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记一

吴县,在府治之西二里。

廨宇,绍兴二年,知县蒋结建。

县门,淳熙十二年,知县赵善宣重建,并书额。

厅之西,有平理堂、无倦堂,堂之西有延射亭,天圣七年,知县徐的建。亭之南北,各有小山,山有小亭,南曰松桂,北曰高荫,皆淳熙五年知县赵不忿建。吴令《壁记》云:范成大又为《续记》云:世代氏姓,犹可考云。

唐大历,梁肃撰《壁记》:

春秋时,列国各有属邑。其主者,鲁谓之宰,楚谓之尹,晋谓之大夫。秦时,天下始置令长。宅一同之内,操赏罚之柄。有人民焉,有社稷焉。风俗善败奉乎身,黎元安否系其政,其体大矣。自京口南被于浙间,望县十数而吴大。国家当上元之际,中夏多难,衣冠南避。寓于兹土,参编户之一。由是人俗舛杂,号为难治。加以州将有握兵按部之重,邑居当水陆交驰之会。承上抚下之勤,征赋邮传之繁,倍百它县。伙乎其中,不可胜纪。大历十一年,天官择可以长民者,于是范阳卢公,繇太原府祁县令为之。外宽内明,敬事而信。政本于仁,饰身以文。下车三年,阙境之人,安居乐义,而不知安乐之所从来,盖平以和也。夫君子立身,论道之通塞,不论位之升降。吴县,下畿服一等,公俯而为之。抑选部为官择人,而其履道从政所由然也。予知者,敢绿其实,书于东序,以播其令闻。

时十四年二月甲子,翰林学士梁肃记。此记得之类书中,若其姓名,则不复可考矣。

郭受《记》:

厥今天下经用之所资,百货之所植,东南其外府也。度淮而南,济江以东,督府且十,附城且百。而田畴沃衍,牛齿繁伙,则吴寅巨擘焉。予尝登灵岩之巅,俯而四望:畎沧脉分,原田棋布。丘阜之间,灌以机械。沮洳之滨,环以茭楗。则为〔泻〕卤跷确,变为膏泽之野。蘋藻葭苇,垦为粳稻之陆。故岁一顺成,则粒米狼戾,四方取给,充然有余。出乎胥口,以临震泽。积水无涯,两山对峙。桑田〔柔桑〕翳日,木奴连云。织糸壬之功,苞苴之利,水浮陆转,无所不至。故其民不耕耨,而多富足。中家壮于,无不贾贩以游者。繇是商贾以吴为都会,五方翠至,狱〔鬻〕市杂扰。搢绅以吴为乐士,侨民闾里,几亚京洛。为政者,急之则怨而骇,缓之则弛而肆。泛然而多容,则请谒纷纭,几至于耽法;毅然而多拒,则谤詈丛集,必困于游谈。宰字之任信难矣。右通直郎许君,来领是邑。直方不挠,有肮脏之风;箱易无苛,得调䩄之术。盖常急于豪猾,缓于善柔。整其大纲,阔其细故,为之期年,而县告治。元祐六年,霪雨败稼,吴民阻饥。君日慰藉而拊循之,赈给务均,恤隐求实,不事虚名而为文具也。予以是知君之笃于从政世。举兹以旃,则其于整凋弊而应盘错也何有焉。水灾之明年,君且代矣。乃悉求前为此县者之名氏、爵里,将书而刻诸石。顾其僚郭受曰:吾为是,俾来者有考焉尔,子为我序。诸辞不获命,因慨叙吴风,而毛举君政之一二。许君,温陵人。世为学,家其博而文。异日显用于时,当不独以循吏称也。

元祐七年五月初一日,县尉兼河塘沟洫郭受撰。

乾道三年,范成大《续记》:

吴令壁有记,尚矣。唐大历己未,梁肃为之词者,令卢某所立,石亡而文传。本朝元祐壬申,郭受为之词者,令许公辅所立。石虽存,而中更兵烬,缺裂无几。后七十有六年,晋陵袁君祖忠,政成将归。始治二石,更刻之。又断自建炎以下,为之续记。实乾道纪元之三祀,岁在丁亥,距大历垂四百年。而题名三立,相望可考,吏民以为盛事。然吴之为壮县,固自昔志之。气俗之嫩,生聚之繁,览观之胜,著于二碑者自若。独官事抢攘,日不暇给。必出于甚难,而后能善治。视昔类不同者,非特吴为然。余行四方,所过县邑数十百,见大夫皆厌苦其官,裔咨太息。悔向之来,而忧后之不得脱。余私怪其说,甚哉!何至于此。及切磋究之,使一二其详。则曰:古吏忧民而已。今顾不然,蕞尔邑负责犹数巨万。昼夜薄遽,唯钱谷之知,且不能报期会有如一日。姑舍是而用力于民,不崇朝百适满矣。彼裔咨太息,厌苦而欲脱者,真有味其言哉。今夫急催科则愧政,专抚字则愧考,兼善之诚难。若袁君盖几于无愧者。其政先理而后情,弛例而举法。故吏不能并缘,士不敢奸以私。民有讼,自揣不当胜,望寺门心醉却去。直者家居待报曰:无庸谒吏,明府白辩〔辨〕此。坐堂上再期,人信之如一日。至于大官之间,须求于不有,责课于非时。则又从容辨给,弗为厉民,率常最于他邑。呜呼!可谓难也已。旦莫去此,至大官势益易于为县,其所成就何可量。按《续记》所登载,无虑三十人,而未有显者,必将自袁君始。傥余言犹信,来者尚勉之。

八月十五日,左奉议郎、主管台州崇道观范成大记并书。

延射亭,在县治中。天圣中,县令广州观察支使梁允成所作。自监郡而下,皆集而射之,极一时宾友之胜。观章珉所记,足以想见当时州县仕者之宽舒云。

章珉《记》:

胥台故封,为一都会。郡领五邑,吴实首之。百里之封,五品之令。曩岁限以常调,治付中铨:是将赤子奉其吐啮,国家精求治本,重字人之寄。近制:铜墨之任阙,即以京僚洎朝列或幕宾以补之。先是县署占胜,逼于阎闾。绵历岁祀,梁木将坏。乃有前宰棘寺丞徐君缮完之,圩〔圬〕漫讫功。移符罢去,则今南越郡计冯君寔代之也。君世袭衣缨,练明吏术。下车未几,政用佳茂。乃因听讼之隙,周睨廨舍,患无清旷之所,得奉宴息之娱。县之西偏,旧有幽圃。俯于佛舍,并吞仍岁。君披图按籍,命工粪除,叠缭垣以入之。由是砥平其基,而归然为亭。云集板筑,而岌乎为堋。荫以佳木之清,畦以杂花之英。穿沼以类沧溟,筑山以拟蓬瀛。五亩之地,百步之径,而嘉致足矣。君众艺毕给,爱客忘疲。每筛筒绝稀,簿领多暇。春华烂而在目,暑风冷胜罢扇;秋英坠砌,冬霰集楹。君赏心乐事,击鲜为具。召贵介公子,同僚诸英,注弦筈以引满,撅丝管以度曲。赛百娇之楛矢,争半先之奕路。中厨出乎丰馔,而千里之莼下豉。雕盘荐乎佳实,而庭山之橘厥苞。白日督过,醉宾未去。烛已见跋,主歌末晞。虽洛中之季伦,山阴之辟疆,咸有名园,雅好宾侣。吾不知其彼为胜,此为劣世。亭之既成,命宾以落之。监郡集贤公,嘉乃好事。随其景趣,悉为雅名。揭于华榜,观者知意,此用略诸。若君恺悌之政,殊尤之绩,采风谣者入境可知,固不在因亭以敷畅之也。下幕不佞,尝从事于文墨。请书缔结之始,谨用《春秋》之法,异时宰是邑者,集簪缨于斯,豢犬彘于斯,惟其图之。

天圣七年春三月二十有六日,吴郡从事、试芸台雠书郎,武宁章珉字伯镇记。

杨备诗:

高台芜没曲池平,十万人家古县城。

烟水云山屏画裹,阖闾坟域旧都名。

长洲县,在府治之北三里。长洲县分自吴县,自唐以来为名邑。本朝王禹偁尝为之宰,哦咏最多,邑望益高。县有茂苑、岁寒二堂,掬月、蟠翠二亭。

王禹偁《记》:

天下称宰邑之贤者,率以宓不齐为称首。以弹琴化民,民不忍欺,谓得致理之要也。殊不知行是道者,不独系于人,亦将系于时矣。当时皇室虽微,皇经〔王纲〕未绝,有周礼在。鲁则单父。岂曰乱邦?有圣人为师,则子贱宜乎行道。居百里之位,得诸侯主权。社稷民人,自我而已。并田车赋,得均其轻重。刑罚教令,得济其宽猛。凶荒水旱,得专其赈恤。农时民力,得听其休息。然则无私于心,克俭于身。辩田之腴瘠,定赋之上下。强暴者刑之以法,孝悌者旌之以礼。宽其教以诱人,峻其令以纳吏。时丰则敛之,岁饥则赈之。农有力而不夺,役非时而不行。辟之以庠序,诲之以礼乐。使父子亲,兄弟友,夫妇和。然后(教)祭祀以事鬼神,行赍资予以睦乡党。自然怀土不散,熙熙如春,弗知其然而然也。在上者不鸣琴而何俟战?洎王道云亡,霸图孔炽。大小相并,强弱相攻。区区子男。宗庙不保。故《传》曰:“汉南诸姬,楚实尽之。”又曰:“楚县陈,盖县之始也。”秦并天下,画三十六郡。则小国皆为县,而隶于郡矣。国之于郡,犹身之有臂也;郡之于县,犹臂之有指也。国取于郡,郡取于县,县取于民,是以臂指抚民而自奉也。由是田有暴赋,丁有常庸。春役而夏不休,朝令而夕必具。小则惩之以殿最,大则慑之以刑法。岂惟道不能行,亦将身就其辱。遂使宰邑者,苟禄食、免笞骂而已。昔人叹徒劳赋归去者为是也。向使子贱复生,亦将舍琴折腰,奔走不暇,况行道乎?虽欲不顾其时,不程其力,亦犹建一指而扶天柱,不其难哉!时使之然也。长洲之名,见《吴都赋》。贞观中,分吴县以建之,垂二百年。宰名氏,县志阙焉。钱氏享国几一百稔,专建属吏,莫得而知。皇上嗣位之二载,汉南王归于我国家,始设官以理焉。袁仁铁首之,王禹偁次之。其土污潴,其俗轻浮。地无柔桑,野无宿麦。饪鱼饭稻,衣葛服卉。人无廉隅,户无储蓄。好祀非鬼,好淫内典。学校之风久废,诗书之教未行。兼并者僭而骄,贫窭者欺而堕。田赋且重,民力甚虚。租调失期,流亡继踵。或岁一不稔,则鞭楚盈庭,不能辑事唉。至有市男女而塞责者,甚可哀也。盖隔中夏之政,浸小国之风。使今圣人求理于上,庶官陈力于下。斯民之泰,其有渐乎?禹僻非循良之才,莅凋瘵之邑。仍以旧贯,民安仰哉。会到任之明年,大有年也。先是,司漕运者转民岁租,更送他郡。苦舟楫之役,麋堰埭之费者,久矣。至是,始听民以本属郡输之,从便宜也。亦小康之有萌矣。是岁,狱讼縻繁,赋调中考。因鸠敛民瘼,平议政体,总而刊之,存诸厅事。待贤者以举之,所谓言而不能行者也。

时大宋雍熙三年正月九日,守大理评事、知县事王禹偁记。

此记兵火不存,绍兴十年知县石理重刻石,吴骐隶书。

米友仁《茂苑堂记》:

长洲令尹石理莹中,才高气刚,嗜古好雅。下车既久,政成事简。盖牛刀割鸡,游刃裕如者。邑廨之东,有所谓茂苑堂。前人取左太冲语“带朝夕之浚池,佩长洲之茂苑”意也。考之图经,即江为池,距县南七十里。多历年所,高岸为谷,无足深怪。订之于古,莫可得实。视栋楹之颠圮,乃鸠工而亟新之。堂之南,荣植以嘉木修竹,奇芳蕙草,郁葱吐秀,而森然敷阴,如在丘壑。邃深处与堂相直,曰百花亭。即堂之西为建屋,日尊美堂。其北龟首,曰维摩丈室。北向聚群石如岩谷,曰绿野轩。又南开竹径,日绿筠庵。皆增广而揭以是名。琴书雅玩,陈列于中。客至则阅古贲奇,试茗烹饮。必与之从容竞日,怡然自适,曾不少倦。后之君子,游息乎其上,要当勿复剪伐,如甘棠之爱,顾不懿欤!

绍兴己未季夏二十日,襄阳米友仁元晖记。

方干题:

坐看孤峭却劳神,还是微吟到日曛。

松鹤认名呼得下,沙鸥飞处听犹闻。

夜阑亦似深山月,雨后唯关满屋云。

便此逍遥应不易,朱衣红旆未容君。

王禹偁《移任长洲诗五首》:

移任长洲县,舟中兴有余。篷高犹见月,棹稳不妨害。

雨碧芦枝亚,霜红蓼穗疏。此行纡墨绶,不是为鲈鱼。

移移长洲县,孤帆冒雨行。全家随逆旅,一夜泊江城。

身世漂沦极,功名早晚成。惟当泥尊酒,得丧任浮尘。

移任长洲县,穷秋入水乡。江涵千顷月,船载一篷霜。

竹密藏鱼市,云疏漏雁行。故园渐迢递,烟浪白茫茫。

移任长洲县,辞亲汨落衣。折腰虽未晚,首搔欲何归?

晓月霜华重,晴山栗叶飞。江头鸥乌在,应怪不忘机。

移任长洲县,沿流渐入吴。见碑时下岸,逢店身微酤。

野庙连荒冢,江禽似画图,高堂从别后,应梦宿菰蒲。

《春日公舍偶题》:

薄宦苦流离,壮年心力衰。莺花愁不觉,风雨病先知。

晓月晃竹屋,寒苔叠槿篱。无人慰幽寂,庭柳自低垂。

《艮洲遣兴》:

七十浮生已半生,徒劳何日见功名。

折腰米贱堪羞死,负郭田荒好力耕。

庭鹤惯侵孤坐影,邻鸡应信夜吟声。

年来更待贤良诏,咫尺松江末濯缨。

妻儿莫笑甑中尘,只患功名不患贫。

自觉有文行古道,可能无位泰生民。

烟村旧叶劳归萝,雪屋孤灯照病身。

授老绿袍未休去,九重天子用平人。

杨备:

太湖东西即长洲,临水孤成远若浮。

雨过云收山泼黛,管弦歌动酒家楼。

花光带露柳凝烟,茂苑笙歌已沸天,

有客寻春拼一醉,青楼红粉洞中仙。

蟠翠亭,仲并建,吕存中重修。

龚颐正《记》:

申国吕君,宰长洲之明年,行受代矣。一日公退吏散,约客相羊县治之圃。时属初夏,红紫事休。宿雨收霁,新绿郁勃。林采焕发,莶叶左右屏列。余花错落,如缀珩佩。有风徐至,芬香袭人。乃命酒坐蟠翠亭上,君指柱间仲公弥性之诗,有云“樛枝密叶翠虬蟠”者,曰名以是,为花故也。余居此之日久矣,率夜漏未尽,五刻起视事。漏下五六刻,犹不得息。壮怀倥偬,于簿书期会间。领略于此,盖不一二数也。适少间,拾余材。为支其将倾,葺其甚弊。朽腐则新之,败蠹则墁之。示不欲以将去,而怠其事焉。方此佳时,一杯相属,客盍尽欢,于是楚人龚颐正使折花侑坐,起以酒属君。曰:夫草木之生,其性也。遂深山大野,清旷广莫。春敷秋陨,付荣瘁乎自然,亦复何有不幸。而名人从而玩之,封植矫揉,揠助其长。而人方以为异而喜,要非其性分也。士而志于用,小而小,大而大,其得而遂耶?达者视之,牺象孰先于枫柳,蓬艾孰后于兰茝耶?抑余闻卬蜀山林中,此花如积。乐城苏公诗“半垂野木弱不堕,直上长松勇无敌”等语,概可想见。君贤者后,号有家法。周旋州邑,老益更事。且有用于时,顾欲遂其私且不可得。若余者,其将遂余生乎?异时敞记前后二公之诗,见此花为一笑。君引酒嚼,遂书以记之。

时淳熙戊戌四月上浣也。

企贤堂,在县治。淳熙九年,知县曾㮚求王元之像于虎丘,绘之堂上。其详,见于郡人黄由之跋。

长洲为县,肇唐万岁通天中。至于我朝雍熙元年,翰林学士王公讳禹僻,字元之,济州钜野人,实来为令。满秩,召为左正言、直史馆。公自叙:其时侍亲而行。姑苏名邦,号为繁富,鱼酒甚美。亲年方愈耳顺,子孙满前,多自乐者。形之于诗,见之家集。至其论榷酒,惧遗斯民无穷之害。则忧深思远,反复陈之。为厅《壁记》,则欲激其风俗,迟之教化,抑兼并而哀流亡。所谓鸠敛卧瘼,评议政体,以侍后人,则其言皆麋然。是知公凡所以为训者,其言皆不苟发也。惟公首侣斯文,济之忠直,全名大节,见诸国史。如庐陵欧阳公,眉山苏公,豫章黄公,皆尝追述为诗赞,极其推尊。自是公之言谊风烈,在入耳目,表表愈伟。后公垂二百年,今令曾君德宽来,亦将终更。顾县治之东堂壁间,有公之子嘉言所叙题名记。继往来之详,兴踵武之叹。读之慨想,因求公家于虎丘寺,绘之堂上,而扁曰 

“企贤”,并刻三公之诗赞于石。高山景行,用志则深。异时永阳黄冈之祠,冠佩陆离,以仪以瞻,并缴相望,足以使有识款耸起敬慕矣。

淳熙九年十月一日,邑人黄由记,龚颐正书。

吴江县

吴江县,在州南四十里。主簿厅,在县之西。

李处全《曾程堂记》:

余同年友高君炳儒,主吴江县簿之二年。既请于府县,以新治舍。又趴其西,作堂三楹,为退食之所。规制稳密,不庳不隆。榜之曰“曾程”,以礼部尚书贛川曾公楙,中书舍人信安程公俱,尝为此官,示尊贤也。且属余记之。余幼侍先君,获拜二公席。益知其文章议论,轩轾一时,在京师已崭崭有人望。曾公既登华近,而程公亦赐第擢馆阁,迄为中兴第一流,先后典内外制。渡江文物,追配中原,二公有助焉。其去此虽远,而流风遗迹犹或可考。尚友昔人,炳儒得之矣。炳儒行终更去,一纸书入光范门,诸公当争挽致之。由西垣人北靡,丹青帝谟,鼓舞郡〔群〕听,则于二公何羡。虽然,孔子之贤贤,孟子之论世,其尊德乐道之风,可少废邪?后之君子,将有取于斯文。

乾道三年四月朔日,赞皇李处全记。

范成大《新修主簿厅记》:

州县主任,古谓之宦游。岂直以斗升易农而已哉。名山大川,雄尊奇秀之境,从事其间,足以窥览观而昌神明。古之君子,固有乐乎此矣。松江、太湖,水国之胜,当天下第一。四方好事者,想像其处,欲至而无繇。今行临东南,上大夫假道以奏名场。与夫商贾百族,棹船而逐利者,扬帆相摩。此其人皆有所期会,跳呼争先。乱次以济,终夜汹汹有声,其势岂能少留而一寓目。是虽日过乎前,而与未始至者奚辨。余家吴门,莽苍在望,又无声利火驰之役。宜能数游,而躬耕作苦。正尔少暇日,私念诚得筑室苇间,卜邻三高,以朝夕于斯,吾乐可胜计邪?乾道丙戌,八月既望间,从容泛舟垂虹。主县簿高君炳儒,适新作治所落其成,余与观焉。善自始役至是,财〔才〕七十日,而闬闳高昭,牖户靓深。髹缋甓墁,皆中度程,既聚庐之,百须无一可恨。而为之读书之斋,休坐之堂。修竹绕围,光景潇然。所谓垂虹者,乃在其旁数十百步耳。夫出有江湖之趣,居有清燕之适,此固古之君子宦游之乐。而余素愿朝夕于斯,而不可得者。炳儒之职,会计当而已。无催科敲扑之烦,奔命将迎之劳,而有可乐者如此。于是求文以为识。

余闻汉高士不为主簿,孙子严徙舍而有喜色,士未遭随所遇而安。其可愧者,不立〔在〕我也。炳儒有文学行谊,而不卑其官。又作意而新之,视祭灶请比邻有加焉。其志固未易量。姑为叙其所可乐,以告后之贤者使共之。

明年二月一日,顺阳范成大记并书。

左迪功郎、平江府吴江县主簿、主管学事四明高文虎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