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四十九    宋 卫湜 撰

曾子问曰君之丧既引闻父母之丧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而归不俟子

郑氏曰遂遂送君也封当为窆子嗣君也

孔氏曰自此至而往论君葬在路遭父母丧或父母葬闻君丧之事窆下棺也既引是在途故遂送君不待子而先还若葬封坟既毕必在子还之後

庐陵胡氏曰封坟即归不在子还之後郑意谓子亦当速反而虞不俟封坟故读封为窆然长子归虞余子封坟乃归也封如字

曾子问曰父母之丧既引及涂闻君薨如之何孔子曰遂既封改服而往

郑氏曰封亦当为窆改服括发徒跣布深衣扱上衽不以私丧包至尊

孔氏曰礼亲始死笄纚小敛始括发今臣闻君丧即括发者寻常是吉忽闻君丧若着笄纚则与吉同以首不可无饰故括发也杂记云非从柩与反哭无免於恒故知葬时着免也

曾子问曰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其祭也如之何孔子曰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祝曰孝子某为介子某荐其常事

郑氏曰上牲大夫少牢贵禄重宗也介副也不言庶使若可以祭然

孔氏曰此一节论宗子祭用大夫牲之事宗子是士合用特牲今庶子身为大夫若祭祖祢当用少牢之牲就宗子之家而祭用大夫之牲是贵禄也宗庙在宗子之家是重宗也此宗子谓小宗也若大宗子为士得有祖祢二庙也若庶子是宗子亲弟则与宗子同祖祢得以上牲於宗子之家而祭祖祢也但庶子为大夫得祭曾祖庙当?曾祖庙於宗子之家亦得以上牲宗子为祭也若己是宗子从父庶子兄弟父之适子则於家自立祢庙其祖及曾祖亦於宗子之家?立之亦以上牲宗子为祭若己是宗子从祖庶兄弟父祖之适则立祖祢庙於己家则亦?立曾祖之庙於宗子之家已亦供上牲宗子为祭此大夫者谓诸侯大夫故少牢下文云宗子有罪居於他国则是据诸侯也宗子祭时祝辞云孝子某谓宗子也介子某谓庶子为大夫者告神止称宗子其时庶子身在祭位也上云庶子为大夫祝云介子者庶子卑贱之称介是副贰之义介副则可祭故郑云使若可以祭然

横渠张氏曰宗子为士立二庙支子为大夫当立三庙是曾祖之庙为大夫立不为宗子立矣然不可二宗别统故其庙亦立於宗子之家所谓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者也祖考皆然故采苹之序言大夫妻可以承先祖其诗曰于以奠之宗室牖下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以上牲祭於宗子之家非惟为士直为庶人亦然

严陵方氏曰宗子为之正庶子为助故庶子谓之介子内则谓衆妇为介妇亦此义大夫之牲以少牢为上故曰上牲四时之祭礼之常也故曰常事以其用介子之牲而祭故言为介子某以介子摄为祭主故言使介子某荐言荐之於彼执言执之於此凡祭皆执而荐之此言荐下言执互相备尔

若宗子有罪居於他国庶子为大夫其祭也祝曰孝子某使介子某执其常事

郑氏曰此之谓宗子摄大夫

孔氏曰此一节以曾子前问宗子为士庶子为大夫孔子荅毕更为曾子广陈宗子有罪出居他国庶子在家祭礼丧服小记曰士不摄大夫士摄大夫唯宗子也摄主不配不绥不嘏不举不旅酬不阳厌见下文

摄主不厌祭不旅不假不绥祭不配

郑氏曰皆辟正主厌厌饫神也厌有隂有阳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飨是隂厌也尸谡之後彻荐俎敦设于西北隅是阳厌也此不厌者不阳厌也不旅不旅酬也假读为嘏不嘏主人也不绥祭谓今主人也绥周礼作堕不配者祝辞不言以某妃配某氏孔氏曰此宗子有罪出在他国庶子为摄主不敢备礼案少牢特牲礼祝酌奠于鉶南复以辞飨告神是室奥隂静之处故云隂厌尸谡之後佐食彻尸之荐俎设於西北隅谓户明白之处故曰阳厌其上大夫当自宾尸故少牢礼无阳厌下大夫不宾尸有阳厌也其天子诸侯明日乃为绎祭亦为阳厌也厌是神之厌饫今摄主谦退不为阳厌似若神未厌饫然也将祭旅酬之时宾奠不举旅酬是宾主交欢之始今摄主不敢当正主故不旅也古旁之嘏是福庆之辞唯主人受嘏主人欲食之时先减黍稷牢肉而祭之於豆间故曰绥祭尸与主人俱有绥祭凡将受福先为绥祭今辟正主不敢受福故不绥也绥是减毁之名故从周礼堕为正守祧云既祭则藏其隋是也祝辞直言荐岁事於皇祖伯某不云以某妃配某氏某氏者其妃之姓也若云某妃姜氏子氏之类也此经所陈从祭末以次至祭初逆陈之以摄主非正逆陈以见义

长乐陈氏曰夫尸所以象神也厌所以饫神也殇之有厌为其无尸故也正祭有厌为其尸不存故也上大夫而上正祭无阳厌不敢遽饫之也摄祭无阳厌不敢饫之也适殇有隂厌则其礼详庶殇有阳厌则其礼略观隂厌尊有玄酒阳厌纳一尊而已隂厌备鼎俎阳厌俎释三介而已则阳厌之略可知也摄主不假以明福在主人非摄者所可受也隋祭所以祭鬼神之物犹生者之饮食必祭也其物黍稷与肺其乐锺鼔赞之以祝祭之以佐食藏之以守祧而尸与主人主妇皆有是礼则尸既举奠而绥祭祭神食也主人受酢而绥祭祭尸食也少牢主妇受祭於佐食而祭之特牲主妇祭以佐食而抚之以士卑而礼简故也摄子不绥士虞无尸不绥以摄与尸非备文故也周人所祭莫先於肺天子诸侯或隋於堂上或隋於室中固不可考要之皆先祭肺而已

山隂陆氏曰案祭之序配然後绥祭假次之旅次之阳厌最其後也今其言如此着尤不得已然後不配假嘏也以假易之着嘏假也此亦奠酬其异者不归肉据昏礼奠酬归妇俎於妇氏人

布奠於宾宾奠而不举

郑氏曰布奠谓主人酬宾奠觯於荐北宾奠谓取觯奠於荐南此酬之始也奠之不举止旅

孔氏曰主人酬宾之时宾在西厢东面主人布此奠爵於宾荐之北宾坐取荐北之爵奠於荐南而不举用以酬兄弟此即不旅酬之事以上文緫云主人祭祀自此下更论宾礼有阙也案特牲礼云宾奠之後主人献衆兄弟内兄弟讫乃行旅酬故郑云此酬之始止旅谓止旅酬之事

不归肉其辞于宾曰宗兄宗弟宗子在他国使某辞郑氏曰肉俎也谓与祭者留之共燕辞犹告也宿宾之辞与宗子为列则曰宗兄若宗弟昭穆异者曰宗子而已其辞若云宗兄某在他国使某执其常事使某告

孔氏曰诸助祭宾客各使归俎归馈也今摄主不敢馈俎肉於宾也其将祭辞告于宾与常礼亦别其昭穆异者宗子虽祖父及子孙之行但谓之宗子

曾子问曰宗子去在他国庶子无爵而居者可以祭乎孔子曰祭哉请问其祭如之何孔子曰望墓而为坛以时祭若宗子死告於墓而后祭於家宗子死称名不言孝身没而已子游之徒有庶子祭者以此若义也今之祭者不首其义故诬於祭也

郑氏曰有子孙存不可以乏先祖之祀望墓为坛谓不祭於庙无爵者贱远辟正主也宗子死言祭於家容无庙也称名不言孝者孝宗子之称不敢与之同其辞但言子某荐其常事至子可以称孝故云身没而已子游之徒用此礼祭也以用也若顺也首本也诬犹妄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庶子代宗子祭之事上问宗子在他国庶子为大夫得摄祭今问庶子无爵者云哉者以无正文疑而量度之辞宗子虽有庙在家庶子无爵不得就宗子之庙而祭唯可望近所祭者之墓而为坛以四时致祭也此宗庙谓有罪者若无罪则以庙从本国不得有庙故丧服小记注云宗子去国乃以庙从谓无罪也此孔子据宗子有爵身在外其庙在家而言今宗子既死庶子无所可辞当云告於墓而后祭於宗子之家今直云祭於家是祭於庶子无爵者之家容宗子之家无爵不立庙或云祭於家是祭於宗子之家容庶子之家无庙也庶子所以无庙者一是庶子无爵不合立庙二是宗子无罪居他国以庙从故也孝子是宗子之称庶子不得称唯己身终没而已其子则是庶子适子祭时可以称孝礼无正文孔子引子游之徒有庶子祭用此礼是顺於古义也今庶子祭妄为祭法是诬於祭

横渠张氏曰嘉礼不野合野合则稊稗也故生不野合死不墓祭盖燕享祭祀乃宫室中事後世习俗废礼有踏青藉草而饮食故墓亦有祭如礼望墓为坛墓人为墓祭之尸是亦有时为之非礼经也後世在上者未能制礼则随俗未免墓祭

严陵方氏曰庶杀於适贱杀於贵礼之常也庶子无爵则非适非贵故虽可以祭其礼又为之杀焉

曾子问曰祭必有尸乎若厌祭亦可乎孔子曰祭成丧者必有尸尸必以孙孙幼则使人抱之无孙则取於同姓可也祭殇必厌盖弗成也祭成丧而无尸是殇之也孔子曰有隂厌有阳厌

郑氏曰曾子言尸无益无用为厌时无尸也人以有子孙为成人子不殇父义由此也祭殇必厌厌饫而已不成其为人成丧无尸谓与不成人同也隂厌阳厌言祭殇之礼有於隂厌之者有於阳厌之者孔氏曰此一节论祭有尸有阳厌隂厌之事曾子以祭是祭神神无形象以生人象之无益死者若如厌祭亦可谓祭初尸未入之前祭末尸既起之後并皆无尸直设馔食以厌饫鬼神也孔子谓成人之丧有为人父之道必须有尸以象神之威仪也尸必以孙无则取同姓昭穆孙行适者可也年若幼在殇人道未备故祭殇必厌盖以不成人不立尸也今祭成人丧但厌饫而已是与殇同也隂厌谓适殇也阳厌谓庶殇也

马氏曰厌不成礼之祭也厌於隂者宗子之殇而无後者厌於阳者凡殇与无後者其异何也宗子尊矣则以特牲即於隂者幽隂之义反诸幽求神之道也凡殇卑矣其祭也则就宗子之家当室之白则所谓堂事略矣宗子非不欲尊之也其所以不得成人者从祖祔祭而已於宗则明亲疏於庙则明尊卑唯其辟所尊故虽宗子不得为成人鲁人欲勿殇童汪踦者为其能执干戈以卫社稷然後勿殇也可矣山隂陆氏曰厌犹礼之有饫也灌犹礼之有祼也朝献犹礼之有飨也馈献犹礼之有食也燕私犹礼之有燕也自一日而言之朝事象朝时事亲所进馈食象食时所进然则飨朝食也燕夕事故诗飨言朝而燕同姓成於夜燕私也饫亦私也其所从异者饫立燕坐饫以显物燕以合好而已故祭饫私在亲燕私在诸父兄弟

曾子问曰殇不祔祭何谓隂厌阳厌

郑氏曰祔当为备声之误也言殇乃不成人祭之不备礼而云隂厌阳厌乎此失孔子指也祭成人始设奠於奥迎尸之前谓之隂厌尸谡之後改馔於西北隅谓之阳厌殇则不备

孔氏曰曾子不解孔子之指谓祭殇简略一祭之中何备有此两厌案丧服小记殇与无後者从祖祔食今云不祔与小记文乖故知祔为备也如隂厌尸未入之前阳厌尸起之後见特牲少牢礼文

山隂陆氏曰据此成人之祭无隂厌阳厌郑氏谓迎尸之前祝酌奠奠之且飨是隂厌也尸谡之後彻荐俎敦设西北隅是阳厌也非是案少牢祝酌奠下云敢用柔毛刚鬛嘉荐普淖用荐岁事于皇祖伯某以某妃配某氏则祝酌奠所以告之耳非隂厌也佐食彻尸荐俎敦设于西北隅凡在南扉用筵纳一尊佐食阖牖户降则彻俎敦设于西北隅所以依神周官所谓藏其隋者此欤非阳厌也庶殇从祖祔食乃有隂厌阳厌即特祭不厌祭参是以云殇不祔祭盖宗子之殇

孔子曰宗子为殇而死庶子弗为後也

郑氏曰族人以其伦代之明不序昭穆立之庙其祭之就其祖而已代之者主其礼

孔氏曰孔子更为辨云若宗子为殇而死以未成人庶子不得代为之後宗子礼不可阙明族人以其伦代之伦谓辈也谓与宗子昭穆同者则代之凡宗子为殇而死庶子既不得为後不以父服服之详见郑注丧服宗子孤为殇下以其伦代之者各以本服服之也云不序昭穆者以宗子殇死无为人父之道故不序昭穆不得与代之者为父也云代之者主其礼者以宗子存时族人凡殇死者宗子主其祭祀今宗子殇死明代为宗子者主其礼也此宗子是大宗族人但是宗子兄弟行无限亲疏皆得代之

河南程氏曰礼云宗子为殇宗子有君之道岂有殇之礼邪

其吉祭特牲祭殇不举无肵俎无玄酒不告利成是谓隂厌

郑氏曰用特牲者尊宗子从成人也凡殇则特豚自卒哭成事之後为吉祭举肺脊肵俎利成礼之施於尸者隂厌者是宗子而殇祭之於奥之礼小宗为殇其祭礼亦如之

孔氏曰士祭成人特牲今亦特牲尊宗子也凡殇降宗子之殇故用特豚耳肵是尸之所食归余之俎玄酒重古之义祭成人则有之利成谓祭毕告供养之礼成利犹养也不举肺无肵俎不告利成此三事本主於尸今以无尸故不为玄酒本不为尸祭殇略无玄酒耳此宗子殇死祭於祖庙之奥隂闇之处是谓隂厌也郑既云小宗为殇祭礼如大宗者以前经云宗子为殇而死不显大小故知凡宗子殇祭之礼皆然必知此经指大宗者以何休公羊注云小宗无子则絶大宗无子则不絶重适之本上文庶子不为後谓大宗子在殇而死不得为後若非殇则得为後故知是大宗也凡宗子成人而死则得立子孙为後若立兄弟为後则不可故成十五年公羊传讥仲婴齐是公孙归父之弟当云公孙婴齐而云仲婴齐者为归父之後讥其乱昭穆故云仲是也 熊氏曰殇与无後者唯祔与除服二祭则止此言吉祭者唯据祔与除服也

山隂陆氏曰此荅曾子殇不祔祭盖如此故曰其吉祭特牲正言吉祭嫌吉时祭从祖祔食也郑氏谓自卒哭成事之後为吉祭非是祭殇举於祭始不举於祭终不告利成下成人也言不举不言不举肺容三代祭殇皆如此夏后氏祭心殷祭肝周祭肺无肵俎敬不足也无玄酒礼不备也是谓隂厌言若此殇然後有隂厌阳厌也虽曰从祖祔食其异者不举无肵俎无玄酒不告利成尔然则隂厌犹正祭也阳厌其犹绎欤

凡殇与无後者祭於宗子之家当室之白尊于东房是谓阳厌

郑氏曰凡殇谓庶子之适也或昆弟之子或从父昆弟无後者如有昆弟及诸父此则今死者皆宗子大功之内亲共祖祢者言祭於宗子之家者为有异居之道无庙者为墠祭之亲者共其牲物宗子皆主其礼当室之白尊於东房异於宗子之为殇当室之白谓西北隅得户明者也明者曰阳凡祖庙在小宗之家小宗祭之亦然宗子之适亦为凡殇过此以往则不祭也祭适者天子下祭五诸侯下祭三大夫下祭二士以下祭子而止

孔氏曰凡殇谓非宗子之殇无後谓庶子之身无子孙为後此二者皆宗子大功内亲祭於宗子之家祖庙之内不敢在成人之处故於当室之明白显露之处为之设尊於东房以其明是阳故为阳厌也郑注庶子之适一句与下文为緫即是昆弟之子从父昆弟是也云或昆弟之子者谓宗子亲昆弟所生之子是适其昆弟是庶子昆弟所生者是适故云庶子之适云或从父昆弟者亦谓宗子之从父兄弟宗子之父身是适诸父是庶诸父所生之适子亦是庶子之适云无後者如有昆弟及诸父者如而也而有昆弟谓宗子之亲庶兄弟与宗子同祖今既无後祭之当於宗子祖庙及诸父谓宗子诸父身并是庶子与宗子同曾祖祭之当於宗子曾祖之庙凡殇有二一昆弟之子祭之当於宗子父庙二是从父昆弟祭之当於宗子祖庙其无後者亦有二一是昆弟无後祭之当於宗子祖庙二是诸父无後祭之当於宗子曾祖之庙凡殇得祭者以其身是适故也无後者成人无後则祭若在殇而死则不祭以其身是庶故也案小记云庶子不祭殇与无後者殇与无後者从祖祔食注云不祭殇者父之庶不祭无後者祖之庶但此经据死者之身小记注据生者设祭之人义与此不异也云此则今死者皆宗子大功之内亲共祖祢者从父凡弟是宗子大功亲昆弟诸父是宗子期亲诸父及从兄弟共祖者昆弟及昆弟之子共祢者郑必限以大功内亲共祖祢者以上文云吉祭特牲唯据士礼适士二庙有祖有祢下士祖祢共庙故郑限以祖祢同者唯大功之内亲也礼大功以上同居命士以上则父子异宫故云有异居之道士立二庙若祭诸父当於宗子曾祖之庙宗子是士但有二庙无曾祖庙故云无庙者为墠祭之大功虽有同财之义其经营祭祀牲牢之属亲者主为之又牲牢视亲者之品命故云亲者其其牲物就宗子之家祭其祖祢故云宗子主其礼也上经云宗子为殇而死据宗子身殇不论宗子适子也此明宗子适子父虽是适其子殇死既无别文故云亦为凡殇也唯宗子身殇及宗子昆弟之子及从父昆弟并宗子适子等殇死祭之过此以外皆不祭也云祭适者天子下祭五以下并祭法文详见祭法注

河南程氏曰无服之殇不祭下殇之祭终父母之身中殇之祭终兄弟之身长殇之祭终兄弟之子之身成人而无後者终兄弟之孙之身此皆以义起也严陵方氏曰阳尊而隂卑宗子之殇曰隂厌而凡殇曰阳厌者鬼神尚幽闇故也

曾子问曰葬引至于堩日有食之则有变乎且不乎孔子曰昔者吾从老耼助葬於巷党及堩日有食之老耼曰丘止柩就道右止哭以听变既明反而后行曰礼也反葬而丘问之曰夫柩不可以反者也日有食之不知其己之迟数则岂如行哉老耼曰诸侯朝天子见日而行逮日而舍奠大夫使见日而行逮日而舍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见星而行者唯罪人与奔父母之丧者乎日有食之安知其不见星也且君子行礼不以人之亲痁患吾闻诸老耼云

郑氏曰堩道也变谓异礼巷党党名也就道右者行相左也变日食也反复也已止也数读为速舍奠每将舍奠行主也不蚤出不莫宿谓侵晨夜近奸寇也安知其不见星为无日而慝作豫止也痁病也以人之父母行礼而恐惧其有患害不为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葬在道逢日食之事曾子问葬引至涂值日食则变常礼而停住乎且遂行乎孔子荅以己从老耼助葬遭日食老耼令止柩待日光明反回而後引柩案仪礼云吉事交相左凶事交相右今柩行凶事相左者此据北出停柩在道东北向对南向行人为交相左也孔子云柩务速葬不可回反今止柩不行不知日食休己之迟速设若迟晚至夜岂如蚤行至墓赴其吉辰也老耼言今柩见星而行便是轻薄人亲与罪人同痁病也病於危也言不可使人之亲病於危亡之患也

唐陆氏曰老耼即老子也

横渠张氏曰豫备深思之道也苟无虞也盖幸而免也不知道当如是若老子送葬日食而止於堩似过也然盖有是理

严陵方氏曰夫柩不蚤出不莫宿者虑暗昧之中而有不测之患故也苟日食而行柩岂异夫蚤出莫宿者乎堩盖恒行之涂也言恒行之涂防慎如此则非恒之涂可知也

马氏曰老耼以止柩听变为愈於行也仲尼以为礼何也夫以人之葬中道而日食皆在道也盖止则安行则危其行也非必犯患也以人之情为疑於疾患也患出於不测则其行不若止也然则其止非必安也就不得已则见星而行岂若止哉此仲尼所以疑於非礼而终亦以为礼也

曾子问曰为君使而卒於舍礼曰公馆复私馆不复凡所使之国有司所授舍则公馆己何谓私馆不复也孔子曰善乎问之也自卿大夫士之家曰私馆公馆与公所为曰公馆公馆复此之谓也

郑氏曰复始死招魂孔子善其问难明也公馆若今县官舍也公所为君所命使舍己者

孔氏曰此一节论人臣死招魂复魄之事私馆谓非君命所使私相停舍谓之私馆公馆谓公家所造之馆与公命所使停舍之处君所命停舍之处即是卿大夫之馆但有公命故谓之公馆

严陵方氏曰公馆之礼宜隆故复私馆之礼宜杀故不复也

曾子问曰下殇土周葬于园遂与机而往涂迩故也今墓远则其葬也如之何孔子曰吾闻诸老耼曰昔者史佚有子而死下殇也墓远召公谓之曰何以不棺敛於宫中史佚曰吾敢乎哉召公言於周公周公曰岂不可史佚行之下殇用棺衣棺自史佚始也

郑氏曰土周堲周也周人以夏后氏之堲周葬下殇於园中以其去成人远不就墓也机与尸之牀也以绳絙其中央又以绳从两旁钩之礼以机举尸舆之以就园而敛葬焉涂近故耳舆机或为余机曾子见今人敛下殇於宫中而葬於墓与成人同墓涂乃远其葬当舆其棺乎载之也问礼之变也史佚成王时贤史也下殇欲葬墓如长殇从成人长殇有送葬车者则棺载之矣史佚贤犹有所不知召公欲敛於宫中如成人史佚畏知礼者召公为史佚问周公周公言是岂於礼不可不许也史佚失指以为许遂用召公之言棺谓敛於棺

孔氏曰此一节论葬下殇之事下殇谓八岁至十一也园圃也舆犹抗也机者以木为之状如牀无脚及輄箦也先用一绳直於中央系着两头之杩又别取一绳系一边材横钩中央直绳报还钩材往还取匝两边悉然而後以尸置於绳上抗举以往园中临敛时当堲周之上先缩除直绳则两边交钩之绳悉各离解而尸从机中央落入堲周中故云舆机而往也若成人墓远则以棺衣棺於宫中案檀弓云夏后氏之堲周葬中殇据士及庶人也若诸侯长中下殇适者有遣车诸侯庶殇亦车一乘皆不用堲周舆机也诸侯庶下殇则舆机其大夫适长殇中殇亦车一乘下殇无车则舆机然则王之适庶长中下殇皆有遣车并不舆机士及庶人适庶皆无遣车则中下殇并皆舆机故熊氏云若无遣车中从下殇其长殇既无遣车年又长大不可与下殇同盖棺敛於宫中载棺而往之墓从成人也曾子见时世礼变问其葬仪如何孔子举史佚谓失礼所由之人召公名奭周公云岂者怪拒之辞又云不可是不许之辞云棺衣棺自史佚始明昔非唯於宫中不棺亦不衣也

横渠张氏曰墓以栽植草木处谓之园曾子问下殇葬於园相去远遂舆机而往者以其墓园相去涂迩若墓园相去远则如之何故孔子引史佚之殇史佚必是墓远故棺敛而往周公犹曰岂不可岂不可无乃不可也言园者当是墓之园既曰族葬必不别之园

蓝田吕氏曰园盖在郭内艺植桑麻蔬果之地周官所谓园?二十而一庄子引颜子之言回有郭内之田足以供桑麻此乃园地古者葬殇之礼极略故无棺在园以其地近故舆机而葬及史佚欲葬其殇於墓既远不可舆机遂用棺衣此礼所由失今日之事若用礼则当如古或势不能用则非所敢闻以礼许人盖古人之所戒

山隂陆氏曰岂不可言可也下殇虽不棺敛於宫中即涂远而欲拘墓近之制是胶也故召公权之周公与焉用棺衣棺谓宫中以棺草敛至墓又衣以棺也庐陵胡氏曰言是岂於礼不可盖恚言也先儒云岂者怪拒之辞恐非

曾子问曰卿大夫将为尸於公受宿矣而有齐衰内丧则如之何孔子曰出舍於公馆以待事礼也孔子曰尸弁冕而出卿大夫士皆下之尸必式必有前驱

郑氏曰出舍公馆吉凶不可同处也为君尸或弁者先祖或有为大夫士也卿大夫士见而下车尸小俛礼之前驱为辟道

孔氏曰此一节论卿大夫与君为尸之事受宿谓受宿斋戒也出舍公馆待事毕然後归哭也孔子因广说事尸之法案士虞礼尸服卒者之上服以君之先祖有为士者当着爵弁以助君祭故子孙祭之尸得服爵弁者若以助君祭服言之大夫着冕注云大夫因士连言耳案仪礼特牲尸服玄端少牢又云尸服朝服尸皆服在家自祭之服不服爵弁及冕者大夫士卑屈於人君故尸服父祖自祭之上服人君礼伸故尸服助祭之上服也

子夏问曰三年之丧卒哭金革之事无辟也者礼与初有司与孔子曰夏后氏三年之丧既殡而致事殷人既葬而致事记曰君子不夺人之亲亦不可夺亲也此之谓乎

郑氏曰初有司与疑有司初使之然致事还其职位於君则卒哭而致事不夺人亲不可夺亲二者恕也孝也

孔氏曰自此至吾弗知也一节论君不夺孝子情之事子夏以人遭父母丧卒哭後国有金革战伐之事无敢辞辟为是礼当然与为当初时有司强逼遣之与孔子引旧记之文解之君子谓人君也人臣有亲丧许其致事是不夺人思亲之心以己情恕彼此据君许於下也不可夺亲谓臣遭亲丧若不致事是自夺思亲之心故遭丧须致事是不夺情以从利禄此谓孝也此据孝子之身也言孝子居丧不可以不致事人君不可以不许也 皇氏曰夏后氏尚质孝子丧亲君事不敢久留故既殡致事还君殷人渐文思亲弥深故葬毕始致事还君周人极文悲哀至甚故卒哭而致事知周卒哭致事者以丧之大事有三殡也葬也卒哭也夏既殡殷既葬以此推之故知周卒哭也

严陵方氏曰致事与大夫七十而致事之致事同义彼以老而不胜事此以丧而不胜事故皆致之於君也凡事皆然又况金革之事而可以无辟乎

山隂陆氏曰有司从事於法者也

子夏曰金革之事无辟也者非与孔子曰吾闻诸老耼曰昔者鲁公伯禽有为为之也今以三年之丧从其利者吾弗知也

郑氏曰子夏疑金革无辟之事礼当有然伯禽周公子封於鲁有徐戎作难丧卒哭而征之急王事也征之作费誓吾弗知者时多攻取之兵言非礼也孔氏曰孔子前荅周人卒哭而致事则无从金革之理子夏既见周代行金革无辟之事谓其礼当然孔子言伯禽有为为之今以三年丧而从金革盖直贪利攻取於人言不知是不得此礼也

横渠张氏曰据称所记老耼之说未尝不谨礼然其书去圣弃知絶灭礼学何也老子为人必是简易见孔子盛容貌谨举止故言去子之骄气恣色及孔子之问礼不得不以礼对

金华应氏曰曾子以笃慤醇至之资而为潜心守约之学其於身也反观内省而益加以传习讲贯之功其於礼也躬行实践而又不废乎旁搜博考之力订之以耳目之所见闻隐之於心思之所防虑深知天下之义理无尽而事物亦日新而无穷有非夫人意料之所可及者其或讲明之不素而猝然遇之则其处之未究其精微而应之必无以中其肯綮故历举丧祭吉凶杂出不齐之事而问於圣人其变故似异而可骇其节目似同而不必辨其纎悉曲折又似细而不足忧夫子随事剖析而决其疑遂使千百载之下遇变事而知其权者亦如处约事而不失其经焉此皆其问荅讲明之功也其後真积力久夫子语以一贯随声响荅略无留难其见益高矣

礼记集说卷四十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