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走了,留下我在这里等,

看血污的铺石上徘徊着鬼影,

饥饿的眼睛凝望着铁栅,

勇敢的胸膛迎着白刃:

耻辱粘住每一颗赤心,

在那里,炽烈地燃烧着悲愤。

把我遗忘在这里,让我见见

屈辱的极度,沉痛的界限,

做个证人,做你们的耳,你们的眼,

尤其做你们的心,受苦难,磨炼,

仿佛是大地的一块,让铁蹄蹂践,

仿佛是你们的一滴血,遗在你们后面。

没有眼泪没有语言的等待:

生和死那么紧地相贴相挨,

而在两者间,颀长的岁月在那里挤,

结伴儿走路,好像难兄难弟。

冢地只两步远近,我知道

安然占六尺黄土,盖六尺青草;

可是这儿也没有什么大不同,

在这阴湿,窒息的窄笼:

做白虱的巢穴,做泔脚缸,

让脚气慢慢延伸到小腹上,

做柔道的呆对手,剑术的靶子,

从口鼻一齐喝水,然后给踩肚子,

膝头压在尖钉上,砖头垫在脚踵上,

听鞭子在皮骨上舞,做飞机在梁上荡……

多少人从此就没有回来,

然而活着的却耐心地等待。

让我在这里等待,

耐心地等你们回来:

做你们的耳目,我曾经生活,

做你们的心,我永远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