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运

汉高祖姓刘氏,讳邦,字季,沛,礼邑人。初为泗上亭长,秦二世元年,起兵自立为沛公,属楚怀王。怀王与诸将约,先入关者王秦,高祖先入关,项籍故背约,封高祖为汉王,都汉中。秋八月,高祖还定三秦。六年二月甲午,即皇帝位于泛水之阳。在山东曹州西南二十里。夏五月,尊太公为太上皇。七年春二月,定都于长安,以火德王。豁达大度,宽仁爱人,不喜文学,而好谋能听,规模宏远,在位十二正年。年乙未,至丙午。太史公曰: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以忠。三王之道若循环,终而复始。周、秦之问,可谓文敝矣。秦政不改,反酷刑法,岂不缪乎?故汉兴,承敝易变,使人不倦,得天统矣。朝以十月,车服黄屋左纛,葬长陵。班固赞曰:汉帝本系,出自唐帝,降及于周,在秦作刘,涉魏而东,遂为礼公。礼公盖太上皇父也。由是推之,汉承尧运,德祚已盛,断蛇著符,旗织尚赤,恊于火德,自然之应,得天统矣。班彪王命论曰:盖高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苗裔,二曰体貌多奇异;三曰、神武有征应,四曰、宽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诚信,好谋,达于听受,见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巳,从谏如顺流,趋时如向赴。当食吐哺,纳子房之策,拔足挥洗,揖郦生之说,寤戍卒之言,断怀土之情,高四皓之名,割饥肤之爱,举韩信于行阵,援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群字策毕举,此高祖之大略,所以能成帝业也。

惠帝名盈,高祖太子。初,高祖以帝仁弱,欲废之而立赵。王如意赖吕后劫张良老,画计,得免,即位。后以吕太后残虐,帝尝不乐,遂饮淫乐,不听政,在位七年。元年丁未,至癸丑。太史公曰:孝惠皇帝、高后之时, 民得离战国之苦,君臣俱欲休息乎无为,故惠帝 拱高后女主称制,政不出房户,天下晏然,刑法罕用,罪人是稀,民务稼穑,衣食滋殖。班固赞曰:孝惠内修亲亲,外礼宰相,优宠齐悼、赵隐,恩敬笃矣。闻叔孙通之谏,则瞿然,纳曹相国之对而心悦,可谓宽仁之主,遭吕太后至德,悲夫!吕后,高祖后,惠帝母也。初,惠帝无子,太后命张皇后取他人子为太子,至是立为少帝。太后临朝,其后杀之,立恒山王义为少帝。太后危刘氏,阻于太臣,称制八年。光年甲寅,至辛酉。

程子颐传:易坤六五曰:臣居尊位,羿、莽是也,犹可言也。妇居尊位,女娲氏、武氏是也,非常之变,不可言也。

文帝名恒,高祖第三子。初封代王,周勃等既诛诸吕,迎立之,而诛少帝。春正月,立子启为皇太子。十六年,因新垣平言,曰再中诏,更以明年为后元年。帝为人谦让俭朴,以德化民,海内乂安,家给人足,在位二十三年。元年壬戌,至甲申。太史公曰:孔子言必世然后仁,善人之治国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诚哉是言!汉兴至孝文四十有余载,德至盛也。廪廪乡改正服,封禅矣,谦让未成于今,呜呼,岂不仁哉!

景帝名启,孝文中子。孝文在代时,前后有三子,及窦太后得幸,前后死,三子亦死,故孝景得立。

七年,夏四月,立胶东王彻为皇太子。帝遵孝文承平之业,移风易俗,与文帝并称贤君,在位十六年。元年乙酉,至庚子。太史公曰:汉兴,孝文施大德,天下怀安,至孝景,不复忧异姓,而鼌错刻削诸侯,遂使七国俱起,合从而西向,以诸侯大盛,而错为之不以渐也。及主父偃言之,而诸侯以弱,卒以安。安危之机,岂不以谋哉!班固赞曰:孔子称斯民,三代之以直道而行也。信哉!周、秦之敝,罔密文峻,而奸轨不胜。汉兴,扫除烦苛,与民休息,至于孝文,加之以恭俭。孝景遵业,五六十载之间,至于移风二易,俗民醇厚。周云成、康,汉言文、景,美矣。

武帝名彻,曰景帝中子,初为胶东王。孝景七年,栗太子废,以彻为太子。孝景崩,帝立之。即位之初,遂建年号,以建子为始,在位五十四年。元年辛因至甲午,建元六年,元光六年,元朔六年,元狩六年。以元封六年,太初四年,天汉四年,太始四,元鼎六年,后元二年,征和四年。

丘濬曰:自士古帝王未有年号,而年之有号,始起于此矣。人君即位改元,自二帝、三王以来,未之有改也。然于是时,天子既纪其即位之元,而列国诸侯嗣位之初,亦各自纪其元,则似乎二统也。自秦罢侯置守,而天子始专之,天下奉行,不敢有二。正朔之奉,比之三代犹严矣,然一君一元也。文帝惑方七,而有后元之建,则是二始矣,然犹未有号也。年之有号,始于武帝即位之初,事虽非古,然足以别世代,防伪妄。礼所谓可以义起者,其此类欤!班固赞曰:北汉承百王之弊,高祖拨乱反正,文、景务在养民,至于稽古礼文之事,犹多阙焉。孝武初立,卓然罢黜一百家,表章六经,遂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兴太学,修郊祀,改正朔,定历数,叶音律,作礼乐,建封禅,礼百神,绍周后,号令文章,焕然可述,后嗣得遵洪业而有三。代之风,如武帝之雄才大略,不改文、景之恭俭,以济斯民,虽诗书所称,何以加焉!何景明曰:秦燔诗书,坏井田,废封建,以愚黔首,塞先圣,蔽后世。汉兴,至文武百年,而礼文制度,盖彬彬盛矣。然封建非占意,赋法地制,亡不可睹。至其收集遗经,使天下学士诵昌之圣入之典,赖以复见,此岂非万世功哉?

昭帝名弗陵,武帝少子,即位,年八,任霍光,天下无事。帝崩,光立昌邑王贺。贺无德,光废之,而立宣帝,在位十三年。元年乙未,至丁未,始元六年。元凤六年,元平一年。李德裕论曰:人君之德,莫大于至明,明以昭奸,则百邪不能蔽矣。汉昭帝是也,周成王有惭德矣。高祖、文、景俱不如也。成王闻管、蔡流言,遂使周公狼跋而东。汉高闻陈平去魏背楚,欲舍腹心臣。汉文惑季布使酒难近,罢归股肱郡。疑贾生擅权纷乱,复疏贤士。景帝信诛晁错,兵解,遂戮三公。所谓执狐疑之心,来谗贼之口。使昭帝得伊、吕之佐,则成、康不足侔矣。班固赞曰:昔周成以孺子继统,而有宫、管、蔡四国流言之变;孝昭幼年即位,亦有燕、盍、上官逆乱之谋。成王不疑周公,孝昭委任霍光,各因其时以成名,大矣哉!承孝武奢侈余敝,师旅之后,海内虚耗,户口减半,光知时务之要,轻繇薄赋,与民休息。至始元、元凤之间,匈奴和亲,百姓充实,举贤良文学,问民所疾苦,议盐铁而罢酤,尊号曰昭,不亦宜乎!宣帝初名病,巳更名询,戾太子之孙,武帝之曾孙也。生数月,遭巫蛊事,太子举家遇害。帝在襁褓,系郡邸狱,赖丙吉得全。后属藉宗正。及昭帝崩,昌邑王贺废帝,入即帝位,以嗣孝昭帝。帝兴于民间,知民疾苦,励精为治,中兴汉室,在位二十五年。元年戍戌,至壬申,本始四年,地节四年,元康四年,神爵四年,五凤四年,甘露四年,黄龙一年。班固赞曰:孝宣之治,信赏必罚,综核名实,政事文学、法理之士,咸精其能。至于技巧、工匠器械,自元、成间鲜能及之,亦足以知吏称其职,民安其业也。遭值匈奴乖乱,推亡固存,信威北夷,单于慕义,稽首称藩,功光祖宗,业后嗣,可谓中兴,侔德殷宗、周宣矣。元帝名奭,宣帝长子,黄龙元年冬十二月即位。帝虽好儒术,而优游不断,汉业由是衰焉。在位十六年。元年祭癸至戊子,初元五年,永光五年,建昭五年,竟宁一年。

班彪赞曰:臣外祖兄弟为元帝侍中,语臣曰:元帝多材艺,善史书,鼓琴瑟,吹洞箫,自度曲,被歌声,分刌节度穷极。幼少而好儒,及即位,征用儒生,委之以政。贡、薛、韦、匡迭为宰相,而上牵制文义,优游不断,孝宣之业衰焉。然宽弘尽下,出于恭俭,号令温雅,有古之风烈。成帝名骜,元帝太子。元帝崩,帝即位,荒于洒色,政在外家,王氏遂执国命,在位二十六年。元年巳丑,至甲寅,建始四年,河平。年,阳朔四年,鸿嘉四年,永始四年,元延四年,绥和二年。

班彪赞曰:成帝善修容仪,升车正立,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临朝渊嘿,尊严若神,可谓有穆穆天子之容者矣。慱览古今,容受直辞,公卿奏议可述。遭世承平,上下和睦,然湛乎酒色,赵氏乱内,外家擅朝,言之可为于邑。建始以来,王氏始执国命。哀、平短祚,莽遂篡位,盖其威福所由来者渐矣。哀帝名欣,定陶恭王之子,元帝之孙。成帝无子,立帝为子。即位之后,宠信谗謟,憎疾忠直,汉室愈衰,在位六年。元年乙卯,至庚申,建平四年,元寿二年。班固赞曰:孝、哀自为藩王,及充太子之宫,文辞慱敏,有令闻。睹孝、成世,禄去王室,权柄外移,是故临朝屡诛。大臣欲疆主威,以则武、宣,雅性不好声色,时览下射武戏,即位痿痹,末年 剧,飨国不永,哀哉!

平帝名箕子,更名衎,元帝庶孙,中山孝兴王之子。哀帝崩,无子,太皇太后议迎立为太子,九月即帝位,时年九。 太皇太后临朝,司马莽秉政,置毒酒中,弑帝,在位五年。元年辛酉,至乙丑。元始五年。

尹氏曰:平帝之终,前史虽明言置毒酒中,然皆以帝崩为文。至朱子纲目书之曰:安汉公莽弑帝,始,正名定罪,直书弑逆者,所以诛乱臣贼子,为万世戒耳。

班固赞曰:孝平之世,政自莽出,褒善显功,以自尊盛。观其文辞,方外百蛮,无思不服,休征嘉应,颂声并作。至于变异见于上,民怨于下,均莽亦不能文也。孺子名婴,宣帝玄孙,广士威侯之孙,显之子也。王莽弑逆,居摄,立为皇太子,时年二, 号曰孺子。及莽即真,废为安定公,在位二年。元年丙寅。按莽既居摄,孺子徒拥,至丁卯,虚器而巳,则在位之二年,即居摄之二年也。右西汉十二主,共二百二十三年。起高祖元年乙未,上孺子二年丁卯。

新室王莽,字巨君,汉成帝母王大后弟王蔓子也。初封新都侯,寻秉汉政,称安汉公,加号宰衡,弑平帝,立孺子,自称摄皇帝,寻篡位,国号新汉。宗室刘𬙂及弟秀起兵兴复汉室,众立刘玄为帝,汉兵斩莽,脔之。摄皇帝二年,僭位一十五年,共一十七年。元年内丙至壬午,初始一年,建国五午,天凤六年,地皇三年。

丘濬曰:此秦以后奸臣篡国之始。班固赞曰:王莽始起外戚,折节勹行,以要名誉,宗族称孝,师友归仁。及其居位辅政,成、哀之际,勤劳国家,直道而行,动见称述。岂所谓在家必闻,在邦必闻,色取仁而行违者邪?莽既不仁,而有佞邪之材,又乘四父历世之权,遭汉中微,国统三绝,而太后寿考,为之宗主,故得肆。其奸慝,以成篡盗之祸。推是言之,亦天时非入力之致矣。及其窃位南面,处非其据,颠覆之埶,险于桀、纣,而莽晏然自以黄虞复出也,乃始恣睢 其威诈,滔天虐民,穷凶极恶,毒流诸夏,乱延蛮貉,犹未足逞其欲焉。是以四海之内,嚣然丧其乐生之心,中外愤怨,远近俱发,城池不守,支体分裂,遂令天下城邑为虚,丘垄发掘,害徧生民,辜及朽骨。自书传所载,乱臣贼子,无道之人,考其祸败,未有如莽之甚者也。昔秦燔诗书以立私议,莽诵六蘜以文奸言,同归殊途,俱用灭亡,皆炕龙绝气,非命之运,紫色蛙声,余分闰位,圣王之驱除云尔。淮阳王刘玄,汉舂陵戴侯之曾孙也。王莽末,新市,王匡。等起兵绿林山中,分为下江新市兵。王莽地皇三年,平林陈牧廖湛起兵以应新市,而汉宗室刘𬙂,及第刘秀起兵舂陵,新市、平林皆附之。时玄在平林兵中,号更始将军。汉兵欲立刘氏,以从人望,乃立玄都长安。光武元年,赤眉兵入长安,玄单骑走。光武即位,封玄为淮阳王,在位二年。元年,祭癸至甲申。更始二年。

右王莽篡位一十七年,淮阳王二年,共十九年。起新恭居摄元年丙寅,止淮阳王更始二年甲中。

历年图曰:高祖布衣,提三尺剑,五年而成帝业,其收功之速如是何哉?惟知人善任使而巳。故高祖曰:填国家,抚百姓,不如萧何;运筹策,决成败,不如子房;战必胜,攻必取,不如韩信。三者皆人杰,吾能用之,所以取天下。韩信亦曰:陛下不善将兵,而善将将。斯言尽之矣。吕氏之乱,汉氏不绝如线,然而卒不能为患者,外有宗藩之强,内有绛、灌之忠也。文、景之时,天下家给人足,几致刑措,后世皆称慕,莫能及之。夫民之情,何莫而不欲安乐富寿哉?文、景能勿扰之而巳矣。孝武喜淫侈,慕神仙,宫室无度,巡游不息,穷兵于四夷,严刑而重赋,迹其行事,视始皇何远哉?正以崇儒重道,求贤纳谏,故其成败若此之殊。孝昭以童稚之年,辨霍光之忠,确然不可动,何天资之明也!然光犹专政而不归,此则光之罪矣。孝宣综核名实,信赏必罚,吏称其职,民安其业,方之孝武,功烈优然。孝元优游不断,汉室始衰。孝成荒于酒色,委政外家。孝哀狠愎不明,嬖幸盈朝,陵夷至于。孝平,以幼冲嗣位,王莽因之,遂移汉祚。莽恃其诈慝,烦民玩兵,罪盈怨积,而天下叛之矣。

西汉末,僭国朔宁王隗嚣,天水成纪人。即今秦州。嚣李父崔闻汉兵起,聚众攻乎襄,杀莽。镇戎大尹崔广,推嚣为上将军,遂击杀雍州牧陈庆,复虏安定大尹王向,分遣诸将狥陇西、今巩昌府陇西县。武都、金城、张掖、即今甘州。酒泉、即肃。州墩堭,今塞外沙州。皆下之。二年,更始以嚣为右将军。光武建武元年,嚣据天水,自称西州上将军。七年,光武封为朔宁王。九年,嚣卒,其将王元、周宗立嚣少子纯为王。十年,光武遣中郎将来歙等大破于落门,纯与周宗降汉,其国遂亡。右二主共一十二年。起淮阳王臾始元年,止光武建武十年。范𬑓论曰:隗嚣援旗𫄙族,假制明神,迹夫创图首事,有以识共风矣。终于孤立一隅,介于大国,陇坻虽隘,非有百二之埶,区区两郡,以御堂堂之锋,至使庙穷策竭,征徭身没众解,然后定之,则知其道有足怀者,所以栖有四方之杰士,至投死绝亢而不悔者矣。夫功全则誉显。业谢则衅生,回成丧,而为其议者,或未闻焉。若嚣命会符运,敌非天力,天力措光武也。虽坐论西伯,岂多嗤乎?汉帝卢芳,安定天水人。王莽之乱,天下思汉。芳祚称武帝曾孙刘文伯,因立为上将军,遣使与匈奴和亲,匈奴立为汉帝,据安定。光武建武五年,芳入塞,据五郡,僭称帝。七年,朔方、云中、中部皆降于芳。十六年,降汉,汉立为代王,其国遂亡。右一主立十六年。起光琥建武元年,止建武十六年。

晋愍帝名业,吴王晏之子,武帝之孙。初封秦王。永嘉六年,众奉为太子,建行台于长安。四月,怀帝凶问至,帝遂即位。四年,刘𬺟陷长安,帝出降,𬺟以帝归于平阳,封为怀安侯。十二月,刘聪害帝于平阳,在位四年。元年今酉,至丙子。右晋主立四年,起愍帝元年癸酉,止愍帝四年丙子。于宝论曰:晋之亡也, 立失权,托付非才,四维不张,而苟且之政多也。夫基广则难倾,根深则难拔,理节则不乱,胶结则不迁。昔之有天下,所以能长久,用此道也。今晋之兴也,创基立本,固异于先代矣。加以朝寡纯德之人,乡乏不贰之老,风俗淫僻,耻尚失所。学者以老、庄为宗,而黜六经,谈者以虚荡为辨,而贱名检;行身者以放浊为通,而狭节售;仕进者以苟得为要,而鄙居正;当官者以望空为高,而笑勤恪。是以刘颂屡言治道,传咸每紏邪正,皆谓之俗吏。其倚仗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礼法刑政,于此大坏。国之将亡,本必先颠,其此之谓乎!故观阮藉之行,而觉礼教崩弛之由;察更纯、贾充之争,而见师尹之多僻;考平吴之功,而知将帅之不让;思郭钦之谋,而寤戌狄之有衅。览傅玄、刘毅之疏,而得百官之邪,核傅咸之奏、钱神之论,而睹宠赂之彰。民风国埶如此,虽以中庸之君、守文之主治之,犹惧致乱,况惠帝以放荡之德临之哉?怀帝承乱得位,羁以强臣,愍帝奔播之后,徒守虚名,天下之埶既去,非命世之淮才,不能复取之矣。历年图曰:武帝既迁魏祚,席卷全吴,缵禹旧服,荒于酒色。以开基之始,不为远图,崇尚浮华,败弃礼法。惠帝昏愚,不辨菽麦,譬之万金之宝,委之中衢矣,人守之,安得不为他人有乎?祸生于闺闼,成于宗室,骨肉相残,胡羯氐、 鲜卑争承其弊,剖裂中原,齑醢生民,积骸成丘,流血成渊,几三百年,岂不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