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顾炎武撰
辽阳
《辽史・地理志》曰:“东京辽阳府,本朝鲜之地。周武王释箕子囚,去之朝鲜,因以封之,传四十余世。燕属真番、朝鲜,始置吏筑障。秦属辽东外徼,汉初,燕人满王故空地,武帝元封三年,定朝鲜为真番、临屯、乐浪、玄菟四郡。后汉出入青、幽二州,辽东、玄菟二郡沿革不常,汉末为公孙度所据,传子康、孙渊,自称燕王,建元绍汉,魏灭之。晋陷高丽,后归慕容垂子宝,以句丽王安为平州牧,居之。元魏太武遣使至其所居平壤城。唐高宗平高丽,于此置安东都护府,后为渤海大氏所有。大氏始保挹娄之东牟山,武后万岁通天中,为契丹尽忠所逼,有乞乞仲象者,度辽水自固,武后封为震国公,传子祚荣,建都邑,自称震王,并吞海北,地方五千里,兵数十万,中宗赐所都曰忽汗州,封渤海郡王,十有二世至彝震,僭号改元,拟建宫阙,有五京十五府六十二州,为辽东盛国,忽汗州即故平壤城也,号中京显德府。太祖建国,攻渤海拔忽汗城,俘其王大諲撰,以为东丹王国,立太子托云为人皇王以主之。神册四年,葺辽阳故城,以渤海、汉户建东平郡,为防御州。天显三年,迁东丹国民居之,升为南京,城名天福,高三丈,有楼橹,幅员三十里,八门:东曰迎阳,东南曰韶阳,南曰龙源,西南曰显德,西曰大顺,西北曰大辽,北曰怀远,东北曰安远。宫城在东北隅,高三丈,具敌楼,南为三门,壮以楼观,四隅有角楼,相去各二里。宫墙北有让国皇帝御容殿,大内建二殿,不置宫嫔,惟以内省使、副、判官守之。大东丹国新建南京碑铭在宫门之南。外城谓之汉城,分南北市,中为看楼,晨集南市,夕集北市,街西有金德寺、大悲寺、驸马市,铁幡竿在焉,赵头陀寺,留守衙,户部司,军巡院,归化营,军千余人,河朔亡命皆籍于此。东至北乌尔呼赫四百里,南至海边铁山八百六十里,西至望平县海口三百六十里,北至挹娄县范河二百七十里,东西南三面抱海,辽河出东北山口为范河,西南流为大口,入于海,东梁河自东山西流,与浑河合为小口,会辽河入于海,又名太子河,亦曰大梁水,浑河在东梁、范河之间,沙河出东南山,西北流径盖州入于海,有蒲河、清河,俱河亦曰泥河,又曰蓒芋泺,水多蓒芋之草。驻跸山,唐太宗征高丽驻跸其巅数日,敕石纪功焉,俗称手山,山巅平石之上有掌指之状,泉出其中,取之不竭,又有明王山、白石山,亦曰横山,天显十三年,改南京为东京,府曰辽阳。”
《金史・地理志》曰:“皇统四年二月,立东京新宫,寝殿曰保宁,宴殿曰嘉惠,前后正门曰天华、曰乾贞。七月,建宗庙,有孝宁宫。七年,建御容殿(置留守司)。”
大定
辽
《辽史・地理志》曰:中京大定府,虞为营州,夏属冀州,周在幽州之分,秦郡天下,是为辽西。西汉为新安平县,汉末步奚居之,幅员千里,多大山深谷,险阻足以自固。魏武北征,纵兵大战,降者二十余万,去之松漠。其后拓跋氏乘辽,建牙于此,当饶乐河水之南,温渝河水之北。唐太宗伐高丽,驻跸于此,部帅苏支从征有功,奚长可度率众内附,为置饶乐都督府。咸通以后,契丹始大,奚族不敢复抗。太祖建国,举族臣属。圣宗尝过七金山、土河之滨,南望云气,有郛郭楼阙之状,因议建都,择良工于燕蓟,宫掖楼阁,府库市肆,廊庑拟神都之制。统和二十四年,五帐院进故奚王牙帐地,二十五年城之,实以汉户,号曰中京,府曰大定。皇城中有祖庙,景宗、承天皇后御容殿。城池湫湿,多凿井泄之,人以为便。大同驿以待宋使,朝天馆待新罗使,来宾馆待夏使。有七金山、马盂山、双山、松山、土河。
宋王曾上契丹事曰
出燕京北门,至望京馆五十里,至顺州七十里,至檀州,渐入山五十里,至金沟馆。将至馆,川原平旷,谓之金沟淀。自此入山,诘曲登陟,无复里候,但以马行记日,约其里数。九十里至古北口,两旁峻崖,仅容车轨。又度德胜岭,盘道数层,俗名思乡岭。八十里至新馆,过雕窠岭、偏枪岭四十里,至如来馆。过乌泺河,东有泺州,又过黑斗岭,度云岭、芹菜岭七十里,至柳河馆。又过松亭岭,甚险峻,七十里至打造部落。东南行五十里,至牛山馆。八十里至鹿儿峡馆,过虾蟆岭九十里,至铁浆馆。过石子岭,自此渐出山七十里,至富谷馆。八十里至通天馆,二十里至中京大定府。城垣卑小,方员才四里许,门但重屋,无筑阇之制。南门曰朱夏门,内通步廊,多坊门,又有市楼四,曰天方、大衢、通圜、望阙,次至大同馆。其门正北曰阳德阊阖,城内西南隅冈上有寺,城南有园圃,宴射之所。自过北口,居人草庵板屋,耕种但无桑柘,所种皆从陇上,虞吹沙所壅,山中长松郁然,深谷中时见畜牧牛马槖驼,多青盐黄豕。
金
《金史・地理志》曰:大定府,辽统和二十五年建为中京,国初因称之,海陵贞元元年更为北京,置留守司、都转运司、警巡院 。
会宁
金
《金史・地理志》曰:上京路,即海古之地,金之旧土也。国言金曰爱新,以松阿哩水源于此,故名金源,建国之号盖取诸此。国初称为内地,天眷元年号上京,海陵贞祐二年迁都于燕,削上京之号,止称会宁府,称为国中者以违制论,大定十三年七月复为上京。其山有长白、青岭、玛纪岭,温都尔水有安春水、混同江、来流河、松阿哩江、鸭子河。
其宫室有乾元殿,天辅三年建,天眷元年更名皇极殿。庆元宫,天辅十三年建,殿曰辰居,门曰景晖,天眷元年,安太祖以下御容为原庙。
朝殿,天眷元年建,殿曰敷德,门曰延光,寝殿曰宵衣,书殿曰稽古,又有明德殿,熙宗尝享太宗御容于此,太后所居也。
凉殿,皇统二年构,门曰延福,楼曰五云,殿曰重明,东庑南殿曰东华,次曰广仁,西庑南殿曰西清,次曰明义,重明后东殿曰龙寿,西殿曰奎文,时令殿及其门曰奉元,有泰和殿,有武德殿,有薰风殿。
其行宫有天开殿,爻刺春水之地也,有混同江行宫。太庙社稷,皇统三年建,正隆二年毁。
原庙,天眷元年以春亭名天元殿,安太祖、太宗、徽宗及诸后御容,春亭者,太祖所尝御之所也。天眷二年作原庙,皇统七年改原庙干文殿曰世德,正隆二年毁,大定五年复建太祖庙。
兴圣宫,德宗所居也,天德元年名之兴德宫,后更名永祚宫,睿宗所居也,光兴宫,世宗所居也。正隆二年,命吏部郎中萧彦良尽毁宫殿宗庙诸大族邸第及储庆寺,夷其址,耕垦之。大定二十一年复修宫殿,建城隍庙,二十三年以甓束其城,有皇武殿,击球校射之所也,有云锦亭,有临猗亭,为笼鹰之所在按出虎水侧 。
《大金国志》曰:女真之初,无城郭,国主尝浴于河,牧于野,屋舍车马衣服饮食之类,与其下无异,国主所独享者,惟一殿名曰乾元,所居四外栽柳以作禁卫而已。其殿宇绕壁尽置火坑,平居无事则锁之,或时开钥,则与臣下坐于坑,后妃躬侍饮食。
又曰:国初无城郭,星散而居,呼曰皇帝寨、国相寨、太子庄,后升皇帝寨为会宁府,建为上京城邑,宫室无异于中原州县廨宇,制度极草创,居民往来,车马杂沓,自前朝门直抵后朝门,尽为往来出入之路,略无禁制,每孟春击土牛,父老士庶无长幼皆聚观于殿侧,民有讼未服,多邀驾以诉,至熙宗始有内庭之禁。
又曰:皇统六年春三月,上以上京会宁府内太狭,才如郡制,遂役五路工匠,撤而新之,规模虽仿汴京,然仅得十之二三而已。
许亢宗行程录曰:【宋著作郎以宣和六年使金贺太宗登位】自雄州至上京会宁府二千七百五十里。自雄州六十里至新城县,六十里至涿州,六十里至良乡县,六十里至燕山府,八十里至潞县,七十里至三河县,六十里至蓟州,七十里至玉田县,九十里至韩城镇,五十里至北界清州【金国新立地界】,九十里至滦州,四十里至望都县,六十里至营州,一百里至润州,八十里至迁州,九十里至习州,九十里至耒州,八十里至海云寺,一百里至红花务,九十里至绵州,八十里至刘家庄,一百里至显州,九十里至兔儿埚,六十里至梁鱼务,一百三里至摩绰寨,八十里至沈州,七十里至兴州,九十里至咸州,九十里至同州,三十里至信州,九十里至富埓珲贝勒寨,四十里至黄龙府,六十里至托色贝勒寨,九十里至满扎勒贝勒寨,一百里至呼勒希寨,九十里至矩古贝勒寨,七十里至达河寨,四十里至富塔寨,五十里至馆,馆去北庭十里,一望平原旷野,间有居民千余家,近阙北有阜,围绕三数顷,高丈余,云皇城也。山棚之左曰桃源洞,右曰紫微洞,中作大牌曰翠微宫,高五七丈,建殿七栋甚壮,榜额曰乾元殿,阶高四尺,土坛方阔数丈,名曰龙墀。
《云麓漫抄》曰:燕京东行六十里至潞县,九十里至三河县,七十里至蓟州,八十里至永济务,九十里至七个岭,九十里至平州,八十里至新安县,六十里至润州,自此皆沿海行,四十里至迁州,八十里至莱州,八十里至隰州,八十里至淘河岛,八十里至胡家务,八十里至新城,八十里至梯己寨,三十里至广宁府,三十里至显州,五里至东馆,八十里至兔儿埚,八十里至梁虞务,六十里至辽河大口平津馆,七十三里至广州广平馆,复望北行七十里至沈州乐郊馆,八十里至兴州兴平馆,五十里至银铜馆,九十里至咸州咸平馆,三十里至宿州宿宁馆,八十里至贾道铺怀方馆,四十里至杨八寨通远馆,五十里至和硕贝勒铺同风馆,三十六里至义和馆,五十里至如归馆,四十里至信州彰信馆,七十里至胜州来德馆,五十里至山寺铺防方馆,五十里至威州威德馆,五十里至龙骧馆,六十里至详州常年馆,六十里至滨州混同馆,六十里至高平馆,四十里至同流馆,五十里至穆特赫贝勒来同馆,七十里至乌龙馆,三十里至虏寨,号御寨,今之使虏者止至燕,未有至乌龙馆者。于慎行曰:上京会宁府即今三万卫也。
开平
元
《元史・地理志》曰:上都路,唐为奚、契丹地,金平契丹,置恒州。元初为扎拉尔部乌噜郡王营幕地,宪宗五年命世祖居其地,为巨镇。明年,世祖命刘秉忠相宅于恒州东、滦水北之龙冈,中统元年为开平府,四年以阙庭所在,加号上都,岁一幸焉。至元二年置留守司,五年升上都路总管府,十八年升上都留守司兼行本路总管府事。《元史・陈祖仁传》曰:至正二十年五月,帝欲修上都宫阙,工役大兴,祖仁上疏,其略曰:“自古人君不幸遇艰虞多难之时,孰不欲奋发有为,成不世之功,以光复祖宗之业,苟或上不奉于天道,下不顺于民心,缓急失宜,举措未当,虽以此道持盈守成,犹或致乱,而况欲拨乱世而反之正乎?夫上都宫阙,创自先帝,修于累朝,自经兵火,焚毁殆尽,所不忍言,此陛下所为日夜痛心,所宜亟图兴复者也。然今四海未清,疮痍未瘳,仓库告虚,财用将竭,乃欲驱疲民以供大役,废耕耨而荒其田亩,何异扼其吭而夺之食,以速其毙乎?陛下追维祖宗宫阙,念兹在兹,然不知今日所当兴复,乃有大于此者。假令上都宫阙未复,固无妨于陛下之寝处,使因是而违天道,失人心,或至大业之隳废,则夫天下者,亦祖宗之天下,生民者,亦祖宗之生民,陛下亦何忍轻弃之乎?愿陛下以生养民力为本,以恢复天下为务,信赏必罚,以驱策英雄,亲正人,远邪佞,以图谋治道,夫如是,则承平之观,不日咸复,讵止上都宫阙而已乎?” 疏奏,帝嘉纳之 。
历代帝王宅京记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