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张秉政纂。
节烈
巾帼之中,有为奇男子之所为者,节烈是也。夫节以其守,历之风霜而愈茂,烈以成其志,试之刀锯而不辞。昔人以忠臣烈女并称,有以夫顾闺中弱质,克坚其操,而盎然七尺,顿改其节。昔人又以巾帼须眉言之,良可慨已。惠俗固矜志节,女子以节烈显者,代不乏人。其间有守节者,有殉节者,有抚孤成立者,有未笄奔丧而终身不字者,有骂贼夺刀而甘屠肠以死者。表扬在先,纪载乌容或略。至于割股挖臂调羹以愈亲疾,虽非孝之常经,亦孝类也。因连类记之,以彰妇德云。志节烈。
节烈
明方氏惠来都陇头里方助女,年十五适酉头都周田乡黄统顼,时年十四,仅一月。统顼卒,氏号泣欲绝,护棺而卧。将葬,使人预治一圹,启柩自缢死,遂停𮝵三日,同葬。
詹氏酉头都铅锡里詹明哲女,隆井都东陇方孟川妻。年二十一,举子曰启,詹将以身殉孟川祖宗。珙抚膺大恸曰:吾目击世变,不忍桑梓,涂诣阙上书,增建县治,岂宜无后?今四代一脉,不绝如线,惟恃有汝耳。詹于是拭泪俯从,勉治家产,历殡凡五丧。年八十卒时,已见曾孙矣。
黄氏龙溪都黄处士女,惠来都林良缉妻。年十七归林,生子一栘,甫周而良缉死,誓不更适。上事大舅姑,下抚孤儿。值寇贼为乱,备历艰辛,一栘成立,勉以克家。及大舅姑丧后,并舅姑之在浅土者,悉殡葬如礼。姻戚嘉其节,制锦荣之。卒年七十余。孙廷耀列青衿。
林氏靖海所生员林朴斋仲女,适潮阳古埕诸生。姚瑢为继室,年十八,容止端淑。无何,瑢病死,氏痛悼几绝。后以贫不能自食,归依父母家,以死自誓。及瑢柩举葬,氏奔临,未至墓,被母追还,氏大恸,潜经卧内。讣闻,姚门嘉其节,越九日,与瑢合葬。潮阳。知县黄一隆表其墓曰节。
翁氏,隆井都华翁里翁中器女,惠来都陇头方石秀妻。姑林氏蚤孀,氏敬事靡懈,举三女而石秀亡。氏年二十三,哀毁欲绝,以有姑在,不忍遽决。会倭寇为难,房舍俱烬,奉姑借寓城中,日勤纺绩以供甘旨。及姑卒,合葬于舅之墓,并葬其夫。三女及字,乃请于族立嗣焉。后二年而卒,年七十余。知县林春秀扁其门,以旌苦节。
陈氏,潮阳陈我达女,甫十五,许聘隆井都方端洁次男方高。后高随父读书潮阳,未字而高卒。氏惊恸仆地,随肩舆奔丧高家,自分一死。既而念曰:吾虽未见亡人,舅姑之谊固已定也。丧事毕,屏处一室,代亡人供膳粥,不少懈。潮、惠庠士共奇其节,列状举列女。郡邑赠扁有加,仍令县岁给存恤银五两。后舅姑先后卒,氏襄成大事毕。一日,请于伯氏方育,恳立次侄泰为亡人后,伯氏许之。氏遂随伯氏扶舅姑榇至山,竟葬事。过夫墓,遣嗣子,命石工镌碑,分两行下。翼日回家,闭户而逝。距所生三十二年,合葬于潮。潮令王训为题其墓曰:女。
郑氏,潮阳神山里人,适酉头都杭美乡生员陈所学。夫逝,矢志从死。翁姑曰:尔有遗腹,何得轻言死。氏勉从舅姑言,截发自誓。己而生男,教之为之五为儒,勤积以益家植。年七十卒。
陈氏龙溪都人,适酉头都程鸣龙。甫一年有娠,鸣龙以火灾卒,举一男,矢志不渝,供舅姑菽水,教子义方。及舅姑即世,丧葬如礼。年六十余卒。知县林正康扁其门。
方氏惠来都洋美里方希周女,酉头都林万锺妻。十七来归,钟笃学蚤逝,氏年念三,遗一孤甫周,氏哀毁不食者七日,以孤在,不得从死,矢志不二。值舅姑连逝,既襄大事,孤长,课以诗书,与侄应楚同学。氏勤女红以助饮食,衣服必二副,无彼此见,处妯娌,终身无间言。享年七十二,无疾而逝。人以为节之感云。
郑氏龙溪都人,适本都朱锡绶,年才十六,仅四月,锡绶寻卒,郑自缢者数四,俱为侍婢救苏。忽一日,收泪霁容,进鞋于姑,姑受之,意氏志或稍宽,弗之防,竟潜入室缢死。通邑嘉叹,呈县详宪表扬。
姚氏潮阳古埕里人,酉头都生员詹光升妻。年二十五,光升卒,一子庶出,姚抚之如己生,勤绩助读,操凛冰霜,始终弗渝,至六十三卒。
陈氏龙溪都陈廷颡女,酉头都生员孙隆甫妻。三载而隆卒,家无担石之储,矢志靡他。三年理夫墓,遂筑二圹,勤事两姑,抚育一女,历葬数丧,俱以女红给之。乡闾高其节。后女适生员方有乾,亦以节著,世称孙门双节。卒年九十。
黄氏大坭都黄南阳女,惠来都东福阜方有裔妻。四年而裔卒。氏因夫淹没外郊,寄柩赤山祠,朝夕奔哭,哀动行人。茹蘖课子,宗人怜其苦节,制锦以赠庠士,佥举于县。知县方之矩扁其门曰完。
朱氏龙溪都巨镇里朱崔女,惠来都方裕夫妻。裕夫蚤卒,遗孤五岁,氏年二十六,兵火频仍,家资索然。氏勤女红以奉舅姑,抚育孤子,既婚娶,举一孙。未几,子媳俱丧,孤苦人所难堪。氏朝夕祝曰:我家世一脉,愿天不斩亡人后,名孙曰有守,以寄志焉。卒年逾七十,而有守己成立受室矣。乡里重。乡里重其苦节,具呈到县,给扁旌奖。
吴氏隆井都东陇吴伯光女,酉头都杭美里陈本洁妻。年十七适洁,育子。未几,洁死,氏泣誓相从,绝粒数日,自缢以殉。姑救之曰:吾二世一脉,茕然呱呱,汝死,谁与乳哺?且吾桑榆暮景,又谁与共晨昏,汝其宁忍!乃强听姑言,勉亲家事。无何,姑逝,拮据如礼。及子稍长,课督有方,得见成立。年七十卒。知县游之光详宪,有柏舟完节之褒。
詹氏月颂,酉头都铅锡里见女,适本都狮石里生员林一桂。年十六归林,后诞一子。未几,一桂应试客亡。氏闻讣,号痛几绝,誓不欲生。翁姑泣谕曰:汝有子在,鞠育训诲,以为亡人地,无徒从死为也。乃守孀茹蘖,和丸课读,舅姑克当欢心,族戚咸称誉焉。六十余卒。知县游之光详宪褒扬。
孙氏酉头都生员孙隆甫女,惠来都生员方有乾妻。年二十二,有乾卒,无子,有劝之改适者,氏曰:先君子苦志芸窗,吾去谁祀其香烟者?从容谢之,节之,苦节自廿,年七十卒。
吴氏隆井都人,酉头都林应文妻。年二十二,应文卒,子女俱无出。父母欲令再醮,氏严拒曰:良人逝矣,舅姑在堂,所恃何人?乃亲纺绩以供菽水,艰苦以节称。年七十余卒。
吕氏潮阳芦冈里吕大猷女,酉头都杭美乡陈守庆妻。氏幼年失母,继母严厉,氏事之克当欢心。及适陈,能尽妇道。无何夫亡无子,氏即欲从死,舅姑勉谕再三,乃矢节靡他。舅姑亡,以妇代子,殡葬尽礼,家资颇丰。氏能施与族戚,读者有给,婚者有资,贫乏者有济。晚乃立祭租百石,付族侄辈,为舅姑夫子祔食之资。卒年七十。
陈氏龙溪都岐石里人。年十五,父陈员珠病笃,氏见弟幼稚,罔知汤药,哀痛吁大,祈以身代,剜臂肉烹进,父疾寻愈,人咸嘉叹。通庠呈其事于县,知县游之光详宪褒美。适夫船塲张协卿,柔婉恭顺,事继姑得其灌心。子上治,授淳安主簿。林氏生员詹一泰之妻,北流令一惠嫂也。泰勤学蚤逝。氏年二十,仅有一子,家贫纺绩自给,上事严姑,下抚弱子。及夫弟登仕籍,家业颇丰。氏痛夫不及见,终身不忍,茹荤蔬食者六十年卒。子梦魁以孝闻。
林氏酉头都狮石里人,隆井都东陇生员方曰燧妻。年二十有二,夫卒,遗孤兆元才八月。继姑吴氏素性严厉,夫卒后,事之益谨,辛勤教育者数十年。及子兆元应崇祯间荐,孙灿为名诸生,稍舒颜色。晚有目患,皈依净业,其艰如此。年八十五卒。
李氏龙溪都新埭里人,本都船塲乡张公宰妻。宰卒,氏年三十二,痛夫笃学不酬,又乏嗣息,绝粒不食,缢于柩侧,去夫死仅三日。知县游之光旌曰烈。
詹氏龙溪都岗前里人,本都船塲乡生员张秉文妻,乡贤处士张旭之母也。文理儒生业,结社棉阳,岁罕家居,氏甘旨芳洁,晨昏温清,为妇兼代。为子文性旷达,不事生殖,氏椎髻布衣,日勤纺绩,以相摩切。文逝,时子旭幼,氏茹荼者二十余年。其孙经七岁,氏授圣谕六箴,鸡鸣晨课,时时诵说。衣食艰难,不可忘诗书稼穑。氏虽闺阁,盖二世为子若孙师保云。
林氏惠来都现龙头人,本都洋美里生员方一鸣继室。年十六嫔方,事姑庄氏孝谨,抚前室之子三,自孩至长,衣食婚嫁,疾病祸患,皆氏维持调护,三十称未亡人。时子应祷尚幼,和熊教督,每责令克恭厥兄,言语不较是非,财产不争多寡,门内雍雍,士论难之。前署县刘文英具扁嘉奖曰:保艾垂芳。见其子应祷登丁酉贤书,数载后卒,享年七十有四。临葬前后时,大雨淋漓,惟执绋下窆日,天开晴霁,邑中称善报云。
方氏惠来都洋美里人,生员方应祉女,适酉头都狮石乡生员林士抱抱下帷攻苦,屡拔前矛,少年而亡。氏年方二十,仅遗一女。痛夫力学蚤逝,立子继嗣,抚育遗女,长适儒门。舅姑窀穸,独手拮据,卒年七十余。
詹氏龙溪都西湖里人,惠来都陇头乡生员方镛妻,巨津知州廷兰冢妇也。才一年而镛死。氏痛夫伦序居长,不忍乏嗣,泣请舅姑,立叔氏之子嘉客为继后,为诸生,克酬所愿。年七十余卒,已是孙矣。
方氏隆井都东陇里人,龙溪都澳头乡郑应志妻。才七月,志病弗起,氏自缢,姑救之曰:妇娠三月矣,即不忍独生,能不念郑氏后乎?后果生男延嗣,年七十余卒。
林氏惠来都现龙头人,龙溪都澳头生员郑邦翼妻,贡生郑国光从嫂也。翼旱卒,遗子伯蕃,因寇。乱,托国光训督。氏躬自佣绩,赁春以给薪米。庐遭寇毁,编茅以处,捋荼积瘁,备历凶危。适贼焚劫其乡,逃出,伏丛苇中,冒雨染疴。将革,泣谕其子曰:愿尔早得一孙,以继父祀,毋负予三十年黄柏树下也。
林氏龙溪都竹湖里人,本都澳头乡生员郑士联妻。联少年游学,客逝仙城,氏独处持家。寇乱家毁,而翁姑恃以供朝夕。同族中寡妇,佣绩赁春,计所得为养。或断烟,有以柴米赠者,泣谢曰:氏不能以妇尽子职,过烦诸亲虑,愿死以报。病革,犹整衣起,祝公姑无恙而卒。
翁氏隆井都华翁里人,监生翁万𫓽女,适龙溪都港子美唐树暨。暨病故,氏誓以死殉。遗腹生女,告其姑曰:俟女长,择壻以配可也。不食数日死。
黄氏酉头都周田里人,大坭都荆陇乡胡瑞简妻。然生员胡希宪蒙妇,贡生胡丹陛嫂也。性介。年十八归简,恪恭妇道。甫数月,简逝,誓以身殉。以夫二弟尚幼,舅姑无依,乃忍死终养,业女红以资菽水。及舅姑亡,适寇破寨,氏被掳,骂不绝口,夺贼刀自刺,贼怒,磔杀之。同掳甚悉其状,乡人哀之。
国朝卢氏龙溪都华清里人,生员卢开标季女,酉头都杭美乡生员陈钟妻。钟母林氏,鞠钟概弟生员琳,未离襁褓,而孤,茹蘖守之。钟长,娶卢氏,未三月,姑病笃,钟兄弟调护忧惶,氏曲慰之。夜焚香祝天曰:我姑早孀,劬劳育孤,甫见成立,天何可促吾帏之速,愿乞以身代。于是割股调羹以进,姑服之,越数日得痊。邑人咸称其孝,以为妇表焉。
方氏靖海所人,府庠方位坤女,本所生员林国瞻。子日觐妻也。年十九归林,仅生一女,逾三岁,夫故数日,将葬,前一夕,以女寄育婶母,闭户整衣,凭夫柩自缢死。乡族公呈,县令李济,勒碑纪奖,立石。靖海所通衢。
林氏龙溪都新埭里人,明经林之材女,性静,适本都澳头里郑俊臣,克尽妇道。未及一载,夫病卒,氏抚尸号哭,及视含殓完,入室净妆,一恸而绝。
林氏龙溪都竹湖里人,崖州学正奕兰公次女也。公前任增城,氏育于衙斋,通经传,知大义。年十八,适生员陈启运,容止端肃,助夫子服事姑嫜,妯娌躬操井臼。夫卒,遗两孤方在襁褓,氏茹蘖守之。虽际沧桑变易,家计萧条,而延师课督,有和熊画荻之风。长男钟饩上舍,次琳,庚午亚魁。氏病笃,二子侍汤药,衣不解带。长妇卢氏适钟,未及三月,割股疗之,病因得痊,享年九十有一。
张氏龙溪都人,乡贤张旭女,适明经林钟杰男木生,生早逝,氏年方二十,哀毁骨立,冰雪操。时兵燹蹂躏,氏乃彻环鬻瑱,肃荐苹蘩,以事舅姑。及舅姑卒,氏又代夫择穴安葬,孝节溢闻乡里。今孙枝蕃衍,采芹黉宫,人谓其壸教贻徽云。
林氏狮石酉头都人,张康荫之妻。年十九归荫,善事舅姑。荫父上治仕淳安,卒于官,襄夫归榇。未几,夫子相继沦亡。氏年二十有四,冰雪矢操,母孙二人,相依为命。值兵燹,百折不磨,织𫟃以延旦夕,课孙成立,皆氏力也。氏年八十病笃,孙加堡割股疗疾,其孝亦不可没云。
陈氏孝廉陈琳之妹,庠生方应祐妻。年二十一,生一子,方六月,夫故,松节盟心,白首如一。事舅姑以孝,尽丧祭以礼。卒年七十有二,县赠其扁,学旌其门。翁氏华翁里人,生员方俊之母亮淑妻也。年二十夫故,痛哭几绝,誓不欲生。以双姑待养,孤子待哺,食荼茹蘖,坚守柏操。值乱离,家产尽落,躬织纺以给饔飧,人钦其节,尤称其孝。年八十臧,学使扁其门曰名门孝节。
方氏心人,韶州教授林应选次子文学林尔𭚦妻。归林,年甫十七,越七年而夫逝,无子,止育一女。氏裂肠断发,愿以身殉。以舅孤哀老无依,强留残喘,以女红自给。翁姑疾,亲侍汤药,不离左右。长适廪生方淳,痛夫无子,继立文绍为嗣,苦节六十七年而卒。
卢氏华清里人,崖州学正林奕兰侄子翼之妻。夫亡,年二十五,毁容绝粒,欲从夫于地下。以舅姑在堂,幼子在抱,勉强就食。邻妇有劝以再适者,氏节厉声正色以拒之。值迁斥,艰苦备尝,织𫟃以奉甘旨。公姑有疾,药必亲尝,不离左右。苦节四十余年,冰操皎如秋日。
翁氏华翁里人,廪生方可俅次男光汴妻。年十七于归方门,孝事公姑,顺事夫子。越四载而夫亡,哀毁骨立,以死自誓。众劝以遗孤在褓,乃止。孀居六十余载。邑侯查公赠匾曰松心荻字,府宪张公赠为盛世坤仪。卒年八十有五。子如矩,孙映藜,俱列黉序。
陈氏酉头都坑美里人,生员陈耀祖之女,适惠来都陇头里生员方嘉客长男敷卿。卿每念曾祖巨津知州廷兰以诗礼传家,思继其业以力学卒。氏年二十有二,遗一孤,痛亡人,哀毁骨立,不欲苟延性命,家人莫能劝解,越二月而卒。其立。志之坚,操行之洁,询女中之铮铮者,孤为母家所育,旌里嘉叹之。
郑氏潮阳人,生员孙献谟妻,明经孙世烈嫡母也。性孝顺,初艰于嗣,恐夫绝后,乘谟乡试,自聘侧室吴氏以待。及吴生烈,谟即逝,时年二十有六,矢柏舟,抚烈如己出,延师课笃。未几,烈以廪生登岁荐,邑侯白章旌其闾曰:孝节双全。
郑氏神泉人,生员方葵钟祖母也。少习姆训,适方承烈为妻,时值家贫,力纺绩以供二人膳,晨昏无间。及年二十八,烈亡,遗幼孤二,不惮艰辛,矢苦节,抚之成立。年七十而卒,人咸称为孝节云。其子士明,亦以孝闻,邑侯曾旌其阁曰孝行家传。
周氏潮阳人,龙夏都总制光镐侄女也。少许配大坭都荆陇乡胡宜之,后之染疾几废,父母悔之,欲更适。氏曰:吾命也,誓死不从。遂自归湖门,勉与夫合。越两载,连育二子,而夫随亡。氏苦节七十余载,寿九十而卒。今子孙蕃衍,虽曰人事,岂非天欤?姻戚嘉其节,制锦荣之。知县旌其门曰坚昌祚。
林氏凤镇里人,靖州知州林尔张之侄孙女也。自幼失怙,夙娴内则。适于陈门四载,遽丧所天。断发毁容,矢志霜天。独鹤虽茹茶荼蓼中,更能孝事公姑,以妇道而代子道。值翁生员陈之琯病笃,割股调药,救翁获痊。邑侯闻之,旌其扁曰:孝节。
陈氏酉头都杭美里人,生员陈启运长女,即邑廪生陈钟,庚午科举人陈琳之胞姊也。氏年方及笄,值父染病危笃,氏悲悼哀号,痛父,行年五十,而单。生一子三龄,日夜祝天,求以身代,因剜臂。调羹疗之,翌日,父病遂痊。及岁余,获产次子,即举人陈琳也。是不第救苏父亲,抑且佑启胞弟。后氏适翁门,生员翁方勋、翁朝聘、监生翁方烈,皆氏之子。天之报施孝行,良亦不爽。
黄氏生员许逢祥妻。年二十四,祥逝,赀产萧然。氏矢志孀守,保持幼孤。卒年八十六。孙文澜,持躬孝谨,接物谦和,督男腾鹤力学,登雍正庚戍科进士。
陈氏方天佐妻。当歌黄鹄时,年二十一,孤逋周岁,氏忍死存孤,支撑门户,备历艰辛,卒能教诲成立,其节皎然。卒时七旬有余。子文捷府庠生。
方氏年二十适儒士谢光登,克尽妇道。未及四载,夫卒。氏矢柏舟节,上事尊章,下抚孤儿,卒能俾儿成立,身列辟痈,殁时五十六岁。
张氏龙溪都人,生员张瀚女。年十九适夫方浩,八月,浩亡,氏恸不欲生,勉从姑慰,守节自誓,闺壸严正。越七年,浩弟生员方周文初产一子学乾入继,氏教育长成。年二十四,乾又身故,氏哀痛绝粒三日而卒。
翁氏方光缵发妻。于归三年,而夫病逝,氏昏瞆忘餐,家人伺之密,氏含泪告曰:尔勿恐也,我上有老姑,下有呱儿,自当孝养教诲,称未亡人,以支持方家门户耳。厥后孤儿肯堂,上国蜚声,皆氏勉励以成之也。
方氏生员翁朝聘妻。二十于归,四载失偶,止产一女。勤纺绩,孝事舅姑,以夫之胞侄弘拔为嗣,抚育教诲,名列成均。年八十卒。
郑氏陈育开妻,生员陈宗梁之母也。于归时年方十七,次岁夫亡,氏矢志孀守,瘠田三十亩,上事公姑,下抚孤子,克尽其道。卒年五十,县令旌其门曰孝节。
方氏适林拔士,年二十三夫亡,氏怀孕九月,诞而得男,家无片产,宵旦织𫟃,以奉六旬老姑,鞠育孤儿,至于成立,寡守三十余载卒。是所遭尤难,而其节尤苦矣。
林氏现龙头里人,适举人方一位胞侄君淡淡下帷攻苦,赍志蚤没。长孤七龄,次孤在抱,氏哀毁绝食,有殉节状。舅姑觉而泣曰:吾二老年均八旬,四子俱逝,乏嗣者三,仅遗二孤,赖若抚养,若死,吾必继之。氏勉从,矢志不二。织𫟃持家,茹蘖课子。邑侯孙以清勤节烈旌其闾。今孙开泰郡庠。曾孙美才,岁贡俟监生。
陈氏杭美里人,适廪生方士虬。虬没,氏年二十有五,哀毁不食者七日。以舅姑在堂,二孤在抱,勉强为未亡人业,纺绩以奉甘旨,茹蘖课督,有和丸画狄之风。二子琼、琰,俱克承训教,以孝友著声。前令嘉其壸德,有节孝流徽之赠。年九十三,无疾而逝。
林氏,儒士詹肖峰之妻也。年十九归詹,及二十二而詹逝,时已有娠,遂祗砺为夫守志,凡井臼之劳,缉𫟃之事,无不亲自操之。既而生男,辛勤抚养,备尝艰苦。未几而两姑继殁。氏以妇道兼子道,经营丧葬,事事合礼,乡里称之。寿至九十三岁而终。
论曰:古云:慷慨赴死易,从容就义难。公孙杵臼与程婴言曰:立孤与死义孰难?婴曰:死义易,立孤难。妇人之节与烈,当亦如是也。然而藉柔覆温,与九熊画狄,饫肥被锦,与茹荼饮冰,难易又有辨焉。此存乎闺帏之内,乌得而知之?他如穷乡僻壤之间,事迹湮没,声誉无闻,安知无陶、范诸母其人者乎?发潜德之幽光,余又何敢任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