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 吕楠 撰
朱子曰:学问是人合理会底事,学者须是切己,方有所得。不理会学问,与蚩蚩横目之氓何异?释学只是以人治人,不然,便是人不如鸟也。
凡学字,便兼行字意思。如讲明义理,学也;效人做事,亦学也。释知行兼进是学。古人为学,大率体察自家病痛,就上面克治将去。
释即曾子三省之学。
今人有多少病痛,一个人是一样,须是子细自看,即克将去。释切近精实,无如此
学。
学者须是为己。圣人教人,只在大学第一句在「明明德」上释了此再无余学。
圣人千言万语,只是教人做人而已。释不然,便同鸟兽矣。
若不用躬行,只是说得便了,则七十子之从孔子,只用两日说便尽,何用许多年随孔子不去?
释从师贵亲炙,方能得其真,观颜、曾、闵、冉可见。
而今紧要,且看圣人是如何,常人是如何,自家因甚便不似圣人,因甚便只是常人。就此理会得,自可超凡入圣。
而今合玩索处便玩索,合持守处便持守,合讲论处便讲论,合践履处便践履,须四路并进始得。释好通作一路去进,方有真得手处也。学者最怕因循。
释此人之通病,故率止为乡人。
直须抖擞精神,莫要昏钝,如救火治病然,岂可悠悠岁月?释惟是知止有定。
为学正如撑上水船,一篙不可放缓。释顺流处便是人欲。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上有学问二字在。不只求放心便休。释求放心即是学问。「求」字尽有路径。
大凡为学,须是四方八面都理会教通晓,仍更理会向里来。释才会外,即会里,此合外内之道。先生谓蔡季通曰:「身劳而心安者为之,利少而义多者为之。」
释多少字还是夹杂。
学者不于富贵贫贱上立得定,则是入门便差了也。释此是人之生死关头。
科举自是一件事,学问自是身己上事,初不相干。释此本相干。不然,科举何为亦可废矣?
若学问以明理,则自然发为好文章,诗亦然。释有此心并具明理者,便快会。凡学者要须做得人难做底事方好。释人难做底事,只是克己便好。方伯谟劝先生少著书。答曰:「在世间吃了饭后,全不做得些子事,无道理。」
释伯谟意恐更别。
人若闻道,则生也不虚,死也不虚;若不闻道,则生也枉了,死也枉了。释发挥「夕死可也」,明白亲切,足以激偷生者矣。
若一日未死,一日要自当;百年未死,百年要自当。这便是立命。释可谓遂志致命矣。
只是这个心,但一念之间,是底便是道心;不是底便是人心。
释人心亦有是底。
人心只是一个知觉。知觉从饥食渴饮处,便是人心;知觉从君臣父子处,便是道心。释饥食渴饮恐难尽,非
有道理底人心,便是道心。释明白切实,无如此说。足以求「执中」矣。
此心旷然,无一毫私意,直与天地同量,便有天下为一家,中国为一人底意思。
圣人与众人做处,便是五峰所谓「天理人欲,同行而异情」。圣人亦未尝无人心,其好恶皆与人同,各当其则,是所谓道心也。
天地之心,动方见,圣人之心,应事接物方见。释此即复卦之意。
人心才觉时便在。孟子说求放心,「求」字早是迟了。释「觉而后能求」。
问存心。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便是存心之法。而今与人说话,觉得不是,便莫说;做件事,觉得不是,便莫做。只此便是存心之法。」释此初学收心之方。人须将那不错底心,去验他那错底心。不错底是本心,错底是失其本心。
释此可对省
把心不定。喜、怒、忧、惧四者,皆足以动心。心才系于物,便是为其所动。释当使天君常泰然。
学者常用提醒此心,使如日之升,群邪自息。释提醒只是戒慎恐惧。
学问之道,孟子断然说在求放心。此心放了,博学也是闲,审问也是闲,如何而明辨?如何而笃行?释此又一时之言,却的
涵养于未发之先,穷格于已发之后释恐难如此分先后。
未能识得,涵养个甚?释此却明白。
刘黻问:「立志为难。」先生曰:「也无许多事,只是一个敬。彻上彻下,只是这个道理。释能敬便是立志。
敬字似一个畏字,非块然兀坐,耳无所闻,目无所见,心无所思,而后谓之敬。只是有所畏谨,不敢放纵。常常如此,气象自别。」童蜚卿问「主一无适」。曰:「只是莫走作。如读书时只读书,著衣时只著衣,理会一事只理会一事,了此一件,又作一件。」
刘砥问谢子「惺惺」之说。曰:「惺惺,乃心不昏昧之谓,只此便是敬。心若昏昧,烛理不明,虽强把捉,岂得为敬?释敬则心惺,
敬即是此心之自做主宰处。」
论「格物」,曰:谢子寻个是处之说甚好,须是于其一二分,直寻到十分是处方可。
释须先从到处寻是,
遇著一件事,便且就这事上思量合当如何。释「遇著字,亦是格路。且穷理令有切己工夫,若只泛穷天下万物之理,不务切己,即遗书所谓游骑无所归矣。」释切己工夫,只是先至者是此个道理,问也问不尽,说也说不尽,头绪尽多,须是自去看。看来看去,自然一日深似一日,一日分晓似一日,一日易简似一日,只是要熟。
释学贵积累,
知得深,便信得笃。释故「知至而后意诚」。知与行常相须,如目无足不行,足无目不见。论先后,知为先;论轻重,行为重。
陈安卿举南轩「知与行互相发」。先生曰:「知与行须是齐头做,方能互相发。」释近日知行并进之说,亦是
师友之功,但能示之于始,而正之于终尔。若中间二十分工夫,自用吃力去做,既有以喻之于始,又自勉之于中,又其后得人商量正定之,则所益厚矣。释:无师友固不可,全靠师友亦不可。气禀物欲,生来便有,要无不得,只逐旋自去理会消磨。大要只是观理分明,便胜得他。
释:格物是要紧,
不曾离得旧窠窟,何缘变化得旧气质?释:须当拔乎流俗。东莱谓「变化气质,方可言学」,先生以为惟学能变化气质尔。
释:二先生之言皆是。
惩忿如救火,窒欲如防水。释:火易焚人,水易溺
人。
人固有终身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面如此,而里面不如此者,方为自欺。盖中心欲为善,而常有个不肯底意思,便是自欺也。须是打叠得尽,
释意透。
李先生说:「人心中大段恶念,却易制伏,最是那不大段、计利害,乍往乍来底念虑,相续不断,难为驱除。今看来是如此。」释:「此正悠悠处,最能害人。」
黄达才言思不能精之病。先生曰:「硬思也不得,只是要常常提撕,莫放下,将久自解有得。释此还是心有牵系,不耐烦思。」先生问童伯羽:「如何用工?」答曰:「且学静坐,痛抑思虑。」先生曰:「痛抑也不得,只放退可也。不可全无思虑,无邪思尔。」
释以正思换了邪思。
吴公济云:「逐日应接事物之中,须是得一时辰宁静,以养卫精神,要使事愈繁而心愈暇,彼不足而我有余。」其言虽出于异说,然试之亦略验,岂周夫子所谓主静者耶?释过在不能事。
李伯诚曰:「打坐时意味也好。」先生曰:「坐时固是好,须是临事接物时长如坐时方可。」
周贵卿曰:「非不欲常常持守,但志不能帅气,临事时义变迁了。」先生曰:「只是乱说,岂是由他自去,正要待他去时拨转来。」「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止,吾止也;进,吾往也。
释「安而能虑」。
陈安卿问:「己分上事已理会,但应变处更望提诲。」先生曰:「今且当理会常,未当理会变。常底许多道理,未能理会得尽,如何便要理会变?」释:「常、变一理耳。」
问气弱胆小之病。曰:「公只去做工夫,到理明时节,气自强而胆自大矣。」道夫。因言:「季文自昔见先生后,笃厚谨畏,虽居于市井,人罕有见之者。自言向者先生教读语孟,后来于此未有所见,深以自愧,故今者复来。」曰:「得他恁地也好。或然,穷来穷去,久之自有所见,亦是一事。」
义刚之初拜先生也,具述平日之非,与所以远来之意,力求陶铸,及所以为学之序。先生曰:「人不自讼,则不奈他何。今公既自知其过,则读书穷理便是为学,其他也无陶铸处。」潘时举问:「常苦粗率,不知病根安在?」先生曰:「不消更讨病根。但知粗率,便是病在这上,只加子细便了。」
释:「粗率处,还是心有他系。」
先生曰:「今学者来求病根,熹向他说:头痛灸头,手痛灸手。病在这上,只治这上便了,更别讨甚病根?释须是说与脉诀。」李方子临归,请教。先生曰:「开阔中又著细密,宽缓中又著谨严,这是人自去做。」
释即宽而栗等义。
一日,同周舜弼游屏山归,因说山园甚佳,曰:「园虽佳,而人之志荒矣。」
释此正玩物丧志。
或言气禀昏弱,难于为学。先生曰:「谁道是公昏弱?但反而思之,便强便明。这风色打一转,日日做工夫,日日有长进。释须与他说出个昏弱根因好。」
或言:「在家衮衮,但不敢忘书册,亦觉未免间断。」先生曰:「只是无志。若说家事,又如何汩没得自家?公今三五年不相见,又只恁地悠悠,人生有几个三五年耶?释直是惟日不足。」人之私意,有知得便克去者,有忘记去克他者,有不独是忘记克去,而反与之为朋者,
释只是从欲易。
吾辈不用有忿世疾恶之意,第常自体此心,宽明无系累,则日充日明,岂可涯涘耶!释如此,便能责己。
才枉其小,便害其大。释即「不矜细行,终累大德」之意。
博文是致知,约礼乃是践履之实。释:「博文专为约礼设。」
「择善而固执之」,如致知、格物,便是择善;诚意、正心、修身,便是固执,只此二事而已。「进德修业」,这四个字煞包括道理。德是就身上说;业是就事上说。
「内积忠信」,是实心;择言笃志,是实事。
「知崇」,进德之事也;「礼卑」,居业之事也。
大学所说格物致知,是「知崇」之事;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礼卑」之事。
先生曰:熹尝谓今世人有目不得见先王之礼,有耳不得闻先王之乐,此大不幸也。释只是恶闻道,不好学。曾子忠恕,与子思忠恕不同。曾子忠恕是天,子思尚是人在。
释恐只是一个忠恕。
下学上达,虽是二事,只是一理。若下学得透,上达便在这里。
人有下学而不能上达者,只缘下学得不是当。释氏只说上达,更不理会下学,如何上达,决无此理。释:此正儒、佛之别。人之进德,须用刚健不息。
圣人之学,与俗学不同。圣贤教人读书,只要知所以为学之道。俗学读书,便只是读书,更不理会为学之道是如何。
释:读书亦是格物致知一事,
圣人是经历见得许多,所以写在册上与人看。释:读书岂但求知,便要求行。
圣人语言,其实即吾身日用常行之间可见。
读书须将圣贤言语,就自家身上做工夫。释:此便是论读书事。司马温公说为学之法,举荀子四句云:「诵数以贯之,思索以通之,为其人以处之,除其害以持养之。」
释:此言亦近道,但于德性处差,纵学亦支离。
今学者看文字,往往不曾熟,如此则何缘浃洽?横渠曰:书须成诵精思。释书才成诵,便无放心。
读书须是将本文熟读,且咀嚼有味。若有理会不得处,然后将注解看,方是有益。释读书若先从身心上照验合否,后看注解,亦且能辨其是非矣。
大抵观书先须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然后可以有得耳。释此便是心口相应,理无走作。
尹先生门人言:「尹先生读书云:耳顺心得,如诵己言。」释既诵先圣贤之言,如己之言,即可以占在己之行,如先圣贤之行矣。
为学读书,须是耐烦,细意去理会,切不可粗心。若曰何必读书,自有个捷径法,便是误人底深坑也。释才不耐烦,便是求捷径,入禅室矣。
大凡看文字,少看熟读,一也;不要琐碎立说,但要反复体验,二也;埋头理会,不要求效,三也。三者学者当守此。释其要只是反求诸身。
读书须周匝遍满。熹旧有四句云:「宁详毋略,宁下毋高,宁拙毋巧,宁近毋远。」释此四句亦是下学工夫。
看书非止看一处便见道理,如服药相似,一服岂能得病便好?须服了又服,服多后药力自行。释:对书便见己病,乃益。读书须纯一,如看了一般,未了又要般涉,都不济事。熹向时读书,方其读上句,则不知有下句;方其读上章,则不知有下章。释:此便是「主一」。周元卿问:「著心读书,有时半板前心在书上,半板后忽然思量他事,口虽读,心自在别处,如何得心只在书上?」先生曰:「此最不可。所谓不诚无物,虽读犹不读也。」
释:元卿已不将书治心,又安能得心在书上也?
看文字,须是如猛将用兵,直是鏖战一阵;如酷吏治狱,直是推勘到底,决是不恕他方是。释:此时便见天理人欲交战景象。因说读书,云:韩退之所谓沈潜乎训义,反复乎句读,须有沈潜反复之功方得。释此「沈潜反复」,须如易「反复,道也」之义解乃切。观书当从大节目处看。程子有言:「平其心,易其气,阙其疑,则圣人之意见矣。」
释以圣人之意为己之意,可。
今之谈经者,往往有四者之病:本卑也,而抗之使高;本浅也,而凿之使深;本近也,而推之使远;本明也,而必使至于晦。此今日谈经之大患。释惟不为躬行以穷经,故生四病。
名数、制度之类,略知之便得,不必大段深泥,以妨学问。释何者非学问?君子多乎哉?不多也。
大疑则有大进。释用思故也。读书始读,未知有疑,其次则渐渐有疑,中则节节是疑。过了这一番后,疑渐渐减,以至融会贯通,都无可疑,方始是学。
释:疑处,正是以心验之得。
关了门,闭了户,把断了四路头,此正读书时也。释此只是个收放心。
大凡看书,须是要自家日用躬行处著力方可。释此便是知行并进之意。
人常读书,庶几可以𬋩摄此心,使之常存。横渠有言:书所以维持此心。一时放下,则一时德性有懈也。其何可废!
释须是先立此心。
廖晋卿请问所读书。先生曰:公心放已久,精神收拾未定,且收敛精神,方可商量读书。释如此而后读书句句皆入心矣。熹自十六七时便下工夫读书,当时也吃了多少辛苦,多读了书。今人卒乍便要读到熹这田地,也是难,要须积累著力方可。
释此恐记先生之言有误。不然,是先生以读书为多也。
先看大学,次语、孟,次中庸,果然下工夫,句句字字,涵泳切己,看得透彻,一生受用不尽。
释只切己,便有受用。
子所雅言,诗、书、执礼,未始及易。夫子常所教人,只是如此。今人便先为一种玄妙之说。释说之玄妙者,其行必难。
先生一日问刚中:「平时读何书?」刚中说:「看语、孟、荀、扬、庄、老、王通诸书。」先生云:「须看语、孟。若荀、扬乃误人之书,庄、老乃坏人之书。」释只说将语、孟、荀、扬、庄并看,便是自误自坏也。
今且须看孔、孟、程、张四家文字,方始讲究得著实,其他诸子不能无过差也。释程、张又入孔孟之门户。先生捐馆前一月,以书遗廖子晦曰:「大学又修得一番,简易平实,次第可以绝笔。」
释观先生于大学,可谓终身事之矣。
大学一书,有正经,有注解,有或问。看来看去,不用或问,只看注解便了。久之,又只看正经便了。又久之,自有一部大学在我胸中,而正经亦不用矣。释思之得
大学「在明明德」一句,须常常提醒在这里,他日长进处在这里。释楠常说亦如此。
大学是圣门最初用工处,格物又是大学最初用工处。格物是梦觉关,格得来是觉,格不得是梦。诚意是善恶关,诚得来是善,诚不得是恶。过得此二关,上面工夫却一节易如一节了。到得平天下处,尚有些工夫。只为天下阔,须著如此点检。
释次第本如此。
「致知诚意」,此是大学一篇枢纽,乃生死路头,人之所以与禽兽异处。若过得这关了,其他事皆可为也。释中庸、语、孟皆同此意。
物未格,知未至,纵有善,亦不过是不善中之善。到得物格知至后,或有不善,亦只是善中未善处。释明白可作。正卿问:「大学传正心修身,莫有浅深否?」先生曰:「正心是就心上说,修身是就应事接物上说,
释次第亦是如此。」
大学「正心」章已说尽了,至「修身」章又从头说起,至「齐家治国」章又依前说教他治。盖是要得节节去照顾。释照顾字只与照应、照验字同,皆从明德上来。
先生语吴仁父曰:「熹语孟集注添一字不得,减一字不得。」又记曰:不多一个字,不少一个字。释此,恐非朱夫子之言。王子充问:「读书未见得切,见之事方切。」先生曰:「不然。论语一教人学,便是孝弟;求仁,便戒人巧言令色,便是三省,可谓甚切。
释此,可教子充之务实矣。」
孔门答问,曾子闻得底话,颜子未必与闻;颜子闻得底话,子贡未必与闻。今却合在论语一书,后世学者岂不幸事?但患自家不去用心。释颜、曾只闻己所闻,便能行其所闻,后学闻虽多,却少个「行」字。
孟子许多论气,只在「集义所生者」一句上。释。才集义,便是变化气质,其气自能配义与道矣。故集义即生长浩然气之根苗也。
杨至之问:「中含二义,有未发之中,有随时之中。」曰:「中庸一书,本只是随时之中,然其所以有随时之中者,是缘有那未发之中在里。」释杨说颇支离。但「随时」字非小可,可与权者能之,不然,便同流合污。诗小序,汉儒所作,有可信处绝少。大序好处多,然亦有不满人意处。
释此说恐太信已,不信古。
问:「诗传叶韵。」曰:「古人文自是有叶。今泉州有诗谱,绍兴府有韵谱,皆吴才老做。陆德明释文中,亦有此类甚多。」释:古人以韵就意,故用叶。后人乃是以意就韵,故韵虽叶而非诗。
南轩精义是意外说,却不曾说得诗中本意。惟上蔡说「须先识得六义体面,而讽咏以得之」,此却是会读诗。释:六义体面,固要识得,尤莫如先识得「思无邪」。
看二典之书,尧舜所以卷舒作用,直如此熟。释,不是熟于卷舒作用。盖有安安温恭之德,自然政化流行,不能自已。如「天地于穆至诚」,自然日往月来,阳舒阴惨,未尝容一意也。尚书孔安国传,是魏晋间人所作,托安国为名,与毛公诗传大段不同。孔丛子亦然,皆是那一时人所为。
释:诗、书序传,旧人得者还多。
学礼先看仪礼,仪礼是全书,其他皆是讲说。释:故仪礼为「经」,礼记为传。
熹向定婚礼亲迎用温公,入门以后则从伊川。大概如此释。知此,便可求用四代礼乐之意。
今所集仪礼,也只是略存古之制度,使后之人自去减杀,求其可行者而已。释仪礼虽止十七篇,然于礼之腔廓已定,用之而斟酌损益,系乎人耳。惟溺而不知变,与背而不知循,皆非也。周礼一书,周公所以立下许多条贯,皆是从广大心中流出。释周礼直欲使无一物不得其所,故其书无一言而非仁也。为政若得其意,不必尽拟其条贯矣。周礼一书,圣人姑为一代之法尔。到不可用处,圣人须别有权变之道。释程子云:「若生民之理有穷,虽圣王之法可改。」「读周礼当识其意可也。」先生因与朋友言及易,曰:易非学者之急务也。熹平生费些精神,理会易与诗,论其得力,未若语、孟之多也。
释语孟从易中流出。
伏羲易自是伏羲易,文王易自是文王易,孔子易自是孔子易。
释:恐只是一易。
伏羲画卦,止有奇耦之画,何尝有许多说话?文王作繇辞,周公作爻辞,亦是为占筮设。到孔子方说从义理去释。自羲至孔,恐只是一个义理。
周礼言三易,经卦皆八,其别皆六十有四,便见不是文王渐画。释系辞取豫、取夬等,亦是如此说。
程先生易传,义理精,字数足,无一毫欠缺,只是于本义不相合。易本是卜筮之书,程先生只说得一理释此,恐程子得者还多。
横渠云:「易为君子谋,不为小人谋。」极好释。恐亦为小人,如「拔茅包承」等。春秋本是明道正谊之书,今人只较齐、晋伯业优劣,反成谋利,大义都晦了。且如今人做义,只做得齐桓、晋文优劣论,
释道谊在齐桓、晋文上论,亦自见得到。
看春秋甚难,须是有当时鲁春秋来看,见得圣人改窜处,方始知得事实,然那得有此释?大旨亦有在字字上见者。
看春秋,且须看得一部左传首尾意思通贯,方能略见圣人笔削与当时事之大意。
释此便是善看春秋者。
问:「孔子当衰周时,可以有为否?」曰:「圣人无有不可为之事,只恐权柄不入手。」问:「不知圣人有不可为之时否?」曰:「便是圣人无不可为之时。若时节变了,圣人又自处之不同。」释:「无不可为之事者,圣人之能;有不可为之时者,圣人之命。」
左氏叙至韩、魏、赵杀智伯事,去孔子六七十年,决非丘明释。叙至韩、魏、赵者,左氏之徒补之。
左氏一部书,文章浮艳,更无事实。盖周衰时,自有一等迂阔人,观国语之文,可见周之衰也。
释:「文盛则道微。」
孝经一书,文字不多,先生何故不为理会过?曰:「此亦难说。此书只前面一段是曾子闻于孔子者,后面皆是后人缀缉而成。」程沙随说:「向时汪端明亦尝疑此书是后人伪为者。」释:孝经多是孔、曾问答,以训幼少者之意,故引诗段落明白,使其易读,亦不可疑。家语记得不纯,却是当时书。孔丛子是后来白白撰出。
释:其流之近则为家语,其流之远则为孔丛,言语简繁,时世之自然也。
文中子中说被人乱了,其他好处甚多,大过法言。释乱了处,只是拟比太多,率薛收、姚义之笔,其闻于文中子者之至义固存也。
七书所载唐太宗、李卫公问答,乃阮逸伪书。文中子元经、关子明易,皆逸所作。释,其初不可谓无传,若皆出于逸之伪,恐无据。
解书难得分晓。赵岐孟子拙而不明,王弼周易巧而不明。释岐、弼身非孔、孟,安得其言明?
太史公乐书说那许多制度分寸极好,此必有古书可考,未必是他自说得。释。盖古来相传授者亦有之,如内经亦然。
问看史。曰:「亦草率不得,须当看人物是如何,当时治体是如何,国势是如何,皆当子细。」上蔡说:「明道看史,逐行看过,不蹉一字。」
释不蹉处,只是心存。
读通鉴,且将全书来熟看,却去看纲目发明,却尽好议论也。释:通鉴仿左传作,纲目仿春秋经作,然比之未合处,及仿之未至处,岂惟尽好议论耶?温公通鉴以魏为主,其理都错。熹所作纲目以蜀为主。
释:以蜀为主,固是大义,若主之太过,反是掩实成虚,如「攻伐」书「入寇」之类。
温公之言,如桑麻谷粟。且如稽古录极好看,常思量教太子诸王,恐通鉴难看,且看一部稽古录。人家子弟若先看得此,便是一部古今在肚里。
释:史文简杀太过,虽老儒亦难读,况子弟小儿乎?
唐鉴意正有疏处。孙之翰:唐论精练,说利害如身亲历之,但理不及。唐
胡侍郎读史管见,其为文字与所见处甚好,到看他自做处,全相反。释:初只是以意料想也。
离骚初无奇字,只恁说将去,自是好。后来如鲁直恁地著气力做,只是不好。释:不是实有的文字,自要妆点。古赋须熟看屈、宋、韩、柳所作,乃有进步处。入本朝来,骚学殆绝,秦、黄、晁、张之徒,不足学也。释此意驰逐去,终未免害学。汉初,贾谊之文质实,董仲舒之文缓弱。
释以质实缓弱论董、贾文,却恐往文句上论了,恐亦害学。
素问语言深,灵枢浅,较易看。释二书恐亦古之遗意,不当以文字看也。先生方修韩文考异,而学者至,因曰:韩退之议论正,规模阔大,然不如柳子厚较精密。如辨鹍冠子及说列子在庄子前,及非国语之类,辨得皆是。
释之二子,皆恐陷于文,孔门四教之文,恐不如是。
韩退之以下,欧、苏诸公议论,不过是主于文词,释并韩子亦恐有主词处。
古诗须看西晋以前,如乐府诸作皆佳。释诗自西晋以前,雅、颂亡,犹有风处故耳。
齐、梁间人诗,读之使人四肢皆懒慢不收拾。释世道之危乱全系此。
作诗先用看李、杜,如士人治本经然。本既立,次第方可看苏、黄以次诸家诗。释看李、杜不如苏武、韦、孟,尤不失放心。苏、黄诸公,勿治可也。李太白非无法度,乃从容于法度之中,盖圣于诗者也。
释:此语恐丧初学之志。
道间人多携诗文求跋尾,熹以为人之所以与天地日月相为长久者,元不在此。释:朱子此语,极使人能立志。
因论文曰:「作文字须是靠实,说得有条理乃好,不可架空纤巧。大率要七分实,只二三分文。」释:文处亦是实,乃真文也。欧公文虽平淡,其中却自美丽,有好处,有不可及处,却不是阘冗无意思。
释终是陷于词章。
自三苏文出,学者始日趋于巧。释文士趋巧,自左传、国语以来然矣,三苏又其甚耳。
欧公文字大纲好处多,晚年笔力亦衰。曾南丰文议论平正,耐点检。李泰伯文亦明白好看。
欧公言作文有三处好思量:枕上、路上、厕上。他只是做文字,尚如此,况求道乎?释此三处,可以占欧子制辞之心矣。
文章到欧、曾、苏,道理到二程,方是畅。释文章有道理,方是畅。刘子澄言:「本朝只有四篇文字好:太极图、西铭、易传序、春秋传序。」
释此亦据文字格体而言,并四篇原意亦失之矣。
黄直卿云:「通书便可上接语、孟。」曰:「比语、孟较深。语、孟说得较阔,释通书便有要立言意。语、孟随人随事发,自然熟也。」
问:「伊川谓西铭乃原道之祖,如何?」曰:西铭更从上面说来。原道言率性之谓道,西铭连「天命之谓性说了。」释程子谓「西铭,原道之祖」,恐不止连「天命之性」说之也。
正蒙是尽穷万物之理,释须「近取诸身」好。定性书此篇大纲,只在「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两句
释初学要勉力求至于此,遽以是为当,是犹未能立而求行也。
颜子所好何学论此是程子二十岁时,已做得文字如此了,便是已知为学之本。释颜子后,如黄叔度、程明道,皆天生来好,故入道便易。人当先化气质。可
因论动箴,先生曰:「诸公且道那句是紧要?」道夫曰:「顺理则裕,莫是紧要否?」曰:「更连从欲惟危两句,这是生死路头。今看了近思录,看别经书,须将遗书兼看。盖他一人是一人病痛,故程先生说得各各自有精采。」
释程子多得论语之意,言率因人而发。
伊川见朱光庭所编语录云:「某在,何必读此?若伊川不在,则何可不读?」释此亦近予欲无言之意。
上蔡多说过了。龟山巧,又别是一般,巧得又不好。范谏议说得不巧,然亦好。和靖又忒不好,然意思好。释只意思好,不须用巧也。吕与叔文集煞有好处,他文字极是实,说得好处,如千兵万马,饱满伉壮。上蔡虽有过当处,亦自是说得透。龟山文字却怯弱,似是合下会得易。释只看入道处,其言语不必拘同也。范浚心铭他自见得到,说得件物事如此好,释近约礼之旨。龟山文字议论,如手捉一物正紧,忽坠地,此由其气弱,
释此却以文论也。
李复潏水集说浩然之气,只是要仰不愧,俯不怍,便自然无怯惧。其言虽粗,却尽此章之意。信州刊行释此,非平日集义功深,安得俯仰无愧怍?善发浩然之旨。
康节之学,其骨髓在皇极经世,其花草便是诗。释康节自成片段,于其心亦无愧怍,但不是论语源流。
潜虚只是吉凶臧否,平王相,休囚死,释易原不如是,失却「君子行四德」意。季通律书分明是好,却不是臆说,自有按据。
释马迁律历恐亦如是。盖自古必有传授之者,季通益能发明之耳。然而乐之实本不在是,学者不必溺此。
南轩语。孟,熹尝说他这文字不好看。盖解经不必做文字,止合解释得文义通,则理自明,意自足。释理明意足,俗解亦好,文字亦好。
东莱教人作文,当看「获麟」解,也是其间多曲折。熹旧最爱看陈无己文,他文字也多曲折。释此等论亦快害学者。
先生言科举时文之弊,后生才把起书来读,便先要去讨新奇意思,准拟作时文用。下稍弄得熟了,到做官或立朝,虽于朝廷大典礼也,则胡乱捻合出来用。不知被理会得者一拶则百杂碎矣。释:时文之弊如此之甚乎!
朱子抄释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