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西洋行舟,不专用指南车,以量天尺量之,则知舟行几许里。又能按图知海中沙礁,泥泞之处,毫无差错,其形略似纸箑能开阖。有一横尺,一斜尺,尺中有分有寸,俱书西洋字。每量必于午刻日中之际,其横者以定均平,其斜者以观道途之远近,海中之浅深。然明其尺量而无海图亦无益于事。故海图为体,量天尺为用,二者不可缺一。
察天筒以玻璃筒二,式如笔管,长一尺馀,内实水银,置之匣中,旁书西洋字。其水银自能升降,大约晴明则水银下沉,阴晦则水银上浮。然浮沈有高低,睹其旁字,以察风雨晦暝,未尝不验。
定时锺一日十二时,分为昼夜二周。子正十二点,丑初一点,午正又十二点,至未初又一点。合一日为九十六刻,每刻十五分,是亦一道也。其锺大小不一,小者盈寸,大者高数尺。又有串连小锺十馀事,声如八音,铿锵可听。以应时报刻者,又有预拨某时支字,及其时则鸣锺不已,令人警觉者,名曰“闹锺”。
天船短小,其式如亭,可容十人,内置风柜,极其巧如浑天仪。用数人极力鼓之,便能飞腾,至极高之处,自有天风习习,欲往何处,则扬帆用量天尺量之,至其处乃收帆听其坠下。相传曾有被日火烧毁并曝死者,所以不敢频用也。
风铳状与𥒝相似,有二式。一、另用铜球,装气令满,螺旋于铳之底面。一、即连于铳筒,用铁条贯皮为鞲,极力鼓气令入,实铅子或泥弹,拨机放之,声不甚响,亦能伤人。每装气一次,可放数十铳,能透五分杉板于三十步外。
西洋行船指南车,不用针,以铁一片,两头尖而中阔,形如梭。当心一小凹,下立锐以承之,式如雨伞,而旋转。面书西洋字,用十六方向,曰东、西、南、北,曰东南、东北、西南、西北,曰东南之左、东南之右、东北之左、东北之右、西南之左、西南之右、西北之左、西北之右,是亦一道也。唐帆欲往何方,则旋指南车之字,向以准船。洋帆欲往何方,则旋船以依指南车之字向。制度虽异,其理则一。
葛留巴城海口,有甲板屿,因和兰建造甲板船之处,故名曰“甲板屿”。其船二十五年则拆毁,有定限也。其船板可用者用之,无用者焚之。而取其铁钉,船板厚经尺,横木驾隔,必用铁板两旁夹之。船板上复用铜铅板,连片遍铺,桅三接,帆用布,船中大小帆四十八片。其旁纽纤绊,悉皆铜铁造成,所以坚固牢实,鲜有误事。其船步如女墙,安置大炮数十。船大者炮两层,小者炮一层。水手每人各司一事,虽黑夜雨暴风狂不敢少懈,法度严峻,重者立斩,船主主之,所以甲板船,洋寇不敢近也。
千里镜,能观远景者无足称奇,有屈曲管者,能睹其室之遍隅,房中隐微之处,无不遍及。其佳者,每管值数千金,用以御敌,可望敌营中,能周知其虚实,女墙衣璧,人数多寡,洞见底里,诚鬼工之奇技也〈(按近日西洋并无此器,或传闻太过之词)〉。
西洋御敌多,用天炮。而英圭黎之技较之和兰又精巧。炮用铜铸,每炮尺寸长几何,围大若干,能及其远近几许,皆有定限也。譬如敌营远近几许,用量天尺量之,用屈镜观之,则举炮悉中其处,不逾尺寸。炮必向上而举,到其处铳子即能坠落而旋滚周遍焉。因冲天而举,故名天炮〈(今英夷攻城攻岸之炸弹下即此也。然可以惊人而不能取准,故广东省城其炮悉落池塘空地,具见章奏无命中不逾尺寸之事)〉。
西洋奇器,如水琴、风琴、风锯、水锯、风磨、水磨、吊桥〈(城门吊桥重数千斤,早晚开闭一人可挽)〉,千斤称〈(式如筒以铁为之,中用螺铨,一人可铨,虽厦屋巨舟,铨之立即欹斜)〉,显微镜,自鸣锺,自来火,自转锥,飞禽走兽,自能鸣动,木偶如生,不可毕举。
番语写字曰“铢厘”。和兰写字用鹅毛管削尖作笔,濡墨横书,自左而右,红毛和兰色仔年,诸国皆同。爪亚无来由息览,则用竹片削尖而书,亦横书,则自右而左。武吃猫里番,把实番,里猫柔番,则又各别闻有种番写字,自下而上者,鲜到巴国,未之目睹也。
和兰铸圆饼银,中肖番人骑马持剑,名曰“马剑”。有半者名曰“中剑”。有小而厚者,铸和兰字,名曰“帽盾”。有半者名曰“小盾”。有小而薄者,中肖甲板船,名曰“搭里”。又有黄金铸者,中肖番人持剑而立,名曰“金钫”。其马剑、中剑、大小帽盾,皆有金铸者,以两为斤,每员当十六员之用。又有红铜铸者,中肖雌虎,名曰“镭”。以当钱文之用。红毛国不产金银,无所铸。和兰西铸圆饼银,中肖双鹰,名曰“搭里”。有半者小者中肖狮子,亦名“搭里”。有小而薄者,中铸番字,名曰“钫”,以当十文之用。千丝腊国最富,多产金银,铸圆饼银,中肖其国主之面,名曰“洋钱”。有半者二当一之用,有四当一者,有八当一者,有十六当一者,有三十二当一者。中肖一朵花,亦稀见矣。亦有金铸者,大小皆如之,作十六倍用。又有红铜铸者,中作十字形,名曰“爪”,以为钱文也。
曰:米利坚洋钱七钱二分,每圆值先士百个。先士系红铜所铸,中无方孔,每先士值银七厘二毫。英吉利洋钱重十九边呢,十三额连,以中国称之重八钱一分,每圆值时令五,每时令值边呢十二。以中国银计之,每时令值银一钱六分四厘,每边呢值银一分四厘。二十时令为一棒,每棒计银三两二钱七分一厘。布路牙即大西洋国,洋钱有老格鲁巴,值里士一千,新格鲁色,值里士四百。每老格鲁色,值新格鲁色二个半。老者值银九钱五分七厘六毫,新者值银三钱八分三厘零四丝。又有他国用劳碑,其劳碑与格鲁色同值〈(未知老耶新耶)〉。巴社国所用之洋钱,曰“多曼”。与大吕宋之洋钱同值,每金洋钱值银十一两五钱二分。
又曰:华人视外夷国地人名多嫌其俚,不知试以外夷转翻中土对音之字,亦犹是也。如西洋称广东曰“谏党”,福建曰“荐酒”〈(即建州二字)〉,安南曰“故占车那”,虎门曰“博低架”,濠镜曰“昔今巴”,澳门曰“双高”,前山曰“加查白领”,古港口曰“耕地厘”,老万山曰“兰东弄爱伦”〈(阑东亦广东二字音)〉。其间有对音者,有不对音者,总之以异国之音,翻本国之字,欲其雅驯,必须如《汉书》、《唐书》、《西域传》之稍加润饰乃可。
曰:西洋木工,多用风锯。其制先为一板屋,令四柱皆活可随意迁转。取大木一,长于板屋数尺,圆以为轴,横穿左右两壁,铁环之,以轴纳其中,两端出于壁外。以一端为轮,轮十六辐,分两层,环植于轴。内层与外层各八相间尺馀,其长数尺。编竹篾以为帆,帆有八,斜张于内外辐上以乘风。两辐则张一帆,其长视辐,宽则较内外辐之纵而定其尺寸,上复幕以布帆,帆乘风而轮转,则轴随之而转。布帆则视风之疾。徐以为舒卷。疾则卷,徐则张。屋曰轴上环以数铁锯,架木于锯端以石压之,锯随轴转,则木自断矣。所以活屋之四柱,而任意迁徙者,欲以乘八风也。
曰:火轮船上安大铁缶,盛水欲满,书甲字二。下为火炉以炽炭,书乙字二。缶旁开一口为丙字筒,由丙字横斜至子字筒分为二。其上己筒,其下庚筒,由己入丁,为丁字筒,与己庚平列。丁止一筒,分为上下。中安双铁片,夹皮绾于一铁柱为戊字,而子字筒中,复设一铜片作小门,转移于己庚两小筒之间。此通则彼塞,密合其筒,而铁片与铁柱从之上下焉。庚之下一小筒为癸,癸之下一大盘为壬,而戊字铁片所连一铁柱,上出筒外为辛字,即船面所突之白气管也。凡火炽水沸,气从丙字出,至子字小门,上己筒,进丁筒,戊字铁片,则迫下子字小门,封塞己筒,水汽由庚筒下进丁筒,戊字铁片,复激上子字小门,封塞庚筒,铁片常时上下,而所进之气,不更由己庚二筒而出,乃穿庚后之癸筒,出壬字之大盘,仍化水矣。水汽蒸激,往来不已,戊之铁片,与辛之铁管,牵挽并动,在船轮机无不周转矣〈(其船上机轮别有图说)〉。
曰:气枪者,为铜球大如拳。上为螺旋孔一,筒长二尺许,锡为之。圆孔径寸馀,以铜挺捎其中,而帛糸匽其端,令周密如鞲。筒之端亦为螺旋,以合于球,乃使有力者出入而致之,使其嘘吸之气纳于球,久之气渐满,鼓之不能入。球如火热,几不可着手,乃退螺旋而下之,以合于鸟枪之火门处,火门处亦为螺旋而窍其中,附球于上而内闭之,启其机,球中之气,激入火门而丸出矣。其及远中深,不减于药。约可十馀发,过此则气微而不能及远矣。
洋法之绝奇者,能取气而制使之。云气有三,凡所取者皆三气杂。又有机器别之为三,其气了然有色可辨,一气微红色,一气白,一气即火也。三气之中别去一气,其二气即杀气,人中之立死。云天地之气,充塞两间,木石等物皆不能隔,惟玻璃器,能隔绝天地之气,而不透漏。故制用气之机,必以玻璃为之。有一火法不知其名,为玻璃圆罂,周尺许,四面无孔窍,罂中有二小铁锤,著其半腰,一铁丝细于发,著锤旁而出罂外,人立一玻璃几上,以手指拈铁丝,则其人须发皆植立。以一指他指,则随指有光如电,殷然作雷鸣。旁人或以指著其人,即亦然,响时人皆心神震怖。云彼国制此,以治阴寒痰湿顽痹难治之病。若更大,则光与声亦益大,极大则声如霹雳,或杀人。其响之发,无论远近,闻者心皆振动。天下之至疾者莫如风,而雷火则比风更疾,彼国置此器试之响发时,数十里内同刻皆闻也。盖所制使者龙雷之火,随地气辄奋,拈铁丝之人立玻璃器上,所以隔绝地气,不著其身,故著地之人指之即震。本人所指之气著地,亦即随指而震也。予濒行时见易君山始言及之,匆匆未及一睹其器,深以为恨。其理甚可思,雷电之发,因阴阳闭隔,近击成声,于此尤可信。
乐柜高可四尺,阔二尺,厚半之。周闭之如书橱,藏风轮于中,以一机出外而转之。中排管数十,风入管而鸣,呜呜如吹,锺鼓方响,等器皆具。一圆筒植立,随机而转,筒上缀小钉无数,高下疏密,无一齐者,近筒左右,铜丝如网,筒转而钉牵其丝,即击鼓撞锺之节也。奏之凡五六节,巨细疾徐,各自不同,先开一机,而转其风轮,乐即随转而作,既毕,则闭此机而复开一机,其音节又异矣。所奏即其国之乐,遍作之可四五刻也。所排之管,以铅为之,长短参差不齐,其外圆可径半寸,管管相同。其内孔圆径即各异,此与古人制律之法,似可参校,欲购其一具拆视而细审之,惜力未能也。
源按:西洋有雷盒者,形如镜。箱前列两铜环,而以一铜丝屈绕两环之端,人试以手握左环,则其右环着手震颤如痛。若两人各一手分握一环,则其所空手指著人即痛。盖左手握之,则气达右手,右手握之,则气贯左手,以治风痹麻木之证立效。与此所述气器略同,曾见之粤中,每一具价百馀洋。今海口通市,可购买也。
曰:西国书籍,或以铅字摆板,或以铅字刊板。其摆板不过二十六字,如中华之点画钩剔,所印除经史诗词歌赋外,并印新闻纸。其纸各家不同,约千馀样。始如欧罗巴刊刷,录见闻布告四方。其纸长至五尺,阔至三尺,其纸不打装,底面皆印字,或每日一出,或七日出三四张,或半月出一张不等。每一出多者约有二万张,少者约有五百张。每年收看新闻银一圆至十三圆不等。内载船只往来时日,货物价值增减,买卖田地租赁房屋时价,并官员士子兵丁言行,及天下一切事物。此外亦有每月新闻书,书内载钦天监医生乐工律例学问劝世文等事。其书有一季一出者,约二三百篇,亦有如中华之时。宪书一年一出者,约三四百篇,内载日月出没薄蚀之原由,士农工商本年应如何营作,各国本年人数增减,惟无吉凶趋避之日。然亦不过史传舆地,志先贤言行记略,并天文音乐大小学文章劝世文等书。其书有一本为一套,数十本为一套,并有来自各国者。其价或半元数十元不等,为士之家,或藏书一二千,书院或藏书一二万,亦有富家立一书斋,置各书于内,任人观览。
又曰:美理哥国之文字,皆同英吉利国。虽有法兰西、荷兰等国之人,而新国独效英吉利者,因国初地广人稀,虽各国皆来贸易,惟英吉利居十之九。从其语音者较多,至今则与英吉利无异。此外则或文字相同,而言词独异,如法兰西荷兰者是。亦有文字不同,而言词亦异,如满汉日本安南暹罗者是。虽文字言语不同,而切音未尝有异,满汉固不异乎日本,日本亦无异乎西洋。且新国不过仿英吉利国二十六字母耳。
其一曰A〈(音欸)〉,二曰B〈(音碑)〉,三曰C〈(音飔)〉,四曰D〈(音哋)〉,五曰E〈(音依)〉,六曰F〈(音鸭符)〉,七曰G〈(音芝)〉,八曰H〈(音咽住)〉,九曰I〈(音矮)〉,十曰J〈(音遮)〉,十一曰K〈(音跏)〉,十二曰L〈(音欸儿)〉,十三曰M〈(音唵)〉,十四曰N〈(音燕)〉,十五曰O〈(音轲)〉,十六曰P〈(音丕)〉,十七曰Q〈(音翘)〉,十八曰R〈(音鸦)〉,十九曰S〈(音唉时)〉,二十曰T〈(音梯)〉,二十一曰U〈(音喓)〉,,二十二曰V〈(音非)〉,二十三曰W〈(音嗒布如)〉,二十四曰X〈(音鸣时)〉,二十五曰Y〈(音威)〉,二十六曰Z〈(音思)〉。
其中有三字能独用,无别字贯之者,如A、I、O是也。A者“一”也,I者“我”也,O者叹词。字母虽止二十六,乃相连相生,变化无穷。连字之法,有以二字连成一句,或三字至九字不等。从左手起横读至右,非如汉文从上至下也。二十六字母,散之则无穷,合之则有限。其用不测,然虽三尺童子亦可学习。凡天下事物,皆赖二十六字详说之。与始岁历几百,稿三易而始成。故虽盈千累万之书,亦不外此二十六字母也。此字母西洋各国皆同。
山,四千八百五十七万零八百二十五方里。
水,一万五千零三十二万三百方里。
共一万九千八百八十九万四千一百二十五方里。
阿细亚洲音语及南海岛音语九百九十一音。
墨利坚洲音语一千二百一十四音。
欧罗巴洲音语五百四十五音。
阿未里加洲音语二百七十六音。
共三千零二十六音。
初起度,六十九里,二十。
二起五度,六十八里,九十三。
三起十度,六十八里,十四。
四起十五度,六十八里,八十四。
五起二十度,六十五里,二。
六起二十五度,六十二里,七十一。
七起三十度,五十九里,九十二。
八起三十五度,五十六里,六十八。
九起四十度,五十三里,一。
十起四十五度,四十八里,九十三。
十一起五十度,四十四里,四十八。
十二起五十五度,三十九里,六十九。
十三起六十度,十四里,六十。
十四起六十五度,二十九里,二十四。
十五起七十度,二十三里,六十六。
十六起七十五度,一十七里,九十一。
十七起八十度,一十二里,一。
十八起八十五度,六里,三。
十九起九十度。
《畴人传》:汤若望,字道未。明崇祯二年入中国,国朝顺治二年六月若望上言:臣于明崇祯年间,曾用西洋新法,制测量日月星晷,定时考验诸器,近遭贼毁,臣拟另制进呈。今先将本年八月初一日日食,照新法推步,京师所见日食分秒并起复方位图象与各省所见不同之数,开列呈览。及期大学士冯铨同若望赴台测验,与所算密合。有旨行用新法。十一月,以若望掌钦天监事,累加太仆太常寺卿,敕赐通微教师。十四年四月,回回科秋官正吴明烜疏言,若望所推七政书,水星二八月皆伏不见,今水星于二月二十九日仍见东方,八月二十四日又夕见,又言若望舛谬二事,一删紫炁,一颠倒觜参,一颠倒罗计。命内大臣等公同测验,水星实不见,议明烜诈妄之罪,援赦得免。康熙四年,徽州新安卫官生杨光先上言若望新法十谬,及选择不用正五行之误。下王大臣等集议,若望及所属各员,俱罢黜治罪,于是废西法,仍用大统。至康熙九年复用新法,康熙十七年,若望卒〈(武进赵氏翼《檐曝杂记》曰:馀年二十许时,阅时宪书即有钦天监,正汤若望,副南怀仁姓名,皆西洋人。精天文。后阅蒋良骐《东华录》,则汤若望当我朝定鼎之初,即进所制浑天星球一床,地平日晷窥远镜各一具,其官曰修政立法。顺治九年,汤若望又进浑天星球地平日晷仪器。康熙七年,治历南怀仁奏监副吴明烜所造八年时宪书,十二月应是九年正月,又一年两春分,两秋分,种种错误,遂革明烜职,授南怀仁为监副。按国初至馀二十许时,已一百二十馀年,而二人在朝中,已能制造仪器,必非少年所能。当亦在三四十岁,则馀识其姓名时,盖已一百五六十岁矣。后阅《明史·徐光启传》,以崇祯时历法舛讹,请命西洋人罗雅谷汤若望以其国新法相参较,书成即以崇祯元年戊辰为历元。是崇祯初已有汤若望,则又不止一百五六十岁。嗣后又不知以何岁卒也。源案:阮氏《畴人传》,据新法算书及四库书总目言汤若望卒于康熙十七年。距崇祯初亦止五十馀载,安得有乾隆初年尚存之事。至南怀仁,则《畴人传》,但言其康熙初入中国,不言卒于何时。然考蒋友仁以乾隆二三十年间入中国,进《增补坤舆全图》。奉旨翻译图说,命礼部侍郎何国宗检讨,钱大昕详加润色。又命在养心殿造水法,又命友仁同何国宗携仪器遍测新疆。度数节气早晚增入时宪书。是其时,南怀仁亦久卒矣。赵氏少时,所见时宪书列汤南二人姓名,恐是康熙初年时宪,而误记为乾隆初也。又考《海岛逸志》,言荷兰人处西北寒地,人多百岁,及居葛留巴炎暑澡浴,终日发泄,至五六十岁,即为上寿,是西人寿考,亦不过百岁。从无一百五六十岁之事,赵氏追忆少年之词,并无实据)〉。
《畴人传》:杨光先,字长公,徽州歙县人也。恩荫新安卫官生,告汤若望传天主邪教,且其造时宪书有十谬:一、不用诸科较正之谬,二、一月有三节气之谬,三、二至二分长短之谬,四、夏至太阳行迟之谬,五、移寅宫箕三度入丑宫之谬,六、更调参参二宿之谬,七、删除紫气之谬,八、颠倒罗计之谬,九、黄道算节气之谬,十、历止二百年之谬。于顺治十七年呈礼科不准,又于康熙三年状告礼部曰:汤若望阳假修历之名,阴行邪教之实,散布邪党于济南、淮安、扬州、镇江、江宁、苏州、常熟、上海、杭州、金华、兰溪、福州、建宁、延平、汀州、南昌、建昌、赣州、广州、桂林、重庆、保宁、武昌、西安、太原、绛州、开封并京师共三十堂,每堂一年六十馀会,每会收徒二三十人,各给金牌、绣袋、妖书、会单以为凭验。请照大清律左道妖言二条治罪。旨下礼部会吏部同审,汤若望等及传教之历官李祖白拟大辟免死,其作序之给事中许之渐罢黜。四年特授光先钦天监右监副,旋授监正。光先以但知推步之理,不知推步之数,且以攻罢邪教,为邪党所忌,潜伏杀机,恐遭陷害,力辞新职,疏凡五上卒不准辞。乃辑前后所上书状论疏为上下卷,名曰《不得已》。光先在监三年,谓戊申岁当闰十二月,寻觉其非,自行检举。时来年宪书已颁行,乃下诏停止闰月,交部治罪,议大辟免死,归卒。康熙九年,复起汤若望为监正,用新法,十七年若望卒。钱大昕曰:光先于步天之学,本不甚深,其不旋踵而败宜哉。然摘谬十论,讥西法一月有三节气之失,移寅宫箕三度入丑宫之失,则固明于推步者,所不能废也。吾友戴东原言,欧罗巴人以重价购《不得已》而焚毁之,盖深恶之云〈(此篇据《畴人传》原本,参以杨氏《不得已》二卷)〉。
合共计三十二万零三十七箱。譬如每箱五百员,计共银一千六百万零一千八百五十员。自丙辰年起,至壬寅年止。
交易买卖,番人俱要现钱,不用货易货〈(以上皆英夷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