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事录

宋末二王之播迁元代诸寇郑荣叟附明附明代诸寇

国朝诸寇张保之乱三合会匪之乱红巾贼之乱

英人入犯澳门交涉附国初移界事附  

宋末二王之播迁

宋端宗景炎二年十月元世祖至元十四年,帝自潮州之浅湾航海过邑境,邑人马南宝献粟千石饷军。赵若举召募潮居里今黄梁都民数百勤王。十一月,丞相陈宜中、少傅兼枢密副使张世杰、殿前指挥使苏刘义奉帝幸沙涌,暂宫于马南宝家。居数日,元兵陷广州。元军至次仙澳即井澳,战得利,寻望南去,止碙洲今新安县,属大奚山。元哈喇歹及宣抚梁雄飞、招讨王天禄等败世杰于香山岛,夺去战舰符印,俘官吏卢茂等。丞相陈宜中众尚数千人,舟八百艘,走至虎头山,大风坏舟,众多溺死,宜中仅以身免。十二月丙子,帝至井澳,飓风坏舟,溺水几死,遂得惊疾。旬余,诸兵士稍集,死者过半。刘深袭井澳,张世杰战却之。帝迁于谢女峡。丁丑,刘深追帝至七洲洋《崖山志》作七星洋,大战洋中,夺船二百艘,帝舅、提举官余廷洼被执,以为帝也,遂去,帝舟得脱。邑人陈勇子降于元。初,有陈媪者,据南蕉山,率众为乱,因名其子曰勇子,降后以为县尹。

三年正月,帝在谢女峡。二月,帝舟还广州,寻次于碙洲。四月,殂于碙洲。庚午,卫王昺,即位于碙洲。五月朔,改元祥兴。六月,帝走崖山,以观文殿大学士曾渊子充山陵使,奉梓宫还,殡马南宝家。南宝欲赴崖山,以病阻,潮居里民多应募从军者。是月,文天祥至船澳即仙澳,请入觐,不许。十一月,天祥往屯潮阳,闰十一月,张宏范袭执之。

祥兴二年正月十二日,张宏范携文天祥过零丁洋。沙冈今黄梁都义民殷达辅饷军三日。未几,元军自潮阳港趋广海,十三日由邑之水风石海在虎山村前,袭崖门。二月六日,帝赴海崩。帖木儿不花加都元帅,追张世杰于香山岛,世杰死,降其众数千人。

元至元二十二年四月,诏追捕帝昺及陈宜中。初,昺尸不获,诸起兵皆谓祥兴帝实在占城,陈丞相护之。马南宝起兵井澳,与招讨使黎德、梁起莘往迎车驾,起莘降,江西行省也的迷失会兵邀击,败德于海上,斩之。南宝被执,不屈死。

元代诸寇郑荣叟附明附

至元二十年三月,盐户陈良臣等兵起,都转盐运使合刺普华讨平之。初,江南宣慰使合刺普华未至官,改广东都转盐运使兼领诸蕃市舶。时盗梗盐法,陈良臣煽东莞、香山负贩徒为乱,江西行省令与招讨使答失蛮计捕斩之,招诱余党复业。

泰定元年,海寇黎静海作乱,宣慰使卬云谷令邑人杨仲玉以五百人破之。详杨绍孙传。

至正六年秋,季童入寇海上,知县张执乐温奉檄平之。

二十一年,县人李祖二聚众攻掠县治,宣差托啰克台不能御,邑莲塘人郑荣叟等徙治于邑之古寨山即莲峰,筑垒凿堑,奉托啰克台同守。未几,托啰克台死于寨。继而南海龙潭寇卢实善率众至,攻寨弗克。详耆旧录郑荣叟传。

明洪武元年,征南将军廖永忠帅师入广州,郑荣叟奉籍归附。

明代诸寇

洪武十九年,东莞、香山等县民作乱,广州左卫花茂讨平之。二十二年,花茂击南海、香山、黄连等寨。

二十四年五月,茂剿平香山等县徭贼、蛮贼、及倭贼,升都指挥同知。因上言:东莞、香山等县逋逃蛮户,附居海岛,殊难管辖,请徙其人为兵。又奏:添设沿海依山碣石、神电等二十四卫所城池,收集海民,置军守御,仍于要害山口、海口,拨军屯守。诏皆从之。

二十六年,茂平三灶贼,三灶山抵海洋蕃国,有田三百余顷,极膏腴,在宋为黄字上、下二围,元时海寇刘进据之。洪武初,属黄梁,籍居民吴进添通蕃为乱,茂奏讨平之,悉迁其余党,诏虚其地,除豁田税,永不许耕,岁令官军千人防守。二十九年,又徙其民为兵。

二十八年,大横琴山寇平。初,元末海寇王一据之,至是平,诏虚其地。

正统十四年,南海贼黄萧养作乱,黄梁都贼林帝佑附之,大榄都、龙眼都民多被诱胁。旋攻城邑,乱民附之,四境奔溃,指挥林兴妻苏氏,邑人,率军妇被甲缘城拒守,城赖安。次年,都督同知董兴讨萧养,诛之,余党平。大榄盗李某,巢党也,伪封千户,来攻城邑,城门闭者三月。民有菜色,邑人黄泗为粥以饲之。子女有流离者,出金赎之。

天顺二年三月,海贼四百余犯香山千户所,烧毁备边大船。备倭都指挥张通坐失机,上令杀贼赎罪。七月,海贼严启盛来犯。先是启盛坐死,囚漳州府,越狱聚徒,下海为盗,敌杀官军。至广东,招引蕃舶,驾至邑沙尾外洋。巡抚右佥都御史叶盛廉其实,会同镇守左少监阮能、巡按御史吕益,命官军驾大船冲之,生擒启盛,余党悉平。十二月,以获海贼故,升张通一级。

正德十二年,寇掠乌石,孝子容师偃代父死。详明史孝义传。顺德香山诸村昼农夜盗,佥事王大用令自别所业,长正互觉,游手横暴者,即绳之。搜获真盗,三千有奇。

嘉靖元年,新会盗起,引倭寇,黄梁都沿海民多遭杀掠。十年始平之。

三十三年,古镇土贼,囚其百户尚琼。署新会县汪应奎,阴令百户以计斩首恶二十八人,从乱者稍息。时新会贼陈文伯,煽饥民为乱,拥众海上也。

嘉靖末,黄梁都土寇结倭寇为乱,祸甚惨。万历间乃定。

嘉靖末,蕃寇疑即倭寇大举,聚百十艘,将攻邑城,知县陈揖运筹坚守,雉堞皆置兵,鸣桴往来不绝,贼莫测多少,薄暮,揖率文学龙纳言数人,躬自巡督,每堞必悬三灯,时复出奇发炮,晔晔若震电,贼皆喙息,窥伺旬余,遂引去。

隆庆六年,流寇许进美劫掠古镇。

万历八年,老安山贼肆劫海防,同知周希尹遣兵平之。先是嘉靖己巳,贼据老安山,为害海道,林懋举令备倭指挥孙敖征之,遁去后复聚,劫掠船只。至是希尹遣兵破其穴而还。

崇祯七年六月,闽寇刘香掠广东。十五日,从虎跳门入掠新会、江门。二十日,出崖门掠黄梁都。

十五年正月,小榄寇起,乡兵解贼赴县,要而戮诸海。于是血饮入市,捧刀列戟而前,呼火传兵相属,愚民多应之。何吾驺告急,知县顾其言集兵迅下,平之。

国朝诸寇张保、三合会、红巾贼诸乱,以事多另纪。

顺治二年十一月十四日,白旗贼黄信、林能船数十艘,劫海洲。

三年,社贼起。以奴胁主,结社倡乱,谓之社贼,亦谓之仆贼。始自顺德冲鹤堡,延及诸县邑诸村,所在多有。古镇以冯春隆、冯大伦为首,海洲以刘綦廉为首。是年,攻海洲。明年驾船寇外洋。五月,贼船三百余艘掠石岐。六月复掠西门外。按:《新会县志》称社贼之起皆杀逐其主,据其田庐,甚者掳妻子,掘坟墓,连兵不解几二十年云。

四年正月,蕉园外海四姓贼船千余艘,谋劫县。知县刘起凤督兵却之。掠西门外及圆山仔、长洲而去。

九年二月,官兵讨冯春隆、冯大伦,余党复寇海洲,乡人力战御之。十一月,饥贼梁子直为乱,以催科迫故也。城陷,知县张令宪死焉。平南王蕃下总兵吴进功,偕副将曹得仁往讨之。十二日师抵石岐,监军道刘尹宽请急攻,进功曰:“子直亡赖徒耳,民非甘心从逆,为其胁逼而已,招之即来降也。”得仁请往谕之,子直闭城不纳,得仁怒,将攻之。进功曰:“彼拒我者,怯我也。”密令典史陈忠潜从水关入,开导耆民。十五日,士民缚子直及其党百七十人以献,斩于市。按:子直乱事,邑志未详载,兹从近人樊封续南海《百咏注》补辑:邑志作十一月事,此作十月事耳。

十二年七月,海洲贼刘綦廉复申社盟。时乡人袁文焕官雷协水师右营,分防新会北街,领哨船回诘,香山司巡检施其信亦来责问。里甲以贼势悍,姑听盟而揭于县。未几,诛綦廉,党亦散。

康熙五年,海贼袭翠微,乡人韦元懿御之。元懿事详耆旧录。

七年,迁民结党为乱。详后迁界事。秋,海贼从前山寨右登岸,攻劫果福园村。先是康熙三年前山寨设副将衙门,增置左右营,员官兵二千名。至是副将以海贼充斥,请移驻县城,留左营都司及千总守寨,建土城,分把总哨戍关闸,坐令扼寨之地,武备损威云。

十五年五月朔,抚贼陈器瑜率海寇攻邑城。知县申良翰、副将白色先御之。十二日,援兵至,贼始遁。

十六年七月,海寇钟吉生夜劫翠微村,把总郑九琨死之。九琨事详耆旧录。

十八年十月,海寇突至石岐,焚劫汛哨。

十九年三月,贼谢昌寇海洲。初,十五年吴三桂令伪将马雄等攻新会,平蕃遣标员谢厥扶等以舟师御之。厥扶阴自纳款,平蕃子尚之信以被废不得志,矫父命与贼连和,逾年之信归正,厥扶抗兵不从,高州叛总兵祖泽清杀之以赎罪,其子昌,与其下李积凤,挟残党走海陵,流劫沿海村落。至是来寇海洲,掳男妇百余人,官兵追剿至海陵,获所掳归之。八月,又寇海洲,乡人乃堑而守焉。

雍正间,外贼王扁啸聚黄杨山。乾隆初,捕诛之。

乾隆五十三年,海贼平波大王率众为寇,知县彭翥请于制府福康安,给精兵二百讨平之。

嘉庆五年,海寇至浪白,入桅甲门,总兵黄标督舟师追获甚众,外洋稍靖。

七年,惠州会匪乱,延及广州。邑四大两都、隆都、古镇,所在皆有,而黄梁都尤甚。巡抚瑚图礼欲夷之,知县许乃来设法擒其魁党,遂散。是役也,新会兵乘机肆掠,指民为盗,守备曹某者虐尤甚,许乃来鞠得实,尽释之。详政绩录。

八年春,会匪余孽遁外洋,游掠大小虎、浪白诸处。会清明醉失曙,复大雾不见人,署提督魏大斌帅师骤至,击杀殆尽,余党凫水走文楼山,虎山人素受其害,闻炮声,截搜五十余人。九年秋,海寇劫白蕉,村人力拒之。

二十年七月,盗潜夺副将罗凤山巡海船。时罗凤山巡哨回船泊港口外,暂归署,令把总黄登守之,夜有盗袭之遁,假名号掠海上,徐闻官军获之。

二十五年,署县宋如楠捕打单贼。时港口、象角、小榄等处所在皆有,大府檄严办,遂大捕之,狱满不能容。编栅于仪门外为监房,凶焰稍息。

道光七年,土匪黄秉云、蔡二、方四等扰西乡,劫龙聚环刘朝傅家。朝傅募勇却之,复与刘展鹗黄凤起等白之官,亩捐设局,屯勇堵御。已而,外寇结连土匪大扰,武举胡雄泰率乡勇追至鹤山、新会,攻其巢穴,擒其魁,党遂散。

咸丰三年,南村贼伍时洛啸聚抗官兵,杨大登、刘升庸领屯勇助官捕之,贼轰炮击勇。升庸率勇冒锋镝进,贼乃溃。复以大义激之,并力擒时洛。

五年五月初五日,艇匪李亚快等在澳门等处肆掠,提督吴元猷于十八日统带舟师出洋,跟踪追剿,迭次兜围,轰毙无算。

七年十月初十夜,海寇袭藜村,潜以小艇火其哨船,战不利,勇目欧阳可均、哨勇欧阳可梅、王容简被戕。

八年,三月初七日,海寇复袭藜村,哨船哨勇冼协明、许彩辉战殁。

十年八月初四夜,新安土匪扰下伽、灰炉两涌,沿海蛋民被掠者五十余家。九月初三夜,由下伽涌欲窥内地,为巡防船所阻,乃肆劫诸船,燃枪炮轰击船勇。阮根祥、勇目彭仲伦等被戕。同治元年,乡人禀官立义勇祠下伽台下,祀之。

九年七月,知县徐宝符、副将罗福安、参将郑耀祥,奉督抚礼,会同新会新安营县兵剿大淋贼。十六日,都司何飞熊击贼于妈阁海外,轰沉贼船二,获贼一;追至大淋、平塘等处,获贼二,夺贼船炮械无算。二十一日,郑耀祥、何飞熊回攻大淋,督兵分东、西两路登岸,贼众迎拒,兵勇奋击,获贼数十,余泅水逃。二十一日,督勇登大淋岛,焚其草舍。八月,三灶海外获贼邓安山等十余人。

十一年,九月三十日,三灶海贼聚深井后山高岩,都司何飞熊会同新会营兵、守备黄祥,率营兵捕之,获麾旗贼首一。贼败走,追至望天台山,贼伏炮丛树间,毙外委马龙安,及兵曾亮升数人,后队兵进夹击,破其巢,出被掳男妇十余人,幼孩二人,余贼多遁。

张保之乱

嘉庆十年,海寇始拦入内地。初,海寇张保、郑石氏、郭婆带、乌石二、东海八等,皆啸聚外洋,商船往来,皆有号税,未敢直窥村落也。至是,党类渐盛,邑东则龙穴、蕉门、大沙尾,西则叠石海,南则三门、竹洲、平山、磨刀等处,皆其停泊之所。内地奸民,接济既便,地方官欲筹剿办,又以动多阻碍为辞,是以势愈枭张。六月丙寅夜,焚劫港口。八月壬寅夜,郭婆带率船三百余,由独子洋入攻大黄圃,乡人力战御之。明日,弃大船三遁,复掠港口。知县彭昭麟令绅士立炮台水栅。

十一年十一月,海寇复至港口,官兵及缯船击退之。缯船事详下。

十二年夏,海寇攻虎山沥涌等乡,乡人御之,互杀伤,不遭掠。四月,知县彭昭麟令邑城绅士募缯船防御,禁谷米出口接济。六月丁丑夜,贼船百余围磨刀炮台,守台把总遣兵告急。时右营守备李海熊,领左翼镇师船十六艘到县,彭昭麟令守芙蓉沙口,即乘夜与署都司余时高领兵由小道驰往,五更抵磨刀,发炮击之。神湾闻号令,亦对岸夹击,碎船二,稍却。李海熊复自芙蓉沙上流直逼,贼遂窜,多落水死者。

十三年,知县彭昭麟奉檄督舟师,在老安山一带堵截闽逆蔡牵。初,蔡牵遁越南,至是潜回。七月庚午,海寇二十余艘复至港口,官兵缯船击退。八月丁未,海寇攻小隐港,乡人御之,殪其二贼,乃退。

十四年,二月乙卯,海寇复围磨刀炮台。都司余时高拔兵防下闸炮台,恐震县城也。庚申,贼伪为渔船,潜入内地,嗣后贼氛日甚。总督百龄初莅任,即驰檄封海港,禁商舶往来,贼无所得食,冒死冲突,常三四百艘,分掠村庄。横档村御贼死者谭霭珍、邓焕章等六十六人。时官兵未集,防御尚疏,贼遂敢深入矣。六月辛卯夜,左翼镇总兵许廷桂遇贼于桅夹门,时舟师六十艘,皆最精锐者,与战,风不利贼,乘势轰击,追抵芙蓉沙,河小舟大,拥不进,且多倚岸,兵无斗志,弃船走,许廷桂被杀,逃兵至石岐夺食。是日,贼连劫第一角、寮后等村,村人击退之,仍屯大涌村前,声言劫石岐。十二夜,乘潮至濠涌,乡人御之,炮毙贼十余人,稍退,屯茶园山下。乡人复移炮毙数人而乡人无一伤者。翼日,知县彭昭麟檄官兵及罟船与乡人水陆夹攻,自辰至申,贼披靡去。越三日,有谍贼试水于濠涌甲洲,获之,询其情,云欲再举窥县城也。由是益戒严,筑永固炮台,树水栅于濠涌,贼亦不复至。甲寅夜,郭婆带率船百余艘围小榄,泊第九嘴;戊午,乡人战却之,乡民萧世泰等七人遇害,贼亦多死者。七月壬申,海寇劫蕉门,蕉门濒大海,地僻民少。初,横植竻竹以杂石缭短垣,贼弗敢入,后渐伐竹毁垣,至是贼乘虚捣之。黄角人分二路驰救,贼遁。越二日,获一艘于东涌,则接济者,其人凫水逃,歼诸海。知县彭昭麟旋请建炮台于蕉门,号曰得胜门。九月乙亥,张保率船三百余艘攻大黄圃东南,知县彭昭麟拔缯船十四护西北。癸未,贼以红旗由鹅头山逾尖峰岭而下,以黑旗由西北河田进,乡人击之,贼多死伤,忽风转潮上,缯船不能抵,贼夺船破栅,时淇澳司张永津奉檄守御,仅以身免。乡人既首尾受敌,退隘坚守,沿海墟场,焚劫殆尽,武举何定鳌等四十八人遇害。十一月,贼张保避风于大屿山赤沥角,赤沥角惟东西通海,可截而歼也。知县彭昭麟侦知之,令渔户陈敬裕等以缯船截其东口,檄蕃舶三助之,时贼别队方攻劫他处,闻急回救,彭昭麟复驰请提督孙全谋,移师截其西口,贼数百艘尽困港中。未几,东南风作,彭昭麟请沉二巨舰阻贼西遁之路,孙全谋坚不从;又请以火攻,从之。彭昭麟贻书邑绅士,犹以为节制既定,贼可一举尽也,邑人皆额手相庆。然火船小而少,贼拒以木,不得近。彭昭麟以事多掣肘,虑其终变,驰请总督百龄视师。是夜,贼冒死乘风西出,孙全谋麾师船长列一字避之,贼遁去,蕃舶缯船追之不及,翼朝百龄至,则无济矣。闻者谓孙全谋前纵寇于广州湾,而倾黄标,后失机于赤沥角,而违彭昭麟,粤东之祸,孙全谋酿之。旋下于狱,黜其官,自是始有招抚之议。邑人职员林应元、黄萃业、新会监生陈文,与渔户陈敬裕、周朝尚、卢高发、黄意恒、陈遇珍、郑高秀等,请总督百龄给大船三十,领壮勇三千为前锋,百龄许之。初,陈敬裕等以缯船七十分三队捕盗外洋,林应元等画方略,筹资斧,知县彭昭麟奖之。自嘉庆十五年以来,所向有功,阵亡者惟十九人,而杀获无算,较舟师尤得力。十三年,大府给陈敬裕、卢高发二人顶戴。是年,许廷桂失利,寇益横肆,知县彭昭麟给口粮,令分赴险隘堵御。及赤沥角无功,益愤激愿效命,故有是请。百龄给周朝尚、黄意恒、陈遇珍四人顶戴。张保寇潭洲,乡人梁源开与南村杨琼昭、上村孔槐炽率众同心击贼,乡免于难。潭洲千总潘鸿昭上其事,总督那彦成牓源开门曰:义洽枌榆。十二月,贼郭学显归正,授把总衔。

十五年,二月辛卯,海寇攻长沙埔,村人奋击之,杀贼十余人,贼知不能入,焚沿海民居六十二户而去。郑宏德等九人遇害。四月,贼张保、郑石氏、萧鸡烂等归正。总督百龄亲莅香山抚之。是时,张保等久居洋面,人众艰食,卤潮蚀船,不能修葺,因有归顺志。地方大吏,以兵力不能制,亦遣官谕之,而未信也。湖南人周飞熊者,流寓澳门,与保有旧,请于制府,奉檄往说,保等意决,约会舟邑城南大涌村前面,制府为信,许之。百龄至香山,驻节丰山书院,司道官及委员至大涌,勒兵其北,贼数百艘泊其南,张保及郑石氏乘轻舟竖招安旗抵石岐,入见百龄。是夕,百龄传令官军戒严。越日抚议定,众头目冠带见司道官于舟中。百龄令籍其船及炮没官。贼党给凭费归里,或安插耕作,所掠妇女,戚属领回。张保授千总衔。郑石氏、故郑一妻,保其义子也,令室之。余多授官者。即檄张保领兵捕余寇。保诱擒麦有金于儋州,以功擢守备。百龄令知县彭昭麟筑台大涌海旁,额以大德曰生,记其事于上。未几,张保擢顺德营都司,百姓怨之,保不自安,百龄乃改调别营,后官至澎湖协。

樊封《南海百咏诗》注云:嘉庆乙丑,粤东大祲,盗船屡出为患,内犯省河。时百龄督粤,思有以解散之,十四年十月,有白旗帮盗首郭学显来归,厚抚之;而红旗帮张保、黑旗帮麦有金纵横海面如故。龄募有力略者往觇贼,有蜀人周飞熊,花东苑者应募。二人往来海上几半载,始得见张保,陈说万端,而郑一嫂始决计降,约总督于芙蓉沙会面。十五年三月九日,龄单舸出海,保列战艟三百帆于海口以示威。龄谈笑自若,与臬使温承志、粮道苏尔赓,竟登贼舟。保与一嫂泥首丐命,龄掖之起,亲解端罩以衣之,出翠加其指。保大悦过望,择四月三日来降。龄预结行帐于大涌,贼船大小四百七十余号,泊于天王桥东,绵亘十余里,保献太平饷四十万、械三万余器、战船全数、难民千六百名。翌日,龄率保等还省,腾章代之请罪,奉旨难民张保姑免罪,赏加守备衔,董率舟师,速赴高州,收捕黑旗帮盗首麦有金等赎罪。是年十一月,提督童镇升等率保众大破黑旗于汹州,生擒巨憝而戮之,广东诸盗悉平。按此与邑志详略互异,今并录之以备编书者查考。

三合会匪之乱

道光十二年,四大都三合会萌蘖,煽诱左步头村二百余人,岁贡阮森荣议禁之,群匪反喧呶。森荣乃密谋诸父老,联合保甲,西江尾、龙穴头村匪附从行劫,森荣率众擒其魁十二人,白官通详大府,檄行严捕稍戢。按《祝志》载:嘉庆十二年,邑横门、蕉门、大黄圃、潭洲、黄角有三合会匪,勒各鸭埠基围挂号银,以李乃文等为首,大府檄捕之,会匪猖獗始此。

二十二年,三合会再起,始事者石门甘秀,踞老巢啸聚,至于劫掠拒捕者,则隆都高明远、周配琚也。初起时撰妖书造隐语,传教者曰亚妈,引入会者曰舅父,又曰先生,曰升上,主文字者曰白纸扇,奔走者曰草鞋,各头目曰红棍,拜会曰登坛,演戏入会者曰出世。每拜会,亚妈裹红帻,服白衣。设五色旗,上书彪寿、合和、同字,分布五方,从某方来者,隶某旗。设三重门,每门二人,持刀作八字形,拜会者匍匐入,自称曰仔。赤身披发,跪伏拜斗,念三十六咒,割指血盟,受隐语、三角符,符内写“参天宏化”四字。发辫系两线,辫结一圈。头目曰天牌圈,正额;司事曰地牌,圈脑后;先入会者曰人牌,圈左耳;后入会者曰和牌,圈右耳。俱身披短袄彩带,蓝锐屣露刃。彼此相遇,问姓各以洪对,或称三八二十一,便知是会中人。每入会,科洋银一,铜钱三百六十,曰祝寿钱。不识其隐语暗号者,即被掠。二十三年正月,甘秀之党,崖口谭仁阶,泮沙许蔼佐,南蓢程建,新会梁雄、谭红等,于山门葫芦地、上栅太保庙、官塘北山、澳门潭仔、湾仔等处,先后拜会,劫黄泥塘、大迳山。秋七月,汪洪戴香来自新会,主于高明远家。明远故盗魁,周配琚尤险狠,颇通文墨,设伪文武都督、将军、元帅、军师名号,在卓旗山举事,蔓延于三角塘、中心村、库涌、鳌溪朗、九曲林一带,附城之愚顽者,靡然从之,泥墩、沙冈尤甚,兵役亦多入其会。

二十四年冬,会匪攻濠头、张家边,乡人格杀之。邑城戒严,讹言四起,典史王炳元、吏目汪政语知县陆孙鼎,以为岁暮常事,获会匪黄孔怀等,悉宽贷,且张示抚尉。群匪郑松等,连劫城南徐、李、刘等家,右营捕获之,汪政仅以荷校,徇舆论沸腾,始系之狱。匪恃官之蒙蔽也,使妇女以斗杀为词,窜富家者名于牍中,署副将洪名香,督兵捕之,稍敛戢。而余太平刘斗之徒,又起蔓延榄都、西海十八沙,贼船如织,绅士控于大府,总督耆英、巡抚程矞采檄知县丁沄樟、知府倪澧先后至。十二月二十夜,贼扰东门外,城中哗达旦。丁、倪归,犹讳其事,督抚严责,陆孙鼎始惧。小榄司巡检返自城,中途被掳,驻防小榄千总潘庆救出之。捕贼首欧阳从宽等八十余人。

二十七年,夏四月,榄匪张斗聚万余人,设伪官职,屯营于下基、安塘等处,潘庆佯与张斗善,餂知其情,约五月初八日举事,驰告县协帅,师至会兵,获张斗等诛之,榄属平。周配琚时已就擒。龙眼里人刘光瑶以御夷功,受六品顶翎,素剽悍、与高明远埒不相中,欲擒之以邀赏。明远为族人斫伤足,出入皆八人舁之行,光瑶乃潜伏死士于明远所住豪兔村中,夜举火,揭官军旗号,明远骇愕,伏者陡出,舁之奔,遂献于县。陆孙鼎以明远解省,置之法。续获其子高世隆、孙高解戮之,乱乃定。说者谓陆孙鼎养痈贻患,卒能急捕严办,荡除寇氛,其功正不可没云。

红巾贼之乱

咸丰四年,夏五月辛亥,会匪何六纠集石龙市佣,起事于东莞,邻邑土匪应之,乡堡以次沦陷,从逆者裹红巾,服戏班衣冠,竖红旗,造洪顺堂、洪义堂印,点画多用三字,隐藏三合会。默记名曰:转旗。设将军、元帅、军师、先锋伪号,名其党曰洪兵,官兵麾帜用白,贼遂名曰白兵。知县邱才颖于贼之初起也,谕修港口、上闸、濠涌、叠石炮台。嗣以寇氛日逼,设公局于崇义祠,举绅士何赞清、李鸾宜、刘元贞、黄栋梁等,捐军需,募水陆壮勇,购器械,并谕城乡各设练局,分防水陆。戙船头目周秉宽、拖船头目洗琼开,各以其帮船伍曰帮应募至,共五十六号,分派于港口、东濠、象角、濠涌四要隘,以营弁绅士分领之。城乡皆有备。六月,邱才颖遣署守备欧炳钊率缯船十艘,兵千人守小榄榄,人以守卡有备,归其船,未几而乱作。七月初十日,九江会匪李洪英攻小榄,土匪卢灵飞、黄庚二、朱鬼晚、李大虿社等,潜约为变,遂踞小榄,胁乡民裹红巾,列营树赤帜。是时龙山、龙江贼踞顺德城,号东义,而榄匪与黄圃会匪黄福等号西义,西北滨海之乡,如潭洲、黄圃、黄角、曹步、古镇、海洲、以次沦陷于贼。闰七月初六日,东西义贼合攻太平沙,乡勇拒敌,杀贼数十而众寡不敌,烧毁民房数百家,戕数勇,男女越海逃,淹没无数。初九日,攻第六沙,居民奋力战,杀数贼。十二日,贼攻象角,土台燃炮拒敌,炮毁伤数勇,贼夺土台,树红旗于台后之狮山。绅士林德泉、彭时清等闻变,率练勇驰至,杀贼数十,生擒数贼,拔其红旗,贼退屯观音沙,樯如栉比。周秉宽虽应募,而皋澜贼杜旺其假子也,阴与通,怀两端,相持三昼夜,十五日邱才颖与绅士往督战,中途见港口火起,邱才颖先归,手书谕象角领队胡元阶督守船出长海救之。长海湾窄水浅,且贼众我寡,逡巡不敢进港口。蛋匪梁湛联等皆己应贼,港口环海港四通,贼自羊蹄滘登北岸围基,炮声殷天。又自草塘牛髀滘入分流口,登西台后路,纵火焚台,歼守勇。又自灰炉滘渡太平滘,登东台后路,杀陈星汉,勇溃,即以炮反击,拖戙争道奔,欧炳钊被戕。洗琼开以前后船壅塞,不能施炮,亦败归。邑人震恐,惟才颖与赞清等坐局筹画,拒守不为动。是夜东乡绅士林谦、郑藻如等督援勇驰至,连营于东门外,杨大观等议牵龙凤船横南六海。是夜,胡元阶督率,戙船郭碧城等载沙泥沉之,堵贼进攻之路,并加栅于龙凤船外。时贼踞港口,括场圃钱谷,顿兵大飨,待张溪举火内应乃入。两乡人获奸细萧不知、黄碧、杜杏等,萧实东奔,贼知事泄,不进。十六日,邱才颖誓师上闸墩台,谕以大义,晓以祸福,示以重赏,领队胡元阶、戙勇郭碧城、拖目洗琼开等皆听命。两乡绅士曾就颜等,召员峰、张溪之民鼓励之,黄安邦亦以长洲乡勇至。十七日甲申,朝食师兴。时东南风起,因风纵火,焚南港庐舍,烟焰迷漫,贼炮不能施,洗琼开奋前轰击,诸勇继之,遂大克之。贼遁获大船九,生擒梁林仔等,炮毙水溺者无算。东西两岸,扫荡一空,我军以港口残毁,贼必不再据,亦鉴于前失,不复守。师还驻上闸。十七日夜,贼船百余只潜泊涌口门,窥伺劫掠,适榄边、南蓢、下栅墟渡船停海口,炮击之,沉其船九,毙贼三。东乡闻警赴援,贼乃窜。是时黄福黑皮广等夺潭洲港拖船,据大澳沙;杜右据横档,扰东海;陈五据鸡笼、芙蓉等沙,扰西海;林谭保据磨刀、挂碇,扰南海;高老胜亦起于南,邝鳌峰等又起于黄梁都,踞小濠涌,其父结高澜贼杜旺、豆皮盛等为外援,攻斗门土城。黄梁都巡检翟文俊、绅士赵梦梅、黄桂森等络绎告急,而上下闸之外,水路梗塞,购炮铳者皆由陆达于澳,澳夷亦戒严。二十三、二十四日,贼大举,系红旗于南八西岸松树上为疑兵,攻西路之青姜竹仔林村,攻南路之龙眼树涌、沙田、金角环、寮后、曲涌村,沿海焚掠,濠涌墩台守船扼之,不得渡。是夜,二百余船分道寇小隐港,及藜村之下伽涌,二十五、二十七日两攻东利、下伽、灰炉、三涌,滨海村庄悉被焚劫。乡团大集援击,获其探水贼郭进景,贼始退。官绅以东濠在上闸墩台后,炮不能及,且孤僻难守,命堵塞之。至是,贼自东移泊南六,攻上闸,偷挖东濠,又自木鹅迳登岸北门,士民分兵御之。上闸墩台守船轰沉数船,贼窜东海,攻张家边、四门、濠头村,以小艇入各涌焚劫,再挖东濠犁头嘴水栅,各乡民连战,枪炮齐发,贼乃遁。旋攻象角,日夜炮声震天,我炮至五六发不能再燃,贼更番战,我几殆。适郑允仕载三千斤大炮至狮山连击中之。贼逃,再攻金角环、寮后、曲涌村,泊宝鸭石,逼下闸。贼之敢深入也,恃大涌有内应,无后顾忧。初象角、大涌皆有土人接旗,受贼伪职、召给红旗号,名曰接旗。格于其乡绅士不得逞。又见城局并力拒贼,且屡胜,乃反正同仇,贼未之知。二十六日,大涌人伏炮于萧家渡,闻濠涌台船炮响,乃自尾夹击之;濠涌乡勇又移炮于台东之松堤,贼不及见,炮发,贼惊,皆逃死。自是不敢复窥南路。西海入县城,必由狮滘而象角,狮山炮台扼之,象角、龙聚环岭后五乡局,又以船载沙石沉于观音沙口,堵其阑入之路;由草塘、横栏诸小滘而入,亦必经长洲乡之大埗头,重纡叠曲乃可至,我迎击则无不中。大埗头有炮台旧址,长洲人修而守之。西路亦不可进,贼乃专意于东北,于是添设土台于上闸炮台之西偏,又添设土垛于溪东,藩以丛树。员峰乡人修故官基,环以堑;张溪乡人加厚土牢,堵东濠。自基边至岐头七乡堡,连团列卡,东路则徙水山卡于伞树墩,南路仍添设炮台于大涌林家渡对岸黄泥潭。再设小土台为犄角,以固门户。濠涌炮台又添设营卡,以防登山袭我之路。自金角环至曲涌,烽烟相望,内守益密,故虽危无恐。八月初一日,守备黄彬、罗福安帅舟师,千总王显,东莞副贡生邓林春帅陆勇,共船七十余只,奉总督檄赴新会解围,沿途击贼,至螣蛇沥、大南海获大船数只,焚小船无数;至小榄沙口,贼要之,黄彬等冲击而过,至南六海会官绅于上闸,顿兵一日,由下海往新会,过石岐,自北迤南十里外,白旗如积雪,人心始安。贼侦知黄彬兵己远去,十二日其游船扑张家边,乡人击却之。十五日,副将刘廷光率头艋拖戙四十余只攻小榄,时飓风甫息,东南风大作。十七日,朝食时,潮已落,牵缆逆流上,贼拒于沙口,炮台伏炮榄面沙,围基潮落已尽,兵船悉陷于淖,贼坌集击我,夺头艋船一,毙水勇数十,赀装尽失,刘廷光奔回县城。二十日,顺德容奇乡伪元帅关士彪、杨甲成、杨肥顺、何新、伪先锋关花面添、宝珠九、陈大废率贼数千驾二十余艘,围眉蕉、大伞海,攻劫小黄圃一带,乡人奋力御之,炮毙数十,贼遂溃围。二十七日,署守备黄建勋帅师剿林谭保于孖洲海,杀贼无算。九月初一日,绅士何信韬等统水陆勇船四十,淇澳司巡检刘省三护其军伐,小濠涌邝鳌峰遁,其村人缚献其妻子及伪先锋邝德等,遂解土城之围。

十月初五日,贼攻全禄、石井村。乡人以大炮轰击之,获贼船一,生擒数十。方贼英之初破小榄也,悬伪示、设禁,民颇相安,久之乃肆劫掠。贼英遁回九江,其众互相雄长,民大悔。小榄绅士何瑞丹赴县,筹小榄招讨事宜。十一月初三日,黄圃贼五十余船泊横门,遍榜洪顺堂、洪义堂徵粮伪示于海岸。当时农人渔父莫不十百为团,人自为战。初四日,寇张家边,农人拒而退。初五日黎明,入下伽、灰炉、东利三涌,拔水栅,焚场舍,近乡以次来援,战于尔家环,伤乡勇二人,我亦伤其麾旗贼目。午后贼再入下伽、灰炉,两涌炮声匉訇,移数晷,村民卧旗息鼓,俟其懈,轰炮三,帆落柁折,遂遁。夜漏将尽,贼复登岸,援兵鼓角齐鸣,山谷响应,贼不测我兵多寡,走还黄圃。十二月十八日,寇东乡水洲山,炮台截击之。二十日,贼船百余自百花口至南六,外委湛真伟、湛洪亮以前山营兵赴援,营于牛口山下。曾就颜等督勇目潘胜等于上闸土台炮击之,护台之拖戙亦夹击,贼败走。二十一日下东海分三路入张家边村,每路数百人,冒死冲突,乡勇马日仁等奋击败之。贼以小艇渡藕塘滘,乘潮进水洲,炮台又击之,中其大艘,乡之农父樵女荷戈守险,署左营都司杨耀宗及城团绅士督援师至,贼自横门白花海分道去。

五年春正月二十一日,贼大至。自南六东岸登张溪、基边,城南练勇御之。自南六西岸登入至鸭利沙,长洲城内练勇、前山兵御之,贼多中枪死。台船炮齐发,贼左右不能自顾,中其前队及火药大舟,岸勇衔刀泅海缘贼船舵牙上,贼毙勇二人,群勇大集,汹涌而登,短兵杀贼,夺其船,即转舵以炮攻其后,获大船、大炮、盔甲、旗帜、伪印无算,追至港口外,贼以二巨舰横牛脾口,焚之,我军不能逼,贼逃去。痘皮盛见势渐蹙,欲乞降,杜旺不从,遂与黑皮广杀之。杜旺余党大噪,杀黑皮广,高老胜欲降于东乡不果,遂遁去。省城近属,以次芟夷,破东义,复顺德城,黄福等失东义援,皆窜走,生员何上俸等擒贼党何跛寿数人,驰报县,邱才颖使李朝佐解省诛之。黄圃平,西义贼日益孤。二月初九日,绅士何瑞丹、刘汝球率乡勇收复小榄。贼曾社、吴万刚、钟成就反正。初十日,瑞丹集乡众于王中丞祠,令转白旗,贼犹负固,瑞丹怒,拔剑起,众兵手刃,从大呼曰:“领旗来,”遂拔红树白,有贼行劫者获之,瑞丹自斩以殉。汝球复擒贼目朱鬼晚等八人,解县铳毙之,王长庚遁。

三月十六日,贼洪英率船百余,由莺哥汛顺流下,复攻小榄。吴万刚、钟成就实应之,踞炮台。外委李雄刚拒战,练目李潮燃巨炮轰沉贼艘二,毙贼无算,贼退。四月,知县邱才颖、协镇刘廷光率兵至小榄,擒吴万刚、钟成就,置之法。贼党四百余枷毙之,贼悉平。是役也,军需三十余万,战守十越月,而城池获全。官绅兵勇出力者,督抚为保奏奖功有差。

 

道光十九年正月,查办大臣林则徐到粤。二月初四日,与总督邓廷桢、巡抚怡良坐堂传讯洋商,谕令缴烟,酌请赏犒。而英国最大,诸国皆观望于英,英商又推诿于领事义律。初十日,义律由澳进省,奸商哋欲遁,官知之,困诸公司,行移咨海关监督豫堃,将黄浦各洋商货船封舱,撤洋商馆买办,工人添兵守隘,禁人往来。距五日,伙食将尽,义律惧,禀缴鸦片二万二百八十三箱。林则徐奏请缴烟一箱,赏茶五斤,檄趸船回国。义律请留船在澳装货,不许,义律不受茶,各洋商遂往澳门。七月初八日,林则徐统兵驻香山县城,分兵驻各隘,严断澳门伙食,传谕西洋逐英人。西洋恐,奉檄驱义律噸并住澳英人五十七家,寄住尖沙嘴货船及潭仔趸船。

二十七日午刻,大鹏参将赖恩爵师船泊九龙山,义律率船五只求买食,突炮火齐发,伤兵一名。赖急发炮击退。已而来船愈众,炮弹雨下,互有所伤,战至戌刻始退。八月初五,守备黄琮烧哪趸船于潭仔。初七日,义律至澳,托西洋官目递书澳门同知蒋立昂,请罪乞和。十五日,请具结洋船任官搜查,如或带烟,货尽没官,惟抵死不书人即正法四字。

二十年,五月二十二日,九洲洋来兵船二。二十三日,来兵船七、车轮船三,后又来兵船十,车轮船二,旋插木牌于滩,书汉字说:“内地船只不准出入粤省门口,俟英国通商,再行无阻”。又召商船赴英船贸易。七月二十二日未刻,英国哗等率三板十余、火轮船一,由九洲洋驶至澳门关闸,突然开炮,官兵迎击随遁。易中孚率署澳门同知蒋立昂、香山县丞汤聘三由南而北,署肇庆协副将多隆武、督标副将波启善由北而南,署提标游击阮世贵等在中往来接应,惠昌耀率师驶至青洲,水陆夹击,坏其船桅柁,沉三板数只。英兵堕水者藉藉,彼旋有船来助,香山水师兵罗名赞、曾有良、麦朝彪三人轰炮连毙英兵目一人、兵十余人,英船且战且逃,至戌刻向九洲洋窜去。获炮弹大小二百余。官兵死六人,壮勇死三人,波启善、水师守备陈宏光面目俱伤。署香山县知县吴思树闻英欲犯前山,即带乡勇至前山策应,雇缯船八只堵御内河隘口。林则徐随添设各路兵共八千名,屯澳英船随窜磨刀及伶仃洋。英人志不得逞,谋所以去林则徐者,乃猝往厦门定海,破城池,杀官吏,而林则徐去粤矣。澳门之屯懈,而英复横。知县吴思树、副将惠昌耀奉檄防英,派捐军费,修治城池、炮台、水栅,以绅士分董其役。时太平日久,兵事废弛,惠昌耀勒兵不出,惟取沙数百囊,堆四城门侧,下令洋人入则闭门,壅以沙囊,慎勿战。

二十一年,春二月初六夜,英人攻横档炮台。二十一日黎明,英人驾火船自南路入,破湖洲炮台,殪守勇,随至沙涌炮台,入渡头村淫掠,过野庙,斩其偶像,村人怒与战,雷兆成等十人死之。濠涌守者弃炮台踉跄逃。日将晡,英船至石岐海,居民遮岸望,英人见我众,顶礼摇手,要以无相害。既夕,至张溪口,陷于淖,英人大惧。有董事者家北门周北堡,奔而呼曰:焚其船者赏五百金,生获一洋人者赏百金,献一洋人首级赏十金。其人平日不信于乡闾,无应之者。须臾潮长,英人火张溪文阁,出东濠,驾火轮船去。当英船之未去也,西北一带火光烛天,居民惊窜,四城皆闭。思树登城望,惟叹息流涕而已。后知其来也,兵头义律亦在船中,火之可无省城之祸,始不胜痛恨云。

咸丰六年,九月二十三日,英人驾火轮船入南路,至大涌水栅外,武生林国梁等守林家渡炮台,发大炮击之,中其舵尾,旋遁去。十月朔,英法联军破虎门,入省河;十一月十四日,陷省城。

八年九月十二日,英、法军由西海扰全禄、石井村西,乡义勇赴援,县城继之,船乃退。

九年和议成,后四月,英、法两国请于督抚,来香山游十二日。蕃役乘三板至石岐海入城,呈蕃目书。十九日,英、法兵目并驾根拔小火轮船之称八船,进泊老安山下,知县邱才颖馆英人于龙王庙,馆法人于三婆庙,其目登阜峰浮图,又登长洲山绘其形胜。二十一日,巴嗄礼来见邱才颖,行把臂礼,遂去。轮船出宝鸭石,撞击折坏,至澳始庆出险云。

澳门交涉附

明嘉靖十四年,指挥黄庆纳贿,请于上官,移电白互市于濠镜,岁输课二万金。三十二年,蕃舶托言舟触风涛,愿借濠镜地暴诸水渍贡物,海道副使汪柏许之。初仅茇舍,商人牟利者渐运瓴甓榱桷为屋,佛郎机遂得混入,高栋飞甍,栉比相望,闽粤商人趋之若鹜。久之,其来益众,诸国人畏而避之,遂专为所据。至筑室建城,雄踞海畔,若一国然。《祝志》云:澳城之建大率在嘉靖时。

隆庆初,葡萄牙国人抵粤东香山县之濠镜,请隙地建屋,岁纳租银五百两。畺臣林富代请,许之。葡萄人遂立埔头于澳门,是为欧罗巴国通粤东之始。其后西班牙、荷蘭接踵东来,佛郎西、英吉利继之。葡萄牙所立小西洋、东南洋埔头,咸被侵夺,仅余澳门一廛,为诸国之逆旅。

按:明初暹罗占城,诸国互市,俱在广州,设市舶司领之。本邑浪白澳,实为互市之场。据《广东新语》。正德初,移于高州之电白县据《明史?外国传》。是时,已有佛郎机入贡,及在省城西怀远驿筑室立寨之事。《明史》称佛郎机入贡在十三年,筑室事见御史何鳌疏。后虽绝不与通,然则欧罗巴国通粤东,实不始隆庆时矣。嘉靖十四年,黄庆议行移电白互市于濠镜。未几,借地暴贡物,佛郎机遂得杂居,筑室建城,雄踞海畔,则借居澳地者,又不始于隆庆时之葡人也。《瀛环志略》以隆庆初,葡萄牙人立埔头于澳门,为欧罗巴国通粤东之始,未审何据?又魏源《海国图志》云:佛郎机曾筑室濠镜,后亦弃去,殆佛郎机去后而葡萄牙人乃来请租欤?按:最近调查,谓澳门在前明时,葡人初入境,号曰马交,又名圣约翰岛,荷兰人次之,日耳曼又次之,其余各国人入中国俱有西洋保家之说,时荷兰人有荷兰园之设,其名尚存。日人有三巴寺之设,其址犹在云。此亦澳门历史之可资参证者。

万历九年,葡人始改濠镜,岁课纳地租五百两。此款自道光二十九年,葡人乘我国多故,始不交纳。

二十六年,八月初五,吕宋径抵濠镜澳住舶,索请开贡,督抚司道谓其越境违例,议逐之。澳蕃亦谨守澳门,不得入。九月移泊虎跳门,言候丈量。十月,又使人言,已至甲子门,舟破趋还,遂就虎跳门结屋群居不去。海道副使章邦翰饬兵焚其聚落。次年九月,始还东洋。或曰:此闽、广商诱之使来也。

自佛郎机市香山,据吕宋,和兰闻而慕之。二十九年,驾大舰,携巨炮,直薄吕宋,吕宋人力拒之。则转薄香山澳,澳中人数诘问,言欲通贡市,不敢为寇。当事难之。税使李道即召其酋入城,游处一月,不敢闻于朝,乃遣还。澳中人虑其登陆,谨防御始引去。

三十四年,佛郎机又于隔水青洲山建寺,高六七丈,闳厂奇閟,知县张大猷请毁其高墉,不果。明年,番禺举人卢廷龙会试入都,请尽逐澳中诸蕃出浪白外海,还我濠镜故地,当事不能用。蕃人既筑城,聚海外杂蕃,广通贸易,至万余人,吏其土者,皆畏惧莫敢诘。甚有利其宝货,阳禁而阴许之,知县蔡善继甫履任,即条议制澳十则上之。后总督何士晋采其言,下令堕澳城台。蕃人又潜匿倭贼,敌杀官军。四十二年,总督张鸣冈檄蕃人,驱倭出海,张鸣冈因上言倭去而蕃尚存。有谓宜剿除者,有谓宜移之浪白外洋,就船贸易者,顾难轻动,而濠镜在香山内地,官军环海而守,彼日月所需,咸仰于我,一怀异志,我即制其死命。若移之外洋,则巨海茫茫,奸宄安诘?制御安施,似不如申明约束,内不许一奸阑出,外不许一奸阑入,无启衅,无弛防,相安无患之为愈也。部议从之。复奏请就其聚庐大街,中贯四维,备树高栅,榜以畏威、怀德分左右定其门籍,以旅獒明王慎德四译咸宾,无有远迩,毕献方物,服食器用二十字,分东西各十号,使互相维系讥察,毋得容奸,一听约束,皆用海道俞安性之议也。俞安性立禁款五,行县约束澳夷,详奉总督、巡抚,勒石永为遵守。《行县檄》详县志。

天启元年,守臣虑佛郎机终为患,遣监司冯从龙等毁其所筑青洲城,蕃亦不敢拒。时徐如珂署海道副使,澳蕃奔告,红毛将犯香山,请兵请饷,请木石以缮垣墉,如珂昌言于两府,曰:“此澳蕃尝我也。”已而,海警寂然,而澳蕃日筑百丈,如珂遣中军领兵戍澳,谕之曰:“垣墉不毁,澳人力少也,吾助若毁,不两日粪除殆尽。”蕃相视唶曰:“是故为南祠部郎,逐我王丰肃者。”自是稍戒心。

国朝康熙十二年,知县申良翰修莲花茎闸,旁增官厅,以资戍守。

二十四年,开南洋禁,蕃舶来粤,牙行主之:所谓十三行也。皆起楼榭,为夷人居停,所货守舶中,货尽限日出境,惟澳夷无来去期,自与香山县牙行互市,设立旗员防御,一驻大关,一驻澳门,每年请将军衙门选员弹压。

壅正三年,从总督孔毓珣之选定夷船额数,》《田志》云:道光庚寅,夷人火轮船始至广东,厥后诸船俱废,自和议成,后来者既无定额,亦不复编号矣。

八年,澳蕃晏些嚧刃杀澳民陈辉,千总督策楞下其事,蕃目执其国法庇之。香山令王之正屡谕屡抗,晏些嚧卒伏法。因上言交涉事件,罪在蕃人者,请明定条例,依国法抵偿,依彼法免解禁。诏以所奏,著为令。

乾隆八年,以肇庆府同知改设前山寨海防军民同知,移香山县丞分防澳门,驻望夏村。今尚有左堂街,是其旧址。

九年,吕宋驾兵船泊十字门,总督策楞问布政使托庸,托言英国小而强,吕宋国大而弱,客岁为所败,恐见笑于诸蕃,又不敢直至英吉利国挑战,故扬兵于此,虚张声势耳。第令印知县往骂之便去。策遣印光任往吕宋,即日去。三月,吕宋驾三舶泊十字门外,时海防同知印光任奉牒,相度建署形势至澳,讯即去年所释红毛俘也,其酋西土古以赍书谢恩为言,而意实伺红毛图雪耻。光任留澳密白大府,许达其书,旋奉檄往谕,吕酋以词之严正也,为之心折。四月八日,扬帆归。光任以诸蕃恃巨舶大炮,然舟大难转,遇沙即胶,触礁立破,内地熟识海道之贪利,出口接引,以致蕃舶出入,漫无讥察,乖控制之,宜具议限制详县志。

十一年六月二十六日,上以福建有西洋人倡行天主教,降敕查禁。时澳门诸蕃寺外别立天主堂,名唐人庙,诱内地民人入教。其传教者,则有林先生、周世廉等十九人为之魁,以张其焰。知县张汝霖密揭督抚捕之,余令自首出教,封唐人庙,禁各县赴澳礼拜。

十二年二月,张汝霖奉督抚檄,委香山司巡检顾麟等封唐人庙,蕃目初奉檄,蕃僧以为事近灭教,忽中变,张汝霖复遣顾麟往谕,随亲临督封,数以初奉终违之罪,蕃人不敢抗,且迎送惟谨。

十三年,四月,民人李廷富、简亚二夜入蕃兵亚吗嚧咹哆呢家毙之,弃其尸。知县张汝霖已得主名,兵头若些庇之,匿不出。大府檄停交易,出居民,若些无如何,乃缚送二犯,当以弃尸而失重罪,准其国法,永戍地满,且声若些罪于小西洋狱上。小西洋亦遣使庇利那勘问兵头若些罪。时汝霖已解任,两府留竟其事,与知县暴煜详筹善后事宜,条议以上庇利那,以为便。十四年七月,督抚檄勒诸石,汉蕃文各一具。十二月,庇利那以槛车送若些反国。

五十二年八月,黑奴饮营地街,醉卧不服蕃官约束,蕃官以肆主之卖酒与黑奴也,反责之,邻肆与辨,遂迁怒,督黑奴拆毁寮铺,殴伤民人,并纵黑奴在望厦村偷窃滋事。货船到澳,不报,地方官往澳弹压,强词不顺。知县彭翥揭督抚,调香山协移驻澳门,又饬广州府张道源到澳封关,禁居民卖爨具食物。蕃众惧,引罪输服,乃复开市贸易。

嘉庆七年春,英吉利来兵船六,泊鸡颈洋,淹留数月,有窥澳门意。两广总督吉庆饬洋商宣谕回国,以是年六月去。去之日,特遣人陈谢谓法兰西侵澳门,故辄举兵来护,他讹言,请勿轻信,意将以掩其迹也。会西洋人索德超等居京师者,言于工部侍郎、管西洋堂大臣苏额。上闻驰询,吉庆以英吉利开帆日奏,事遂寝。越数年,而有度路利之事。

十三年八月初二日,英吉利人入澳门,欲据之。英吉利贸易以粤东为大,尤重中国茶,向凡货船到粤,洋行定其值,售毕易货归,司事者曰大班,随船来去。乾隆三十年间,洋商负其值,始有在澳压冬者,赁居澳屋,不惜重费。初仅一二人,后接踵而至,遂有二班、三班以及十班之号。并有携家来,不肯归国者。习见澳蕃出洋之船,岁仅输船税二万,货物听彼国抽分,遂觊觎欲为垄断计,久未得间。会佛郎西与英吉利构兵,遣人告西洋王毋与英吉利通,英吉利闻之先遣兵胁西洋王,随迁美加利洲。大班拉弗侦知其事,致书伊国咖喇之总管,遣兵头度路利来澳,巡船三。故事英吉利护货兵船例泊十字门外,其年货船未至,即绐言护货,度路利扬言英吉利与西洋世好,虑佛兰西入澳滋扰,因以兵力来助,其实英夷败于安南,覆其七艘,故以余艘抵粤,驻粤大班喇佛乃唆令占澳门,为补牢计。澳夷不敢校也。于八月二日,拥入澳门,其理事官报县,知县彭昭麟请大府封舱撤买办,禁在澳服役人,从之。十九日,知府陈镇、游击祁世和至澳。九月中,香山协副将许廷桂领兵驻前山寨为声援,昭麟及都司余时高驻北山岭为犄角。度路利惧,乞陈镇转以情达大府,词未恭顺。昭麟札西洋理事官转谕度路利速退,否则火其舶而治其人。度路利益惧,遂以船上黑人换作蕃兵,与大班拉弗乘夜至黄埔赴省,请开舱不允所请,总督吴熊光奏奉谕旨用兵驱逐。昭麟益厉澳禁,严巡缉;二班叭喱等乃求西洋国使转乞昭麟,昭麟限以七日回国,并令与练总叶恒树晓度路利以利害,乃俯首服罪,随回澳门归国,十一月七日也。未几,总督百龄、巡抚韩崶先后临阅澳门,以自咖思囒炮台至西望洋炮台迤南,沿海石磡,易于爬越,英吉利兵由此潜登,令澳蕃加筑石女墙,以资防堵。派把总领兵专守关闸,派外委领兵协防望厦,又设前山专营,移平镇营遊击驻防。按:此次年事。

道光六年正月,西洋吗帑尔杀澳民严亚照,知县蔡梦麟揭报总督,檄广州府知府高廷瑶、香山协副将曹耀清、澳门同知冯晋恩同蔡梦麟赴澳诛之。英人久踞濠镜澳南环一带,悉夺而居之;贩卖鸦片烟土,因游奕三灶村口岸,有卖果者,夷人以枪指之,试中否为笑乐,洞胸毙;修筑西洋人之东炮台,改建英吉利旗号;开驰道于东望洋山。山多居民坟墓,英酋勒起迁,迁者给洋银一两四钱;不从者夷之,弃残骸于海,民大嗟怨,遂有沈志亮、郭金堂之事。详耆旧录。洋船复来,泊零丁洋,春至秋冬去,以大府准其避风告;自后遂以为常。时洋船四五十只,华船舣附通市,珍奇毕具,娼航赌艇,比于珠江。先是水师提督李增阶,遣视金星门,东至旗纛澳一百七十余丈,汪洋巨浸而水浅,西至唐家村一百四十余丈而水深,欲以十余巨舰载沙石塞之,不果。十三年,有奸民引夷人如李法测量,盖欲于此停泊,销售偷漏关税故也。继又于唐家、淇澳,树表量地,皆绘图识墨,复于淇澳山建英吉利国旗,大有营造意。因英人放债,西洋人质其楼,居土库,鹊巢鸠居,无驻冬之例,以候帐为名。既盆踞澳门,且欲跨金星而有之,居心殊叵测。旋得新安之香港地,尤利便,不复至。

二十一年,建拉塔石炮台,以关闸汛把总移驻,仍兼管汛务。

二十九年,葡人毁望厦村县丞署,侵住拉塔石炮台,县丞迁署前山城内,望厦汛外委退屯白石村三山宫。望厦汛,原在望厦村,故址即今之汛地街

咸丰年间,葡人占筑炮台于西沙嘴地在澳门口外对海南岸。同时西沙相连之氹仔地方,旧有铺肆二百余,民居百余,亦被强占,且编门牌,建捕房、兵房、教堂焉。

同治二年,葡人强占塔石、沙岗、新桥、沙梨头、石墙街等村民居数百家,添设马路门牌,租界旧墙由家私栏炮台向北转西至水坑尾,又迤西北至大炮台,再西北至三巴门,又转北沿白鸽巢至沙梨头闸内向西南至海边高楼止,北为华民村舍,南为葡租地。俱陆续毁去。

十三年,葡人因占界龃龉,乘间闯入拆毁关闸汛墙,改设捕房,另设大关闸。由三巴门以北至旧关闸,均认为葡界。

光绪五年,葡人占龙田村。

九年,葡人编龙田、望厦二村户籍。又辟马路,设捕房于望厦。

十三年,定洋药税厘新章,香港、澳门分任缉私,遂设拱北关于马留洲附近。与葡人立草约四条,豁免澳门地税,永远借与居住。并声明未经大清国允肯,不得将澳门让与他国。俟两国派员会订界址,再立专约,其未经定界之前一切事宜,俱照现时情形,彼此均不得有增减改变之事。巡抚吴大澂亲至履勘。是年正月,葡人逼索望厦等村灯费地租,村人鸣锣号众击退之。后至北山沙尾等处,编列门牌,亦为村人击退。澳门海道、自前山造贝岭之石龟潭河面起,直达澳门马角海口分界,东北归前山营管辖,西南归香山协管辖,全属中国领海,不在租界之内。葡人初则侵入银坑一带,继则以澳门湾仔之海面为公海,是年复拔去海之中洪浮椿,直作为领海。

十五年,前山同知增设北山岭炮台、汛房,遣兵驻守。葡人欲争为两国公地,经政府驳覆乃已。

十六年,葡人圈占青洲岛,筑造新路,转租英人,迫我国原驻青洲海之师船移驻前山,总督李瀚章允之。后又据氹仔、路湾即过路环两岛。岛旧有沙主,向为渔船泊地,与大、小横琴接,时海贼出没,葡以保护为词,建兵房、筑炮垒、抽船牌、纳业钞,俨成一小埠焉。荔枝湾、石澳各地均设营屼驻

二十二年,葡人在大、小横琴建筑兵房,总督谭钟麟拒之,偿以建筑费,乃拆去。

二十四年,葡人迫收望厦村业钞。

二十六年,知县刘盛芳船经湾仔海面为葡人要留。

二十八年,葡使白朗谷照会外务部,以商民欲修浚河道,请将大、小横琴二岛归其所属,且增改条约,部议拒绝之。

三十一年,葡人平毁塔石等处坟墓,投无主遗骸于海。

三十三年,葡人毁龙田村民居三十余家,且禁迁家具,违者捽殴之。事后略补屋价,以掩其迹,值十者不得二。五月,葡领事照会护总督胡湘林,请撤消华商来往湾仔、澳门官照,逼领葡照,船户有被拘罚者。六月十三日,葡兵忽至湾仔,强渔船入澳,湾仔与澳门对峙,中隔一海,以海汇为界,鱼拖各船向泊于此。至是葡人竟越界张贴告示,限十五日回澳,逾期充公。复在海面改设水泡。典史守备奉饬赴勘亦被逐去。银坑与湾仔接壤草油厂各渔船燂油处也。是年,葡人又勒收人情纸费,始得湾泊湾仔。医院为我国绅商创建,葡人干涉之,凡留医者非彼给照,不得出院。 

三十四年,正月初四日,我国捕获私运军火日商轮于九洲洋面,致兴交涉,葡使柏德罗照会外部,竟混指为彼国领海。

二月,葡人筑兵房、辟马路于九澳山。十一月,又丈量该处地址,总督张人骏严词诘问,乃止。

宣统元年二月,望厦村口金谷山一带坟墓,葡人勒限一月迁去。三月,云南交涉使高而谦奉命来勘界,粤人开勘界维持会于广州,公拟意见书上之。

国初移界事附

康熙元年,海贼郑锦猖獗,命内大人科尔坤介山巡视滨海居民,令徙内地五十里,且赈贫民之不能迁者。于是黄梁都、沙尾、北山、奇独澳、黄旗角、潭洲诸乡皆迁。官拆界三日,贫无依者不能遽如令,五月夷其地。

二年十二月,疍贼周玉、李荣寇海洲。玉、荣皆番禺疍民,所辖缯船数百,平南王尚可喜以其习水战,委以游击之任。自壬寅严海禁,于是尽掣其船,分泊港,迁其孥属于城内。玉等不堪,诈归葬,出海纠合亡命,连樯抵洲前,尽焚汛哨庐舍;复破顺德县,执县令王而去。社贼冯大伦余党乘机由陆路焚劫三日。

三年春,续迁番禺、顺德、新会、东莞、香山五县沿海居民,先画一界,以绳直之,其间多有一宅而半弃者,有一室而中断者,浚以深沟,别为内外,稍逾跬步,死即随之。于是龙眼都、小榄、古镇、黄圃诸乡皆徙。督迁兵士,恣俘掠,知县姚启圣力争之,乃稍戢。初黄梁都民奉迁时,民多恋土,山深谷邃,藏匿者众。平藩左翼总兵班际盛计诱之曰:“点阅报大府,即许复业。”愚民信其然,际盛乃勒兵长连捕,按名令民自前营入,后营出,入即杀无一倖脱者。复界后,枯骨遍地,土民丛葬一阜,树碣曰:木龙岁冢。木龙者是年甲辰隐语也。

四年总督李率泰遗疏,请宽边界事,虽未行,濒海民德之,与巡抚王来任同祠祀焉。按李、王二疏俱详县志。

七年,迁民结党为乱,三月巡抚王来任上展界之议,御史杨雍建复条奏,诏可之。撤排栅,改设各汛墩台,八月撤中路巡海大人。

八年二月,诏复迁海居民旧业,惟黄旗角、潭洲、黄梁都、沙尾奇独澳未复。时潭洲、黄旗角两乡人赴控督抚辕,知县曹文熷坚执前议,黄梁都亦格于寨议,俱不果。

二十三年,西南诸乡迁民尽复业。初,诸乡久迁未复,田尽荒废。自十五年尚之信叛,遂开界垦荒,令民耕莳。十七年催收王庄税谷,十八年县寨官兵督迁,焚寮刈稼;十九年县征前十八年虚税,追呼不堪命。至是民归故土,地方官插标清丈,民始安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