的协议益订以来,这些俄国公务员接到命令,要他们渡过海峡要么回到楚科奇半岛上去,要么去堪察加半岛的首府彼得罗巴甫洛夫斯克。这些职员们联合了所有的居民欢迎卡斯卡贝尔一家的到来,能看得出来爱斯基摩人表现出特别的热情。

十二年前瑞典北极探险家诺登汗尔德在海岸线上遇到的正是这些爱斯基摩人,正是在那次混战中他发现了一条通往东北方向的航线。从那时候开始,某些土著人佩带着左轮手枪和速射长枪,成为具有鲜明特点的美国西部装束文化的第一批西部牛仔。

由于夏季刚刚结束,克拉朗斯港还未换上冬装。这里的居民通常都住在一种小帐篷中,它们结构简单,用厚厚的棉质帆布制成,色彩鲜艳夺目,主人们用草绳结实地固定好自己的屋子。屋子里面随处可见用椰子壳作成的各种器皿。

丁子香第一次见到这些器皿,不由地叫了起来:

“哟,这是什么!难道爱斯基摩人的林子里也长椰树……”赛尔日先生回答说:“至少嘛……那些椰果是来自太平洋上的热带岛屿,它们是从在克拉朗斯港作短暂停留的捕鲸者们的手中换来的。”赛尔日先生的说法颇有道理。再说这个时期美国人与土著人之间的交往已经非常频繁。他们与爱斯基摩人的相互交触也日益发展。

为此,还需提醒的是人们不久也会看到一个现实,他们之间不仅有着不尽相同的人格特征,而且美国血统的爱斯基摩人与西伯利亚土著居民之间的习俗差异也是相当巨大的。那些阿拉斯加土著人甚至听不懂白令海峡西面土著人的语言。然后他们彼此的方言中加杂着大量的英语和俄语词汇,两者不难用语言沟通。

因此,卡斯卡贝尔全家人从安营扎寨的最初日子开始就与克拉朗斯港的印第安土著人频繁地打着交道。当他们被善良的主人迎进独具风韵的帐篷之后,也就毫无顾忌地向他们敝开了“美篷车”所有的门窗——他们丝毫也不为此而感到懊悔。

另外,尽管人们总在心目中把爱斯基摩人描绘成某种会说话的海豹,长着人类面孔的两栖动物,然而,他们要比预想的有教养的多,尽管公众都不愿意正视这个现实。当然,他们习惯上总是穿着海豹皮的衣服,尤其是在整个冬季。在克拉朗斯港地区,爱斯基摩部族人的各种表现不但毫不使人感到反感,而且他们与人们交往的方式也没有任何不得体之处。他们中的一些人还是流行服装的发起者,十分推崇时尚,甚至穿着打扮与欧洲人别无二致。

大部分人都喜欢打扮自己,他们用色彩斑斓的驯鹿皮、海豹皮、旱獭皮装饰在服装上,脸上刺着花纹,下颏上画着极精巧的图案。男人们大都留着短胡须或干脆不留胡子;嘴角上用某种方法穿了三个洞挂上雕啄精细的骨环,鼻翼上的软骨上也用同样的方式挂着装饰物。

总之,爱斯基摩人对卡斯卡贝尔一家人总是十分尊重,并且坦诚相待——然而,萨摩耶德人和西伯利亚沿岸的土著人却时常表露出令人不快的冷漠。年轻的姑娘们耳朵上戴着珍珠耳饰,手腕手臂上戴满了制作精良的铁质或铜质手镯。

同样还应该指出他们也是诚实的人,尽管在作买卖的交易中不免有讨价还价,向买主兜售商品的做法,但他们始终对顾客以诚相待。总之,外界对北极地区商人们这种经商劣迹的指责是异常严厉的。

爱斯基摩人的部落中实行人人绝对平等的制度,他们甚至没有酋长。他们信奉的宗教是异教,而且还非常崇拜图腾,红色的木质柱子上雕刻着各种鸟类,鸟的翅膀展开呈扇形。风俗习惯也异常独特,纯正而强烈的家族观念,对父母绝对尊敬,对孩子爱护备至,对死者也十分敬重,给死者穿上节日的盛装,停放在露天,身旁供放着死者生前使用过的武器和用品。

卡斯卡贝尔一家人喜欢每天都在克拉朗斯港周围散步。他们一定经常去参观那个古老的榨油作坊,它是由早期的美国人创办的,现在仍在运转着。

这里树木十分匮乏,也没有土地供植物生长,与海峡对岸的楚科奇半岛完全不同。那是因为太平洋吹来的暖流沿着新大陆顺势而上使太平洋沿岸沐浴在融融暖流之中,当暖流来到西伯利亚沿海地区时,从北冰洋袭来的寒流却迎头与它相撞。

不用说卡斯卡贝尔先生丝毫也没有为克拉朗斯港的土著人演出的想法。

原因是缺乏自信。设想一下,如果这里的土著人中的杂技演员,手技演员和丑角与育空要塞的土著人一样出色。那可如何是好!

还是不要冒第二次使全家名誉受损的危险为好。

等待之中日子在流逝,实际上这支小小的演艺队伍已经没有必要再休息下去了。确实如此,在克拉朗斯港宿营一个星期之后,大家已经完全进入了迎接在西伯利亚境内旅行中疲惫与艰辛的良好状态。

然而,眼前的海峡仍然禁止“美篷车”通行。在这样的纬度上,九月底的气温虽然已经降到了平均摄氏0度以下,但是,把亚洲和美洲分离的海峡还没有结冻。已经有大量的冰块在白令海的边缘形成了宽阔的区域,而且向北移动,向阿拉斯加沿岸延伸,那是由于从太平洋徐徐吹来的暖流所致。必须等到这些冰块静止下来,然后结成冰层变为巨大的冰原,把两个大陆用冰层结结实实地连接起来,才能使“车辆能够通行无阻”。

很明显只有冰层变得能承受类似牵引重炮的战车可通行的强度时,“美篷车”和它的乘客们才能毫不担忧地在上面疾驶。实际上这段海峡间最近的路程仅有二十法里,从克拉朗斯港稍向北的威尔士太子角起,到西伯利亚一侧的努玛纳要塞止。

有一天卡斯卡贝尔先生说:“真见鬼!令人丧气的是美国人没有在海上架起一座桥……”“一座二十法里长的桥!”桑德勒惊讶地叫出声。

“为什么不呢?”让提醒道,“可以用海峡中间的迪奥梅德小岛作为依托建桥……”赛尔日先生回答说:“这不是没有可能,由于人类无所不及的聪明才智,可能相信总有一天会那样做。”“人们曾热中于在加莱海峡①上架一座桥。”让说。

“有道理我的朋友,”赛尔日先生回答说,“但是让我们想想看就不难得出结论,白令海峡上面的桥远不如加莱海峡上的桥利用率高。确切地说,花钱建这座桥不值得!”科尔奈丽娅接着他的话说:“即使它对普通的旅行者用处不大,至少对我们太有用了……”“嗨!依我看,”卡斯卡贝尔先生反驳说,“我们这座能存在大半年的冰桥胜过任何一座石桥或铁桥!即使它每年都会消融崩塌,大自然之母都会周而复始地将它重新建造起来,而且还不用交纳过桥税!”卡斯卡贝尔先生讲得也在情理之中,他总是习惯于把事情往好处想。仅仅只需等候合适的时候能保证人和车辆通行,为何还需要建造耗资百万的大桥呢?

实际上等待的时间也并不会太久,只是需要有耐心。

大致在十月七日,这个纬度上的冬季就会完全到来。大雪也会纷纷扬扬地降下。所有的植物都会绝迹。沿海地区本来就十分稀少的树木上的叶片也会落尽,霜冻将会覆盖大地。人们再也看不到北极地区稀疏而弱不经风的树木和植被了。包括北极大片植物区系在内的斯堪的纳维亚地区虽然与此地的纬度十分相近,但也不会连线形叶植物都不能在冬季成活。

①即英吉利海峡,位于英国、法国之间。

尽管如此,如果冰块在太平洋暖流的作用下涌向白令海峡,它们就会在此越积越宽、越厚。如同只有用强有力的热量才能焊接住金属一样,要使冰原里的冰块结为一体也需要极低的温度。人们只能日复一日地等候这种严寒的到来。

然而,尽管卡斯卡贝尔全家急切地盼望海峡早日结冻,也希望结冻的海峡能让他们离开克拉朗斯港,尽管这一切能促使他们怀着喜悦踏上欧亚大陆,然而,这个喜悦中不免掺进了淡淡的苦涩。分别的时候将要来临了。毫无疑问全家人将离开阿拉斯加。但是,赛尔日先生将留下来,因为他不愿意继续向西走。而且,冬季过后他将重新开始游历美国的这块地区。他想在考察勘测育空河以北的地区以及那里的山峰,借以完成他的探险计划。

分别对于双方都是残酷而痛苦的事情,因为彼此之间不仅仅有好感,而是已经相当亲密,当然还有牢不可破的友谊!

可以想见让是最伤心的人了,他能把赛尔日先生把卡耶塔带走的现实忘在脑后吗?年轻的印第安姑娘的志向乃至她的命运和前途不都操在她新父亲的手中吗?赛尔日先生又会把她许配给谁呢?他已经为自己的养女安排好了一切,带她去欧洲,让她受教育,还能保证她在一个穷苦的卖艺人之家永远也不会具有的环境中无忧无虑地生活。面对如此优越的条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是啊,一切都是明摆着的!而且让对此最清楚不过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无法控制内心深处越来越深切的悲伤。怎么才能使自己更年轻些呢?与卡耶塔分离,再也见不到甚至不会重逢,她本人和她的精神那样远的与他分离。当她在赛尔日先生的家中占有一席之地时,他们俩儿之间那种一同谈天说地,一起干活学习,形影不离的温馨情谊将一去不复返,这是多么让人失意的事啊!

正当让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时,对卡耶塔同样怀有钟爱之情的父亲、母亲、弟弟和妹妹们不答应她和赛尔日离开的主意。大家都对着这位被卡斯卡贝尔先生常常称为“富豪”的赛尔日先生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为得是让他答应和全家人一起走到旅行的终点。当然这还需要花去数月的时间,然后嘛……

还得……走着瞧吧……

据说克拉朗斯港的居民们对卡斯卡贝尔全家有着良好的印象。他们没有看出全家人在冒险横穿西伯利亚大荒原的时刻即将迫近时有任何恐慌,而那里确确实实充满着现实的危险。然而,即使不久前来到克拉朗斯港的一些俄国人对这支演艺小队伍怀着独特的看法,向他们投去敬佩的目光,然而,赛尔日先生却与全家人的志向不同。

人们并没有忘记在克拉朗斯港还有相当数量的俄国公务员,阿拉斯加兼并协议迫使他们回到西伯利亚的领土上去。

在这些公务人员中有两个警察被赋予特殊使命,身在美国领土上却在俄国行政机构的控制之下。他们担负的任务是监视那些企图越过阿拉斯加边境的政治流亡者,那些任罗斯政治难民越过边境是为了去新不列颠寻求避难地。然而,他们注意到那个俄国人竟变成了卖艺人家的同伴和贵宾,那个名叫赛尔日的人在沙皇俄国的国境上戛然止步不由得使他们产生了几分怀疑。

尽管赛尔日相当谨慎不留蛛丝马迹,仍然没能躲过他们的眼睛。

但是赛尔日先生自己却对此毫无察觉,他所担心的是与卡斯卡贝尔一家人不久的离别。他心里两种抉择的争斗愈演愈烈,到底是重新开始他在美国西部的游历,还是放弃这个打算与他的新朋友们继续旅行直到抵达欧洲呢?

这使他很难定夺。然而,在此期间对旅行之事牵肠挂肚的卡斯卡贝尔先生决心要让他对此事说个明白。

十月十一日的晚上晚饭之后,卡斯卡贝尔先生转过头来像是谈论一件新发生的事情一样,用平静的口吻问道:

“赛尔日先生,您知道我们很快就要出发去您的国家了吗?”“我当然知道,我的朋友们……大家已经商量妥了……”“是的!……我们马上要去俄罗斯……另外,确切地说我们将经过彼尔姆……您父亲住在那里,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我看着你们就这样出发了既感到遗憾又十分羡慕!”“赛尔日先生,”科尔奈丽娅说,“难道您打算还在美国逗留很长时间吗?”“很长时间……?我想不会……”“那么,当您重新返回欧洲时,您打算走那条路呢……?”“那就朝美国中西部方向走……我的探险计划肯定让我奔纽约方向而去,在那里我会乘船……和卡耶塔一起……”“和卡耶塔!”让小声吱唔着同时把目光投向正低着头的印第安姑娘。

一阵沉默之后,卡斯卡贝尔先生用犹豫不决的口吻接着说:

“这样吧,赛尔日先生……请允许我提个建议……对了!我十分清楚要穿越那魔女般的西伯利亚是件极其痛苦的差事!……但是最终勇气和信心会战胜一切……”“我的朋友,”赛尔日先生回答说,“请相信我,我并不惧怕危险和艰辛,我甚至与你们一样充满信心,如果我也……”“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完成旅行呢?”科尔奈丽娅问道。

“我求您了!”桑德勒也接着说。

“如果您答应的话,我会重重地亲吻您?”拿波里娜叫起来。

让和卡耶塔一言不发。但是,他俩儿的心却在紧张地剧烈跳动。

几分钟的考虑之后,赛尔日先生说话了:“我亲爱的卡斯卡贝尔,我希望能与您和您的夫人单独谈谈。”“悉听尊便……那么,立刻就谈……”“不,……还是明天吧。”赛尔日回答说。

听到他的回答每个人都既担心又疑惑地回到了各自的床铺上去了。

赛尔日先生请求单独商谈是何用意呢?是要改变主意,还是仅仅要全家人接受他馈赠的钱,以便使卖艺小队伍能在较好的境遇下去完成下一步的旅行呢?确实不得而知。

不管怎么说无论是让还是卡耶塔都要夜不能寐地挨到天亮了。

第二天上午会谈如期举行。赛尔日先生请卡斯卡贝尔夫妇与他来到离宿营地较远的地方,车上的孩子们不为此担心,倒是周围的土著人和其他人为此颇感蹊跷。不用说他要讲的事十分重要而且需要保密。

三个人来到海边沙滩上,朝着老油坊的方向缓步行走着,相互之间的交谈便开始了。

赛尔日先生说:“听我说我的朋友们,在回答我将向你们提出的建议前,请你们仔细考虑好。我对你们善良的心地以及为我表现出的一片真挚之情深信不疑。但是,在拿定最后主意的时刻,应该让你们知道我是谁……”“您是谁……?您是一个善良的男人,当然啰!”卡斯卡贝尔先生叫出了声。

赛尔日先生回答道:“既然是……一个善良的好人,那么好人是不愿意由于他的出现给你们的西伯利亚之行增添危险呀。”“您的出现……会有危险……赛尔日先生,这从何说起?”科尔奈丽娅疑惑地发问。

“是的,因为我的全名叫赛尔日·纳尔金涅伯爵……我是一个政治流亡犯!”接着赛尔日先生简要地讲述了自己的历史。

赛尔日·纳尔金涅伯爵出身于彼尔姆一个富有的贵族家庭。正如他曾经说过的一样,由于他酷爱科学和地理堪察,于是他几乎跑遍了世界的每一个地方,他的青春年华也在周游世界的旅程中渡过。

遗憾的是他并未全身心地投入到这些将会给他带来真正声誉的探险旅行事业之中。政治渗入了他的生活,一八五七年,他在朋友的怂恿下加入了一个秘密社团,由此而受到了连累。总之,在俄国当局竭尽全力的追捕下,这个秘密社团的成员被一网打尽,而且,他们中的大部分人被判处在西伯利亚终身流放。

在这些流放犯中就有赛尔日·纳尔金涅伯爵。他必须前往科库次克,那是他随时接受传唤的拘禁地。同时,他不得不撇下父亲,他是家中唯一的长辈,现在年已八旬的瓦西里·纳尔钦内王子,他独自守候着彼尔姆近旁的瓦勒斯卡庄园。

在雅库茨克被拘禁五年后,他终于越狱成功并且来到了鄂霍次克,这个城市以濒临鄂霍次克海而得名。在那里他登上了一艘即将起锚的船抵达了加利福尼亚州所属的一个港口。就这样七年来赛尔日·纳尔金涅伯爵不时地在美国境内和新英格兰的领地上颠沛流离,总是试图进入阿拉斯加,尤其是当它就要归属美国时,他便打算到那里去。哎呀!原来他的心愿也是经西伯利亚去欧洲——他打算做的事正与卡斯卡贝尔先生正在做的事不谋而和。当他知道卡斯卡贝尔一家人打算取道白令海峡去欧亚大陆时,他便打算应该把“美篷车”作为庇护所去实现他的愿望。

人们终于明白他与演艺人家同行的意愿是十分真切的。但是他会遭受俄国当局的报复。如果俄国人发现卡斯卡贝尔一家人帮助一个政治犯进入俄罗斯帝国,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然而,无论如何他想去看望父亲,他年事太高了……

“来吧,赛尔日先生,来跟我们一起走吧!”科尔奈丽娅叫出声来。

“如果被人察觉了,那可是事关你们的自由,你们身家性命的大事,我的朋友们……”卡斯卡贝尔先生也叫了起来:“别去理会它会发生什么!赛尔日先生,我们中的每个人都有上帝的关照,不是吗?好吧,那就让我们尽可能做得天衣无缝吧!……犹豫是会坏事的!”“我亲爱的卡斯卡贝尔,您还是好好想一想……”“怕什么!赛尔日先生,又没有人能认出您。且不说我们是否会遇上所有的俄国警察部门的鹰犬侦探,即使那样我们都是机敏的人,怎么能让狼叼了去!”“可是……”赛尔日先生仍在犹豫。

“没事儿……如果有必要……您就打扮成演艺人的模样……除非您觉得那样有失身份……”“啊!……我的朋友!……”“另外,谁会想到在卡斯卡贝尔家人中会有一位纳尔金涅家族的伯爵呢!”“好吧,我答应了,我的好朋友!……是的!……我答应你们!……还有,我太感谢你们了……”卡斯卡贝尔先生高兴地叫起来:“好啊!太好啦!让我们相互感谢吧!……

这么说我们意外地曾为您效过劳!……嗯,纳尔金涅伯爵大人……”“千万别叫我什么纳尔金涅伯爵!……我在大家面前仍然是赛尔日先生!……尤其是在你们的孩子面前……”“您说得有理……没必要让他们知道这一切……说定了,跟我们一块儿回去,赛尔日先生!……我呀,以赛扎尔·卡斯卡贝尔家族的名仪担保把您送到彼尔姆,如果为此而有负于我的这个姓氏——您得承认那将是艺术界一个无法估量的损失!”当让、卡耶塔、桑德勒、拿波里娜和丁子香得知赛尔日先生将陪伴他们去欧洲时,都欢迎他回到“美篷车”上来,他们一直推测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