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礼类,礼记之属,礼记集说>

  钦定四库全书

礼记集说卷十六     宋 卫湜 撰

鲁人有朝祥而莫歌者子路笑之夫子曰由尔责於人终无已夫三年之丧亦已久矣夫子路出夫子曰又多乎哉踰月则其善也

郑氏曰子路笑其为乐速夫子谓时如此人行三年丧者希抑子路以善彼又复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大祥除衰杖之日不得即歌之事祥谓二十五月大祥歌哭不同日故仲由笑之夫子言汝罪於人终无休已之时夫是语助也三年之丧计其日月亦已久矣人皆废此独能行何须笑之时孔子抑子路善彼人恐学者致惑待子路出後更以正礼言之鲁人可歌之时节岂有多经日月哉但踰後月即善案丧服四制祥之日鼓素琴不讥弹琴而讥歌者琴以手笙歌以气手在外而远气在内而近也

严陵方氏曰丧期而小祥又期而大祥丧以祥为吉之先见大祥宜吉而谓之祥则以有禫故也观此则祥虽非凶亦未可以为吉矣朝祥而莫歌岂不为太速者乎子路之笑鲁人固亦宜矣孔子乃以为责人终无已者以其兼人故退之也

长乐陈氏曰丧凶礼也祭吉礼也毕凶礼之丧犹为吉祭之禫未全乎吉也吉事兆见於此矣得不谓之祥乎祥歌同日失之太速子路笑之失之太严此孔子所以恕鲁人而抑子路之责人无己也记曰祥之日鼓素琴不为非而歌则为未善者琴自外作歌由中出故也

山隂陆氏曰言朝祥去踰月日时不多也

横渠张氏曰又多乎哉所去无几言不多也踰月则尽善也

鲁庄公及宋人战于乘丘县贲父御卜国为右马惊败绩公队佐车授绥公曰末之卜也县贲父曰他日不败绩而今败绩是无勇也遂死之圉人浴马有流矢在白肉公曰非其罪也遂诔之士之有诔自此始也

郑氏曰县卜皆氏也右谓车右勇力者为之马惊奔失列佐车授绥乘公戎车之贰曰佐末之犹微哉公言卜国无勇也县贲父言公他日战其御马未尝惊奔二人遂赴敌而死圉人掌养马者白肉股里肉也公言流矢中马非御与右之罪遂诔其赴敌之功以为諡士有诔自此始记礼失所由来也周虽以士为爵犹无諡也殷大夫以上为爵

孔氏曰此一节论鲁庄公与士为諡失礼之事乘丘鲁地也庄公十年夏六月败宋师於乘丘周礼戎仆掌倅车之政道仆掌贰车之政田仆掌佐车之政则戎车之贰曰倅此云佐者周礼相对为文有异散言则同称佐车也知二人俱死者以卜国被责县贲父自称无勇既序两人於上即明俱死也左传云牛有牧马有圉是圉人掌马也股里白故谓之白肉非谓肉色白也郑知周以士爵者案掌客云凡介行人宰史皆有飱饔饩以其爵等为之牢礼凡介行人皆士也而云爵等是士有爵也故郑注大行人云命者五公侯伯子男爵者四孤卿大夫士郑知犹无諡者以此言诔自此始故也知殷大夫以上为爵者案士冠礼古者生无爵死无諡冠是周礼而云古者故知是殷又记於士冠之下故知大夫以上为爵也

长乐陈氏曰春秋无义战则庄公乘丘之战非义也流矢中马而败绩非御与佐之罪而罪之非智也以成德之诔而加之未成德之士使与士丧同非礼也非义与智则贻害於一时非礼则乱法於万世贻害於一时其罪小乱法於万世其罪大记者即其罪大者记之故曰士之有诔自此始也然则马惊在御不在右庄公末卜而不末县记称县死而不言卜死何邪庄公之末卜责其轻者以见其重者也记称县死即其责之所不及者以见其责之所及者也春秋书云败宋师于乘丘则败在宋人不在庄公於记则败在庄公不在宋人者盖乘丘之事庄公败於二人未死之前宋人败於二人既死之後春秋书其战之罪故详其终记人记其诔之罪故述其始而已

马氏曰古者士则生无爵至周衰以士为五等之爵而其死则无諡盖忠信以事其上者可以爵为士然非大夫则无成德之行未可以诔为諡诔者言諡之文諡者定善恶之名鲁庄公之诔县贲父自知违先王之制犹不敢諡其意如废輴设拨窃礼之不中者也然则乌知其不为諡曰庄公之诔其流至於哀公之世诔孔子曰天不遗耆老莫相予位焉呜呼哀哉尼父者非善恶之名亦字之以着其美而已然记者又曰死而諡今也者是又末世相传之失也

庐陵胡氏曰佐车授绥授公绥复来春秋经鲁庄十年书公败宋师于乘丘非自败也此云败绩记礼者妄当以经为正

东莱吕氏曰释文作马惊败而无绩字案乘丘之战鲁胜也无败绩之事但当时止是马惊败耳初不预军之胜负也

曾子寝疾病乐正子春坐於牀下曾元曾申坐於足童子隅坐而执烛童子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子春曰止曾子闻之瞿然曰呼曰华而睆大夫之箦与曾子曰然斯季孙之赐也我未之能易也元起易箦曾元曰夫子之病革矣不可以变幸而至於旦请敬易之曾子曰尔之爱我也不如彼君子之爱人也以德细人之爱人也以姑息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举扶而易之反席未安而没

郑氏曰病谓疾困也子春曾参弟子元申曾参之子隅坐不与成人并也华画也箦谓牀笫也说者以睆为刮节目字或为刮子春曰止以病困不可动呼虚惫之声未之能易已病故也革急也变动也幸觊也不如彼谓童子也以德谓成己之德以姑息言苟容取安也毙仆也举扶而易之言病虽困犹勤於礼孔氏曰此一节论曾子临死守礼不变之事华而睆者凡画五色必有光华尔雅释器箦谓之笫睆谓刮削木之节目使其睆睆然好也诗传云睍睆好貌郑云睆字或为刮者谓一本睆字作刮字也吾何求哉曾子谓吾今更何求焉唯求正道易换其箦而即仆焉斯此也已犹了也此则正一世事了不陷於恶故君子慎终如始也

河南程氏曰人苟有朝闻道夕死可矣之志则不肯一日安於所不安也何止一日须臾不能如曾子易箦须要如此乃安人不能若此者只为不见实理实理者实见得是实见得非凡实理得之於心自别若耳闻口道者心实不见若见得必不肯安於此横渠张氏曰箦必簟席之类以其可易华而睆必陈之在上显露也

长乐陈氏曰传曰曾子仕於莒得粟三秉方是之时曾子重其禄而轻其身亲没之後齐迎以相楚迎以令尹晋迎以上卿方是之时曾子重其身而轻其禄夫重三秉之粟轻令尹卿相之禄则是未尝为大夫矣未尝为大夫而死於大夫之箦宜曾子之所不为童子以其非礼而发问焉事师以义故也曾元知其非礼而不忍易之事父以恩故也是虽恩义之所施有所不同要之小恩不如大义之愈也孟子曰曾子可谓养志者也曾元可谓养口体者也不易箦其养体之事欤曾子之死其言正颜色动容貌出辞气而其行至於易箦子路之死不忘结缨成子高之死不忘择葬是皆全一世之德正一世之事而天下後世之言君子者必稽之矣彼秦穆之死其乱命及於三良魏武子之死其乱命欲及於其妾鲁僖薨於小寝文公薨於台下其视君子之所处不亦远乎

山隂陆氏曰言细不言小者与小人微异其所见不巨耳王文公曰姑息者且止之词盖未有不坏於且止者也圣人以义制礼其详见於牀笫之闲君子以仁行礼其勤见於垂死之际

庐陵胡氏曰吾何求哉吾得正而毙焉斯已矣朝闻道夕死可矣士不闻道窃知其无以死也得正而毙虽死无余事矣故曰斯己矣

广安游氏曰曾子之於始终虽一箦之不正不以疾亟而不易此圣门学道治心养气之功也以其治心养气之功既至则临死生之际而不乱自孔孟而下此学之失而近之者释氏有焉故自唐以来聪明睿知之士无有不溺於学佛者盖上失其道皇极不建儒者专以诵读言语为事至於治心养性之学茫然而不得其原其势出於不得已君子苟欲正之必先立皇极之道则道出於上人知向方矣苟为不然徒罪天下之溺於佛则是坐视斯人失其性而死耳龙泉叶氏曰曾子之学坚定明笃虽神已离形而不变异死生若一致然且改过甚勇以正为终是後学鉴照准程处也

始死充充如有穷既殡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既葬皇皇如有望而弗至练而慨然祥而廓然

郑氏曰皆忧悼在心之貌也求犹索物

孔氏曰记人因前有死事遂广说孝子容节也事尽理屈为穷言亲始死孝子匍匐而哭之心形充屈如急行道极无所复去也既殡心形稍缓矣瞿瞿眼目速瞻之貌如有所失而求覔之不得也既葬又渐缓矣皇皇犹栖栖也葬後亲归草土孝子心形栖栖皇皇无所依托如望彼人来而人不至也练则转缓也至小祥但叹慨日月若驰之速也至大祥而寥廓情意不乐而已

严陵方氏曰下篇述颜丁之居丧则言皇皇於始死言慨焉於既葬问丧则言皇皇於反哭所言不同者盖君子有终身之丧思亲之心岂有隆杀哉先王制礼略为之节而已故其所言不必同

马氏曰亲始死恻怛痛疾伤肾焦肺而其志懑气盛袒踊无数故曰充充如有穷在牀为尸在棺为柩而人子之心犹望其反及既殡也尸柩不可见魂气不可复而欲冀其声容之髣髴又不可得则忽焉失之矣故曰瞿瞿如有求而弗得殡则在宫葬则在野宫则犹近而虽不可复生然且有所据依求索之及葬於野则远矣而魂气无所依焉入门弗见也上堂弗见也入室又弗见也不可复见也已矣於是为甚有虞以迎之祔以安之然犹不知鬼神之格欤故曰皇皇如有望而弗至

邾娄复之以矢盖自战於升陉始也鲁妇人之髽而吊也自败於台鲐始也

郑氏曰战於升陉鲁僖二十二年秋也时师虽胜死伤亦甚无衣可以招魂也败於台鲐鲁襄四年秋也台当为壶字之误也春秋传作狐鲐时家家有丧髽而相吊去纚而紒曰髽礼妇人吊服大夫之妻锡衰士之妻则疑衰与皆吉笄无首素緫

孔氏曰此一节论二国失礼之事左传云我师败绩故知邾胜必用矢者时邾人志在胜敌矢是心之所好故用所好招魂冀其复反也案士冠礼纚广终幅长六尺所以韬发今以凶事故去之但露紒而已丧服传云大夫吊於命妇锡衰命妇吊於大夫亦锡衰是大夫之妻吊服锡衰也士妻吊服无文故郑云疑衰与周礼司服有锡衰缌衰疑衰丧服注云士之吊服疑衰则知士妻亦疑衰也吉笄无首素緫大戴礼文

严陵方氏曰矢所以施於射非所以施於复复则各以其衣而已髽所以施於丧非所以施於吊吊则各以其衰而已升陉之野战已无衣可用故复之以矢然邾娄因之而弗改则非矣台鲐之败以家各有丧故髽而吊然鲁妇人因之而弗改则非矣

广安游氏曰先王之世虽用兵临军之际未有不用礼者也且礼者行乎其所可行者也孔子曰杀人之中又有礼焉此古道也惟其以礼相与则两军交战杀人要有所止未有若後世极兵力所至至於僵尸百万流血千里而後已者也故古者虽身膏草野之人与夫死者之家所谓丧吊之礼犹得行乎其闲升陉以前未尝无战死者得复以衣而不复以矢台鲐以前未尝无战死而相吊者得吊以衰而不以髽则是杀人之甚必自升陉台鲐二者始自是而遂以为常则再失之矣呜呼自先王之礼废而兵祸之烈至於六国秦汉之际杀人至以数十万计天下涂炭肝脑涂地失礼之祸至於如此是诚可叹也大率先王之世治出於一而礼乐达乎天下凡所谓礼者行之庙堂至乎州巷达乎蒐狩用乎军旅造次颠沛无非礼者生乎由是死乎由是上下小大相与习乎此而安乎此於两军之战而杀有所止礼使然也後世不然其从容无事之时固已废礼任其智力及夫军旅死生之际苟可以自利而害人者岂复恤哉故古人杀有所止与後世异盖礼之存亡故也於复以矢吊以髽则知兵祸之甚烈记礼者记其失礼之甚也

南宫绦之妻之姑之丧夫子诲之髽曰尔毋从从尔尔毋扈扈尔盖榛以为笄长尺而緫八寸

郑氏曰南宫绦孟僖子之子南宫阅也字子容其妻孔子兄女诲敎尔女也从从谓大高扈扈谓大广尔语助緫束发垂为饰齐衰之緫八寸

孔氏曰此一节论妇人为舅姑服髽与笄緫之法妻之姑谓夫之母也以是夫子兄之女故夫子诲之作髽法期之髽稍轻自有常法毋得高广如斩衰之髽也既敎以作髽又敎以笄緫之法其笄用木无定故敎以用榛木为笄其长一尺而束发垂余之緫垂八寸案丧服吉笄长一尺二寸齐衰之笄长一尺降吉笄二寸也但恶笄或用栉或用榛故夫子称盖以疑之丧服传云緫长六寸谓斩衰也故此齐衰长八寸以二寸为差也

严陵方氏曰緫则束发之布也

孟献子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夫子曰献子加於人一等矣

郑氏曰孟献子鲁大夫仲孙蔑可以御妇人矣尚不复寝加踰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献子除丧作乐得礼之宜也依礼祭暂县省乐而不作至二十八月乃始作乐又依礼後吉祭乃始复寝当时人祭之後则恒作乐未至吉祭而复寝今孟献子既禫暂县省乐而不作比可以御妇人而不入寝虽於礼是常而特异余人故夫子善之云献子加於人一等不谓加於礼一等也

长乐陈氏曰盖三年之丧则久矣故祥月而者以义断恩也期之丧则近矣故闲月而者以恩伸义也记曰而内无哭者乐作矣又曰而从御吉祭而复寝由此观之孟献子县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则过乎此矣故孔子称之今夫先王制礼以中为界子夏子张授琴於除丧之际孔子皆以为君子伯鱼子路过哀於母姊之丧孔子皆非之然则孟献子过於礼孔子反称之者非以为得礼也特称其加诸人一等而已【乐书】

山隂陆氏曰孟献子过而有子不及其为失一也唯夫子为能适中焉郑氏谓琴以手笙歌以气固自有次第也

李氏曰设而不乐比御而不入加於人者也丝屦组缨不及於人者也同於人可也加於人则非中道矣及人可也不及人非礼矣孔子笃於仁克之以礼五日弹琴而不成声仁也十日而成笙歌礼也有过不及然後知其中故言孟献子有若而言孔子於其中

孔子既祥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十日而成笙歌

郑氏曰不成声哀未忘也十日则踰月且异旬也五日弹琴十日笙歌除由外也琴以手笙歌以气孔氏曰此一节论孔子除丧作乐之限祥是凶事用远日故十日得踰月若其卜远不吉则用近日虽祥後十日亦不成笙歌以其未踰月也

长乐陈氏曰祥之日可以鼓素琴君子所以与人同五日弹琴而不成声君子所以与人异弹之者礼之所不可废也不成声者仁之所不忍也

严陵方氏曰祥之日鼓素琴故孔子五日而弹琴徙月乐故孔子十日而笙歌

有子盖既祥而丝屦组缨

郑氏曰讥其早也礼既祥白屦无絇缟冠素纰有子孔子弟子有若

孔子曰此一节明除丧失礼之事既祥素纰当用素为缨未用组今用素组为缨乃後之服故讥之案士冠礼冬皮屦夏用葛无云丝屦者此丝屦以丝为饰絇繶纯之属郑注屦人曰絇屦头饰也

严陵方氏曰以丝为屦之絇以组为冠之缨则服之吉者也而有子服之於既祥固失之於早矣然则既祥之屦如之何亦曰彻絇而已既祥之缨如之何亦曰用素而已有子为孔门高弟而失礼若是疑或不然抑记者或得於传闻故曰盖焉

死而不吊者三畏厌溺

郑氏曰畏谓人或时以非罪攻己不能有以说之死之者厌谓行止危险之下溺谓不乘桥船不吊以其轻身忘孝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非礼横死不合吊哭之事

王氏曰孔子畏匡德能自全也设使圣人卒罹不幸何得不痛悼而罪之乎非徒贤者设有罪愚人亦不得不哀伤之也【王肃圣证论见通典】

横渠张氏曰知死而不知生伤而不吊畏厌溺可伤尤甚也故特致哀死者不吊生者以异之且如何不淑之词无所施焉畏畏惧而死者也三者皆不得其死故君子伤之之甚但知悯死者而已哀有余而不暇於文也

长乐陈氏曰伤主於死者吊主於生者伤则伤其所终吊则吊其所失苟死者不足谓之终则生者不足谓之失此所以不足吊也盖怖畏而死则非勇厌溺而死则非智是以战死而葬者不以翣失伍而死者不入兆域凡此非勇者也垂堂之坐岩墙之立动而徵病行而招死凡此非智者也君子之所不吊者不特此而已宗鲁贼於孟絷及其死也琴张不敢吊季子专政於鲁及其死也曾晳倚门而歌君子之行无他要在生不为人之所不敬死不为人之所不吊而已

严陵方氏曰战阵无勇非孝也其有畏而死者乎君子不立岩墙之下其有厌而死者乎孝子舟而不游其有溺而死者乎三者之死皆非正命也

庐陵胡氏曰畏谓畏避不能死难而终不免於死者广安游氏曰古之君子欲正人之过失不专恃乎刑罚而已使生者有所愧死者有所憾皆所以诛罚之也生有所愧若异其衣冠坐诸嘉石着之丹书此类是也死有所憾若桐棺三寸不入兆域死而不吊倚门而歌此类是也盖礼乐行於天下使人有所劝勉愧耻而不丽於过恶此其为道尊而不迫亦後世所不能及也

慈湖杨氏曰畏死於兵厌死於岩墙溺死於水非不吊也不忍为吊辞不忍言之也使孔子果死於匡则不可吊乎屈原之死亦不可吊乎而先儒有谓直贱之而不吊此乃固陋执言失意人心之所不安也

子路有姊之丧可以除之矣而弗除也孔子曰何弗除也子路曰吾寡兄弟而弗忍也孔子曰先王制礼行道之人皆弗忍也子路闻之遂除之

郑氏曰行道犹行仁义

庾氏曰子路缘姊妹无主後犹可得反服推己寡兄弟亦有申其本服之理故於降制已远而犹不除非在室之姊妹欲申服过期也盖子路已事仲尼始服姊丧明姊已出嫁非在室也

广安游氏曰伯鱼母死期而犹哭孔子曰嘻其甚也与此同意天下之礼苟循乎情之所及而为之则将不知其所止夫人有贤者有不肖者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苟循其过而为之礼则子路伯鱼不知其所终约其不及而为之礼则原壤宰予不可以为训故礼者通乎贤不肖而为之不可以过不可以不及也

严陵方氏曰行道之人与孟子呼尔而与之行道之人弗受同义先王制礼於可除而必除之行道之人於可除而弗忍焉必除之者公义也弗忍焉者私情也

吴氏【莘】曰圣人以中道抑人之情非恶其过厚惧其不可继而已

庐陵胡氏曰行道谓道路之人

大公封於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君子曰乐乐其所自生礼不忘其本古之人有言曰狐死正丘首仁也郑氏曰齐大公受封留为大师死葬於周子孙生焉不忍离也五世之後乃葬於齐齐曰营丘君子言其反葬似礼乐之义正丘首正首丘也仁恩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忠臣不欲离王室之事大公死反葬於镐京陪文武之墓其子孙比及五世虽死於齐以大公在周故皆自齐反归周而葬之先王之制礼乐若舜能绍尧即名大韶禹治水广大中国则名大夏王业由质而兴则礼尚质由文而兴则礼尚文礼之与乐皆是重本反葬於周亦是重本之意君子既引礼乐又引古人遗言谓丘是狐窟穴根本之处虽狼狈而死意犹向此丘是有仁心也

长乐陈氏曰礼乐同出於人心而仁者人也亦出於人心而已故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则礼乐之道不过彰德报情而反始也太公封於营丘比及五世皆反葬於周夫岂伪为之哉行吾仁以全礼乐之道而已狐死犹正丘首况仁人孝子乎严陵方氏曰周官冢人掌公墓之地先王之葬居中诸侯左右各以其族故太公虽封於营丘而五世之子孙皆得反葬於周以从其祖焉若是则不背其所生之本而得礼乐之道矣虽然岂特人有是心哉而物亦有是性焉既言礼乐而又言仁者礼乐以仁为本故也

庐陵胡氏曰礼乐皆以报本为重舜琴思父母之长养是乐其所自生烝畀祖妣以洽百礼不忘本也

伯鱼之母死期而犹哭夫子闻之曰谁与哭者门人曰鲤也夫子曰嘻其甚也伯鱼闻之遂除之

郑氏曰伯鱼孔子子也名鲤犹尚也嘻悲恨之声孔氏曰此一节论过哀之事伯鱼母出父在为出母亦应十三月祥十五月禫期而犹哭则祥後禫前祥外无哭伯鱼在外哭故夫子怪其甚也或曰为出母无禫期後全不合哭

横渠张氏曰为母期而犹哭孔子怪鲤何也礼期至练必别有服服练则不哭时伯鱼不除且哭故夫子怪之伯鱼既闻之遂除其服而不哭也

舜葬於苍梧之野盖三妃未之从也季武子曰周公盖祔

郑氏曰舜征有苖而死因留葬焉书说舜陟方乃死苍梧於周南越之地今为郡古者不合葬帝喾立四妃象后妃四星其一明者为正妃余三小者为次妃帝尧因焉至舜不告而取不立正妃但三妃而已谓之三夫人离骚所歌湘夫人舜妃也夏后氏增以三三而九合十二人春秋说云天子取十二即夏制也以虞夏及周制差之则殷人又增以三九二十七合三十九人周人上法帝喾立正妃又三二十七为八十一人以增之合百二十一人其位后也夫人也嫔也世妇也女御也五者相参以定尊卑祔谓合葬合葬自周公以来

孔氏曰此一节论古者不合葬之事淮南子云舜征三苖而遂死苍梧从犹就也三妃不就苍梧与舜合葬也云盖者传闻如此未之审悉祔葬言将後丧合前丧也

庐陵胡氏曰书云舜陟方乃死帝王之没皆曰陟陟昇也谓昇天也案地之势东南下如谓舜南巡而死宜言下方不得言陟方也以此谓舜葬苍梧皆不可信考经传舜但二妃盖尧二女也事见於书甚明孟子亦云二女果秦博士对始皇帝云湘君者尧二女舜妃也刘向郑氏亦以湘君为二妃而离骚九歌有湘君湘夫人王逸解云湘君水神湘夫人二妃也山海经洞庭之山帝之二女居之郭璞疑二女者帝舜之后不当降小君谓其夫人因以二女为天帝之女韩子曰璞与逸俱失也夫娥皇为舜正妃女英自宜降曰夫人也故九歌辞谓娥皇为君谓女英为帝子各以其盛者推言之则知舜无三妃也明矣况后妃四星其一明者正妃余三小者次妃帝喾象之立四妃尧因而不改则古亦无三妃之礼郑氏乃谓舜不告而娶不立正妃但三妃而已若然曷不见於书传郑解湘君又何不云三妃而云二妃耶

曾子之丧浴於爨室

郑氏曰见曾元之辞易箦矫之以谦俭也礼死浴於适室

孔氏曰此一节论曾子故为非礼以正其子也案上反席未安而没焉得有浴爨室遗语然反席之前足可有言记文不备耳曾子达礼之人应浴正寝今乃浴於爨室明知意有所为故郑云矫之也士丧礼死于适室下云甸人掘坎于阶间为垼于西墙下新盆盘瓶造于西阶下乃浴於适室也

临川王氏曰此自元申失礼於记曾子无遗言郑何以知其矫之以谦俭也

大功废业或曰大功诵可也

郑氏曰诵许其口习也

孔氏曰此一节论遭丧废业之事业谓所学习业学业则身有外营思虑他事恐其忘哀故废业也诵则在身所为其事稍静不虑忘哀故许其口习言或曰者以其事疑然亦恐有或人之言也

横渠张氏曰大功废业谓废所治业也读丧礼读祭礼祭礼丧礼虽是读书然且用之即是实事也大功丧礼简故废其业而已业所诵书也如连山归藏周易诗书皆古之所业也

长乐陈氏曰业者弦歌羽龠之事诵者诗书礼乐之文大功废业而诵可则大功而上不特废业而诵亦不可大功而下不特诵可而业亦不废也康诰於父子则不戒之以弗念天显於弟则戒之以其天性之厚者无事於戒天性之将薄者不可以不戒也礼不曰衰期废业而曰大功废业其意如此而已

新安朱氏曰居丧初无不得读书之文古人居丧不受业者业谓簨虡上一片板不受业谓不敢作乐耳古人礼乐不离身唯居丧然後废乐故曰丧复常读乐章周礼有司业者谓司乐也

广安游氏曰古谓习乐者为业春秋时鲁宴甯武子赋湛露及彤弓甯武子曰臣以为肄业及之晋屠蒯曰辰在子卯君彻宴乐学人舍业皆以歌诗言之也古者国子教以歌舞歌者雅颂之诗是也舞者因歌而舞之也唯其以歌舞雅颂为学少而习业於此故谓之业舍业者舍歌舞之业以为哀也或曰徒可口诵其诗而已

子张病召申祥而语之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几乎

郑氏曰申祥子张子欲使执丧成己志也死之言澌也事卒为终消尽为澌太史公传曰子张姓颛孙今曰申祥周秦之声二者相近未闻孰是

孔氏曰此一节论子张将终戒朂其子之事庶幸也几冀也言吾平生以善自修今日将死其幸冀为君子乎汝但执丧礼以助我志则功名得存但身终而已

长乐黄氏曰君子小人曰终曰死之别盖言人生斯世当尽人道君子之人人道既尽则其死也为能终其事故以终称之若小人则无可尽之道只是形气消尽故称之曰死终以道言死以形言子张言庶几者盖以生平持身唯恐有不尽之道今至将没幸其得以尽道而终故以为言亦犹曾子知免之意观其将死喜幸之言足以见其平生恐惧之意正学者所当用力也今注家以为欲使执丧成己志疏家又以为但身终功名尚存几本训近又训为冀皆不可晓学术不明其弊至此不可不辨

长乐陈氏曰君子尽人之道而异乎物故曰终小人非尽人道则物而已故曰死曲礼於大夫曰卒於士曰不禄於庶人曰死与此同意子张之病自以庶几於君子之终而不为小人之死者盖使申祥观其行以自励而已孰谓欲使执丧成己志哉书於舜言死春秋於无道之大夫皆曰卒者盖以君子对小人则小人为死通而言之虽君子谓之死可也

马氏曰君子曰终言以德业也小人曰死盖形毙而化则无所传矣子张病召申祥语以此者欲其修身谨行以显扬於己也

庐陵胡氏曰终谓以礼终始

广安游氏曰古之学者贵乎行已而无愧怍其死也贵乎得其正得其正谓死於牖下且不死於妇人之手也观人之法不观於无事之时而观於患难之际不信其平居之时而信其将死之日苟行已无愧怍将死而得其正是得其死者也苟得其死在君子为得其终在小人为得其死虽有君子小人之辨然皆学者之道也庶几者谓庶几乎学者之道也观成王之顾命则知成王所以学於周公之道观曾子子张之言则知曾子子张所以学於孔子之道

曾子曰始死之奠其余阁也与

孔氏曰此一节论初死奠之所用阁架橙之属人老及病饮食不离寝恐忽须无常故并将近置室里阁上也始死未容改异故以阁上所余脯醢以为奠也严陵方氏曰阁与大夫七十而有阁同以阁食物人之始死以礼则未暇从其新以情则未忍易其旧故其奠也止以阁之余物

山隂陆氏曰阁其余者幸其更生若有待焉尔如先儒说以其阁之余奠不唯於文不安亦大夫七十而後有阁则大夫死有无阁者矣

曾子曰小功不为位也者是委巷之礼也子思之哭嫂也为位妇人倡踊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

郑氏曰委巷犹街里委曲所为讥之也为位以亲疏叙列哭也称子思为位善之也礼嫂叔无服娣姒妇小功倡先也言思子游之子申祥妻之昆弟亦无服过此以往独哭不为位

孔氏曰此一节论无服为位哭之礼曾子以为哭小功之丧当为位时有不为位者曾子非之以为委巷之礼既言其失乃引得礼之人以证之子思孔子之孙其哭嫂为亲疏之位於时子思妇与子思之嫂为娣姒有小功之服故子思之妇先踊子思乃随之而哭郑注丧服小功章云娣姒妇者兄弟之妻相名也长妇谓穉妇为娣妇娣妇谓长妇为姒妇谓据妇年之长幼不据夫年之大小左传曰声伯之母不聘穆姜曰吾不以妾为姒穆姜鲁宣公之夫人声伯之母乃宣公弟叔肸妻是弟妻为姒也又子容之母走谒诸姑曰长叔姒生男子容之母伯华之妻也长叔姒是伯华之弟叔肸之妻是亦谓弟妻为姒皆不系夫年之长幼也非直子思如此其申祥哭妻之兄弟言思亦然

横渠张氏曰小功情疏疏则容为位而後哭情重者始闻丧而哭不暇为位哀甚也

严陵方氏曰位者哭泣之位也亲有远近服有轻重不可以无辨故哭泣之际各为之位焉迨乎周室之衰典籍多失而一时之礼或起於委巷则有小功不为位者此曾子所以讥之委巷犹言委曲之巷也子思之哭嫂也为位以言无服之丧犹且为位则知小功不为位尤为非矣

马氏曰无服而为位者唯嫂叔盖无服者所以远男女近似之嫌而为位者所以笃兄弟内丧之亲子思之哭嫂也为位妇人倡踊以妇人相为娣姒之义而不敢以己之无服先之也至於申祥之哭言思亦如子思者盖非礼矣嫂为内丧故可以正哭位妇人有相为娣姒之道故可以倡踊妻之兄弟外丧也而既无服则不可为哭位之主矣记曰妻之昆弟为父後者死哭之适室子为主袒免哭踊夫入门右由是言之则哭妻之昆弟以子为主异於叔嫂之丧也以子为主则妇人不当倡踊矣

山隂陆氏曰妇人倡之而後踊远嫌也

古者冠缩缝今也衡缝故丧冠之反吉非古也

郑氏曰缩从也衡读为横

孔氏曰此一节记者解时人之惑也古者谓殷以上殷上质吉凶冠直缝辟积襵少故前後直缝之今周也周世文冠多辟积不复一一直缝但多作襵而并横缝之周之吉冠如此而丧冠犹疏辟而直缝是丧冠与吉冠相反故云丧冠之反吉也时人谓古制如此故释之云非古也正是周世如此耳

黄氏曰斯盖作记之人指乱世之礼不本周公之制周公之制乃损益斟酌古之礼也谓古之丧冠直缝吉冠横缝为周公之古礼而衰世丧冠亦皆横缝而失礼无别故叹之曰丧冠之反吉非古是後之丧冠反同吉冠为非古正文患丧冠无别注义患丧冠与吉冠异制误辨其旨【余义】

横渠张氏曰吉冠之制竖搭过布布幅以二尺二寸为率则前後共有四尺四寸首围所占之外余广尚多而为缝以文多故为吉凶冠则横绕布直缝无文至後世不然故曰丧冠之反吉非古也

长乐陈氏曰一幅之材顺经为辟积则少而质顺纬为辟积则多而文顺经为缩缝顺纬为衡缝古者吉凶之冠皆缩缝今吉冠横缝而丧冠缩缝是丧冠与吉反矣故记者讥之右为隂左为阳凶隂事也大功已上右辟而缝之所以明凶也吉阳礼也小功已下左辟而缝之所以趋吉也【礼书】

曾子谓子思曰汲吾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於口者七日子思曰先王之制礼也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故君子之执亲之丧也水浆不入於口者三日杖而后能起

郑氏曰曾子言已执丧以疾时人之不然子思以曾子为难继故以礼抑之

长乐陈氏曰道之不行也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君子知夫知之过至於道之不行贤之过至於道之不明故於其可行而不可言则不言可言而不可行则不行庸岂以己之所能者病人以人之所不能者媿人耶先王制为丧亲之礼其服衰止於三年其哭泣止於三月其水浆不入於口止於三日盖三日可以怠而食三月可以解而沐三年可以祥而除使过之者俯而就之不至焉者跂而及之也若夫以亲之恩为罔极吾之情为无穷徇其无穷之情而不节之以礼则在己者不可传在人者不可继是戕贼天下之人而祸於孝也此曾子所以不为子思取也乐正子春之母死五日而不食既而悔之况七日乎

庐陵胡氏曰谓曾子过礼故举礼之中

曾子曰小功不税则是远兄弟终无服也而可乎郑氏曰据礼而言也日月已过乃闻丧而服曰税大功以上然小功轻不服远兄弟谓相离远者闻之恒晚

孔氏曰此一节论曾子怪於礼小功不着税服之事曾子谓小功不追服则远处兄弟闻丧常晚终无服而可乎言其不可也曾子仁厚礼虽如此犹以为薄故怪之此据正服小功也故丧服小记云降而在缌小功者则税之郑康成义若限内闻丧则追全服清江刘氏曰韩子尝吊於人见其貌蹙其意哀而其服吉者问之曰何也曰小功不税也是以韩子疑之而作小功不税之书夫为服者至亲之恩以期断其杀至於大功兄弟之恩以小功止其杀至於缌外亲之服以缌穷其杀至於袒免圣人之制礼岂苟言情哉亦着其文而已矣大功税小功不税其文至於是也兄弟之服不过小功外亲之服不过缌其情至於是也因其情而为之文亲疎之杀见矣故礼大功以上不谓之兄弟兄弟有加而大功无加无加者亲亲也有加者报之也亲亲者税不亲亲者不税是亦其情也且礼专为情乎抑文乎如专为情也则至亲不可以期断小功不可以不税如为文也则至亲之期断小功之不税一也夫曾子韩子隆於情而不及文失礼之指而疑其说虽然韩子疑之是也彼人之为非也何以言之耶小功虽不税亦不吉服而已矣记曰闻远兄弟之丧既除丧而後闻之则袒免哭之成踊夫若是奚其吉哉故曰彼人之为非也韩子疑之是也小功不税礼也然则袒免成踊则已矣乎犹有加焉曰我未之闻也虽然降而无服者麻不税是亦降而无服已哀之以其麻哭之以其情逾月然後已其亦愈乎吉也

马氏曰曾子於丧有过乎哀是以疑於此然小功之服虽不必税而税之者盖亦礼之所不禁也昔齐王子请欲为其母之丧孟子曰虽加一日愈於己推此则不税而欲税之者固可矣

石林叶氏曰郑氏谓大功以上则追服小功则不追服此所谓以义断恩者而曾子以终无服疑焉古者三年之丧不吊大功未葬不吊而有殡闻远兄弟之丧虽缌必往谓吊也缌服之至轻者也然苟可及吊犹服之轻者必往则不及吊而税岂先王之得已哉殡当谓大功以下所识虽兄弟之不同居者皆吊非兄弟虽邻不往则固无嫌薄於远兄弟是以断而不疑曾子盖察於恩不察於义信乎礼之难知也其每事必请於夫子有以也

庐陵胡氏曰小功之服最多亲则叔父之下殇与适孙之下殇与兄弟下殇尊则外祖父母常服则从祖父母其不可不服明矣韩愈之意似不可不追服案丧服小记云降而在缌小功者则税之其余则否是据礼正服小功不税也税者谓日月已过始闻讣而服者大功以上如此小功否也郑义限内闻丧则追全服王肃义限内闻丧但服残日若限满即止王义非也然郑亦不言限外闻丧则如何是郑亦不追服矣窃欲追服以附韩说

广安游氏曰古者卿士大夫同国而仕庶人同乡而耕无相离之远者其间相离之远者为卿士大夫而出使为庶人而为啇其所适亦不远非若後世出使及为啇者远至於万里之外小功容有不税之理春秋时诸侯聘会不以其方非复先王之制而啇旅务致远物非若古者自郑而贾於周自楚而贾於郑之近於是兄弟始有相去之久日月已过而後闻其丧者矣曾子见世变不同欲损益古礼以适当世之变然後世所不能行也

礼记集说卷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