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政考
自古防病,即不欲犯我境土,非以贪戾而务广大也,卫边地而救民死也。是故遣将吏,置卒伍,俾日戒修军政焉。然卒伍非壮有材,加但费衣粮,亡所用之;即壮有材,九不得良将吏,亦亡功具剩尔。且良将吏之治卒伍也,鼓弱汰游,简骁募果,比艺校能,拊劳警佚,明信义,慎罚尝,捄灾患,恤死亡,和辑其众而无侵刻,人人胥有德心。故居则习于守,出宣府滇志则习于战,幼则习于谈,长则习于事。夜则习闻钲鼓之声,昼则习见旌旗之色,以蒙矢石,以蹈汤火,𬴐然相死无憾。世所谓上兵,此矣。爰搜故籍,间恊于兹,类而叙之,得无为主兵柄者助乎?作兵政者。
周
成王制,大司马岁以四仲讲事。中春教振旅,遂以搜;中夏教苃舍,遂以苗;中秋教治兵,遂以弥。中各教大阁,遂以狩。臧僖伯日:春搜夏苖,秋弥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畏,习威仪也。人按周制逋于天下书之,是兵政所由始云。
秦
始帝二十六年,诏边郡罢讲武礼。班固刑法志曰:去吞。秋之后,小并灭,为战国弱,稍增讲武之礼,以为日乐,用相夸视。而秦更名角觝,先王之礼,没于淫乐中矣。
汉
高帝五年命边郡岁秋后会营士识崔谏言汉承秦制,三时不讲,惟十月车驾幸长安。水南门会五营士为入阵,进退,名曰乘之。其边郡于九月,太守都会。尉、令都试长、丞相诛殿最。
文帝十一年令徙塞民习射法。昊错上古之制边县以备敌也,使五家焉,在伍有长,十长三里,里有假士,四里日一连,连十连,邑有假,五邑有假候,皆译其邑之贤材,有护习地。形。知民心者,居则习民于射法,出则教民于应敌。上从其制。
武帝太初二年,令郡官𦝼五曰。如淳曰:立秋躯𦝼。伏俨曰:腰音刘,杀也。师古曰:续汉书作躯刘。𦝼刘义各通。汉仪注云:立秋之日,斩牲于郊东门外,示威武宫,皆肄兵习战阵之仪。
四年,发天下七科来实边肄武。张晏曰:吏有罪:一、亡命,二、赘壻,三、贾人,四、故有市籍,五、父母有市籍六,大父母有市籍七。凡七科。七科中选募有勇敢奔命伉健者,分属教武技。
昭帝元凤元年,发四方兵,拣勇敢士来屯。时武都氐人反,发三辅及四方兵,拣其勇敢者,从中即将赵充国来屯上谷备之。
宣帝本始二年,还郡国吏三百石伉健习射者来从工初,汉以楚王戊之孙解忧为公主妻鸟孙。至是,乌孙昆弥及公生皆上书言人以连戚发兵侵击鸟孙欲隔绝汉昆弥,愿发兵五万,尽刀哀击怜,出兵惟捄之天子。汉乃大发轻锐士,伉送健习。郡国骑吏射三百石者,皆从军,屯云中、上谷。
帝玄更始二年,耿弇来,发郡兵耿况为朔调连率,以莽置不安,遣其子弇诣长安,奉奏于更始。弇至宋隆子会王王郎,弇、郎反,闻光从吏皆武亡在卢奴,乃驰上吏谒光。弇、武留,因说署护军门下朱祐求归,悦发至。兵定王郎王,光武是闻之,郎兵甚且至,弇遂北行就况,二发兵千卒,况步千,发突骑以命弇及寇恂、景丹将之,与渔阳兵合军而南,所过击斩王郎将校甚众。河王北郎破郡弇县。多平嗣复请大发郡兵讨。击群盗,卒成峻功云。
光武建武二年,诏发郡兵用虎符。帝夫初立,禁网尚阔,诗喉兵但以玺上疏日书杜兵者,国之凶器,圣人所醒。旧制,发边郡兵,皆以虎符,其余调发,竹使而巳。符第各会,取为大信。所以明著国命,敛持威重也。间者废兵,但用玺昼,如有奸人诈伪,无从知觉。今军旅尚与贼未殄,召兵边郡,宜加重谨,可立虎符,以绝奸端。昔魏之公子,威倾邻国,犹假兵符,以鲜赵围。若无如姬之仇,则其功不显,事有烦而不可省,费而不得已,盖谓此也。书奏,从之。
六年,诏罢都试时以天下既平,罢郡国都尉,并职于太守,无都试法,惟京师肄兵如故云。日章贡甫曰:自光武罢都试而外兵不练,虽疆场之间,广屯增戍,列营置坞,而国有征伐,终羊藉京师之兵以出。盖自建武迄于汉哀。之寇,鲜里之寇,岁岁有之。或遣将出击,或移兵留本。连年暴露,奔命四方,而禁旅无复镇卫之职矣。
中元元年,令武官岁秋肄兵法。制三时之后,武官皆习战阵,讲孙、吴兵法六十四阵,名曰乘之。章帝章和二年,郡兵诣车骑将军窦识第。宪出摰,自使乘驿,弟施檄景擅沿边诸郡发突骑及善诣其骑第,上射有材谷鴈力士门渔阳,俱遣吏将送。司徒袁安劾景擅发边兵,惊惑吏人,二千石伏不待显符信诛,辄承,不报。景丁当汉檄制,发兵,虎符为重,景之擅,至于辄之不竞矣。其守不知为谁,然去建初不远,岂任兴邪?
安帝永初三年,令郡举五人,教习战射。渔阳乌桓反耳,连与兵寇右北上平谷及杂代,乃发京是师郡营各卫兵来举御,仍令五人诸教习土兵战射云人。按:永建间,方令郡举五人教习战射,又或募为射陷阵,以以击击羌鲜,召卑征为为义积从,以而击,二名因军,时政益坏立,荡无良法。卒至陵替焉。
灵帝中平五年发郡兵讲武于平乐观时望气者言:京师当有大兵。何进于是劝帝大发边郡兵讲武于平乐,劝躬擐甲胄,称无上将军,以厌始置西园八校尉云。口。帝自黄巾之起,留心戎事,问讨河校尉盖勋曰:朕讲武如是,何如?对曰:臣闻先王耀德不观兵。今寇在远而设近阵,不足以昭果毅,秪黩武耳。
献帝建安二十一年,诏边郡阅兵。有司奏:古四时讲武,汉西京承秦制,三时不讲,惟十月都试金革。今兵戈未偃,士众素,则,可无四时讲武,但令边郡于立秋后肄习车骑,号曰阅兵,上合礼名,下承汉制,于是冬乃阅兵。
晋
孝武帝太元九年,秦建元二十年。郡兵捄秦。秦主坚伐晋,默千淝水,国内大乱。慕容垂叛秦,围符不干邺,又遣将平规。幽州刺史王求、刘江、库仁自以受坚爵命,遣其妻兄公孙希率。
唐
高祖武德八年,令北边将卒习射,岁番上兵部课试,时突脱数入寇,屡令边将教士卒射法,岁番上京师,兵部课试之,其射中上第者,因留直卫。
太宗贞观十年制发兵符契。凡发府兵,皆下符契,州刺史与折冲勘契乃发。若全府发则折冲都尉以下皆行,不尽则果毅少则别将行,当给马。者予其直,市彼之,每疋予钱二万。五刺史、折冲、果毅。岁阅不任战事者鬻之,以其钺更市不足,则一府共足之。黄按:唐之府兵,虽然散折在冲。诸道。都尉并遥隶于内之诸卫,当番上。时上亦亲阅,赏罚如汉都试之法云。
十三年,诏州剌史、折冲以农隙教习战陈。唐制,府兵平日皆安居田亩,每府有折冲领之。至是,申令折冲以农隙教习战陈,国家有事征发,则以符契下其州及府,参验发之。至所期处,将帅按阅,有教习不精者,罪其折冲,甚者罪及刺史。军还,赐勋加赏,便道罢之,行者近不逾时远,不经岁日。时宣镇为州,故以州纪事。
高宗显庆五年,诏州剌史以季及讲武。制:凡步骑士各分左右军,负以将帅,三鼓而誓众,再鼓而整列,三鼓而交前,左为曲直圆锐之阵,右为方锐直圆之阵,三挑而五变,步退而骑进,五合而各复位。
永淳元年,令兵部下边州择材勇者教射。凡军十人为火,五火为团,皆有首长,择材勇者为番头,教习弩射。其伏远弩自能弛张。纵矢三百步,四祭而二中;擘张弩二百三十步,四发而二中;角引夸二百步,四发而三中;单弓弩百六十步,四祭而二中,皆为及第。诸军皆近营为堋,士有便习者教试之,及第者有赏。
玄宗开元六年,令州兵六岁一简。时天下久不用兵,府兵之法寝坏,番役更代多不以时,兵士稍稍亡匿。至是用宰相张说之言,遂为此令。
八年,遣使至州,简骁男,教练。时差使于两京及诸逸州简取十万人,务求灼然骁勇,不须限以蕃汉,俱放番役。差利,惟令团伍教练辨其旗物,简其车徒,攻取进退,少节长疾徐莫庶,伐坏叛怀,知远缓急。可用,有裨军政焉。
宪宗元和十四年,诏州刺史领兵岁时教阅。先是,幽朔藩镇,自至德以来,节度使权重,所统诸州,各置镇兵,以将主之,自作威福,旅拒朝命,大为国患。至是,用乌重胤言,诏诸道节度、都团练、都防御、经略等使,所统支郡诸兵,并贫刺史领之,岁时教阅,以分其权云。
宣宗大中六年,令边镇军府教习兵法。是年五月,𠡠:边镇军府有兵马处,宜选会兵法能引马人充教练使,每年休礼教习,仍于其时申兵部。
晋石敬塘
高祖天福四年,契丹会同二年。契丹三次奉圣,大阅诸州军。时山后五州兵半隶营卫,因阅骑兵于州郊南,步兵于州郊北,赏劳有差。自是诸兵从猎不休。侍中崔穿古言:晋主闲陛下数游猎,意欲请节。上曰:朕之畋猎,非徒从乐,所以练习武事也。乃诏谕之。
八年,契丹会同六年。契丹复征诸州兵入寇。石敬瑭死,兄之重贵立,将告哀契丹,大臣议奉表称臣,景延广请致书不臣。契丹怒,遣使责让,延广复以不孙语答之。契丹乃征山后及虚龙兵五万人,使赵延寿为将,经略中国,曰:若得之,当帝汝。由是兵连四岁,卒灭晋云。
后帝开运元年,契丹会同七年。契丹复征诸州兵阅于温榆。诏征诸州兵,故伤禾稼者,以军法论。兵至河,以因阅之。继又阅于一阳,得精钧,尽付延言。是攻晋州县,无不下者。
宋
真宗景德元,年,契丹统和十二年。契丹拣诸州兵入寇。是岁春,契丹主如鸳鸯乐大猎,因拣兵。至。冬,十一月,寇宋,始徵调与诸道兵合次于澶渊。真宗自将御之,寻以岁输银绢和契丹主,乃诏诸军鲜严,还次南京,犬飨将卒,爵赏有差。
高宗绍兴三十一年,金大定元年。金赡归化戍兵。金主雍即位,命中都留守、西北面行营都统完颜教英将兵三万戍守归化,以为左副元帅。因出内府金银器物赡军,于是吏民出财物佐军用者甚众。
孝完隆兴九年,金大定二十二年。金令山后诸部岁习武备。是年三月,金主幸山后,谕户部:今岁行幸所须,并不得取之军戍虽所用人夫,并以官钱和顾,违者杖八十,罢职。又命尚书省申𠡠西北路招讨司,勒猛安、谋克官,督部人岁习武备云。
宁宗庆元元年,金明昌六年。金诏边臣讲武。是岁五月,诏山北各猛安谋克农隙讲武,本路提刑司察其隋者罚之。
二年,金承安元年。金命选军抚州。金以山北、抚州等处多骁健士,乃命尚书左丞夹谷徧行省干抚州,选亲军、武卫军各五百人以议门从,仍给钱五千万。继又以国学生张守愚造发兵虎符,令边州诸军听调发焉。
理宗景定元年,元中统元年。元主诏恤共是年六月,诏东善平路万户严忠济等发精兵。万五千人戍守开平。又诏十路宣抚司造战袄、裘帽,各以万计,输赴开平,给新旧戍守者。
明
月秋高,可以师旋。乙此因山东骑士悉发北征,命因齐府以护卫至也。夫齐称东秦,人急功利,故北征赖之。然亲藩自将,护卫悉行,则又以均劳逸、习地利,二十切旅久焉。今河南班军,盖沿此意而练。习之政渐弛,长技靡效。击之,失太意矣。
三十年夏,征诸路边兵来屯。时塞下屡警,诏成祖曰:闻烽火警数此日。之诈,欲诱我师出。纵伏兵也可。西凉召庄德张文杰二指挥开平召刘真、宋晟,二都督辽英东召,会处武定侯兵步、郭军须十五万,布阵以待。武定侯与刘、宋翼于左,庄、张与指挥陈用翼于右,尔与代、辽、宁、谷五王居其已,彼此相护,首尾相捄,无不胜矣。复𠡠都督杨文以北平都司行都司燕谷宁护卫精成、铁从祖。𠡠武定侯郭英以辽东都司、辽护卫精钩从辽王,悉至开平,相择险要屯备。切号令,悉听成祖节制。乙尹耕曰:燕、冀,天下极边也;北平、辽、宁都司,天下精兵也。杨文、郭英、刘真、宋晟、庄德、张文杰、陈用。天下宿将也,以备北,天下重任也。诏悉听成祖节制,则圣意固有在也。
文帝永乐八年春,驾幸兴和,犬阅于鸣銮戍。北征录曰:六月九日,发飞云壑,十列阵以待。上敕诸将严行陈。伪乞降,上命取招降𠡠授之。俄而左哨接战,以选锋以当我中军,上麾宿卫摧败之,追奔十余里。上亲逐汉于山谷间,复大败之也弃辎重弥望,牛羊狗马遍满山谷。黄鸣鸾戍,在开平东南大伯颜山下。闻长老谈曰:都督谭广者,骁将也。成祖亲征,每用为前锋。是役至九龙口。拥众犯御营,广以神机营兵直冲其阵。溃乃遁,则北征录所谓选锋当我中军者,其即此乎?于戏,祖皇之神武,无待言矣。若广之忠奋,岂易得哉!附书以示后。
十二年夏,驾幸兴和,大阅于沙城。北征录曰:六月七日,发仓崖峡,次急兰,忽失温,以答里已同马哈木、太平、把秃字罗扫境来战,四集高山,可三万余。上躬擐甲胄,帅言军清饰者击之。诸军继进,火统四织,寇溃弃马,公走集山巅。将暮,复命精锐前突,继以火,钺如大败,号痛宵遁,遂名其地曰杀镇。十二日,出峡,余复聚峡口,诸军,仍以火统击走之。十七日,阿鲁台遣头目数十人诣军门朝见,赐劳遣回。四沙城即元中都,在兴和弃地之北。昭帝洪熙元年,命文臣赞理军务,以武臣疏于文事,选藩识臬臣才。者参有理军务,且督军储。后以属巡抚都御史云。
章帝宣德元年,诏镇兵番阅京师。永乐间,镇兵数从征代,武事緎更。承平既久,渐以废弛,于是诏宣、镇兵番分春秋二,较阅京师四。尹耕曰:或问镇兵番阅,曰:此国初事也。北汉慑三驾之威,鲜有余警,京师当定,始图鼎之,重本根。是故运独石之米则五军偕来,诘京营之兵,则边镇班上,所以均劳逸,同练习,捄时之良法也。于戏四家入而骄纵之风兴,团营选而游惰之弊积,故曰:法不变不行,变不善不继。
睿帝正统十年秋,诏恤戍兵。诏河南士卒番上宣镇留冬者,人给布二疋、絮斤余。
景帝景泰元年夏,诏京营兵来屯。先是,少保于谦议守紫荆、白羊口、倒马关,发京营兵二万,分驻涿、易、真、保定。日有警,则涿兵援白羊,易、保定兵援紫荆,真定兵援倒马,大急,则诸道齐出激击。至是镇人告急,乃发驻涿五干人,备白羊以东日。于戏!此少保公多难时经略也。夫勤练京兵,以定团营之籍,分屯畿内,以畜不祭之威,在外则严守紫荆、白羊、倒马,以扼自要;在内则刻期同举,以震其声故也。先疑畏,终于自遁云。
三年春,诏留报效人于镇城。总兵官朱谦咨送报效人还京师,少保谦驳之。曰:和不可恃,备不可忘。凡此皆纠合四。方之精锐,以为图之计,不可轻置。又恐北处闻之,揣我弛懈,别生戎心。诏留镇城操备。乙按:是举有二善焉,封疆之臣,不以得兵。为念,而咨送还京,所以节财用也。帷幄之臣,不以供给。为费,而发遣之镇,所以谨机宜也。可谓公。庙廊之大,忘职掌之细,深天下之忧,轻目前之计也。于戏,一承斗外,即繁奏带之私,少遇事宁便有诸方。之,抑,是真有媿于昔人也邪。回附尹耕财用论尝谓国家财。用生殖有定数,支用有定方,会计有定程,区画有定制。正统之末,丰豫之时,度支经费往往。告难,英庙北征,供给大因。景泰多事,费额四增内则十二营之团操,赏赉逾制,外则八城堡之经理,工役不赀。易、涿、真、保屯营皆有行粮,河南、山东班军举。给花布,而亦赋不加增,民不重困,旦曰取给。如出故常,其实何也?用之在天,防朗水之内地,省于此,则溢于彼,足乎。近以则歉乎远。二定之理日也。正统之时,以立大为良图,以田兵为不急,戚里之骄恣逾制,中官之奢侈相高,都城宅第竞新,西山寺宇日盛,肝通壑漏巵,其所以为度支病者,盖非一端也,故虽承平,其不继宜也。景泰多事,则国势危疑,人心悯惧,四方之贡赋,咸领于度支,籍没之纤微,悉入于军赏,上下兢忧于乏匮,内外图回于节省,计日足月,积羸补亏,其所以为度支利者,亦非一端也,故虽多事,其不匮亦宜也。于戏,财用无丰歉,其要在于为政之约侈;为政无约侈,其机原于入心之警懈。职度支者,不自得师邪?
夏六月拣阅镇兵。巡抚都御史李秉上言:尚书石璞总督时,拣选镇兵,分为三探,以次接战。然分数不明,强弱间置,欲行再阅,副其名实,仍为三拨,以备调遣。从之。恩兵莫善于奇正之相生,而莫不善污应援之无继。夫鹫鸟之击也,必伏其形,虽虿之螫可也,不尽其毒。古人因败以为功,始却而终胜者,其机皆在此成。是故连营七百里,伏终不行,百万压淮淝,二败涂地。何者?势露于悉陈,力止于一击也。三拟之说,余于是乎有取焉。乙附尹耕选锋议夫选锋者,拔其锐而置之难,厚其施而责之报者也。是道也,可施于锋镝仓皇之日,而不宜于平居教阅之时。可用之为更番。迭出之谋,而不可使成乎得此迭彼之习,向池异常之资,过人之枝,置得其所,用尽其内,则事济于所尺,效奏于俄倾,此名将之所察,君子之所不废者。口地。是故致师者以无礼,惑阵者以自刑,夺舟者以长鬣鼓。勇者以带断,无不可也。乃若平居散阅之时,则坐作进退,身所同也;敌悔誓死,北所同也,号令,赏罚法所同也。使一以勇知,余则懦矣;一以健异,余则疲矣。所旌未见其有成,而所遗巳觉其难用,一隽未必。其刻力,而诸长遂至于懈心。故曰可施于锋镝仓皇之日,而不宜牙平居教阅之时也。天道之所以不息者,寒暑瑟运也;治道之所以不倚者,仁义并施也。夫战阵之道,二鼓作气,再则哀,三则竭矣。多防以误之,欲其不我识也;更出以扰之,欲其不我穷共。是故背水者以援帜,突围者以火牛,伏营者以芦管,获隽者以转,此后无不可也。今使之锐者趋我,而隋者坚璧,壮者往役,而弱者致守,援千牙万,是失万也;拔百于千,是失曰千也。强悍恃之以凌群,奔弱假之海宣府慎生以实口,使鹤之怨将兴,释伏之变立作矣。故曰可用之为更番迭出之谋,而不可使成乎得此失彼之习也。于戏,兵无常形,用无定体,奇正倚伏以神其机,贪墨并用以求其济,是可为智者言此。六年春正月,诏劳将士景泰改元以来,一人岁时抄掠,开平等处城堡俱陷,朝廷倚文武重臣,克复防守,其一时将士,无不同心戮力者,故至是诏命劳之,将士益知感藏,边人所以得有今日云。
纯帝成化五年秋,镇兵援延绥。北闻孛罗忽机思兰部住牧河套,延绥、宁夏之间骚然,于是镇兵及大同兵至秋悉赴延绥策应,逾春乃还。后岁为例,至九年方巳焉。
二十一年夏,诏京营兵来助塞役。总督侍郎余子俊奏筑宣镇塞垣,虑兵力不足,乞发京营兵来助。于是朝廷命都指挥顾纲蜜二万人至,子俊分布就役,宣人谓得勤兵息。民均劳,谨意云。
毅帝正德六年夏,谓镇兵南征。霸州贼刘宠等,起自畿甸,流劫郡县,讨之不克。至是调镇兵南征。
按镇兵剿贼,当时皆以为荡功,然君有隐忧焉,弛反边也。方之备,起藩镇之心,示中人弱,而况所统非人日,杀戮惨酷,至有大禅小栉之诵乎?怀经略大计者,诚不可不慎重于征动调。
十年诏镇兵入宿卫。时征镇兵六千余名,同辽东、大同、陜西各六千,番练京师,充宿卫京师,因号曰外四家。其京营兵六千,则命二游击将军统之,岁番戍于宣操备焉。黄按:汉、唐之制,边州兵番上京师,简充宿卫,其京师宿卫兵亦番戍边州,均劳逸,习险夷,法固良也。宣德间之番阅,其得此意乎?若外四家营,则出干幸臣江彬之谋,徒以贻害平民,妄起衅端而巳。事有迹似而实殊者,此类也夫。州以学士李东阳谏,调边军入卫跖京边官军,各有经址,必有急事,乃可互相应援。今无事而调,二不便日。凉军备边,不习战阵,难保必胜,亏损国感,二不夏也。京军出京,骇人耳日,传闻各处未免惊疑,三不复以京军出外,倚强势怗往渥儒索酒食,强买货物,奸污妇女,将子恃房官护短而不肯禁,边方受害而不入敢言,四不便也。边军在内,狎恩恃爱,傲睨军民,蔑视问言,治之或不能堪,纵之愈不可制,五不便也。违远乡井,骨肉引抛弃,或风气寒煖之不谊,或盘费供给之不续,六不使也。勾用革之,此必用行䭪,布花之外,必须赏慎,非紧急得也,以之时为糜滥无纪,极之以费,七不便也。往来替月交,无有宁息,仓卒之际,或变起于道途,献卷之余,患气于能掖,八不便也。示下营品夷见冲国之口甲溺,九不便也。西北诸边见报声息,唇齿之地,正须策,十不便也。夫宣府京师北于门御翩十分紧要。凡此一事,不便数端。今满朝之臣以为不便。臣等腹心之出,居辅道之地。若阿诀曲从,是淅朝之也。皆有为国之心,而称剽独当误国之罪,虽万死不赎。羌。
十一年冬,令拣阅镇兵。时总兵官朱振以军中同伍强弱相杂,会抚臣亦请检阅精壮者为前营,次者为后营,前营出战,后营为援。从之。口按:正德间,宣镇立前后营,分番以用,而无取舍之迹,倚着之私。庶几乎更出之意矣。当时称振有犬马之才,而解忠贞之节,所谓才,其此类乎!恒前营统于统兵,是后后营则隶于抚监。出战为援之画,失之法以久而敝者,率类此。十三年春,颁应援节度兵部尚书王琼建议曰:十年则寇延绥,兵调固原,分部不明,遥制不审,以致失事。乞着令行宣府、大同、延绥镇抚、镇三,各先整箸奇、游兵马,职不渡河,则延绥听宣大调用;如渡河,则宣大听延细调用,无得先期以费储备,后期以失事机。曰:按:正德年间,王恭襄公筹边,补固漏隙,扶恃倾侧,功寔多焉。是故即吾宣者所知,治潘浩之失机,主朱振之简阅,郎生口,以度卜情。稽道里,以谨徵调,是皆不可忘也。
十四年秋,诏河南兵暂罢戍边。宸濠之变,河南戒严,乞留班军戍宣镇者。诏从之。
嘉靖元年,诏正军功。正德间,阐宦用事,诸报效奏带人,往往籍名各边,伪上首功,或一人数处,或一时数名,并功授职,极为滥冒。又赐姓人荫录爵衔者众,至是悉革正。其旧有军门办事、皇店掌理诸名称者,仍置之法。初,镇人徼幸于此者率贵盛,一旦权行闾里,道路以目。至是,边人始有生乐,合掌叹服,以为天道难欺,国法有在云。
十三年冬,诏镇兵西讨。大同士卒素骄恣玩法,主帅李瑾意欲振励,凡一切军令,务为严明,士卒惮之,乃谋乱,瑾遂被害。朝廷命兵部侍郎刘源清、都叔却永提督镇兵,并保定、辽阳、延绥诸营将士,往及得罪人,十罢。
十八年春,诏劳将士。时驾幸承天,特命辅臣翟銮循行九迁,宣布德意,劳赏将士。蛮以宣府密迩京都,首至,留数日,竣事去。于戏,国家待边塞至矣,居常有廪饩之供,临事有犒赏之明,圣心轸念斯土者殷也。至如一幸承天,犹遣重臣赉赐,采薇、枤杜之恩,昌以加此云。
二十三年夏,诏征诸边兵来屯。时边警屡报,总督侍郎翟鸭请征辽东、延绥、宁夏及真、保定客兵,凡十营,至分布隘塞,过秋乃还。自是年至二十五年,率以为常。二十六年,以供给耗烦,储饷窘匮,始罢此令云。
二十二年秋,诏镇兵乘塞旧镇兵皆团操,镇城,有警出战,后制患渐炽,亦往往夏秋之间分驻边堡,谓之暗伏。至是,总督鹏及抚镇建议,入秋悉令赴塞,画地分守,谓之摆边。至九月终。方令还镇,人给帑金犒之。云。黄按乘塞兵自此年至二十九年,守为定制,继以劳费甚众,军民不堪焉。犯塞下,竞无裨于捍御,乃罢。是后边臣建议又筑。南山联墩,入秋配兵乘守,以为屏蔽。口凉陵吠树,切恐无不杆御,用为劳费,亦犹是耳。况可弛其关迀门户,而严其守于堂室,又为计之下者乎?经略君子,尚当别为远图焉。
二十四年秋,诏颁乘塞节度。总督侍郎翁万达上疏曰:当今之急,宣大宜以战为守择要。而屯兵诸关,宜以守待战画。地而联戎。数年以来,各镇将臣主五边,已成故事,骤焉更之高日,百为未备,群志未同,譬若理绳,急之月乱。故因事而稍为之通,补偏而聊救其弊,不惜劳费,兼用恩威,庶先声可以慑人,伐谋足以制敌。乃下令分布诸将,定所将多寡,探守远近,及诸觉守节度也。二张乃二十五年夏,诏揄将交。给事中查文进、御史赵炳然十言:将以得人,斯无偾事宜。
三十七年春,诏实修军政。先是,督臣在边,军政鲜实,以寇还,辄下令限数索首级,因得掩攺为功。于是部下士竞寻死尸,捕行路客,䌸被正逃,曰,人取其首以应,边人愤怖不欲生者数年。上闻督臣治军不实,既置之法,仍终制。尚书公博经略,𠡠修实政。公仰体上以心甫至,即训阅将卒,讲求屯种,革向所为诸敝政,乃野有完尸,路有宿旅,被掳人扣塞而入者月千计,边人于是有生气矢。
附兵政诸例
营伍
正兵营总兵官统之,官军五千员名,内马军三千五百名,步军一千五百名,奇兵营副总兵统之,有马官军三干员名。旧游兵营左游击将军统之,有马官军三千员名;新游兵营右游击将军统之,有马官军三千员名。入卫游兵营。入卫游击将军统之,有马官军三干员名,军门标下游兵。有马官军千员名,巡抚标下有马官军八百员名,五路参将营官军各三千员名。内有马军二千二百名,步军一千八百名。极冲守备二十九处,各马军三百名;次冲守备九处,各马军二百名;操守二十三处,各马军一百名。极边墩台,每座军夜七名,腹里墩台,每座军人五名,该军一万二干名。通共该军五万五千四百名,马三万二千九百疋,俱列为征哨名色,其余尽为守城杂役云。
阵法
一曰三叠阵,马步前后列为三层,南行至牌墙迤南,回转北向,步队一层在前,马队二层继后,敌马从北冲博,步队先战二层,三层马队分番出战。战毕,回至原立地方,照前冲战三次,冲异开营,相传谓之三叠阵,常操用之。二曰九宫八卦阵,马队左右中各三层,列为九营。南行至鞞墙迤南,聚为一处,敌马来冲,分作九营,触处应敌,冲毕开营,相传谓之九宫八卦阵。古无此名,阅视用之。三曰三才五花阵,马队六哨,从将台边,东西各三。从人北哨南行,贼至下营,冲以三次,中车放起火三枝。堡方縿开门。放,人出城生理牧放,每一城堡又有夜不收十名,分为两班,出边峭采,谓之长哨。又摘拟空闲马有十匹,听候名墩传报。紧急之用,谓之架砲马。
焚荒
每年令十月初间,以草枯为始,本镇统颂官军出境,焚烧野草,使二何不能南牧。起于正统年,总兵官统领官军五千员名,由青边口出,经境三岔沟、黄草滩,至上合河,且行且焚,至晚回兵凡二日。副总兵官统领本营官十军三干员名,由大白阳口出境,经瓦庙儿、孤榆树,至上合河。与总兵统顿本营官军三干员名,由张家口出境,经红崖兄,至羊圈沟,且行且焚,至晚回兵凡二日。新游击将军统须本营官军三千员名,由青边口出三沟境,经岔至红崖儿,与旧游兵会兵,且行且焚,至晚回兵凡二日。北路参将统领本路官军三千余员名,由独石地方出境,入马营堡,由马营地方出入赤城、龙门等处,且行且焚,至晚回兵凡二日。西路付上利将统领本路官军三干余员名,由膳房堡口出境,入洗马林等堡口,洗马林堡口出境,入柴沟等堡,且行且焚,至晚回兵凡二日。东路参将统领本路官军三千余员名,性求宁城出境,入四海冶堡,且行且焚,至晚回兵。凡二曰。
宋胡寅曰:简汰其疲老病弱,升择其壮健骁勇,分屯在所,置营房以安其家室,聚粟帛以足其衣粮,选众所畏信者以董其部伍,甲明阶级之制,以变其骄恣悍悖之习,然后被之以精甲,付之以利器。将战获山则厚赏,死则恤其妻孥,退溃则诛其身,降敌则戮其族,令在必行,分毫不贷者,乃治军之实也。无所别择,三切安养姑息之,惟恐一夫变色不悦,无事则曰大幸矣。教习击剌,有如聚戏,纪律荡然,虽其将帅不敢自保者,为治军之虚文,并刑。
论曰:幽、朔昔以兵雄天下,非其时风气独劲也。敌近警数,存亡若在斯狗。故上之人日凛凛掖励,以教其下,其下服习,皆可尚,大敌有功。乃其后率因承平,无所用武,一切循龙门金革弗言,猝有事,驱民战,民辄比无殿焉。祖宗神武,攘黄轩,参轨汉、晋而下,鲜或并之。其在今曰,敌近警数甚矣。主上曰拊髀以思颇、牧,边臣罔体,尚尔循袭,无振励心,岂其教民未易邪?夫教民之道,大约有六。教之谊以作其忠,教之礼以消其悍,教之勤以能其劳,教之技以利其用,教之相爱,以结其欢,教之相戒,以起其玩。六教举,则其民可与前,不可与却,可与死不可与生,可与胜,不可与败,而天下无敌矣。诗有之:有严有翼,共武之服。共武之服,以匡王国。握兵枢者其诵焉。
宣府镇志卷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