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滕珙 撰

庙议类

论僖祖之庙不当迁

时孝宗当祔庙礼官初请祧宣祖而祔孝宗继复有请并祧僖宣二祖而正太祖袷享东乡之位有防集议先生遂上此状

此篇专言僖祖不可祧羣议不可行之意

尚书吏部牒奉圣防令侍从两省台諌礼官集议四祖祧主宜有所归者某今窃详羣议其说虽多而揆以礼经皆有可疑如曰藏于太庙之西夹室则古者唯有子孙祧主上藏于祖考夹室之法而无祖考祧主下藏于子孙夹室之文昔者僖祖未迁则西夹室者僖祖之西夹室也故顺翼二祖之主藏焉而无不顺之疑今既祧去僖祖而以太祖祭初室矣则夹室者乃太祖之夹室自太祖之室视之如正殿之视朶殿也子孙坐于正殿而以朶殿居其祖考于礼安乎此不可之一也至于袷享则又欲设幄于夹室之前而别祭焉则既不可谓之合食而僖祖神坐正当太祖神坐之背前孙后祖此又不可之二也如曰别立一庙以奉四祖则不唯丧事即逺有毁无立而所立之庙必在偏位其栋宇仪物亦必不能如太庙之盛是乃名为尊祖而实卑之又当祫之时羣庙之主祫于太庙四祖之主祫于别庙亦不可谓之合食此又不可之三也如曰藏主于天兴殿则宗庙原庙古今之礼不同不可相杂而不得合食亦与别庙无异此又不可之四也凡此数者反复寻绎皆不可行议者亦皆知其不安而不知所以然者特以其心急欲尊奉太祖三年一祫时暂东向之故而为此纷纷不复顾虑殊不知其实无益于太祖之尊而徒使僖祖太祖两庙威灵常若相与争校强弱于防防之中并使四祖之神疑于受摈徬徨踯躅不知所归令人伤痛不能自己不知朝廷方此多事之际亦何急而为此也今亦无论其他但以太祖皇帝当日追尊帝号之心而黙推之则知太祖今日在天之灵于此必有所不忍而不敢当矣又况僖祖祧主迁于治平而不过数年神宗皇帝复奉以为始祖已为得礼之正而合于人心所谓有其举之而莫敢废者乎且孔子论武王周公之孝而曰践其位行其礼奏其乐爱其所亲敬其所尊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今天子既践太祖之位行太祖之礼奏太祖之乐矣则当爱太祖之所亲敬太祖之所尊所以事太祖者无以异于生存之时乃为至孝而议者顾欲黜其所追尊之祖考置之他所而又未有一定之处是岂所谓爱敬其所亲尊而事之如生存之时乎且议者之所以必为此说者无他但以太祖膺图受命化家为国而王业之兴不由僖祖耳若以此言则后稷本封于邰而不窋已自窜于戎狄公刘太王又再迁而后定文武之兴又何尝尽由于后稷哉但推其本始为出于此故不可以不祭而祭之不可以不尊耳岂计其功徳之小大有无哉况周人虽以后稷为太祖而祭法亦曰祖文王而宗武王是乃所谓祖有功而宗有德之意故自为世室而百世不迁以冠羣庙则亦不待东向于祫然后可以致崇极之意矣然今日宗庙之制亦未能如古姑以权宜而论之则莫若以僖祖拟周之后稷而祭于太庙之初室顺祖为昭翼祖为穆宣祖为昭而藏其祧主于西夹室太祖为穆拟周之文王为祖而祭于太庙之第二室太宗为昭拟周之武王为宗而祭于太庙之第三室其太祖太宗又皆百世不迁而谓之世室真宗为穆其祧主亦且权藏于西夹室仁宗为昭为宗而祭于第四室亦为世室如太宗之制英宗为穆藏主如真宗之制神宗为昭祭第五室哲宗为穆祭第六室徽宗为昭祭第七室钦宗为穆祭第八室髙宗为昭祭第九室孝宗为穆祔第十室异时髙宗亦当为宗为世室如太宗仁宗之制三歳祫享则僖祖东向如故而自顺祖以下至于孝宗皆合食焉则于心为安而于礼为顺矣至于古者宗庙之制今日虽未及议尚期异时兴复之后还反旧都则述神宗之志而一新之以正千载之缪成一王之法使昭穆有序而祫享之礼行于室中则又善之大者也盖尊太祖以东向者义也奉僖祖以东向者恩也义者天下臣子今日之愿也恩者太祖皇帝当日之心也与其伸义诎恩以快天下臣子之愿孰若诎义伸恩以慰太祖皇帝之心乎韩愈所谓祖以孙尊孙以祖诎者正合此意而又以为四时各祭其庙则所伸之祭常多三年然后一祫则所诎之祭常少亦中事情故某于此尝有感焉窃独以为今欲议四祖神位所祔之宜而卒不免于舛逆而难通不若还僖宗于太庙三年而一东向之为顺易而无事也某孤陋寡闻所见如此昨日适以衰病不及预议伏念宗庙事重不敢缄黙须至申闻者【议状寜宗初政】

论不当迁二祖及析太祖太宗各为一世

谨按礼家先儒之说兄弟传国者以其尝为君臣便同父子各为一世而天子七庙宗者不在数中此为礼之正法若今日见行庙制则兄弟相继者共为一世而太庙增为九世宗者又在数中皆礼之末失也故某状中所拟太庙世数一准先儒之说固知未必可用若议者乃用今制而反不曾详考自僖祖以至孝宗方及十世太祖太宗为第三世尚在四昭四穆之中今日祧迁只合依孝宗初年迁翼祖例且迁宣祖然后为得乃不察此而欲一旦无故并迁僖宣二祖又强析太祖太宗各为一世既与哲徽钦髙之例不同又使太庙所祀其实仅及八世进不及今之九退不成古之七尤为乖缪无所据依政使某说迂濶多所更改不可施行其议者并迁二祖析一为二之失亦合速行改正且迁宣祖而合太祖太宗复为一世以足九世之数【小贴子】

王安石尝议僖祖不当迁

某既为此议续搜访得元祐大儒程颐之说以为太祖而上有僖顺翼宣先尝以僖祧之矣介甫议以为不当祧顺以下祧可也何者本朝推僖祖为始已上不可得而推也或难以僖祖无功业亦当祧以是言之则英雄以得天下自己力为之并不得与祖徳或谓灵芝无根醴泉无源物岂有无本而生者今日天下基本盖出于此人安得为无功业故朝廷复立僖祖庙为得礼介甫所见终是髙于世俗之儒某窃详颐之议论素与王安石不同至论此事则深服之以为髙于世俗之儒足以见理义人心之所同固有不约而合者但以众人不免自有争较强弱之心虽于祖考亦防逊避故见其太祖功徳之盛而僖祖则民无得而称焉遂欲尊太祖而卑僖祖又见司马光韩维之徒皆是大贤人所敬信其议偶不出此而王安石乃以变乱穿凿得罪于公议故欲坚守二贤之说并安石所当取者而尽废之所以无故生此纷纷今以程颐之说考之则可以见议论之公而百年不决之是非可坐判矣【小贴子】

再上僖祖不当祧之议

前奏既上宰相不听先生复奏疏论之异议之徒忌其轧已事竟不行

此篇言承太祖尊祖敬宗之心

臣窃见太祖皇帝受命之初未遑他事首尊四祖之庙而又以僖祖为四庙之首累圣尊崇防敢失坠中间虽以世数寑逺迁之夹室而未及数年议臣章衡复请尊奉以为太庙之始祖宰相王安石等遂奏以为本庙自僖宗以上世次不可得而知则僖祖有庙与稷契疑无以异今欲毁其庙而藏其主替祖宗之尊而下祔于子孙非所以顺祖宗之孝心也于是神宗皇帝诏从其説甚详而司马光韩维孙朴孙固等以为非是力奏争之其立意不过以为太祖受命立极当为始祖而祫享东向僖祖初无功德亲尽当祧而已臣尝深考其説而以人心之所安者揆之则僖祖者太祖之髙祖考也虽厯世乆逺功徳无传然四世之后笃生神孙顺天应人以宁兆庻其为功德盖不必身亲为之然后为盛也是以太祖皇帝首崇立之以为初庙当此之时盖已归徳于祖而不敢以功业自居矣今乃以欲尊太祖之故而必使之夺据僖祖初室东向之位臣恐在天之灵于此有所不忍而不敢当也安石之为人虽不若光等之贤而其论之正则有不可诬者世之论者不察乎此但见太祖功徳之盛而不知因太祖当日崇立僖祖之心以原其所自但见光等之贤非安石章衡之所及而不知反之于己以即夫心之所安是以纷纷多为异说臣尝病其如此每恨无以正之不谓今日之来适逢此议而又以疾病之故不获祗赴谨已略具鄙见申尚书省乞与敷奏并画成图本兼论古今宗庙制度得失因又访得元祐大儒程颐所论深以安石之言为当贴说详尽而所论并祧二祖止成八世之说尤为明白未知巳未得达圣听欲乞宣问详赐览覩并下此奏别令详议以承太祖皇帝尊祖敬宗报本反始之意上延基祚下一民聴千万幸甚【而奏祧庙劄子】

再述宗庙重事当改之意

臣窃见今者羣臣所议奉安四祖之礼多有未安盖不迁僖祖则百事皆顺一迁僖祖则百事皆舛虽复巧作回互终不得其所安而又当此危疑之际无故迁移国家始祖之祀以惑众听实为非便而或者以谓前日之议已奉圣防恭依难复更改臣窃详治平四年三月议者请迁僖祖已诏恭依至熙宁五年十一月因章衡王安石等申请复还僖祖又诏恭依盖宗庙重事虽已施行理或未安不容不改【贴黄】

乞降出元奏劄子【付尚书省】

臣前日面奏祧庙事伏蒙圣慈宣谕若曰僖祖自不当祧髙宗即位时亦不曾祧寿皇即位亦不曾祧太上即位时又不曽祧今日岂可容易恭承圣训仰见陛下圣学高明烛见事理尊事宗庙决定疑惑至孝至明非羣臣所能及不胜叹仰然今已多日未闻降出臣元奏劄子付外施行窃虑万几之繁未及指挥欲望圣明早赐处分不胜幸甚【议祧庙劄子】

乞降议定诏意指挥

庙议劄状并图包括古今展画底蕴非独可为今日之法亦可留备他日稽考不若降出更令详议如彼説妄便可反复剖析以尽同异如彼説是则此便不当固执如但含糊直降指挥却恐不厌众心反有轻率偏狥之请若必不欲降出再议即当拟定诏意乞降御笔指挥然终不若再议之为善也其诏意如左云昨因臣僚请迁僖祖皇帝而尊太祖皇帝为初室将来祫享即正东向之位当已恭依今复思之殊有未便盖太庙见祀九世十二室僖祖自煕宁以来尊为始祖祭于初室百世不迁遇祫享日即居东向之位已合典礼有其举之莫敢废也太祖尚在四昭四穆之内亦未合便居初室亟正东面却使太庙止成八世而四祖不得合食今合上存僖祖为初室东向如故而迁宣祖一世于西夹室太祖太宗仁宗三室亦为百世不迁之庙将来永不祧毁庶几有以仰顺祖宗之孝心不至妄减太庙世数且符合食之义以副朕钦承宗庙之意其 月 日闰十月某日两次已降指挥更不施行【进拟诏意宁宗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