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一日同風起,摶摇直上九萬里[2]。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搊却滄溟水[3]。世人見我恒殊調[4],見余大言皆冷笑。宣父猶能畏後生[5],丈夫未可輕年少[6]。

【注釋】

[1]李邕:字泰和,唐代書法家,亦善詩文,官至北海(今山東濰坊及昌邑、安丘等地)太守。與李白杜甫、高適等都有交往。兩《唐書》有傳。按此詩似有殘缺。

[2]“大鵬”二句:《莊子·逍遥游》:“《諧》之言曰: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摇而上者九萬里。”南冥,南海。成玄英疏:“扶摇,旋風也。”此句形容大鵬急劇盤旋,自下而上。“摶摇”,郭本作“扶摇”。

[3]“假令”二句:假令,如果。搊却,一作“簸却”,是。播蕩而去之。滄溟,大海。

[4]“世人”二句:世人,他本皆作“時人”。恒殊調,經常發表與衆不同的議論。恒,一作“指”,誤。見余,一作“聞余”。大言,誇大的言辭。

[5]“宣父”二句:宣父,指孔子。《新唐書·禮樂志五》:貞觀十一年,詔尊孔子為宣父。宋本誤作“宣公”,據他本改。畏,敬畏,佩服。後生,後輩,年輕人。《論語·子罕》:“後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

[6]丈夫:古時對成年男子的通稱。一説猶大丈夫。

【評箋】

舊題嚴羽評點《李太白詩集》卷八:小兒語,豈可使北海見?

按:蕭士贇謂“此篇似非太白之作”。錢謙益《少陵先生年譜》於天寶四載下注云:“李邕為北海太守,陪宴(齊州)歷下亭,李白、高適俱有贈邕詩,當是同時。”今從“假令”二句看,似賜金還山後作。然李白、杜甫天寶四載在齊州與李邕會面時,李白已四十五歲,似不可謂“年少”。今人或謂此詩乃開元七年(七一九)拜謁李邕之作,時李白十九歲,可謂“年少”,李邕時為渝州刺史。然缺乏李白十九歲游渝州的實證。詩中謂鵬起又落,似指供奉翰林又被棄,且“年少”只是泛指後輩,非必青年。故繫於天寶四載(七四五)較妥。詩中以大鵬自喻,乃貫串李白一生的自負特點。從初出蜀在江陵見司馬承禎時作《大鵬遇希有鳥賦》,到此詩中“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搊却滄溟水”,到臨終時還高歌大鵬“餘風激兮萬世”,可以説大鵬是詩人一生的形象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