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外冠带,引众上)披坚临敌,不辞劳攘,谁道儒臣难将。幺麽一任肆披猖,肯便使君威亲降。

庸劣惭非将相材,请缨随驾出三台。雄心顿逐丹心锐,矍铄浑忘雪满腮。老夫许进,辱先帝之深知,受今皇之宠眷。批鳞不怒,反加锡命之荣;蹈虎无虞,复遂请缨之愿。自从那日扈驾前来,一路差兵打探,闻得逆贼宸潦窥伺两京,且有先南后北之意。老夫面奏皇上:只消驻跸留都,以壮天威,不须亲冒垂堂之险。待老臣督师前去,与江西巡抚王守仁合兵会剿,则逆贼之首计日可竿,不烦陛下远虑。已蒙皇上面允所奏,择于今日启行。叫中军官,点齐人马,就此扬帆而去。(众应行介)

〖望吾乡〗(合)一怒安邦,提戈代上方。军威奋激人心痒,前旌未至声先往。纵魔势高千丈,闻得天兵至,气早降,便不悔也增惆怅!

(齐下)

(末扮差官上)千斤担子一人担,未许从旁着手搀。君子临财毋苟得,不妨见义肆奇贪。——自家非别,乃江西巡抚王老爷标下,一个捷足的差宫是也。俺老爷只因逆贼宸潦举兵谋叛,正在那里抖擞精神,要把擎天只手撑住东南半壁,不肯做当今第二个功臣。谁想近日得了朝报,忽传御驾亲征,又命许相国督师前来,要与俺老爷会兵援剿。俺老爷是个爱君若父的人,怎忍使朝廷冒险;又是个见事不让的人,怎肯许宰相分功?故此一面上本留驾,求皇上驻跸南京,待他擒贼来献;一面写书来上许相国,叫他只在南都卫驾,遥作声援,不用提兵远涉。竟把天来大的一番重任,担在他一个肩头,不许旁人助力。你道是个奇人,不是个奇人?一路行来,已与南都相近。远远望见帆樯掩映,旗帜飘飏,一定是许督师的战船来也。叫水手,快些迎上前去。

(外引众重唱“天兵至”三句,行上)

(末)前面来者,可是督师许相爷的船么?

(众)正是。

(末)江西巡抚差官,有公文投上,还有话要面禀。

(外)着他过来。

(末上,递书叩见介)

(外看书介)原来叫我扈驾暂停,不须会剿,待他自取宸潦来献。好个有担当的男子,不枉做皇家的屏翰!

〖一封罗〗

〖一封书〗精忠既满腔,更有这力纵横助激昂。不似那见义不明的虚倔强,毕竟有恃才能不恐惶。

〖皂罗袍〗言词犹豫,人忙不忙。谋猷充足,才刚志刚。不枉了继先儒把道学逢人讲。

——你回去拜上老爷,说皇上驻跸南京已有定议,可见我两人的意思不约而同。只是本督师奉命面来,不便转去。兵最忌寡,将不嫌多,我和他两个,又是同心协力之人,一齐去建功立业便了。

(末)恩主也曾讲来,道他拜命出京之时,曾与老爷当面说过:内患不除,是老爷的责任;外乱不靖,是恩主的担当。曾把两桩大事分开了做,这剿贼立功,是恩主分内之事;又在他所属地方,不烦老爷搀越。

(外笑介)是。这几句话原是我讲的,不想他还记得。

〖前腔〗(末)他道是曾经任一桩,便有奇凶也各自当。宰相从来难说谎,把尸位贻人也太不良。请回尊驭,把奸邪内防;休来越俎,把威名外张。你若要奠金瓯也不定在雕鞍上!

(外大笑介)这等说起来,要把此番绝大的功劳,被他一人霸占了去。麒麟阁上,竟不容我这督师元老附个名儿不成?说便这等说,有言在先,毕竟要让他杀贼。也罢!本督师原要兼程而进,与他一同进剿的。既有这番正论,令人不得不从。我但照古礼行兵,师行日三十里,缓缓的前来,与他遥作声援便了。

(末)多谢老爷。

竞义争忠世所难,行之我辈独心安。

若无铁汉持纲纪,风俗靡靡世早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