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文上
结绳而后文明日盛,著作之道,固非三端,而断碣残编,有美必传,由来尚矣。邑虽僻壤,褒功颂德之篇,与夫咏物吟怀之什,足以永贞珉而追风雅,用当汇聚,以垂奕祀。志艺文。
碑记
重修庙学碑记
柯潜学士
盐山古为冀、兖二州之域,于圣朝为畿内巨县。其学之建置,不知起自何时。洪武初,县令元城宋公讷,大攺作之,置弟子员,复其家,使乐趋于学。又躬为讲明道德性命之懿,搏之以诗书礼乐之文,使其知士之所以学,盖有在于科举文字之如者。于是县人学子知所向慕而进,专力于学而有成焉。今既擢为祭酒,且殁矣,其疏风余教之所沾被者,有掇高科,登显仕,奕奕有声誉。<
若今太子太保吏部尚书王公,历官几五十年,直谅简重,壮老如一,曰又其中之杰然者也。景泰七年,新建林公惟盛来为县令,以故事见于先圣之庙,视其屋皆敝漏,而礼殿为尤甚,俯仰叹息,以为学校弗修,实为令耻,而谋诸寮友县天清河李辂、主簿舒城周海、典史兰阳曹荣,经度其财货之所自出,要以不劳于民为善。民闻之,感义而起,出金以助其役者数十众,而贫者亦相率效力恐后。始功于天顺攺元之春,越三年而就。
殿堂宏厂,门观显严,貌象丹青,皆应图法。至于斋舍、库庾庖湢之属,靡不焕然而新。遂合群吏率诸生释菜以落之。既又进诸生,谕以圣朝建学育士之盛恩,而申以宋公教化之余意,将使人皆明于道德,以善其身,齐其家,以及于乡。以达之于天下,其为嘉会也至矣。学之教谕慈溪林壮、训导当涂夏云、吉水刘凤等,谓均之德不可忘,共疏其事,寓书于王公之子锦衣卫千户伫,为求记于余。而中书舍人杨晦之、王道正皆助为之言。
初,公以乡贡进士为眉州学正,改任沔阳州,施教彰彰有序,出其门者多材贤。九载满秩,用论荐升今宫,抚绥流亡,均平徭役,凡坛𫮃馆舍、桥梁道路之颓废者,以次修举,而学校尤所加意。盖以善政得民之速,不若善教及民之远且深也。鸣乎!世之为吏,能明于政足矣,而况于为教乎?其或少知以教为务,则又专事于课试之末,而所谓道德者,不惟不暇及,且不能知焉。然则林公之贤,岂可多得哉?于是为之记,使刻石以传,且示后之令于此者,嗣为之勿替也。
天顺七年冬十月立石。
重修庙学碑记
许成名编修
先王建学,所以造士也。学成,士有所向,以业其中,传所谓百工居肆以成其事是已。学废,士无所倚,业讲无处所矣。盐山县学,肇自国朝,宋讷令是邑为之也。天顺攺元,新建林惟盛复增补之。自邑之后,领邑事者无情焉。由是风摇雨拽,曰就颓敝。正得丙子秋七月三曰,忽雷电轰掣,雨如倒泻,一昼夜,凡城廓庙宇等事,悉荡跌破坏。学之东庑五间则仆于地,西庑顶南一间则仆于地,两斋左右号舍则仆于地。戟门堂斋虽存,年深屋老,星日得以游其中。大成门虽存,水浸士软,欹侧不正,又门开朽腐,如雨打萍荷然。师儒第宅,别号垣颓壁败径。路荒凉,积水围屯,行无便道,殆诗谓町疃鹿塲也。
大成门外水深数尺,戟门下水亦尺余,独正殿归然独立。先是太原石州贾公钺县五之后,见其摧残,捐已资而翻瓦之故也,否则亦与东庑等为三矣。直台阶为水所灌,二皆倾圯。是年月二十七曰,山西大同蔚萝甄公仲称,由乡荐以香河令有声,奉朝请调官是邑,知公有才能,欲以调摄乎盐山之隳废也。公抵任谒庙,环视兴叹曰:嗟乎!学敝如此,柰之何哉!随因事辏处,将蓄之,以图修理。不意为上所阻,拨辏处之物为赈济之需。公有为之心,斯退矣,又不忍不为也。遂于质成理短之人,日罚肩土,将大成门外积水处渐次填塞成道。
师儒第宅垣墉先完之。次年丁丑,则加缔造之功,于既覆之东庑鼎新之,既坏之,战门维新之,既废之堂斋作新之,既隳之大成门严正之,且建二门:东曰礼门,昔所无也,今始通之;西曰义路,旧虽有也,则改正之。门枢对峙,宫墙条秩,道路通明,规模深邃。梓潼庙前在戟门东南,偏碍,不可人意,又为水败。公则移于礼门之路之东,土阶高尺,亦架三门,南向,东西余地,成号舍三十余间。神库、神厨前亦无者。
公又于新建梓潼庙后,亦起三联,中曰神库,东曰宰牲房,西曰神厨,屹然相向。此皆昔无而今有也。凡殿庑门堂、斋号、第宅、台阶,肃然整完,又加以丹雘焉。大成门前结桥以游人,空中以逝水,桥南东西悉居民私土。官路渐南,比桥北狭隘,公各议价五两,市若地以足之,与比称,筑以百堵,翼然宏厂。前架牌坊四楹,中曰王道行神,又以见夫子之道乃王道也。左曰成德,右日达材,行士子,且寓期大意,俨然一个规模。所谓士有所向,以业其中,则有之矣。公之有事于学,工不专而效自集,费不多而事自就者,盖以公心处之,役无虚名,钱无浪费故也。
公每于朔望谒庙之余,登堂鸣鼓,集诸士子而语之曰:礼义廉耻,四维也,尔诸生其念之哉!仁义礼智信,五常也,尔诸生其敬之哉!年友睦烂任恤,六德也,尔诸生其服膺勿失哉!是教人不以言语文字,而以根本节目为旨归,由是士服其心,以成其化,一时之人皆遵义遵道,境内之风则怡然也。公之德政,岂独于学校哉,凡城池、城门、城隍庙、马厂、仓廒、县治,一皆有成。盖公剖决详明,得子路片言折狱之能,忠信明决,有以素服人心,故人易使而工易完也。事成,悉谓不可无纪,故刻石以昭之。
正德十三年岁次戊寅孟秋月立石。
重修庙学碑记
福建薛廷熙教谕
隆庆二年春,余拜命,备员盐校。客有言于余者曰:盐古冀、兖巨邑也,迩稍稍罢。吾向过焉,视学舍半园蔬矣。子文学官也,曷亟白于有司,葺而完之乎?是年夏,余之官,谒夫子庙下,则𣠄星门、两庑业己更新,而大成殿、战门,樽栌桡腐,尚不蔽风雨。庭涂周垣,级甓四坼犹旧焉。余诘之弟子员云:敝校圮有年矣。项长令府谷苏公性愚实倡其议,谋诸簿应州王公胤,庀工度资,经始于岁之三月,甫骎骎就绪,则苏公以内艰去,悉董诸王公,而部剌史亦以王公材,下檄委重焉。若今庙之成,王公责也。
余其说则偕司训商河徐公一诚,曰与王公襄。乃王公亦毅然为已任。视篆之余,辄轸念于斯。画有序,综理惟周,凡材石甂萨镃钟桢干绚垩之属,三时咸登,佣徒役而营之,易摧蚀,甃陶填,缭道缋熳,百废具修,盖四阅月,而轮奂闳丽,结搆砻密,庙貌之严,足以栖神灵,昭大观矣。殿后有敬三亭,亦曰就颓塌,又明伦堂对峙,于制匪宜。乃度堂左拓基而新之,增旧营二堵焉。学故有名宦辉贤,岁久而湮,公议余创之,葺古馔堂,稽邑志,立原祀,俾文献足征,旷典攸行。旅功告成,弟子兴诸贞石,以垂不朽。
役言于余。余惟学枕应运之污隆。昔唐宗元氏剌柳时,宣圣殿几鲵焉,惧坠教基,为新其制。柳人鼓舞兴学理于州,彼固推髻卉裳国也。矧兹盐为畿辅重地,密岂皇化,荐绅忠义之士,焜耀后先。乃今际文明之乐,更新之制,负笈环桥,霞蒸云勇,其犁然杰出者,必视昔有加矣。余入盐,觌诸士彬彬,平皆群器,兹复以学校之兴,见气运之隆,则是役也,诚盐人士厚幸,功盖不浅鲜也。计倜事迄竣工,为赀几二百金,出于赎,继以赢财。而王公与邑史南安谢公赐,前学博今升金华别驾闽人郑公克会,余洎徐公各捐薄俸助之,而赵生洋、陈生称、杨生四知、许生峻辈凡若干人输助有差。若董工役,则省祭官传君坡职其事,咸有成劳,法得并书云。
是年秋八月既望立石。
邑侯刘公兴学德政碑记
四川徐允陟教谕
曩岁辛亥,不佞拜命,备员庠署,当邑侯刘公莅政之期,侯识洞观火,而才熟驾轻邑中,百废犁然毕。举务经久远,不沾沾为眉睫,可嘉事。筑城凿池,雄保障也;修仓饬库,重储积也;创建楼阁,贻蓄爱也;葺补馆署,防极备也。而其最巨者,开河渠,捍灾患,比隆禹绩,则天下之为烈也。种种德政,更仆难悉,畴非爱人一念为之哉?
昔公孙侨称古之遗爱,侯殆度越焉,盖非仅仅所云众人之母,能食而不能教也者。侯自筮铎邵陵,绾符柳丘,首以兴学作人为务。甫视学,见堂制卑隘,日就于颓,辄愀然曰:夫明伦育才重地也,而规模若此,且风雨不蔽,如师儒讲课之无所何,此余有司责也,余当策所以革而鼎之者。尔时诸生私相庆幸曰:学之敝也久矣,侯之及此言也,是宫墙之德也小。
于是岁首夏,培以厚址,增以广厦,护以栏杆,砌以砖台,较前更宏敝壮丽,无论多士聚讲,函丈绰余,即养老乞言,亦冷冷然善矣。堂工告峻,而祠庑斋舍,尽为淋前所圮,几成沉蛙丛莽之墟。先师庙貌虽存,而栋朽榱𣠄,星门旋为暴飙推矣。侯复预为储材鸠工,明年一切新之,于都哉焕人文之色焉。而又环桥植柳,塞多门,聚风气,则侯之铉鉴堪舆,犹从来兴学者所不及也。
至若名宦、乡贤,旧在殿宇之西,就馔堂为祠,春秋合祀,俎豆祝厘,不无纰缪,侯改建于戟门旁,分东西列之,两神有灵,必首肯称要矣,厥功顾不伟与?盐地鹻湿,凡砖瓦泥灰之类,不能久耐岁月。侯积谷五十石,为递年修理费,使县佐掌其筦,而出纳必偕于学,案牍森然,谁容乾没之奸?将数年后,所得子母过倍,学可常修常新,而颜圮可无虞巳。侯之注神学宫者,何深且远也。语曰:君子学道则爱人,教以为爱,其教愈广。岂弟君子,民之父母。侯之谓矣。由此荐历三辅,泽荡九埏,宁直吾党受其赐哉!
诸生请勒之贞珉,以志不朽。不佞乃推侯提诲青衿之意而谓之曰:宫山之敝也,必攺而新之,而后可观;学术之敝也,必反而正之,而后可久。今海内文体怪诞,士习浇漓,致廑三令五申,恐学术之不尽醇雅者,兹邑难保共必不然也。侯不惮攺作,以新盐邑之学,盐邑之士亦当不惮改文染以自新其学。励进修则企圣贤为阃奥,母却武于外藩;抒文词则禀大经为门户,毋旁趋于百家;正心行,则娴道德为美富,毋驰逐于芬华,处为醇儒,出为名世,庶几哉!勿负贤侯嘉意后学之甚盛心矣。诸生中傥亦有瞿然顾化者乎?佥曰:唯唯。按侯世系关东宜川名阀,讳子诚,豫庵其别号也。不佞辈素荷甄拔,乃粗述其德政之大槩,而镌之碑阴,以系明德之思云。
万历乙卯春,莫之吉。
重修庙学碑记
邑人霍用行举人
文庙建久矣,其先圮者几,修者几,弗悉也。惟是尝极变而维新,则今曰之事有足纪焉。盐山邑喉马公,讳泰伸,青齐之商河人也。起家孝廉,以𫟛恩授文林郎,治邑之二载有奇,清风凛凛,政绩炳如也。如缓征,则水旱不能为祲,利溥矣。已征而贡赋不笞自完,感泽也。平狱讼,绝冤民也。住马法,拯积困也;招流移,实户口也。至于壮下之操练以备不虞,乡约之常申,以振偷隋。罢地方土税,杜科剑之风。蠲常例纸赎,免枵腹之苦。国课之收支必平,则不希羡余,不染秋亳,凿凿实受蠢铢难悉。
大要皆子元元,培国脉,尽忠赤之心,益于盐多矣。业已为台臣所荐。然学宫为首善,朝廷普菁莪之化,乐育英才所也。庙舍门墙,多士所望而赴于此,不备于何讲学,于何明伦,于何,睹人文之济济为风化倡,政即美有遗议矣。
侯更有足嘉者,盐自二年之壬戌水,城垣庙宇尽仆于地,惟正殿虽不崩,然榱桷瓦椽零落者十之五,𣠄星战门,摧折者亦十之五。自明伦堂以前,三望汪洋,尽波泽也。虽数月水涸,然无复障蔽,坦然一空隙地。
县衙学舍通连为二,广文之居者,来者率假外舍,亦大变也。侯甫下车,目击愕然,即欲缮,而时隆冬,兼以岁祲,事遂寝。盖侯之仁心惜民财,更惜民力也。明年春,侯曰:可以兴矣。即请作于当路,稍捐俸给工,其材木砖甓之不足者,悉取资于义田,则邑善人刘宗良所施,率未动民,已设董工,复身为劝课,务在亟乘。
盖不数月,而门庑号舍、殿宇墙垣,焕然攺观,旧见模复见于今。曰:此虽费有所需,而教护居勤,经营措置,则侯之劳也。若修城垣,修公署,修衙舍,修仓库,修城隍庙,因事裁处,俾盐无庐而有庐,无观望而有观望者,功不在庙学下,而庙学其先也。夫以最急先务,加以观成大功,侯毅然任之,卒观厥成。
俾诸生之云集者,讲学于斯,行礼于斯,赫然为三邑殊观。则侯之加意于庠序也,洵足杨雍熙而宣风教,以不负乐育英才之意。若夫色笑之教,课艺之勤,则又贤侯莅泮,雅谊所不与寻常其也。时当告成,广文与诸弟子欲立石纪功,质之于子,予曰:是功大矣,当与诸善政并书不朽。遂纪之。乃赞理工务,则邑薄王家圭、邑尉张子举,亦与有劳焉,例得并书。
天启四年岁在甲子冬十三月之吉。
创建儒学会馔堂碑记
浙江陈韺训导
按盐山之学,旧去今县治东北四十里,自洪武初,徒建于兹,虽累得邑侯相代修葺,然经久就圯,而不可支。于弘治间,得光州喻侯岳来宰是邑,乃于下车之明年,诣庙徧观,太息久之,遽以攺作为已任。无何而群役效职,克新厥制。及见馔堂沦湮,遗址且遍,隘而曰有学校而无馔堂,亦其典之缺者。遂相厥地而得庙之西,廓乎闲旷,诚足以基,然犹不自专也,乃申明巡抚王公、提学陈公、府主陈公而定之。退而谋诸寮友司永李君时、判簿安君昊、张君瑄、莲幕魏君杰,经度其财费之攸宜,料量其木植之多寡,婉转区画,咸出自裁,未尝赋于民焉。
遂卜秋之吉日,董匠事而始其功。营竖填筑,逾月告成。则面南之堂、坐西之厨房正偏六间,归然鼎建。栋宇崇丽,檐阿轩翔,一皆恊于制。至于门楼壁堵之属,靡不焕然以新。良欲使是学诸生预养已成,而将为世用者,得以会饔殓于兹,庶其仰思朝廷作养之洪休于七箸间,而起颓激惰,刮劘砥砺,进所未能。其未得与馔于此者,亦奋然有所感而兴起。
余于是逆知是邑人物将丕变,而科目之亨运可回,忠肃之遗躅可接,其大有裨于吾儒也。且远矣,讵止一时之幸耶?是时赞其成者则有司训李君果,而韺亦以分教与之。廪生刘春辈感侯雅德而弗忍置,乃料众丐韺为记,而更立石以镌之,将使喻侯善政之得民,百废之具举,学校之修明,而同垂诸不朽也。
弘治十六年癸亥季秋日立。
义施学田碑记
云间丁天曜教谕
盐山古浮水,东滨沧海,于河间为斥卤。文皇定鼎之初,徙今治,而学与俱迁,垂贰百余年,迄今瓴襞如故,栋宗如故,𣠄槛如故,士之奉俎豆、肄诗书者,靡不乐游于其间。然设立学田,尤养士之法,诸郡邑多有之,而盐庠独无,诚阙典也。寿官刘宗良素怀扼捥,嘱其子义施学田。厥子希廉永昌遵父溃命,即割郭外腴田百成克之,又广父之惠,捐赀置买近城贰百亩,并为学田。邑侯王公义其举,为请于上。时抚台靳公、学台李公、左公、按台王公、郡守柯公,咸下令嘉奖,示镌石以垂永久。侯曰:磨世励俗,长公之事,伐珉表美,其何敢爱焉!以余有司教之责,而学田其所掌也,命为记以识之。余谓辨九榖,待凶岁,野鄙县都,莫不有委积焉,
国家之恤民也,何其备。况士之涵濡三物,表章六经,居平则资生无策,遇荒则𫗴粥耻伍,反不若草野之民,犹得比相保而里相赒。惟是通变于廪庾之外,而酌济于无𭣧者,莫如学田三法。盐素无此田,而数百金之产,乃出于刘氏父子,真流俗之所难者。自古道久湮,耕之所入,各为其私,虽上之鼓舞劝相,未始不勤,而奉令拯亟,不必尽得于下,自非与物为体者,岂能相公之若此哉?
余闻之,推嬴赈匮,泽施三时者有限,流恩广濊,事垂经久者无穷。自成周养士之法废贰,千余年间,孰有如刘氏父子为之振起颓风,培植士髅,使人人如此,宇宙太和之效,不几丹见乎?又如捐社学、义学贰区,各施田贰拾亩,建李公祠,捐田伍拾亩,睦族人,立义田参百见,种种义施,皆出自刘寿官遗言,其子孝廉君遵而行之者,平昔之善行,尚难缕指,肯上之人思表扬而急旌之也。因并列其事,为来者劝,庶于侯镌石之意为不负云。
侯讳会图,滇之隆阳人。莅治四载,余以最闻,别有惇史记之,兹不著。是举也,董工则邑簿唐时、邑尉牛绰同理田租,庠友以贡选则刘思德、刘惇德,今领辛酉乡荐。赵共簏。诸生则霍堂、左望瀛、祁景时、刘芳誉,与有劳绩,例得并书。
天启元年辛酉冬日立石。
库楼记
福建许仕昭教谕
河间为北畿上郡,盐山其属邑也。地饶民庶,财赋之需,甲于旁邑。今内台总宪刘公胜奉敕抚属之地,旧设库藏,以广储积,顾仍久敝坏,且规制不经,无以为慎守之资。公抚治之暇,大惧,思以慢藏致寇,责谁追?以故焦劳匪宁,区画定式,颁行,令有司除将应修葺外,果不堪储积,合无攺创库楼,一应于堂东空处,乘隙用民,尤以伤财为戒。
毁拆寺观淫祠,取其砖瓦木植以备用,而灰麻钉铁,费出有司者十之二三焉。楼之下基,周围各宽二丈五尺,高三丈七尺,砖填灰泥,平满坚实,中层高二丈二尺五寸,设重门,固其关钥,收支出入,官吏公同封识。此内为地库,深阔各七尺,四角埋石椿,压以井栏木,覆之以棚盖,钉滑车于梁上,贯大绳以挽棚,盖数人之力也。上为平台,周围各宽二文,女墙高三尺五寸,砖垛二尺,造小房以便宿守。西北夹道即木樽丁至其上,设民壮番直,执锐以预防,击柝以警隋,据险而守,牢不可破,其计维有司,至矣尽矣。
东藩张君思温为令之三年,适领是命,而秦赖整饰。天津兵备宪副王公潮,因按莅于兹,首韪斯举,为之指授方略,继之以郡守牛公天麟,文移且至,要在刻期竞成,勉副责望而己。于是召耆老于庭,谕以公改创之由,感谓体国便民,罔敢不听。遂鸠匠石,会计工料,卜吉盖造之。其规模制度,悉遵定式,奉行之惟艰惟慎。口暮亲加督劝,考厥戒功。不月毕役,祭告于神而落成之,属仕昭为记。任昭非其人也,安可以文?仰惟明公在上,是不可以不文。
谨拜手作而言曰:天下有有司斯有财赋,有财赋斯有库藏,其来尚矣。矧公私命脉,二方安危,所系不细,公不得已陋旧制,起而更之,必有取尔也。书曰: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易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意本于此,犹未也,必审于众,断于独,庶几人远之图,然后行罗。然此特绪余耳,其大者,立耆民,立社长,教民孝弟忠信,使知向义,守在人心,无形之险固,不虞之变销,且有以仪范末学,预养其刚明正大之气,将来或有震焉者,公启之也。则夫功化被世,是宜史书编之。仕昭幸逢其盛,文以诵之,请勒诸石,垂示无穷。于乎!公有功于朝廷,如此,其忧勤固也。贤劳大尹,有功于公,不可泯,因附书之,以为后任事者劝。
嘉靖三年岁在甲申秋七月立石。
重修城隍庙碑记
邑人曹梅郎中
夫祠以协诸义为正,而义以宜于民为顺。民之有生也,凡司门、司灶、司中霤之神之类,皆有所祀,以其切于民用,礼以义起也。而况邑之有城,一方之保障是赖。神之司于斯者,水旱则祷,疫厉则祷,捕亡诘奸则祷,祷之未尝不应。其系于民,盖不啻司门、司灶、司中霤之神之为重也,奉而祀之也,岂非义之正而民之顺乎?
故郡县之祠城隍,自唐以来,皆举之不废。惟太祖之帝天下,严革淫祠,大正祠典,义所不毁者惟十庙,而城隍之神居其一,且制为守令谒神之典,曰阴阳表𫟚,盖以明有人官,幽有神明,凡以为民也。
盐山之祠城隍,厥惟旧矣。频年以来,其庙圮于风雨,前之尹兹土者,皆莫或究心。惟我杜侯初至,遵制谒神,一见庙宇颓圮,乃阳然叹曰:非所以揭虔神灵也。即有兴修意。第承废之久,迫于政务未暇。越三载,政聿成,民以化。数年惕于心而未就者,乃举之若不及。相基度费,鸠工计程,辟以重门,缭以周垣,中搆堂三楹,以奉神。后为寝,如堂寝旧虚厂,则增以朱屏,以严内外,殊觉幽邃。左右为两廊若干楹,塑侍从诸神像,易壁以栏,使民便于达观,以资劝惩。其他几炉诸具,咸以法。规制宏阔,丹垩炳耀,巍然其愕观也。
功竣,邑之人士多不知谁之所为者,盖所费皆出于我侯之规措,弗以扰民故也。然此举不在三载之前者,非。敢慢也。盖民者神之主,急民之义,所以固其主而神有享;遂及于三载之后者,非有媚也。盖神者民之依,妥神之灵,所以敬其依而民有庇。惟神惟民,匪慢匪虐,我侯盖两得之。
侯讳学易,字子奇,号存冈,河南祥符人。戊子亚魁,今升山西平阳府霍州知州。
嘉靖庚戌闰六月望后二日撰。
重修城隍庙碑记
中州张士俊邑侯
浚仪张士俊曰:巨者,诹乎众者也;鼎者,翻乎故者也;宜者,规乎永者也。故用三家村落,一间袈,一树植,莫不方之向之,童之与之,利赖之,䜣之跃之,伏后依之倚之,社之稷之,否则置之迁之,轮之奂之,虽有艰大,夹而图焉,蔑弗成,不难立。脱其夙昔旧局,而模范务特地斩新,亦曰继今而后,永永勿𭣧焉耳。
盐山即三同乎,生齿若是,其芸芸也,且科第若是,其累累也,又故老若是,其岩岩也。以海内方国,莫不各有祠舍,貌城隍而尸祝之,矧伊此邦,顾可缺诸?盖邑之生成,仗庇之,氓之菑患,藉御之;水旱盗贼,则父兄督其子弟𥸤请而为之所不宁惟是檀弓所称歌斯哭斯,聚国族于斯而已者。
先是,堂庑在县治之左壁,属回禄为祟,有识者孚卜今区。岁月几匝,士民复病削色。有邑之编氓而慕义曰张承业者,佥同通国,庀材鸠艺,饬畚峙料,耀丹标垩,逾数时而告竣。言砻贞珉,谬以载笔之役来恳。余恧弗斐,又嘉盛事也,辄为之质述其颠未焉。祠在邑之艮位门重设,前堂后寝,回廊翼翼,四方不下三百弓,倚墉作山,陂漾者水,四时之植,苍苍郁郁,盖邑之上游云。
崇祯甲戌立石。
拱辰台碑记
福建薛廷熙教谕
盐山志载:县城围九里,高三丈有奇,郭门三,上有重楼,角楼四,敌台二十有四,巡铺各一。池深阔各丈五尺。护城堤高广各丈余,周环其外,盖巨邑也。岁久,城骎孰圮。顷天津兵宪陇西曹公按部于盐,以城守为亟务,下檄盐簿应州王君胤葺之。
时王君方视篆,则偕邑史江右谢君旸,宣力效劳,缮雉堞,浚濠堑。越三月,城复归,然视昔加完美焉。城北旧有小墩台,为逻卒了望之所,君病其陋,拓而崇之,趾广三十寻,而余高出城垣五尺许,作亭其上,势甚雄壮。落成,举燕,薛子廷熙登焉,极目浩漭,顾瞻徘徊,恍然有古人江湖廊庙之想,乃命其台曰拱辰云。
曩薛子读天文书,惟辰极居大乙帝座之中,其外为列垣,又其外为九垠八柱,精曜相房,动若转毂,故孔子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以象君道,立臣极也。国家定鼎西北,六合之内,大都小邑,星罗棋布,即遐陬僻壤,咸兴拱极之思。矧盐为畿甸近辅,尺五神京耶?是故登斯台焉,仰瞻魏阙,体九重宵旰之心,兢兢焉奉将德意,以奠苍赤,收收宁,则长城保障,若增而高,亦庶几哉,不负斯台之义矣。于是王君拜谢曰:味哉先生言!胤不叙,敢不三复斯义。遂扁而揭之。
薛子闽人,滥竿盐校,于官为古外史,得记其事,时隆庆二年冬十月望日也。
旌异冀本尚义碑记
戚澜编修
人之厚蓄积者,必其勤俭之有所受,而能散施者,必其义之有所见也。彼弃勤俭而云积积之已弗。豫于义,散施之,岂能协于义,以归乎闻望之休耶?
河间盐山冀氏本者,为其邑新庄里人,家世业农,本之父文忠,以勤俭起其家,志菑畬,目不睹轩冕,耳不闻声利,足不蹈宦达之塲,而心亦未尝知也。惟本好耕读,遣其子若侄克邑庠生,率其仆相忘于簇笠间,厥播不以怠,食焉以力,而卒岁不自言勤苦。其以世获嗣农事为相赖,故久其时,丰其蓄,方亦不自知其廪庾之克牣矣。故用之克以节,不以奢,散之克以义,不以啬,人亦谓其得治赀道者焉。
景泰改元之二年,本遵朝廷著令,出其所有余粟谷一千三百石于官地,宫部折之,得为米八百八十斛,请命俞允。例有司当立石旌异之。于是邑之贰令盂邑韩君子英以考满来京,偕国子上舍李彦番、王志立、王道正以记来,蕲余为其民之义之举。夫性嗜富而惟钱之是愚,善植产而惟地之是癖,古人不能无议矣。余于本而得其人焉,则本也有以服子子之贤,子英其又有以遂吾君上之仁矣。余是以益有取于本之为人哉。行已也可言义,服子英之贤也可言礼;致子英遂君上之仁也,可言忠。是不可不假辞勒石,存以永乎本之,闻而并以劝诸富而不义者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