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灵光,清净本体。人性物性,浑然一理。举指见月,月不在指。辑通慧
天狐指窍(《警心录》)
太和中,处士姚坤,性仁爱,居东洛万安山,其侧有猎人网取狐兔,辄买放之,凡数百。坤有庄,质于嵩岭菩提寺,持价往赎。其知庄僧惠沼,尝于阒处凿井,深数丈,投黄精数百斤,求人试服,以观其变化。乃饮坤沉醉,纳于其中,覆以硙石。坤醒,无计可出,但茹黄精而已。数日,忽有人语井上曰:“我狐也,感君活我子孙,故来教君术。我初穴于冢,因上窍窥天汉,有所慕焉,遂凝盼注神,久之不觉飞出。君但能如此精确,不三旬自跃而上,虽窍至微无所碍。”坤依行一月,忽跳出硙孔。僧见之大骇,诘其事。坤曰:“但于中饵黄精,自然身轻能飞,窍所不碍。”僧然之,乃遣弟子以索坠下,约一月开视。及期视之,僧已毙矣。
按莲池《放生文注》载此事,云:“其人入井,狐俯井语之曰:‘我狐之通天者,穴于冢上,卧其下,目注穴中,久之则飞出,《仙经》所谓神能飞形也。君其注视磨盘之孔乎!吾昔为猎夫所获,赖君赎命,故来报恩耳,幸无忽也。’人从其言,旬余,从井飞出。”余略同。
李斯义曰:坤跃井,狐拯之也。僧入井,自毙之也。故必死者不死,而贪生者不生。是仁爱者生,而阴险者死,天道往往如此。
鹤子曰:人人各有妙窍,只缘逐妄迷真,闭塞不通,良可惜也。《心印经》云:“知者易悟,昧者难行。”大士云:“一个人心一个天。”回仙云:“念开妙窍通灵慧。”无垢子云:“悟得心经道眼开。”如是如是。(按:白舫太史,学问渊博,惜善根复杂,少择法眼,故于似是而非,三教笼统等外道言论,无所分晓,皆与佛法等视,在所难免,祈阅者谅之。)
诗曰:黄精辟谷可飞形,不助阴功药不灵。观定天光开妙窍,存无守有悟仙经。
猪得舍利(《纪闻》)
唐开元十八年,京师菩提寺,有长生猪,体柔肥硕。在寺十余年,颇驯静。后猪死,僧焚之,火既烬,灰中得舍利子百余粒。
诗曰:寂静光中坐十年,达摩面壁印真传。寒灰舍利分明在,各自灵台种火莲。
猪修行(《现果随录》)
僧戒显曰:“黄梅石氏子,牧一猪,前二足五爪。因请道士作醮,乃以猪售于屠人,取资酬道士,明晨将杀矣。石氏之母,忽梦东禅寺六祖诫曰:‘汝家所卖五爪猪,此杀不得者,可急赎回,不尔,有奇祸。’母问:‘师何人?’祖曰:‘我六祖也,汝家连日在我殿上作醮。道士无知,妄以三清像蒙我面前,汝还不知耶?’母戄然而醒,念果有此事,方为叹异。是夜,屠人亦梦猪身服人衣,谓屠人曰:‘昨石氏卖我在汝家,我非猪,人也,不信,试看我足五爪。汝杀不得者,可急急还我本主,送我至东禅寺修行。’屠人梦觉,大惊,不敢杀。凌晨,牵猪还石氏,互相述梦,大为诧怪。乃共语猪云:‘汝既有灵性,任尔到何处修行去。’猪即出门,望东禅寺投奔,并无人引导也。主人铁壁师,命之曰‘梦修’。不论亲疏,呼‘梦修’即应,余乃与授三皈五戒焉。系甲辰五月初三事。”
诗曰:大千热闹逐红尘,说到清修冷笑人。去去东禅犹怕晚,可怜石火电光身。
鼠听经(《湖壖杂记》)
一亩田,在武林门内,有某庵者,僧静然主之。静然晨夕焚修,诵经不怠。于顺治戊子元旦,方宣梵呗,有鼠窥于梁。嗣后每扣木鱼,鼠即至,渐乃由梁及户,由户及几。僧呼:“鼠子,汝亦知听经耶?”鼠即点首,蹲伏金经之右,经止,乃徐徐去,率以为常,如是逾年。一日,复来听经,经毕,向僧顶礼,俄寂然不动。僧抚之曰:“尔圆寂耶?”已涅槃矣。越数日,体坚如石。有栴檀香,僧为制小龛,塔而瘗之,如浮屠法。
张山来曰:余亦曾于讲院听经,竟不解所谓。而妇人女子,见其作点首会意状,殊不可解。然异类往往能之,则妇人女子,听经会意,又不足奇矣。
诗曰:无量佛中种善因,木鱼敲处点头频。且看腐鼠坚如石,信否金刚不坏身。
念佛鸟(《池北偶谈》)
唐韦蟾《岳麓道林诗》:“静听林飞念佛鸟,细看壁画驮经马。”王得臣《麈史》:“安陆有念佛鸟,小如鸲鹆,色青黑,常言‘一切诸佛’。宋元宪诗:‘鸟解佛经言。’张齐贤守郡日,作古诗一篇以纪之。”
按《华山志》云:念佛鸟,音韵清滑,如诵佛声,一名“念佛子”。
诗曰:鸟能念佛入三摩,人不回心奈若何。一听佛声双泪堕,前身我岂老头陀。
佛现鸟(《峨眉志》)
蜀大峨峰普光殿,有佛现鸟,状如鸲鹆,其声圆转,山僧名为“佛现鸟”。
按《弥陀经》云:“极乐国有迦陵频伽、共命之鸟,昼夜六时,出和雅音。”
诗曰:有生佛各现心头,几见弥陀念不休。夜阒禽声声入妙,峨眉月白满轮秋。
鹤检书(《金城记》)
卫济川养六鹤,日以粥饭啖之,三年识字。济川检书,皆使鹤衔,取之无差。
诗曰:牙签万轴邺侯居,六鹤分司甲乙厨。勿讶羽禽聪颖甚,前身曾校玉堂书。
鹦鹉警梦(《异苑》)
晋张华,有白鹦鹉,华每出行还,辄说僮仆善恶。后寂无言,华问其故。曰:“被藏瓮中,何由得知?”华后在外,令唤鹦鹉。鹦鹉曰:“昨夜梦恶,不宜出户。”华强之,至庭,为鹯所搏。教其啄鹯脚,仅而获免。
诗曰:饶舌休论是与非,聪明自古伏危机。脱身幸未践妖梦,何似冥冥黄鹄飞。
鹦鹉念经一(《明皇杂录》)
天宝中,岭南献白鹦鹉,颇聪慧,上呼为“雪衣娘子”。每与嫔御及诸王博戏,上稍不胜,左右乃呼“雪衣娘”,即飞至,鼓翼以乱其行列,或啄嫔御及诸王手,使不得争道。一日,飞贵妃镜台上语曰:“昨夜梦为鸷所搏,将尽于此乎?”贵妃授以《多心经》,记诵颇精熟,日夜不息,若惧祸难有所禳者。后上与贵妃游别殿,置鹦鹉辇上。既至,命从官较猎于前,鹦鹉方嬉戏殿槛,瞥有鹰击之而毙。上与贵妃叹息久之,命瘗苑中,立鹦鹉冢。
李斯义曰:至人无梦,世之蠢蠢者曾不知梦,鹦鹉亦知梦耶?唯其聪慧,故多一番恐惧,而究数不能逃,聪慧何益哉!
诗曰:课经宫静月斜廊,漫道无灵谤法王。艳福十分暗磨折,埋香不仅雪衣娘。
鹦鹉念经二(《警心录》)
东都有人养鹦鹉,以其慧也,施于僧,僧教之诵经。每在架上,不言不动。问其故,对曰:“身心俱不动,为求无上道。”及其死,焚之,有舍利。
李斯义曰:鹦鹉之慧者能言,此却不言不动,而又能言人所不能言,可谓聪明内用,参透玄机者。
诗曰:心生无住悟曹溪,得意忘言直到西。多少聪明成底事,如如不动即菩提。
鹦鹉念佛一(《警心录》)
韦南康镇蜀时,有一鹦鹉甚慧。养者晓以佛理曰:“若欲念佛,当由有念以至无念。”即仰首奋翼,若听若承。及使念佛,则默然不答。或诘其不念,则唱言“阿弥陀佛”一声。意若有悟,以有念为缘生,无念为真际也。一日,不震不仆,敛翼委足,奄然而绝。焚之,有舍利十粒,公立塔瘗之,号曰“鹦鹉塔”。
李斯义曰:无念岂易言哉!中州刘石渠,静者也,一日,论养生曰:“心静则气调,令主人翁常在腔子内。养生之道,思过半矣。”予听受而勉行之,而心之遁也无迹,觉复收来,来复遁去,真如猿之跳跃而不定也。予唯从事于“知止”之说,庶几或有得欤。
诗曰:无念心空月满山,自来自去白云间。脚跟止处知何在,各认生初第一关。
鹦鹉念佛二(《警心录》)
淳煕间,麻成忠客荆南,有长老寿普来,相见良久,成忠入室取《圆觉经》。一鹦鹉忽鸣曰:“樊笼三年,无缘解脱,望师慈悲。”普曰:“小畜,谁教尔能言?”鹦鹉顿悟,不复作声。劝成忠放使自如,径赴普老坐侧,啁啾致谢。普戒之曰:“宜高飞深林,免再堕罗网。”又求教,普令诵“阿弥陀佛”。少顷,即去。后历八载,普游至桃源,一小儿来谢曰:“昔为麻家鹦鹉,今已在西乡萧家作男子矣。”
李斯义曰:唯慧故能言,能言故受絷。不言则自如,自如则解脱。
诗曰:幸脱雕笼结净因,未空福报又回轮。卵生不及胎生好,总是拖泥带水身。
鹦鹉念佛三(《见闻录》)
岭南有士人,养白鹦鹉,每晨必诵观音宝号、《白衣咒》,兼能诵《归去来辞》、《赤壁赋》,及李太白等诗。或晨课未毕,导以诗文不应也。一日,谓士人曰:“我从西方来,还从西方去。”是夕,奄然而化。
鹤子曰:谢灵运以心多杂念,不入远公莲社。鹦鹉每晨清课,旁观者导之不应,是屏除杂念也,是湛然常寂境界也。予近寄老友韦子净庵诗云:“《六祖坛经》一字无,无中字字现明珠。灵台直接灵山路,万里澄空海月孤。”偶书所得,附识存参。
诗曰:无来无去了空空,藐尔鹦哥慧性通。都恨西方尘世隔,西方只在此心中。
鸲鹆念佛一(《语林》)
宋时天台黄岩寺僧,畜一鸲鹆,随僧念佛。一日,立死笼中。僧葬之,生紫色莲华,穿土而出。大智律师为之颂曰:“笼中立死浑闲事,化紫莲华也大奇。”
诗曰:不敲鱼子不袈裟,念念西方认旧家。愿化亿身供养佛,一枝先放紫莲华。
鸲鹆念佛二(《警心录》)
昆山清华寺僧,养一鸲鹆,性驯,尝随僧念“阿弥陀佛”。一日,低头敛翼而终。僧怜之,葬之后山。不数日,葬处忽生青莲一朵,芬馥异常。启视之,莲花正从鸲鹆舌根迸出,合郡往观。郡守设斋题偈云:“天产飞禽八八儿,解随僧语念阿弥。飞禽尚证无生理,我辈为人岂不知。”
李斯义曰:佛家所谓“舌吐青莲”,乃见之鸲鹆也。观其低头敛翼,绰有来去自如之妙。
鹤子曰:随僧念佛,非无众衲子,何独让八儿之顿悟哉?一惺惺,一昏昏也。(按:古今来,衲子念佛往生之记载,汗牛充栋。因衲子念佛往生为平常,八儿往生为稀有。知此,自知鹤子此失言。)
诗曰:念佛无他念自心,信根全仗慧根深。低头直入三摩地,冉冉香来薝蔔林。
鸡念佛立化(《第一功德录》)
闽僧多茹荤,桐城吴国琦雪崖为司理,谕止不听。一日,雪崖在禅堂,闻鸡念佛声,异之。因诘僧曰:“汝云寺中无鸡,何以有鸡念佛声乎?”索之果得,痛责之。后送此鸡于丹阳海会庵,旋立化。子宏安,顺治壬辰翰林,诸子皆秀立。
诗曰:兖州刺史昔谈玄,不谓家禽亦解禅。一片江南干净土,翛然此去喜登天。
明宇寺鸡(《池北偶谈》)
明宇寺有一鸡,在佛前晨夕听经,如是四十年,化去。一夕,见梦老僧曰:“弟子已托生武冈王府,三年后,师可来相视。”僧异其言,及期往武冈郡,王生子,适三岁矣,不能言。见老僧至,忽问讯曰:“别师三载无恙乎?”僧归,纪其事于石。有吴君者,从军湖南,至寺亲见之。
诗曰:人身难得展欢颜,鼎食钟鸣几闭关。四十年来风雨苦,不知何日到灵山。
鹅听经一(《第一功德录》)
明侍中钟公复秀、徐公遵寿,俱住罗家巷,奉佛,持《金刚经》。别洁一佛堂,二公联坐而诵。钟家有双白鹅,闻其念佛,辄尾二公后,作声而行,逐之不去,亦不近逼。其行其止,皆随鱼子声。严寒行多,鹅掌冻裂露骨,强行益力。逾数年,双鹅并对经案立化。二公为瘗于净业寺后地,号“听经鹅冢”。
净因居士曰:二鹅亦僧爽白鸡、八八儿之类,物犹如此,人奈何不精进耶!
诗曰:同来同去认家乡,蹩躠忘疲意味长。净业寺旁僧引客,听经鹅冢带炉香。
鹅听经二(《池北偶谈》)
靖州观音寺,与副将某署相邻。一日,厨人宰鹅,鹅忽飞上寺殿鸱尾。僧异之,因乞施寺中。每朝夕课诵,鹅辄上殿谛听,日食蔬饮水而已。自顺治至今二十余年,尚在。
诗曰:入道多从忧患余,鬼门跃出佛天居。廿年蔬水生涯乐,日侍僧旁听木鱼。
鹅听经三(《两京记》)
净因寺沙门慧远,养一鹅,尝随听经。每闻讲经,则入堂伏听。泛说他事,则鸣翔而出。
诗曰:闻到妙来心即神,香云花雨幸皈身。此间未许谈风月,不似孤高鹤傲人。
鹅听经四(《感应事迹》)
明万历二年,无锡秦贞,中年无子。时届蒲节,家人将宰鹅。贞见羽毛洁白,冠足如硃,偶动慈念,遂不宰,送至北禅寺放生。越三年,贞梦鹅来谢曰:“蒙君不杀,在寺闻讲诵《金刚经》,特来报恩。”贞醒,妻腹痛,遂生子,名梦奇。聪明清秀,年十二入泮。
诗曰:六道无常疾电催,明珠老蚌孕慈胎。青衫一领休看易,三载闻经佛座来。
鱼知经数(《蜀普录》)
东川降魔寺,僧吉祥,魁梧多力,受饭五钵,日夜诵经九函。池中鱼喜跃,似知经数。以名召之,皆出水面,使去即没。
诗曰:鱼解琴声出水听,未闻知数解听经。耳根各有波罗蜜,不在堂堂策策灵。
万鱼念佛一(谢肇淛《五杂俎》)
唐天宝中,丹徒渔人刘成、李晖,载鱼往丹阳贩卖,泊舟浦中。李他往,刘遽见船上大鱼,振鬣摇首,称“阿弥陀佛”。刘惊,奔于岸。俄闻万鱼俱跳跃念佛,声动天地。刘大恐,尽投鱼于江。李至不信,刘即用己财偿之。明日,于荻中得钱万五千,题云“还汝鱼值”。
鹤子曰:鱼念佛,奇矣。还鱼值,尤奇。
诗曰:万鱼念佛幻耶真,还汝烟波自在身。何处飞蚨荻花里,请君回棹问江滨。
万鱼念佛二(《搜神记》)
彭蠡湖侧,有李进勍者,贩鱼于金陵,夜泊三山之浦。偶步岸,闻舟中有千万人念佛声,察之,乃鱼也。
诗曰:梵呗声声彻太空,卵胎湿化佛心同。月高籁寂三山浦,大地光明法界中。
万鱼顶经(《现果随录》)
黄梅汪静峰居士,名可受,官大司马,长斋事佛。偶舟次江浔,日色将晚,忽见万鱼顶一木匣浮水面。公命舟人摝起,置于船头。一夜蹴踏有声,似有天人朝谒,心甚异之。早起,劈开木匣,乃一部篆书《金刚经》也。三十二分,每分各篆文一种。公立请书家洪公度,摹勒刊板,自作序流通。以系龙宫物也,仍焚香顶礼奉还江流。至今刻本流传于世焉。
鹤子曰:紫气东来,曾驻青牛之驾。彩云西望,不劳白马之驮。厥有汪伦弭棹,河伯送经。龙象蹴腾,事虽奇而且幻。人天感应,理固常而非虚。漫等蜃楼之观,可资龟鉴之助。试念舳舻千里,岂乏载宝陶朱。何为蝌蚪一编,独赠长斋苏晋。借问因果于微波,万鱼无语。莫讶荒唐之公案,诸佛唯心。
诗曰:祇园多劫礼金仙,才得龙宫贝叶传。不负西来万鱼捧,法施无量度人天。
万螺还经(《狯园志异》)
相传唐朝王待制,不记名里,精持《金刚经》不辍,积有年矣。一日,自川中下汉江,暴风歘起,波涛汹涌,其船将次就没,举家惶怖。待制不得已,将平日所持经函,捧向江心而祝之曰:“岂老龙王欲取吾经,故相试耶?吾当出此经奉施可也。”言讫,遂举经函沉之于水,风波骤息。既得济,待制追忆失经,郁郁不乐。还至金山下,见船尾百步许,有物如毬,出没水中。须臾渐近,急命停船,谛视之,是螺蛳一队,几数万结成大团,浮至船傍,蜿蜒欲上。待制呼左右捞取,劈而开之,乃前所沉《金刚经》,宛然在也。汉江至京口,相距二千里而遥,梵夹宝函,不湿一字。盖昆虫之异,以龙象故,而共护持焉,人弗若矣。待制惊喜不自胜,遂拜而受之,召寺僧作佛事,津济螺蛳而去。
○附录 《金刚经果报》云:嘉靖四十三年,东南郡县大祲。苏州洞庭山寺,有唐白乐天所书《金刚经》全卷,为镇寺至宝。是年寺众饥,主僧不得已,取此经质山塘王宦米五十石为食。越岁,王宦呼主僧至家,愿舍前米斋僧,以经还寺。僧归过湖,对众称王德。舟众共求一看,才展卷时,风忽大作,竟揭经前数页,飘空入云而去,僧懊悔不已。三年后,忽有上官闻此经名,陷主僧以他事系狱,逼献经。及见经非全卷,不惬意,释僧罪,仍以经还之。僧过湖,风又大作,时已昏黑,舣舟入一深村避风。登岸索火,诣一老渔户家,壁间黏前所失经数幅,毫无伤损。渔户姓姚,询之,但云:“前三年有火光一道堕田中,惊视之,乃是字纸,因黏于壁。”僧向经悲泣,顶礼呼“护法韦天”不休,曰:“非两番神风显异,此经必入权门,不得完璧镇寺矣。”因备述颠末。渔父惊感,遂改业务农,又出重资装裹。每岁遇得经还经之日,必往寺展礼,后寿八十二。
诗曰:割爱投经怅逝波,汉江帆送好风多。二千里水函无恙,扬子船头拜万螺。
蜘蛛龛(《新异录》)
公安袁伯修,弟中郞、小修,俱奉佛。母龚氏,常虔诵《金刚经》。一日,有巨蜘蛛自梁而下,绕案头经数匝,俄蹲伏。母曰:“尔听经来耶?”乃诵经,至“六如偈”,蜘蛛微动,若作礼状。终卷视之,已化去矣。因为龛葬之,筑小塔焉。
诗曰:闻经妙处辄神怡,妙处难言妙慧知。度脱是经还不是,有为法已悟无为。
蜘蛛塔(《池北偶谈》)
京师城西慈慧寺,有蜘蛛塔。万历中,少詹南充黄公平倩辉书碑。平倩耽禅悦,与僧愚庵善,尝住此寺。一日,方诵《般若经》,一蜘蛛缘案上,向佛而俯,驱之复来。黄曰:“尔解听经耶?”为诵终卷,又为说情想因缘竟,蜘蛛立蜕化去。因以桑门法起塔,复书碑记其事云。
诗曰:化身经畔复精蓝,袁宅蜘蛛旧有龛。不挂一丝向何去,生生长愿礼瞿昙。
蜈蚣听说法(《竹窗三笔》)
莲池大师,挂搭一庵,有人擒蜈蚣数条,以竹弓弓其首尾,师赎放之。余俱半死,唯一全活,急走而去。后共一友夜坐,壁有蜈蚣焉,以木尺从旁击而驱之,竟不去。师曰:“昔所放者,得非尔耶?尔其来谢余耶?果尔,吾当为尔说法,尔其谛听。”乃告之曰:“一切有情,唯心所造,心狠者化为虎狼,心毒者化为蛇蝎。尔除毒心,此形可脱也。”言毕,令去,则不待驱逐,徐徐出窗外。友人在座,惊叹希有。
鹤子曰:同一放生,而余者皆死,唯一独活,宿孽有浅深也。孽浅者,一拨易醒。孽重者,万呼不应。
诗曰:慈恩起死荷山邱,听法惭惶去复留。最毒蜈蚣知忏悔,人心虺蜴几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