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阳陈廷桂子犀纂辑
艺文五
议
明康诰丈田方略一、议自丈量以免骚扰。查得本州并所属含山县田地，共计六千一百七十二顷六十亩九分有零，中间兼并欺隐偏累情敝不可胜言。丈量之法为不可己。如必逐亩清量，未免稽延岁月；若或分委失人，未免滋生弊端，且骚扰小民，广开骗局，徒糜费民财，而无益于事也。为今之计，似不必本州、及委官沿邱履亩细量，惟责之各里妳亲管排年老人，各令田主、佃人同本都书手、算手二人，执弓如法各自丈量。如一户某田几坵，量得横若千弓，直若干弓，该田若千亩，东西各至某田，南北如之，俱明白标记，插立标椿，不许欺隐分厘，填入册内，限一月内各具缴报，以凭本州先委官沿坵掣量回报，倏本州亲诣各田，随意间抽掣量，如或中有欺隐，掣量得出，即将前田没官。加此，庶丈量刻期可完，而民大不知丈量之骚扰矣。一议立总图籍以傻稽查。窃照丈量之法，未易稽核，宜于每里每都各画一总图，备载本里都田亩山圩、民房桥道之形。如本州四十一都造册四十一本，首先画一图，具四十一图图开乡民，于册首画某乡民人田坵亩亩段。其所造册，须刊刻一板，用薄竹纸一张印刷，上书某里某都民某民田或官田一处，坐落某地名，东至某田，西至某田，南北大如之，明白开载原田若干亩，用价若干，买到某田，或承佃某绝田，或系祖遗田业，余空半幅，书画田形，丈量之。日步算己明，即于图下书弓日某亩数，后书年月日四至，佃户、里老书算灶名，庶不混淆，易于复量矣。
一、议定等则以均田粮。查得本州原额有官田、民田、养马田、兵部草场田、太仆寺马场租田、河泊所涣课田，名色不一。除草场、马场涣课另蚁。其官田、养马等田，大约有二，非山田，即圩田。山田亩窄，收获颇少，而忧于旱；圩田亩宽，收获颇饶，而病于涝。则其丈量等则，宜各令分派。今蚁量山田则用弓口，视田肥硗，各分别上中下三等规则；量圩田则用篾簟大，视田高下腴瘠，各分上中下三等规则。务令里老书算手，责令田主、佃户公同亲报。如有以上为中，以中为下，及隐匿邱亩，捏作屯田、马场等田，查访得出，定将田没官，立法必严，而于民不敢犯也。因其田地高下等则，实为赋税轻重，庶无偏重之累、偏轻之弊矣。
一、蚁摊量税以倾输纳。查得本州及属县田地，除马场、圩租、涣课外，该载秋粮米二万四千六百八十八石三斗零，夏麦一千四百二十七石四斗零。今田既丈明，分立三则，而田亩近有开垦，或冲崩，未免有余不足，似难相当。若将量出起科，民益增怨。今议合将本州及县田亩数，原额税粮各若干，如法分派。山田、圩田上则若干顷亩，该载税粮若干石；中田若干顷亩，该载税粮若干石；下田若干顷亩，该载税粮若干石。负郭之田与山乡之田宽窄不同；抂山之田与在圩之田广狭不同，量加盈缩，尽田分粮，不拘年额税粮若干只。约见量顷亩分派，但要饶乏相因，凡有粮无田及田少粮多者，今皆去其虚浮，使不至于偏重；有田无粮，田多粮少者，今皆加以正额，使不至于偏轻。务令强暴不敢复肆乎侵占，积猾不敢复恣乎影射，粮里无容或其废飞诡，庶钱粮之催征易完，小民之流侈可复矣。一蚁严界限以杜欺隐。查得本州地方广袤大约一百六十里，东至江浦，北至全椒，西至巢县，南至大江，四方相去不同，莫不各有界限。宜各于分界去处，竖立大小牌一面，刻定过此系某县某里某人田地，或以何者为界，务令经界严明，不许紊杂欺隐。至于各卫屯田，如政理乡则有水军左右卫屯；东梁乡则有广洋及沈阳右卫屯；遵教乡则有骁骑右卫、鹰扬卫屯；翔鸾乡则有留守前卫、虎贲右卫屯；怀德乡则有留守左卫、镇南等各卫屯。含山县铜城乡则有江阴卫屯；梅山乡则有广洋、沈阳右卫屯；移风乡则有镇南卫屯。中间民田，不无间杂。若不严立界限，民田或欺隐为屯军，屯军或侵占平民，弊害愈滋。今蚁合请抚院并屯院严立禁约，行各该卫所管屯官知会，督令各军先期各执田帖，比对四至，插立桩标，如屯一庄田若干顷亩，总立一木牌，书各田顷亩，责令军民各具甘结。如有欺隐侵占民田，许诸人呈控。及查访得出，务以军法从事，庶军民田地不致混淆，可以杜埋没之弊矣。一、议定弓口以立火则。查得丈量之用步弓，势所不免。但据士夫里老告称，本州田土薄瘠，地方颇阔，如照洪武钞尺，每五尺作一步弓。似未免稍刻。合无比照芜湖县，依先年繁昌县量田步弓以六尺五寸为度，先打铁弓一把，存州号制木弓一百余张，每里地排年各制一张，俱用铁包里，印烙记号，以防增损换易等弊。至于圩田宽旷，丈量或用篾䉡一条，条可十弓为则，首尾各用铁缐缠记，随卷随长，似于丈量更见倾易也。一议均摊田以免兼并。查得本州有夏税，每亩科正耗米麦二斗二升二合。煖粮入官田，每亩科正耗米三斗二升一合；没官田，每亩科正耗米二斗四升。民田每亩科正耗米五升三合五勺；新增田每亩科正耗米三升三合。秋粮有牺牲所米、滁州永盈仓米，存留本州仓米。有种马免征田，每二顷养儿马二匹，三顷养骠马一匹。每四本色征银三十两，折色征银二十四两。此外又有起存马草、马站、驴站、牛犊、玺角、料价、农桑丝韴、户口、仓盐，带征军饷等项，诚如抚院所谓名色众多，头绪不一，各件催征，日日追呼，民不安生。今议丈量明白，今后查照江南事例，每田一亩，该秋粮若干，夏麦若干，马站若干，马草若干，会盐、桑丝若干，逐一摊溯，共该本色米若干，折色若干。凡该田地所出钱粮，画数通摊。如一户某户几丁，田地若干，共该秋粮若干，夏税若干，免征若干，马草若干，马驴站银若干，塘麻若干，牛犊若干，总出给田帖，派定规数。每年收获之余，一下派征，陆续径自完纳，庶免头项之多，民可依期而完纳矣。一议处承佃以昭均平。查得州县故绝田地，多为豪强存处，粮抂户无人承佃，节该本。
承佃耕种，输纳粮差外，但正户之田原有，佃之田原无价值。计今丈量之后，经界既摊派适均，在置买田地人户，止存本等田者，势减不至偏重。但承佃人户，向之苗粮，本照众适均，若不预处，似未免无价而享利矣。今议承佃人户分派停妥，合无量议筑城之费，庶斟酌剂量不偏，而人心大自安矣。一议得画图以杜影射。田有定所，变价不一，使徒丈量而不画图，则方圆形体莫知，人易欺隐。今欲量田，必令田主、佃户量毕，照依原契田亩坵段若干，四至某田，各填于前刻之内，仍画一图于纸后。或系方田，或四田，或斗田，或田，或靴田，或月牙田，或豸角田，或牛角田，或长湾，或一字，形状不一，务须明白书写横真各若干步，积算该若干亩，此即国初所谓奂鳞册。如此详悉，庶几田亩易别，查算有方，阡陌具抂，任于目前，积猾难肆乎欺隐矣。一议清攒造以垂永利。窃照目今大造之年，历年黄册，体式有定。今议丈量，田既均平，粮于均派，若造册仍旧，不行清查，将来表弊复滋矣。合无定议丈量完日，将草册起旧造，务另立册式。如一户某人原田若干亩，以前养马秋粮夏税若干为旧营，今定均派田粮若干为新收实抂照此纳粮当俎永为定规，庶可垂无穷之利矣。
田之目三日，上日、中日下。粮之目五日，夏麦日农桑，丝日秋粮，米日马草日马驴站粮。
本州芦洲场计二十九处，洲有涨出，新生，有坍塌，荒地有孰地，有基地，有光滩有水影，有稀芦有，密芦有。草地名色不一，大抵利归于豪右，而害贻于穷民。即今清查，课或有增无减也。会典：宏治五年奏准，九江、安庆每亩好芦地科银三分二厘，稀芦地二分二厘，池州好地三分五厘，稀地二分五厘。应天、扬州、太平、镇江、卢州、和州等府州好地四分，稀地二分七厘。各处每亩孰地三分五厘，军屯孰地并滩田、滩地各三分，低洼孰地二分五厘，荻草地二分，草塌一分五厘，草荡一好。其起科纳粮者，免征柴课。
题跋
宋苏颂跋张籍墨迹：张籍书，世罕传者。子顷游历阳，见僧寺有收得其墨迹与诗刻，今览此帖，疑昔所见者。唐人大率能书，籍虽非以书名，然其用笔皆有法，尤可佳也。
宋朱熹跋张安国帖：安国天资敏妙，文章政事皆过人远甚，其作字多得古人用笔意，锼其老寿，更加学力，当益奇伟。建阳张大夫珍藏此纸，间以视予，展玩恍然如接谭笑，书其后而归之。庆元己未三月八日。
宋张孝祥题梁宋乾道丁亥正月朔旦，郡守胡昉，新作黄堂，其绥靖我民，千万年，永无𭣧。
宋陆游跋张安国家问：东坡先生书遍天下，而莫门公所藏至寡，盖常以为易得，虽为人持，为不甚僭也。紫微张舍人书帖为时所贵重，锦囊玉轴，无家无之。今大定伯兄弟自为知己，家书往来，盖以百计矣。相称相勉，期以远者，大何可胜计，而今所存财五纸百方。紫微无恙时，岂大以为易得，故多散逸取。某昔者及为紫微客，今老病卧家，而大宗伯犹以世旧寄此。卷命寓姓名于后。某自浮玉别紫微，三十六年之间，摧颓抵此，紫微若尚抂而见之，旦不熊识，则大宗伯尚何取乎？援笔至此，概然不知衰涕之集也。庆元五年十一月戊申，笠泽陆某书。
宋曹勋跋张安国草书：安国此字尤为清劲，如枯松折竹，架雪凌霜，超然自放于笔墨之外，虽醉中于不忘般若，岂个中自有一种习气，略无间断？又此观音心咒，而曰释迦，其示不二门，安国得之深矣。
宋魏了翁跋张于湖真迹：张于湖有英姿奇气，著之湖湘间，未为不遇。洞庭所赋，抂集中最为杰特。方其吸江酌斗，宾客万象时，讵知世间有紫微、青琐哉？余客唐安湖上，计孟甫褒以见访，是月八日既望，后此者盖四十有七年矣。抚卷太息，书而归之。
宋杨廷秀跋张安国书：张安国书甚真而放如此，然学之者皆未尝见公之足于户下者也。
杨廷秀跋张安国书：于湖下笔言语妙天下，当其得意，诗酒淋浪，醉墨纵横，思飘月外，兴逸天半。东坡云：李白以世无此乐，三百年矣。
宋甘叔异跋张于湖篆字：昨宦吴门，得汪藻龙溪小篆，今守长沙，得张于湖大篆，皆前此所未见也。
宋魏了翁跋徐明叔秀赤壁赋：才知之士满天下，而书学不得其传。许叔重稽诸通人，作说文解字，犹未能无阙误。李少温中兴篆籀，而所刊定，尚多臆说，信书学之难能也。徐鼎臣、楚金兄弟最有能称，一时如郑仲贤、师恕先，皆号善书，皆自许氏，非谓许氏果能尽字书之蕴，盖舍是则放而无据。百旧闻徐明叔善。篆。今观其遗墨，则说文解字之外，自为一家。虽其名兢字，见于李文者，本与篆法不同。又有保大骑省之文，保大为南唐年号，骑省乃雍熙职秩，大所未喻。姑识所疑，以俟识者。
宋蒋渊子跋张即之书金刚经，樗寮巨笔，当世独步。渊子得敬义堂、西麓、深净云外四扁，又得此经，不啻如获拱璧，子孙其宝之。宝祐乙卯九月望日，蒋渊子敬识。
明张宁跋张即之老柏行帖：温夫特善大书扁额，字如作小楷，不烦布置，而清劲绝人。余屡见所书楞严、道德经，虽甚纤小，皆得笔兴。此卷老柏行，规格绝类，但此中卷策掠进止转折间，殊不自遂，岂温夫书时因笔墨未惬，自加补缉哉？彦晖善书者，必有定见矣。
张宁跋张即之大字：即之作大字，如成小楷，而笔意兼行，转折作止之态，如老生作礼，虽骨格强硕，而意度调孰，见之者自当叹重。此卷三字，尢为卓绝，非常所见。
明文征明跋张即之书进学解：宋张即之书韩文公进学解：即之字温夫，别号樗寮，参政孝伯之子，仕终太子太傅、直秘阁、历阳县开国男。其书当时所重。完颜有国时，每重购其迹。史称即之博学有义行，而袁文清师友渊源录本言即之修洁，喜校书，经史皆手定善本。语乾道、淳熙事，先后不异，史官书蔽其名。按皇宋书录，即之，安国之后，甚能传其家学。安国名孝祥，仕终显谟阁学士，所谓于湖先生，孝伯之兄，即之之伯父也。其书师颜鲁公，尝为高宗所称。即之稍变而刻急，遂自名家。然安国仅年三十有六，而即之八十余，咸淳间犹存，故世知有樗寮书，而于湖书鲜称之者。此书无岁月可考，而老笔健劲，大类安国所书卢坦河南尉碑，岂所谓传其家学者？取周诰、商盘下缺一字，实徽宗御名，韩文商本作殷，岂来以讳避就取？故浙江参政昆山张公敬之旧藏此册，公卒无子，图书散失，从孙比部员外允清以重真购之，允清所为倦倦于此，岂真字画之妙而巳，后之子孙尚知所宝哉！
明吴宽跋张即之墨迹：昔人谓八音与政通，而文章以时高下，岂惟文章哉？字画火然，故因时可以知书，因书可以验时，有不可逃者。张即之生宋南渡后，书名抂当时甚盛。此所书杜诗巳不完，开化徐敦夫得以示余，盖书之变至此巳极，当时所以重之，则世变大可知矣。夫即之欲自成家，故其书法如此，若以虞道园之说断之，则本太甚矣乎！
明陈鎏跋张即之正书金刚经：昔吴关外门有驻节字，大可二尺许，古雅遒劲，极得大书之体。余少时见而爱之。先生事都水公曰：此张即之笔也。复于一统志和州下载即之特善大书，以是知先君盖有所见云。若细书则未之闻也。兹偶见此经，大不过指，尤俊健不凡，乃知樗寮不独善大书巳也。书史会要记樗寮，历阳人，历阳隶和州。明隆庆庚午春三月。
明安世凤跋张即之书莲华经四明有宋刻张即之妙法莲华经一裘，其木今不识为何材，中虽有蛀孔，字皆坚致如石，似有物诃禁之者。历世灵显，不可一二举。余宦四明，得廿余袠，往岁佛屋灾，像经皆灰，余。惊痛不巳。火后拨燎烬，乃得二三袠完者，周缘焦糜，字幸无损。岂北地天龙，未习环宝？既取诸有余，而又不忍尽取，乃为装褙成帖，以存数百年之遗。樗寮昔人斥为恶札，今详其笔意，大非有心为怪，惟象其胸怀，元与俗情相违逆，不知有匀圆之可喜，峭挺之可骇耳。自开天以来，千奇万异，日新不巳，何独字法不得任情哉？
明张思忠书和州赋役册后忠既编和州赋役册成，因进诸里老于庭而谂之曰：咨尔里老，盖尝悉若岁办赋役之数矣乎？对曰：吾侪小民，令出知共之耳，数则未悉也。得是册，将家喻户晓，庶遵而办之，人莫敢欺以多寡矣。余曰：办之诚是也，尔和所以能办，以完此纸上之数矣乎？试语汝，夫和并属县，据是册所载，里真五十九耳，田地除江派芦洲不可以耕外，连山亢低洼，真六千一百七十二顷余耳。而每岁取办于尔者，则米共二万四千六百八十八石三斗有奇，麦共一千四百二十七石四斗有奇，草共二万六千二百一十三包有奇，种儿马突则共计六百八十三匹双，各项额银则共计二万六千七百五十八两，诸色人役则共一千七百一十七人。而假名之派，意外之科，杂差权设之役，是册所不能尽者不挺焉。计尔一夫百亩之所入，除应办赋役外，仅足以供一家之衣食而巳，况于不及百亩者乎，况于无田者乎？况于水旱之或乘，而荒芜之莫治者乎？如此而欲求生理也，大既难矣。兹欲使尔上不失公家之赋役，下得遂田。里之安居，则何如而可？孟子曰：易其田畴，薄其税敛，民可使富也。食之以时，用之以礼，财不可胜用也。兹所载本州赋役之数，虽若多端，然皆势不容巳者，非过取也。又本州额设判官一员，专以治农为职，其所以为尔为畴之易计者至矣。乃余心所倦倦，则惟欲与尔相勉于节俭而巳。何者？官不节俭，则极欲穷奢，其势必多方以剥民，欲四境之无饥寒焉，不可得也。民不节俭，则财匮力疲，其势必避逃而他适，欲一家之不流离焉，不可得也。审如是，尔生且不能保矣，尚安望赋役之能办哉？念至此，未尝不恻然酸心矣。余自到任以来，见诸上司皆加意节省于尔。余不才，本承诸上司德意，而于尔推布之，如经费之议，则节尔于里甲矣；冗役之裁，则节尔于均徭矣。尔苦于馆夫，则为尔区画使用以节之；尔苦于站马，则为尔革除外帮以节之。其余节减之见于一事一物者，则又多琐琐而不暇枚举也。此其心惟以能不缺国家之赋役足矣，诚恐尔之饥寒流离而失所也。如是而尔乃不知自节，使尔父母妻子唬饥而号寒，一遇催征严急，身被击辱，或易田产，鬻妻孥以救目前之危。不尔则脱逃赋役，潜避他乡，恐恐焉畏人知见，如鬼蜮然。噫！斯人也，在国则谓之顽民，抂家则谓之败子，恐或不齿于乡党，而难乎其为生也。尔大何为而乐此哉？为吾民者其勗之。诸里老曰：君之教吾民，使常奉此言而莫之能违也，盍并梓诸？余然之，乃附刻于册后，以授，使相劝勉于节俭云。
明刘城书鲁氏义烈传后：崇正乙亥，和人一夕而列于贼者二十万。吾友鲁子孺发之族姓盖数百人焉。孺发述其尢者为鲁氏义烈传。予读而伤之，若国俊、一璠、一惠及一惠子可为者，孺发之所怵于心而不忍忘者也。国后尝授上海训导，时年七十余，事继母刘氏九十余，以孝称。贼警至，泣拜床下，请负母以逃。母曰：吾耄矣，何逃也！汝年余七十，且尝为儒官，宜兴城俱存亡也。国俊整襟侍母，不离左右。城陷，母子皆遇害，白发残骸，抱挈不可复解。一璠为崇正初拔贡生，居恒吟讽自适，城陷时，犹诵康节击坏集，从容卒，其子若女及孀嫂妾媵辈二十余人赴水，以其遗孤人驹十岁，孺发先携之白下，仅免。贼退，出其尸，勃勃如生。一惠当城陷，角巾儒服，趋立东城池水中，贼见之曰：官也。一惠怒曰：官可，贼犯取。贼曰：倔强老子也！投以巨石，一惠即没水不起。子可为守陴被执，终不肯发一声而列。鸣呼，此其孝烈，岂非经明行修，杀身成仁而志不可夺者哉？诸子于孺发为诸父兄行，不可不使闻于当代，以孺发之才行，将有以自见也。孺发其勉诸！
本朝钱陈群跋张大中墨迹：南渡后以善书闻者张樗寮、李伯嘉两家。樗寮名更显，金人特重之，每贡使至，辄付金饼数百枚，曰：但得张即之书与之。后来富商大贾家多藏其书，谓能辟火。其书多内典诰身。此卷为伯嘉书墓志及铭，正如中郎为即有道、陈文范作碑，以全力赴之也。
赞
宋张孝祥龚养正写真赞：山泽臞儒诗中仙，独立肮脏遗拘挛，服以幽兰佩芳荃，临风高咏离骚篇。不知画工胡为而上其传取。
张孝祥百赞：于湖于湖，只眼细，只眼粗。细眼观天地，粗眼看凡夫。
宋张栻于湖画像赞：是于湖君英迈伟特，遇事砉然，如箭破的；谈笑翰墨，如风无迹。惟其胸中无有畛域，故所发施，横达四出。虽然，此固众人之所识也。今方褒手于湖之上，尽心以事其亲，而益究其我未及，则其所至，又翱知其纪极者。取己丑夏，广汉张某书于湘中馆。
明商辂民部主事戴瑶像赞：胸罗乎天地经，词出乎帝王纪。香飘桂子秋风，帽压杏花春雨。带绾金章，衣分锦绮。当时政无百年，而神仰诸后者，莫知其终始。
明杨叔通蒋铭像赞：貌恭而气和，粹然君子之像；德充而行纯，卓尔搢绅之望。徜佯乎宇宙之间，澹泊乎名利之上。性理深潜，心田平旷。噫斯老也，其视富贵如浮云，高出尘流，而颉顽巢许者也。明焦竑郝桐浦像赞：粤维郝生，发短心长，气雄性烈。蚤志圣贤之学，而独得其定；壮抱匡济之才，而未酬其策。不磷不淄，无反无侧。苍松但比其坚刚，寒潭仅似其清澈。群英契而六艺之皆归益明，双眸豁而百代之藩篱顿撤。非佛非仙，非杨非墨。星斗在怀，乾坤是握。汪洋万顷，洙泗一脉。浩然与天地日月而常存，是谓郝生之大归结。
明戴重大树赞：鸭脚之叶何菁菁，中夜开花星明明。围二十尺，纵十楹老而神灵辟五兵，不骨不肉能长生。国兮不如尔，人兮不如尔，尔寿千祀。落日黄鸣雀翔苍密密弓难长，不可射。杏之实，下千斗，以盈我缶。雀兮雀兮，母啄我杏。我有嘉宾之庆。
本朝成性张不二先生赞：先生之以，谁则知之？先生之以，谁则能之？先生之以，谁不能之？先生之以，先生知之。先生之以而不以先生知之，先生之不必以，而列先生能之。鸣呼，先生树节何奇。四海寥寥，道在布衣。
本朝杨继芳准提庵准提赞：人欲雨援，我惧尔指。苟予躬之信修，虽千手其何以。
本朝吴盛藻小影自赞：此幻泡影也。吾君乎北阙，吾民乎南陬。以百岁之身，而怀千古之忧，何以解之？饮酒赋诗，涂鸦不休，不自知其日月之悠悠，而渺然钤思里欲自抒其胸襟也耶。
数十年来贫不自愁，顾尔微躯，日食粟数升，饮酒数瓯，是诚天地一赘疣。而醉后狂歌自得，直欲笔撼山岳，气吞沧洲。吾欲苛锄以埋之，而飘飘纸上者将焉求？
咄嗟哉！尔我何相似？面如吾面，耳是吾耳，而有不能写之于笔墨间者，则吾心之嚼然而不滓。吾家道子将何谓乎？日其神清而骨秀者，吾巳见君心于廉明之史。
颂
明刘定之瑞麦颂为处州守张佑作。括苍山高，其水清驶，民气劲急，触之蠭起，有啸于林，田芜室毁。张公忧去，奉敕来止。馘首宥从，且惴且喜。还我耒耜，南亩举趾。渐渐之麦，云卷风靡。金穗并抽，玉尘冈秕。仰事有余饱。我妇子。惟公之先贤守迭纪堪载。汉传咏光宋史弭寇召祥公踵小世美。属公无归，郡民所倚。留侍他年，入侍黼扆。
铭
明戴重马鞍寺鼓铭：北山有鼓，声闻百里。一闻而汝誉，再闻而汝诡。赐之绣裳，车而汝徙。门不能容，而不可毁。引之氏而升之垝。其重千石，千夫不起。咄曰妖革！乃乐于山，而恶于市。夏楚二物，以为汝耻。锢汝北山，以御豺豕。鸣呼！鸣不如喑，远不如迩。丰厥形败之，以美厥声。罪之始胡搰我之皮，而悦君之耳。鼓乎鼓乎！始之以自𬀥，而终之以自祉。以是为北山之鼓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