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贵族少爷名叫费德里哥,容貌俊秀,身姿挺拔,且风度彬彬有礼,性情和柔敦厚,惜乎生活放荡,德行败坏。声色犬马,他爱之入骨,醇酒美人,他迷醉难舍,特别是狂赌豪博,更无节制。他从不作忏悔,倒是经常出入教堂,但不过是去寻找放浪无行、为非作孽的机会而已。他曾经在赌博中赢了十二个良家子弟,害得他们倾家荡产,一贫如洗,此十二人旋即沦为盗匪,在与皇家雇佣兵的一次激战中全都丧了性命,死前均未作忏悔。不久之后,费德里哥亦遭报应,将赢得的钱财输得一干二净,祖传产业也同时丢失殆尽,仅剩下一个位于卡瓦镇群山背后的小小庄园。他只得在此猫身,贫苦度日。

他过着冷寂的生活,白天出门打猎,晚上在家与佃户玩牌,如此这般过了三年。有一天,他在外打猎,猎获之多前所未有。刚一回到家里,耶稣基督带着圣徒前来敲门求宿。费德里哥生性好客,慷慨热诚,见有嘉宾光临而自己恰又有美味在手可待来客,自然不胜欣喜。当即,他请客人进屋入座,以无与伦比的殷勤备席设宴,并称事出仓促,准备不足,恳请贵客原谅招待失周。我主耶稣心明如镜,知此次来访实碰上了一个大好时机,而东道主又如此殷勤,便对他这种虚荣摆阔的小伎俩不予计较。

“我们要求甚低,粗茶淡饭足矣。”他老人家这么说,“不过,请你叫人尽快把晚饭做好,因为天色已晚,而这一位已经饿极了。”基督说着指了指圣彼得。

费德里哥不等耶稣基督再次催促便立即照办,除了他所猎获的野味之外,他还想让客人们尝点别的什么,便吩咐佃户把他最后一头小山羊宰掉,马上拿到火上去烤。

晚餐准备停当,客人们入席就座,费德里哥犹感美中不足,那就是他的酒还不够好。

他对耶稣基督敬酒说:

“大人,在下无佳肴可奉,聊敬薄酒一杯。”

听了此言,我主耶稣品了品那酒,抚慰费德里哥道:

“你还客气什么?这酒的质量挺好的嘛,我要此人来品尝品尝。”

说着,他指了指圣彼得。

圣彼得奉命品酒,连声赞道:“好酒,好酒,Propriostupendo!”并请主人与他共享。

费德里哥虽然认为这一切皆为客套,却仍按那位圣徒的要求欣然干杯。可一饮之下,他竟然发现此酒比他过去荣华富贵之日所享用过的任何美酒都更为香醇!受此启发,他立即感悟到救世主就在他眼前,于是赶紧起身,表示自己没有资格与圣人们同桌进餐。但我主令他重新坐下,他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主客进餐之际,自有佃户及其女眷在旁伺候。用毕晚餐,耶稣基督与圣徒们去了给他们准备的房间。剩下费德里哥与两个佃户,他们一如往常玩起了纸牌,并品味剩余下来的神酒。

次日,圣人们到楼下堂厅与主人相聚,耶稣基督对费德里哥说:

“我们对你的款待非常满意,想有所回应以表谢意。你可以随意向我们提三个要求,我们都会答应你的,因为我们拥有天上、人间与地狱这三界至高无上的权力。”

于是费德里哥从口袋里掏出他总是随身带着的那副纸牌,说:

“主啊,让我每次使用这副纸牌都能赢钱吧!”

“如汝所愿!(TiSiaConcesso)”我主恩准道。

但站在费德里哥身旁的圣彼得低声对费德里哥说:

“你想到哪儿去啦?可怜的罪人!你应该请求我主拯救你的灵魂才是。”

“灵魂不灵魂,我倒不在乎。”费德里哥回答说。

“你还可以提两个要求。”耶稣基督继续施恩说。

“主啊,”费德里哥接着提第二个要求,“既然您大发慈悲,那就请您再恩准一事,让任何一个爬上我家门前那棵橙树的人,只要得不到我的允许就永世下不了树。”

“如汝所愿!”我主耶稣又恩准了。

圣彼得听了这番话,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费德里哥说:

“可怜的罪人,你已经作孽多端了,难道不怕下地狱吗?赶快请求仁慈的主在他神圣的天堂里给你留块地方……”

“这事不急。”费德里哥一边从圣彼得身边走开一边说。此时,我主耶稣又发话了:

“你的第三个要求是什么?”

“我希望,不管是谁,只要在我壁炉旁边这张板凳上坐下,没有我的同意,他就站不起来。”

我主像恩准前两个要求一样,又恩准了这一个,然后,领着他的诸位圣徒走了。

最后一位圣徒刚一走出门口,费德里哥就想试一试他那副纸牌是否灵验。他把佃户叫过来跟他玩牌,故意对自己手里的牌看也不看,闭着眼睛赌。果然,他轻而易举就赢了第一局,接着,他又这样赢了第二局、第三局。对这副纸牌确有把握之后,他便动身进城,在一家最高级的旅馆住下,租了一套最豪华的房间。他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他过去那些酒肉朋友便成群结队前来拜访。

“我们都以为你老兄永远消失了呢,”唐朱瑟普惊叫道,“大家都说,你退出红尘了!”

“此话说得有理。”费德里哥答道。

“三年不见,这么长的鬼日子,你老兄是怎么打发的?”其他所有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这么问道。

“整天祈祷呀!我亲爱的弟兄们。”费德里哥以虔诚的语调这么答道,“你们瞧瞧,这就是我的祈祷书。”说着,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他珍藏的那副纸牌。

他的回答引起了哄堂大笑,人人都认为,他准是在异国他乡赢了钱发了财,而输给他的那些人肯定要比原来赢了他的那些老牌友赌技低。而今故友再次重逢,老哥们恨不得再赢他一把,叫他重新破产。其中有几位急不可待就要把他拉上牌桌,但费德里哥求他们把赌局推迟到晚上,并邀请大伙去另一大厅赴宴,原来他早就命人在那里备好了一桌美酒佳肴,此举,自然受到了客人的欢迎。

这次宴会比招待圣人们的那顿晚饭要热闹欢快得多。他们只喝两种上等名贵的葡萄酒,众人都觉得其味美不胜收,前所未有,只有费德里哥一人例外,因为他品尝过一次神酒。

在客人们来到以前,费德里哥早就准备好了另一副纸牌,与他原来的那副神牌一模一样,准备在以神牌赢了三四局之后,换上这一副牌故意输一局,以便使得对手们不对他起疑心,他把这两副牌分别放在他左手边与右手边。

用毕晚餐,这一群高贵人士便围坐在一张铺着绿毯的赌桌旁,费德里哥先把那副平凡的纸牌放在桌上,把赌注的金额规定为一个合理的数目,以适应整个赌博过程。为了刺激自己的赌兴,也为了检验出自己赌技的实际水平,他在头两局中使出了浑身解数,不料全都输了,为此他懊恼不已。于是,他命人把酒端上桌来,趁那几个赢了钱的赌友开怀畅饮庆祝已经取得和即将取得的战果的时候,他一手撤下那副平凡的纸牌,一手将那副神奇的纸牌换上。

第三局开始了,费德里哥再也用不着去专注赌局,他彻底放松,有充分的闲工夫去观察他那些对手,并发现了他们暗中玩了鬼。这一发现使得他感到正中下怀,因为他以后可以心安理得用神奇的纸牌把他们的钱袋赢个精光。可见,他自己以前的倾家荡产,正是这些对手在赌局中作了弊的结果,而不是因为他们牌术高明或手气好,由此,他对自己赌艺的实力也有较高的评价,而从他最早在赌场上无往不胜的战绩来说,他的实际能力也应该得到高度的评价。

自信心至关重要,试问,有哪一桩事不需要自信心呢?自信心、复仇信念与必胜把握,是人类内心里三种美滋滋的感觉,现在,费德里哥全都有了。但是,他一回忆自己在赌场上无往不胜的战绩,便会想起那十二个良家子弟,他正是赢了他们才发家致富的,而今,他深信只有这十二个年轻人才是他所遇见过的诚实的赌徒。于是,他生平第一次因为赢了他们而感到后悔了,他脸上兴高采烈的表情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在赢了第三局时,他深深叹了口气。

接着,又赌了好几局,费德里哥毫不心软,设法赢得更多,这样,第一个晚上,他便赢到一大笔钱,足够支付当晚的酒宴与整整一个月的房租。他适可而止,鸣金收兵。倒是他的对手们心有不甘,怏怏罢手,临走时声言明日一定再战。

第二天与以后一连好几天,费德里哥控制输赢很有分寸,因而,在短短的几天里便发了一大笔财,而谁都没有发现其中的奥妙。于是,他离开旅馆,住进一幢更为豪华的府邸,并不时大摆筵席,招待宾客。当地最美貌的名媛贵妇都争相博得他的一顾,他每天都以最精致的美酒佳肴款待客人,他的府邸成为了闻名遐迩的社交游乐中心。

他在赌局中一直谨慎从事,收放有度,就这么样过了一年之后,终于决定将他的复仇推向极致,也就是把当地一些主要的财东的钱袋赢个精光。为了实施这个计划,他把自己大部分钱财都换成宝石,提前一个礼拜邀请财东们出席一个不同寻常的宴会,并请了最著名的乐师与舞者前来助兴。宴会一结束,便举行了一场下注最大的豪赌。于是手头拮据的人纷纷向犹太人借贷现款,富裕的人则竭其所有,结果,所有这些人都输得一干二净。当天晚上,费德里哥便席卷了他所赢得的金银珠宝远走高飞而去。

从这一次起,他便给自己立下了一条规矩,只跟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才用神牌进行他必胜的赌博,至于其他的赌徒,他相信凭仗自己实际的赌艺就可以对付了。就这样,他走遍了全世界各个城市,走到哪里,便赌到哪里,而且每赌必赢,还尝遍了各个地方特产的美味佳肴。

可是,他老是念念不忘输给他的那十二个倒霉蛋,只要一想起他们,他就兴致索然、心情晦暗。终于有一天,他下定决心要去地狱里拯救他们,否则便与他们同归于尽。

决心已定,他便拄着一根拐棍,背上行囊,动身往地狱去,身边带着他心爱的那条母猎犬马舍赛拉。到了西西里岛,他登上吉贝尔山,然后从火山口下去,一直下到最底层,其深度正相当于从彼德蒙德平原到山顶的高度。从那里到普鲁东的所在处,必须穿过刻耳柏洛斯看守着的院子。费德里哥趁刻耳柏洛斯跟他那条母猎犬逗乐的时机,很容易就穿过了院子,去敲响了普鲁东的房门。

有人把他带到普鲁东的面前。

“你是谁?”地狱之王问他。

“我是赌徒费德里哥。”

“你到这里来搞什么鬼名堂?”

“普鲁东,”费德里哥答道,“敝人有人间第一赌徒之美誉,如果阁下认为我有资格与你一赌,在下且提出一个建议:阁下想赌多少局咱们就赌多少局。只要我输一局,你就可以取走我的灵魂,把它当作你的私有,就像阁下王国里的惯例那样。但敝人如果赢了,便有权在阁下的臣民里挑选一个带走,每赢一局就带走一个。”

“好吧。”普鲁东应允道。

于是,他叫人去拿一副纸牌来。

“这儿已经有一副。”费德里哥赶紧说,立即就从口袋里掏出他那副神奇的纸牌。

他俩就赌起来了。

费德里哥赢了第一局,他便向普鲁东要了斯泰法诺·巴加尼的灵魂,此人是他想拯救的十二个良家子弟中的一个。普鲁东立即兑现交割,费德里哥接下了此人的灵魂,把它放进自己的行囊之中。接着,他又赢了第二局,第三局,一直赢了十二局。每赢一局,他就得到一个他想拯救的灵魂,将它放进行囊。当他赢够了十二个之后,他向普鲁东建议继续赌下去。

普鲁东答道:“好呀。”其实他已经输得不耐烦了,他找了个借口摆脱费德里哥说:“不过,咱们先出去一会儿,这里不知道冒出了一股什么臭气。”

当费德里哥背起行囊与其中的灵魂,刚一走出门口,普鲁东便竭尽全力大叫一声:“关门!”

费德里哥重新穿过地狱的院子,三个头的恶犬刻耳柏洛斯没有来纠缠,因为它正被那条母猎犬马舍赛拉迷住了。费德里哥好不容易才从地底爬上吉贝尔山顶。他大声喊了一声他的猎犬,马舍赛拉很快就回到了主人的身边。于是,费德里哥动身启程,回到了墨西拉。这一次他大获全胜,满载而归,带回了十二个灵魂,感到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喜欢快,那是以往他在人世任何一次赌局的胜利所不能比拟的。到了墨西拉之后,他又上了船直返自己在大陆的故居,解甲归田,安享晚年。

(从地狱回来数月后,费德里哥的母猎犬产下了一窝小怪物,其中有几只还长着三个脑袋。主人把它们全扔进了水里。)

三十年后,费德里哥年已七十岁,死神走进他的家里,叫他清理清理他的灵魂,因为他的死期已到。

“我已经准备停当啦!”临死的费德里哥说,“可是,死神呀,我求求你,在把我带走以前,请你到我门前遮阴的那棵树上摘一只果子给我吃。只要再有这么一点小小的享受,我就死也瞑目了。”

“如果你只有这么一个要求,”死神说,“我倒乐意满足你。”

说罢,死神便爬上那棵橙树摘了一个橙子。但他要下得树来,却怎么也办不到。没有费德里哥的同意,谁能下得来呢。

“哎哟,费德里哥,我上了你的当!”死神大呼倒霉,“现在我被你捏在手里,不过,如果你放我自由,我让你再多活十年。”

“十年!真不少呀!”费德里哥逗着说,“我的乖乖,如果你想下来,就得再慷慨一点。”

“让你多活二十年。”

“你开玩笑!”

“多活三十年!”

“你还没有达到三分之一的数呢。”

“难道你想再多活一百年?”

“正是,亲爱的。”

“费德里哥,你蛮不讲理!”

“有什么办法呢,我想活下去呀!”

“好吧,那就一百年吧,”死神无可奈何地叹道,“只好如此。”

说罢,死神立即就下了树来。

死神一走,费德里哥便雀跃而起,精神抖擞,体能充沛,开始过起一种新的生活,既如青年人那样充满活力,又如老年人那样富于经验。关于他重获生命之后的情况,人们所知不详,仅仅知道他继续纵情享乐,特别是肉体官能的享受。有机会他也做点好事,但再也不像前辈子那样,在乎自己灵魂得救的问题。

又过去了一百年,死神再次来敲他的门,发现他正躺在床上。

“你准备好了吗?”死神问他。

“我已经派人去找我的忏悔神甫了。”费德里哥回答说,“请你坐在火炉旁边等他来吧,我只等获得上帝的宽恕后,就跟随你去阴曹地府。”

死神心地实诚,便坐在板凳上干等。整整一个小时过去了,仍不见忏悔神甫的踪影。他终于开始不耐烦了,便对费德里哥说:

“老头儿,我是第二次来找你了,咱俩有一百年未见了,你还没有把你的灵魂清理好吗?”

“实不相瞒,我有好多好多其他的事情要做。”老头儿带着嘲讽的微笑说。

“那好吧,”死神对他这种目无宗教的态度甚为恼怒,“那你一分钟也别想再活了。”

“算了吧,”费德里哥眼见死神想站却站不起来,便揶揄地说道,“我知道你天性随和,不会不让我再多活几年。”

“再多活几年?你这个卑鄙小人!”死神拼命挣扎,也没能离开壁炉。

“是的,就这个条件。不过,这一次我要求并不过分,我并不奢求长生不死,第三次生命我只要四十年就够了。”

死神眼见自己像上次一样又着了道,被一种神奇的力量吸在板凳上起不来,不由得火冒三丈,什么也不肯答应。

“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使你变得通情达理。”费德里哥说。

说罢,他叫人把三大捆柴扔进壁炉,顿时,炉里烈焰熊熊,把死神烤得灼热难耐。

“行行好吧!行行好吧!”死神觉得自己那把老骨头快要被烤焦了,急得大声求饶,“我答应你四十年没灾没病就是。”

一听此言,费德里哥立即解了神法,死神被烤得焦头烂额,终于狼狈而逃。

又过了四十年,死神又来找费德里哥。费德里哥正背着一个行囊,镇定自若地等候着呢。

“这下子,你的死期到了。”死神闯进来对他说,“这次你可跑不掉啦,但你背着这行囊干什么呀?”

“这行囊里装着我十二个赌友的灵魂,是我早先从地狱救出来的。”

“那就让他们跟你一道再回地狱去吧。”死神道。

说着,死神一把揪着费德里哥的头发,腾空而起,向南方飞去,带着这批猎物一头扎进了吉贝尔火山口。来到地狱的门前,他连敲了三响。

“谁呀?”普鲁东问道。

“赌徒费德里哥。”死神答道。

“别开门,”普鲁东大声叫道,因为他想起了自己曾经连输十二局那件事,“这坏蛋会把我帝国里的臣民都赢走。”

既然阎王老子拒绝开门,死神便将一行俘虏带到炼狱的门口。没料到守门天使也拒不接纳,因为他发现费德里哥身负大罪,不符合入炼狱的标准。死神遣送无门,只剩下天堂可去,虽然他对费德里哥恨之入骨,无奈之下,也只能极不情愿地将他送往天堂。

死神把费德里哥往天堂门口一放,圣彼得查问赌徒:“你是何人?”

“我是曾经招待过你的人,”费德里哥答道,“就是曾经用野味待客的那个人。”

“你现在这副德行,居然敢到这儿来?”圣彼得嚷嚷道,“你难道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没有资格进天堂的?什么!你连炼狱也不配进去,竟想到天堂里来占个席位?”

“圣彼得呀,”费德里哥央求道,“大约一百八十年前,当您和您神圣的主到我家来投宿,我是这样接待你们的吗?”

“你所说的倒是千真万确,”圣彼得心里有所松动,却仍然用责备的语气说,“可是我不能自己做主就把你放进来呀,我且去禀告耶稣说你来了,看他怎么说吧。”

我主耶稣闻讯后,立刻来到天堂门口,见费德里哥跪在门槛上,还带着十二个灵魂,左右两边各跪六个,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便对费德里哥这么说:

“你进来还情有可原,但这十二个灵魂本该下地狱的呀,凭良心我不便让他们进来。”

费德里哥恳求道:

“怎么啦,我的主,想当年我有幸在舍下接待您老人家的时候,您不是也带着十二位随从吗?我不是也竭诚款待了您老人家和全部的随从吗?”

我主耶稣叹道:

“拿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办法呢?既然你们已经全来了,那就进去吧。可是,你们不要颂扬我赐给了恩典,因为下不为例,此风不可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