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阳陈廷桂子犀纂辑
人物五
唐
段居贞妻谢,字小娥,洪州豫章人。居贞,历阳侠少年,重气决聚。岁余,与谢父同贾江湖上,并为盗所杀。小娥赴江流,伤脑折足,人救以免。转侧丐食,至上元,梦父及夫,告所杀主名,离析其文为十二言,持问内外姻,莫能晓。陇西李公佐隐占得其意,曰:杀若父者必申兰,若夫必申春。试以是求之。小娥泣谢诸申,乃名盗亡命者也。小娥诡服为男子,与佣保杂,物色。岁余,得兰于江州,春于独树浦。兰与春从兄弟也。小娥托佣兰家,日以谨信自效,兰寖倚之,虽包苴无不委。小娥见所盗段服用故在,益知所梦不疑,出入二期,伺其便。它日,兰尽集群偷酾酒,兰与春醉卧庐,小娥闭户,拔佩刀斩兰首,因大呼捕贼。乡人墙救禽春,得赃千万,其党数十。小娥悉疏其人上之官,皆抵死。乃始自言状。刺史张锡嘉其烈,白观察使,使不为谙还。豫章人争聘之,不许。祝发事浮屠道,垢衣粝饭终身。
附录唐李公佐谢小娥传:小娥姓谢氏,豫章人估客女也。生入岁丧母,嫁历阳侠士段居贞。居贞负气重义,交游豪俊。小娥父畜巨产,隐名商贾间,常与段壻同舟货,往来江湖。时小娥年十四,始及笄,父与夫俱为盗所杀,尽掠金帛。段之兄弟、谢之生侄与童仆辈数十,悉沈于江。小娥大伤胸折足,漂流水中,为他船所获,经夕而活,因流转乞食,至上元县,依妙果寺尼净悟之室。初,父之死也,小娥梦父谓曰:杀我者车中猴,门东草。又数日,复梦其夫。谓曰:杀我者禾中走。一日夫。小娥不自解悟,常书此语,广求智者辨之,历年不能得。至元和入年春,余罢江西从事,扁舟东下,淹泊建业,登瓦官寺阁,有僧齐物者,重贤好学,与余善,因告余曰:有孀妇名小娥者,每来寺中,示我十二字谜语,某不能辨。余遂请齐公书于纸,乃凭槛书空,凝思默虑,坐客未倦。予悟其文,令寺童疾召小娥前至,询访其由。小娥呜咽良久,乃曰:我父及夫皆为贼所杀尔。后尝梦父告曰:杀我者车中猴,门东草。又梦夫告曰:杀我者禾中走。一日夫,岁久,无人悟之。余曰:若然者,吾审详矣。杀汝父是申兰,杀汝夫是申春。且车中猴,车字去上下各一画,是申字。又申属猴,故曰车中猴。草下有门,门中有东,乃兰字也。又禾中走,是穿田过大,是申字也。一日夫,夫字上更一画,下有日,是春字也。杀汝父是申兰,杀汝夫是申春,足可明矣。
小娥恸哭再拜,书申兰、申春四字于衣中,誓将访杀二贼,以复其冤。娥因问余姓氏官族,垂涕而去。尔后,小娥便为男子服,佣保于江湖间。岁余至浔阳郡,见竹户上有纸牓子,云召佣者。小娥乃应召诣门,问其主,乃申兰也。兰引归,娥心愤貌顺,在兰左右,甚见亲爱,金帛出入之数,无不委娥。巳二岁余,竟不知娥之女人也。先是,谢氏之金宝锦绣,衣物器具,悉掠在兰家。小娥每执旧物,未尝不暗泣移时。兰与春,宗昆弟也。时春一家住大江北独树浦,与兰往来密洽。兰与春同去经月,多获财帛而归。每留娥与兰宴,兰氏同守家室,酒肉衣服,给娥甚丰。或一日,春携文鲤兼酒诣兰,娥私叹日:李君精悟玄鉴,皆符梦言,此乃天启其心,志将就矣。是夕,兰与春会,群贼毕至酣饮。暨诸凶既去,春沈醉,卧于内室,兰大露寝于庭,小娥潜𬭲春于内,抽佩刀先断兰首,呼号,邻人并至,春擒于内,兰死于外,获赃收货,数至千万。初,兰、春有党数十,暗记其名,悉擒就戮。时浔阳太守张公,善其志行,为具其事,上旌表,乃得免死。时元和十二年夏岁也。复父夫之雠,毕归本里,见亲属,里中豪族,争求聘,娥,誓心不嫁,遂翦发披褐,访道于牛头山,师事大士尼将律师。娥志坚行苦,霜春雨薪,不倦筋力。十三年四月,始受具戒于泗州开元寺,竟以小娥为法号,不忘本也。其年夏月,余始归长安,途经泗滨,过善义寺,谒大德尼,令操戒,新见者数十,净发鲜帔,威仪雍容,列侍师之左右。中有一尼问师曰:此官岂非洪州李判官二十三郎者乎?师曰:然。曰:使我获报家仇,得雪冤耻,是判官恩德也。顾余悲泣。余不之识,询访其由,娥对曰:某名小娥,顷乞食孀妇也。判官时为辨申兰、申春二贼名字,岂不忆念乎?余曰:初不相记,今即悟也。娥因泣,具写记申兰由春复父夫之仇,志愿相毕,经营终始艰苦之状。小娥又谓余曰:报判官恩,当有日矣,岂徒然哉!嗟乎!余能辨二贼之姓名,小娥又竟能复父夫之仇冤。神道不昧,昭然可知。小娥厚貌深辞,聪敏端特,炼指跛足,誓求真如。爰自入道,衣无絮帛,斋无盐。酪非律仪禅理,口无所言。后数日,告我归牛头山,扁舟泛淮,云游南国,不复再遇。君子曰:誓志不舍,复父夫之仇,节也。佣保杂处,不知女人,贞也。女子之行,唯贞与节,能终始全之而巳。如小娥足以儆天下逆道乱常之心,足以观天下贞夫孝妇之节。余备详前事,发明隐文,暗与冥会,符于人心。知善不录,非春秋之义也。故作传以旌美之。
沈氏祖平,父立,嫁扬州进士朱延之。柔闲静专,事父母尽子道。事姑长兴县太君贾氏,尽妇道,事夫尽妻道,为母及与内外属人接,一皆尽其道。故其处也,爱于其家。其嫁也,夫之属人上下远近皆爱之,而其殁也,哭之者皆哀。
宋
徐氏,和州人闳中女也。适同郡张弼。建炎三年春,金人犯维扬,官军望风奔赞,多肆虏掠,执徐欲污之,徐瞋目大骂曰:朝廷蓄汝辈以备缓急,今敌犯行在,既不能赴难,又乘势为盗,我恨一女子,不能引剑断汝头以快众愤,肯为汝辱以苟活耶?第速杀我!贼惭恚,以刃刺杀之,投江中而去。
明
刘孝妇,新乐韩太初妻。太初,元时为知印。洪武初,例徙和州,挈家行。刘事姑谨,姑道病,刺血和药以进。抵和州,夫卒,刘种蔬给姑食。越二年,姑患风疾,不能起,昼夜奉汤药,驱蚊蝇不离侧。姑体腐,蛆生席间,刘啮蛆,蛆不复生。及姑疾笃,刲肉食之,少苏,逾月而卒,殡之舍侧。欲还苰舅塳,力不能举丧,哀号五载。太祖闻。之,遣中使赐衣一袭,钞二十锭,命有司还其丧,旌门闾,复徭役。
王贞媛阮名淑,稿城人,均州守阮容之子,历阳王瑀之妻也。瑀故名阀,淑大出右族,好礼而贞一,阳和阴肃,懿闻流三族间。瑀以材起家,为裨将,当成夫槩。夫槩与敌土犬牙,瑀将逻骑侦其营,敌意劲兵压境,悉力迎战。瑀知不能免,蹈白刃前,逻骑皆逝。瑀寻被执,以不屈死。淑恸曰:夫者妇,天也。吾天倾矣,尚何所仰哉!遂蒙被泣卧,不粒食。媵人以食进,淑麾曰:去,吾不食矣。巳而气阽阽若丝,先后仅属。媵人又以药进,淑复麾曰:去,吾不药矣。如此者七日,竟终,年甫二十三。簳金华城北黄𬮻,其颠有异瓜生,蔓,一而四实,其色光翠如沐。
陈氏和州人,杨骥妻。正德十六年,流贼猖獗,泛舟东下,泊梁山,大肆虏掠,执陈欲辱之,陈瞋恚大骂,贼怒,断其尸,投江中。骥终身不再娶,穷饿乞食,久之,本投江死。
周氏含山人,庆远府知事胡崇仁妻。从夫宦粤西。崇仁丁外艰归,道经郴江,适山瑶啸聚,家人或死,或俘,或散去。氏曰:吾一妇人,焉往?又以寇独生之,非善意。遂取间沈江而死。广西巡按御史郑濂吊以诗,有一命愿同岚色散,残骸甘逐浪花浮之句。
王氏和州人。幼字黄,逾数年,黄贫且疾,女父背前盟,又私许富室杨。及杨纳采,女有从嫂贺曰:姑喜矣。女曰:一女而字二姓,喜乎?曰:不闻黄子贫且病耶?女曰:命也,如何?自是却饮食,父母曲谕之,若罔闻也。黄质其事于郡太守,女泣谓母曰:儿思今日庭质,洵难为。辞本以女字黄,而欲女日无之,其如女心何?后以女许杨,而女遽日有之,其如父母何?遂绝粒不起。家人日夜守,不即死。一日,女忽起日:死良难,我今不死矣。因进粥,手浣所著衣,仍就母宿。母喜不防。夜半,女潜起,觅缳不可得,偶获一络盒具,自经死。
万氏和州儒士姚守中妻,泉州知府庆女孙也。生六子,皆有室。崇正八年,流贼陷其城,恸哭孀姑前,命诸妇曰:我等女子也,誓必死节。诸子环泣,急麾之曰:汝辈男子,当图存宗祀,何泣焉?长子承舜泣曰:儿读书惟识忠孝字耳,愿为厉鬼杀贼,何忍母独死?遂负母投于塘。诸妇女孙相随死者十数人,仅存子希舜。求其尸,共聚塘坳,无一相离者。
流贼陷和州,王氏一时五烈妇:王用宾妻尹氏,用贤妻杜氏,用聘妻鲁氏,用极妻戴氏,又王氏良器女刘台妻也。五人同匿城西别墅,誓偕死。及贼登陴,呼声囷震地,五人震地,五人相持泣曰:亟死,亟死!母污贼刃。结缳缳断,适用贤所佩剑挂壁上,杜趋拔之,争磨以刭,次第死。
有女失其姓,与诸妇共匿明伦堂后,其四人巳为贼执,用帛牵之,独此女不肯就执,多方迫之,不得。四妇劝之泣曰:我处女也,可同男子去耶?以头抢地,贼搴其足而曳之。女大骂,贼怒,一手搴足,以刀从下劈之,体裂为四。
鲁氏,诸生陈孔传妻。传蚤逝,氏抚前妻子不再嫁。城将陷,以子跪属家婢曰:汝善待此子,以存陈氏一脉,吾不能为子陨节也。投井死。
夏氏,赵文选妻。选蚤卒,氏孝事孀姑。贼攻城急,顾其子曰:子妇人无苟活理,然宗祀为重,各逃生勿恋。城陷,触墙死。
姚氏,诸生武维周妻,同姑投水,贼入水,牵之上,夺贼刀刺心死。
张延允妻田氏,和州人。遇贼大詈,触阶而死。贼怒,复支解之,其孙妇刘氏暨孙女皆见杀。
运判马如虬妻刘氏,侧室何氏,俱和州人。城陷,何为贼所执,不屈,夺贼刃自刎。刘骂贼本,自刎。
府判马如融妻张氏,侧室张氏,俱和州人。城将陷,率妾匿土窖中,闻窖上轰声如雷,知贼至,因相誓曰:吾等义不可辱。遂相继刎死。
沈士良妻史氏,和州人,诸生沈哲母也。贼攻城,率妇陈氏哭拜家庙,晓之曰:哲儿送祖钵未入城,或可不死。我与汝,妇人也,义不可生,当觅死所。城破,并投城隅池中死。
周氏,诸生李可培妻。贼将至,炙鸡设酒,作永诀,指家井曰:此我藏身处也,尔父子自寻生,勿恋我。城破,携两妇投井死。宋德懋母穆氏妻邵氏俱和州人。贼攻城急,氏语邵曰:吾夫若子,家世清白,吾两人可为贼锋溅乎?相抱投水死。
朱氏,刘春元妻。贼至,匿家园窖中。及城破,元被执,拷声彻于窖,氏挺身出,抱元痛哭大骂,夫妻皆遇害。
志张氏,诸生赵为光母,命女妇以线结字于衣志姓氏,赴水偕溺死。后衣志姓氏赴水偕溺死。后㢢石山妇王氏,塳忽生丛兰,每岁开花十数茎,人谓节烈所感云。
诸生王旭妻姚氏,和州人。城陷,氏谓旭曰:吾女子惟有一死,君当速走。旭曰:汝既死节,吾读书人,宁复污贼刃耶?同赴水死。
姚氏,诸生刘柱妻。贼势逼,告姑曰:吾等女子,何面目出家门一步?同投井死。马氏贡生孙觐光妻。城陷,手刃女,方视妇坠井,而贼至,骂不绝。贼怒,裹以布,投火中死。
陈氏太学生林毓麟妻。初匿家园土窖中,城陷,贼发窖,执氏,逼之出城。行数步,适邻家火发,突跃入烈熖中死。
尹氏嶭志登妻。城破,氏引绳自经,贼释之,尹大骂曰:我妇人惟有死耳,岂向汝贼来生!贼怒,乱斫死。
计氏孙三聘妻,同姑避乱陷泽中,氏谓夫曰:君扶姑去,我同儿女死,尔。孙负母去,氏竟死。
鲁氏贡生王朝璋妻。城陷,遇贼,大骂不巳。贼怒,剜左目,犹骂不巳,为贼斫死。
严氏戴九玄妻,吕氏九思妻,石氏九畴妻。戴家世河村,闻贼警,三妇设鸡黍,誓于庙,裹糗粮,相携入窖,乃各与其夫诀曰:汝兄弟善相卫,无复为吾等忧。贼即至,去黄泉甚近耳。后贼至其地,卓刀振足,听其声空然遂知有窟,掘之,三妇携儿挈女投于渊。
刘氏,宋文元妻。城陷,率子妇女孙十数人誓曰:吾家世受国恩,汝辈不可偷生苟免,致贻宋氏羞。因尽驱入水。贼猝至,氏为所执,大骂,激怒贼,为贼杀。
李氏宋之准妻。城将陷,举家逃窜,氏独否。有邻妇约偕匿,氏曰:当此鼎沸时,匿大死,不匿本死,吾宁坐此以待。未几贼至,遂遇害。
马氏密云参将朱之翰妻。城陷,不欲出户,急投厕中,贼以石碎其首死。
徐氏宋光祖妻。城滨,子德明跽泣曰:势蹙矣,儿不能保母,奈何?氏正色曰:吾幼适汝父,事孀姑近二十年,日闻见何事,而今乃爱一死耶?时贼未入城,氏及德明妻冯俱投井死。
杜氏和州人,生员王祯妻也。贼破巢县时,和戒严父。德馨驰至郭门,以石系书,投入城,贻氏:城即破,汝能死,吾无憾。氏固守其言。冬,贼大至,德馨更遣信来逆,俾从居山。氏曰:吾既适人,公姑夫在焉,义安往?遂易服,密结上下衣裳,谓王生曰:君万一得生,认取密结衣裳者,是君妻也。幼子奇儿四岁,摩其顶,不复顾,闭室自经,为侍女所觉,救之曰:今日之事,母宁从众,何自决绝为?氏曰:与死贼手,母宁自死,缓将求死不可得。汝误我,汝误我!巳而城破,贼掠杀人无算,挟女婢将及氏,氏厉声骂曰:吾岂畏死者,汝可速杀我!以手启衣领,引颈触贼,贼挥刃仆地,即舍去。乃复昂首骂:汝敢再与我一刀耶?贼怒,刃两击,支解之,相顾骇咍曰:未见如此硬婆子。
西桥节妇和州人,姓字夫族不传。贼驱至桥,欲污之,妇以死拒。贼露刃胁妇,妇甘言绐之,睨间,奋身跃桥下,贼怒甚,以竹钩挽其发,至岸上,碎磔其身而去。州志。烈女祠烈妇不知姓氏,为贼执,死不肯去,但曰:我死于此,无愧烈女矣。贼断其头而去。
下察院烈女姊妹二人,不知姓氏,贼欲牵之去,死不肯移一步,惟大呼,遂见杀。
东门烈妇不知姓氏,贼牵之欲出东关,妇大骂,贼怒,乱斫死。
州前烈妇余氏,不知夫名,为贼执,大骂不屈,贼杀最惨,人见之,但指曰:此余氏也。终不知何家。
王氏,含山人,诸生庆永奇妻。乙亥流贼至含山,夫妇陷贼营。贼缚永奇,将杀之,氏大哭且呼曰:不杀夫,当厚相报。即诳贼以白镪所在,可纵夫持至。又数目永奇,令逸去。贼遂质氏而释永奇,闭氏空室,欲污之,氏潜解所系腰袜,自经死。贼怒氏诳己,磔其尸,永奇获免。
洪氏,含山人唐运昌妻。避寇和州杨凤墀家。贼薄州城,氏语凤墀家诸妇曰:主客不敌,城旦暮碎,此身不可辱,盍蚤自尽。诸妇女皆泣,愿同死。遂积薪满室,呼运昌诀。俄户闭,火发,投烈熖中死。
罗贞女名兑,徽州人,许字含山蒋氏子,蒋氏子殇,女痛哭几绝。服阕,蹇修踵至,乃泣告母曰:蒋氏之盟,父命也。父死,蒋生殁,儿何忍负九原?愿长斋奉佛,事母,以毕此生。母知其难夺,许之。有绐之曰:汝兄已纳某氏采贞女夜啼者久之,声寖歇,排闼入,则已自经气绝矣。逾日,喉中忽哽咽有声,急救复苏。已知向语妄,泣谓母曰:儿适死矣,一念不忘母,故复苏,幸成我初志。蒋氏高其谊,迎归,贞女为一往。至则谒塳,拜舅姑,执妇礼,留姑所者累月。值流寇震虩,兄乃奉母挈贞女归徽州。凡七载,得疾,遂不起。既殁,于箧中得白练半幅,以朱丝刺字云:此贞女罗兑之尸。世有识者,其藏覆之,盖寇警时制以自佩也。
张秉纯妻刘氏,秉纯和州诸生,家故贫,氏操井臼,处之怡然。国亡,秉纯绝粒死,氏一勺水不入口,阅十有六日,肌骨销铄,命子扶至柩前祭拜,痛哭而绝。。
王氏,和州诸生张侣颜妻。南都不守,刘良佐部卒肆掠,氏同母匿朝阳洞。卒攻洞急,氏以子付母曰:贼势汹汹,我少妇即苟免,何面目回夫家?此张氏一线,善抚之。言讫,挺身跳洞外。洞高数十仞,乱石巉岩,若锋刃,碎身死焉。
李国祯子妇巩氏,父永固,尚光宗第,入女乐安公主。为驸马都尉,翁襄城伯,俱甲申殉节难。后归李,南下,夫亡,有悦其色,欲娶之者,令女伯父永基往说。女曰:我先帝之甥,忠臣之女,忠臣之子妇未亡人不死,以姑在耳。若欲胁我,惟有一死。即剺面断发,终不能犯。遂得奉姑终身。
国朝
陈贞女,和州人,以冬日生,故名冬冬青,其誓死时自名也。幼许字黄彝铉,将于归而彝铉死,贞女闻讣,数引决,皆救免。贞女慨然曰:父母欲儿不死,当令儿归黄事舅姑。或曰:此非未嫁女事。贞女曰:我闻古有共姜,岂巳嫁耶?劝者语塞,越七月卒。归黄,拜舅姑,夕与保姆卧。将五更,保姆梦中闻喉间声,遽惊醒,烛之,则贞女发杂缳辫绕数结以死,启其箧,则豫切书焉。
叶贞女,和州人。许字张企濂,将择吉迎娶,失遘疾就医,姑𭙵卒于舟,殡城南庙中。贞女凶服,随父母与姑奔丧哭奠,牵姑衣下拜,晕而复苏者再。欲随姑归,姑辞之,贞女曰:儿无生理,实无死地。姑辞之坚,遂欲自经。父母怜其志,因归张氏。事祖姑与姑色养备至。及丧,干,则尽哀尽礼。母氏家中落,贞女力营父丧,鬻针黹以供母,守贞三十年卒。
杨汉廷女,和州人。幼许字施万裔,裔病瞽,翁姑恐误氏语,媒听他适。氏闻之,断发明志。及归施,姑病乳痈,读蓄腐难尽,氏乃口吮脓血,淋漓齿颊,卒无厌苦。姑病以愈。夫亡,誓以死殉,绝粒六日,诸子哭哀而止。
佘维藩妻许氏,先世新安人,父客含山,遂家焉。年十入归藩,藩有癫疾,氏谨修妇职。越八年,夫亡,勺水不入口,衰绖自经。
佘氏张鼎奎妻。奎世居含山,少孤贫,年三十七始聘。氏,氏时十四岁。既而奎知其幼,请辞,氏正色曰:安有一女子可字二姓者?拒之力。既嫁,甚敬事奎。奎尝挟微赀走江、淮间,逾年不归。氏家无斗储,为人补缉衣履自给。冬月甚寒,阶下雪深尺余,炊烟不举,埽庭除冻坐,呵指拈针,无戚容。比奎飘泊以归,晏如也。奎抱羸病,将不起,氏衣所制新布衫,服以煮药。奎怪问之,氏曰:君病若此,能几时许?妾服此,大几时许矣。呜咽各泣下。奎卒,氏大恸几绝,挥食不复进。绝粒二十日,匍匐柩前,哭且拜。巳而慨然曰:吾事毕矣。趺坐而逝。
陈世禾妻郑氏,含山人。年十九归禾。禾亲蚤丧,每号泣,氏大泣。禾病殁,氏绝粒死。将死时,子索乳,乳则血也,儿大惧而啼。氏火,顾柩而哭,时年二十五。
丁氏宣士慧妻。夫亡,年十八,矢志不嫁。或曰:汝母巳纳某氏聘,氏信之,自缢死。年二十二。
杜氏胡明圣妻。夫亡,舅姑密谋遣之。氏闻,拥麻衣纳子怀中,以衣带自经死。
张氏和州人,适含山唐拔芸。夫亡,痛哭投缳。母泣谕再四,不得巳,少隐忍焉。服阕,有戚妪讽以他适,氏惊仆,叹曰:悔不蚤从夫地下!自是勺水不入口,泪枯血涌。七八日,肺肝片片迸落,随唾而出,遂殂。
鲍氏名霜姑,汪丁明养女。许字王,巳纳采,丁明寻悔,欲更为豪右妾,女不从。丁明逼之,遂自经死。肘后缚王氏原聘物
徐贞女,含山人。许字张有芭。年十三,有芭死,窃沈于池。家人见衣露白,母奔救,得不死。吊于夫家,痛几绝。拜姑称子妇,斩衰三年。张氏子姓以事见,言貌肃然。诸亲不容面望其庐者,见冷爨烟日一再起而巳。闻蚁伤夫柩,备棺制殓具以钵。时夫殁巳二十年,启视之,色如生,始识夫面,抚尸大恸。人奇之,谓苦节所感云。
曹氏名淑姑,许字唐柱,柱病亡,淑姑闻之,即于是日自经死,年十六。
徐贞女,和州农家女,幼字同郡吴必启,未归而夫殒。女泣吁母请命而奔丧焉,得请,至吴氏门,既奠,哭尽哀,坚以死殉。姑家诸妇女往者,咸讽以姑在,于义不可死,且必启无后,再三劝,乃立嗣以奉姑。时贞女年十有八,姑为其少也,屡以言试之。女曰:所以不死者,为奉姑,而不死者,为奉姑而抚孤也。迫之即速死,百姑曷赖焉。姑知不可夺,乃欢然乐终其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