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读诗质疑卷二

太仆寺少卿严虞惇撰

召南

鹊巢夫人之德也国君积行累功以致爵位夫人起家而居有之德如鳲鸠乃可以配焉

朱注南国诸侯被文王之化能正 心修身以齐其家其女子亦被后妃之化有专静纯一之德故嫁於诸侯而诗人美之不言所美之人者世远而不可知也 虞惇按旧说以周南之关雎召南之鹊巢皆美文王妃太姒之德夫一文王也於周南为王者於召南为诸侯一太妃也於周南称后妃於召南称夫人无是理也或有以周南为圣人之化召南为贤人之化同是文王之化不应有贤圣之别又或以周公为圣召公为贤或以圣人之化为文王贤人之化为太王王季太王王季行召南之教兴王业而文王行周南之教以受命皆支离附会之说不可从也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居御平去通韵不必叶】

兴也 朱注鹊鸠皆鸟也之子指夫人也 毛传百两百乘也诸侯之子嫁於诸侯送御皆百乘 孔氏曰车有两轮故称两 郑笺御迎也

苏氏曰鸠性拙不能自为巢而居鹊之成巢 吕氏曰鸠居鹊巢比夫人坐享成业非有妇德者殆无以堪之也 张氏曰惟其专静纯一能端然享之是乃夫人之德也有所作为则非妇道矣 朱注此诗之意犹周南之有关雎也

维鹊有巢维鸠方之之子于归百两将之

兴也 毛氏曰方有之也将送也

维鹊有巢维鸠盈之之子于归百两成之

兴也 毛传盈满也 郑笺言衆媵侄娣之多是子有鳲鸠之德故以百两之礼送迎成之

鹊巢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毛传鸠鳲鸠秸鞠也孔疏郭璞云今布谷也埤仓云鴶鵴方言云戴胜欧阳氏云鸠拙鸟也今人直谓之鸠者是也苏氏亦云鸠非鳲鸠诸家迄无定说故今从朱子但曰鸟名而已凡鸟兽草木笺释各殊非确然可据者皆未敢以臆定也後放此

采蘩夫人不失职也夫人可以奉祭祀则不失职矣严氏曰春秋传苟有明信涧溪沼沚之毛苹蘩蕰藻之菜筐筥錡釡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於鬼神可羞於王公所谓可者不在物而在人也

于以采蘩于沼于沚于以用之公侯之事【沚事上去通韵不必叶】

赋也 毛传于於也蘩皤蒿也沼池沚渚也 曹氏曰采於沼沚者就洁之 毛传事祭事也

毛传公侯夫人执蘩菜以助祭神飨德与信不求备焉 郑笺执蘩菜者以豆荐蘩葅言夫人於君祭祀而荐此豆也 刘氏曰尊祭祀故直谓之事春秋有事于太庙大事於太庙是也

于以采蘩于涧之中于以用之公侯之宫

赋也 毛传山夹水曰涧宫庙也

被之僮僮夙夜在公被之祁祁薄言旋归

赋也 毛传被首饰也 郑笺礼记主妇髲髢 毛传僮僮竦敬也夙早也 郑笺公公事也早夜在事谓视濯溉饎?之事 毛传祁祁舒迟也去事有仪也 郑笺还归者自庙反其燕寝

苏氏曰在宗庙则竦敬还归则舒迟各获其宜也朱注祭义曰及祭之後陶陶遂遂如将复入然不欲遽去爱敬之无已也 虞惇按孔疏周礼追师掌为副编次次次第髪长短为之所谓髲髢即次也副以从王祭祀祭不当服次今言被者视濯溉乃祭前事非正祭之时祭毕释祭服复被而还归也

采蘩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集注有二说後说以此为后夫人亲蚕之礼蘩所以生蚕公侯之宫即公桑蚕室其说盖本之鲁诗世所传申公说者是也今仍以序为正

草虫大夫妻能以礼自防也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降古户工反後并同不从叶】

毛传兴也喓喓声也草虫常羊也趯趯跃也阜螽蠜也忡忡犹冲冲也止辞也觏遇降下也

郑笺草虫鸣阜螽跃而从之 朱注大夫行役於外其妻独居感时物之变而思其君子如此

陟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兴也 毛传蕨鼈也 陆氏曰周秦曰蕨齐鲁曰鼈毛传惙惙忧也

朱注登山盖托以望君子也 欧阳氏曰妇人见时物之变新感其君子久出而思得见之也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

兴也 陆氏曰薇山莱也 毛传夷平也

草虫三章章七句

虞惇按毛郑以大夫妻为在涂之女忧心不当夫恐被出而归宗亦非诗本义既云大夫妻其非在涂之女可知郑引男女觏精解觏止之觏尤属附会今削之喓喓草虫是托物以起兴三章皆然集注云赋亦非是

采苹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郑笺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枲治丝茧织紝组紃学女事以共衣服观於祭祀纳酒浆笾豆葅醢礼相助奠十有五而笄二十而嫁此言能循法度者今既嫁为大夫妻能循其为女之时所学所观之事以为法度 朱注南国被文王之化大夫妻能奉祭祀其家人叙其事以美之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赋也 毛传苹大蓱也滨厓也藻聚藻也行潦流潦也

于以盛之维筐及筥于以湘之维錡及釡

赋也 毛传方曰筐圆曰筥湘烹也錡釡属有足曰錡无足曰釡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谁其尸之有齐季女【下古音户不从叶後并同】

赋也 毛传奠置也宗室大宗之庙也大夫士祭於宗庙 朱注牖下室中西南隅所谓奥也 毛传尸主齐敬季少也 刘氏曰季女大夫之妻也 朱注祭祀之礼主妇主荐豆实以葅醢

毛传苹藻薄物也涧潦至质也筐筥錡釡陋器也少女微主也 王氏曰所荐有常物所采有常处所用有常器所奠有常地皆循而不变所谓法度也 吕氏曰烦而不厌久而不懈循其序而有常积其诚而益厚然後祭祀成焉季女之少若未足以胜此而实尸此者以其有斋敬之心也采蘩以职言举其纲也采苹以法度言详其目也尊卑之辨也 苏氏曰幼而习之既嫁而奉祭杞则终身行焉所谓能循法度也 春秋传济泽之阿行潦之苹藻寘诸宗室季兰尸之敬也

采苹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皆以为教成之祭而王肃则云此大夫妻助夫氏之祭采苹藻以为葅设之于奥奥即牖下也据序大夫妻能循法度既云大夫妻则其非未嫁之女可知王说是也集注亦本王说今从之

甘棠美召伯也召伯之教明於南国

郑笺召伯姬姓名奭食采於召作上公为二伯後封於燕 孔氏曰武王之时召公为王官之伯史记燕世家召公之治西方甚得兆民和召公巡行乡邑有棠树决狱政事其下自侯伯至庶人各得其所无失职者召公卒而民人思召公之政怀棠树不敢伐歌咏之作甘棠之诗 汉书王吉传昔召公述职当民事时舍於棠下而听断焉是时人皆得其所後世思其仁恩至于不伐甘棠甘棠之诗是也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

赋也 范氏曰蔽芾盛貌 毛传甘棠杜也翦去伐击也茇草舍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败召伯所憩【败卦韵憩霁韵本通不必叶下章同】

赋也 朱注败折也 毛传憩息也

蔽芾甘棠勿翦勿拜召伯所说

赋也 朱注拜屈也 毛传说舍也

严氏曰爱之愈深护之愈至也 孔丛子孔子曰吾於甘棠见宗庙之敬也

甘棠三章章三句

虞惇按召伯所茇当是召伯巡行之时偶舍止甘棠之下後人思而爱之而郑笺云召伯重烦劳百姓止舍小棠之下遂以蔽芾为小貌说苑亦云当桑蚕之时不欲变民事舍甘棠之下而听断说殊褊狭後世大臣有以脱粟布被为廉以敝车羸马为俭矫情干誉而实无益于民者皆此等说啓之矣 又按唐太学博士施士丐说诗云勿翦勿拜拜小低屈也上言勿翦终言勿拜明召伯渐远人思不忘也毛注拜犹伐失之矣说见朱子韩昌黎集注

行露召伯听讼也衰乱之俗微贞信之教兴疆暴之男不能侵陵贞女也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夜古音豫後同不从叶】虞惇曰比也 毛传厌浥湿意也行道也

吕氏曰杜氏左传注云岂不欲早暮而行惧多露之濡已喻违礼而行必有污辱 李氏曰盖女子之自守如此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此章家字不入韵不必叶集注两章叶两音尤非是】

兴也 毛传速召狱埆也 郑氏曰埆者囚证於埆核之处周礼谓之圜土

郑笺人皆谓雀之穿屋似有角强暴之男召我而狱似有室家之道於我不知雀之穿屋不以角乃以咮强暴之男召我而狱不以室家之道乃以侵陵物有似而非者士师所当审也室家不足谓媒妁之言不和六礼之来强委之 李氏曰当时男子诬女子尝有室家之约故速之於狱而其实诬之也室家不足所谓使有情者得尽其辞也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牙古音吾後同家音姑牙家墉从隔句韵墉讼从同韵不必叶】

兴也 杨氏曰牙牡齿也 毛传墉墙也 陆氏曰雀有咮而无角鼠有齿而无牙 毛传不从不弃礼而随此强暴之男也

吕氏曰使贞女之志得伸者召伯听讼之明也行露三章一章三句二章章六句

虞惇按郑笺云道中有露谓二月中嫁娶时毛传云昏礼财帛不过五两皆属衍说首章喻女子之守身而不正言其事於六义属比毛云兴朱云赋俱非是列女传云召南申人之女许嫁於酆夫家礼不备而欲取之女不可讼之於理女终守义作此诗据诗意乃是强暴之男侵凌贞女而女不肯从若已经许嫁但以六礼不备而拒之亦不得为贞信之教兴向之说盖本鲁诗也 又按次章起二句用韵三句不入韵犹今之律诗也卒章首句与三句韵次句与四句韵谓之隔句韵或疑家字卒章入韵次章何以不入韵不知诗人立言本无定体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岂若後世之诗句栉字比乎即如燕燕之诗次章及与泣韵首章三章不入韵凯风之诗首章南与心韵次章不入韵诗中如此类甚多必若朱子一字两叶忽从谷忽从公勉强牵合以为诗无句不韵而不顾韵之可通不可通未敢信以为然也

羔羊鹊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

吕氏曰德如羔羊如羔羊之诗也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退食自公委蛇委蛇【皮古音婆蛇古音陀後并同】

赋也 毛传小曰羔大曰羊大夫羔裘以居素白也古者素丝以英裘不失其制 苏氏曰紽缝饰也范氏曰退食退朝而食於家也 郑笺自从也 毛传公公门也委蛇行可从迹也

朱氏曰美其衣服有常制进止有常所 张氏曰委蛇者舒泰而有余裕也独言退食者盖於此时而然则在公之正直可知也不然有所愧於中方促迫怱遽之不暇宁有委蛇之气象哉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委蛇委蛇自公退食【革緎食同韵不必叶】

赋也 毛传革犹皮也 孔氏曰緎缝之界域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赋也 毛传缝缝杀之大小得其制也 苏氏曰总缝饰也

王氏曰朝夕往来出公门入私门出私门入公门而已无私交之行也

羔羊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自公退食郑笺云退食减膳也与传注为异余俱同

殷其靁劝以义也召南之大夫远行从政不遑宁处其室家能闵其勤劳劝以义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阳何斯违斯莫敢或遑振振君子归哉归哉【靁灰韵与斯子哉为韵靁斯阳遑隔句韵子哉平上通韵也】

兴也 毛传殷靁声也山南曰阳 朱注何斯斯此人也违斯斯此所也 毛传违去遑暇也振振信厚也 张氏曰殷其靁犹鹳鸣妇叹之义将风雨则思念行者也 朱注殷殷然之靁声则在南山之阳矣何此君子独去此而不敢少暇乎於是又美其德且冀其早毕事而还归也闵之深而无怨辞所谓劝以义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侧何斯违斯莫敢遑息振振君子归哉归哉【侧息同韵不必叶】

兴也 毛传息止也

殷其靁在南山之下何斯违斯莫敢遑处振振君子归哉归哉【下音户】

兴也 毛传处居也

殷其靁三章章六句

虞惇按殷其靁毛传云靁出地奋震惊百里山出云雨以润天下郑笺云殷靁喻号令南山之阳又喻其在外皆属衍说朱子於凡诗之兴皆用则字矣字点掇成文殊无取义此诗独得神理故并其旧说録之今集注於旧说删去末二句盖不欲与序意合也

摽有梅男女及时也召南之国被文王之化男女得以及时也

孔氏曰谯周云男自二十以及三十女自十五以及二十皆得以嫁娶先是则速後是则晚孙卿曰霜降逆女冰泮杀止霜降九月也冰泮正月也周礼言仲春夏小正言二月皆为期尽蕃育之法朱氏曰述女子之情欲昏姻之及时也视桃夭则少贬矣行露死麕之於汉广亦然

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虞惇曰兴而比也 毛传摽落也 孔氏曰梅木名实在树者七落未多也 郑笺我我当嫁者庶衆迨及也 朱注吉吉日也

欧阳氏曰喻盛时不可久当及男女方盛之年相婚姻也 逸斋曰诗人喜其得及时也

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三覃韵今侵韵本通不必叶】

兴而比也 郑笺梅之落差多在者余三耳 欧阳氏曰今今时也 毛传急辞也

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

兴而比也 毛传塈取也 孔氏曰梅尽落矣故以顷筐取之 欧阳氏曰谓之遣媒妁相语以求之也许氏曰时虽逾而礼不可废庶士之求我者必其命媒妁通辞意然後从之此召南之风化也 朱氏曰人情喜於及时而惟恐失之故其辞汲汲如此 朱注盖惧嫁不及时而有强暴之辱 欧阳氏曰召南被文王之化变前时先奔犯礼之俗男女各待嫁娶之年而始求昏姻故惜其盛年难久而惧过时也范氏曰昔者圣人观天地万物之情因民之有男女而制为昏礼使之夫妇有别以相生养以相代续是以关雎言后妃之德而至於昏姻以时鹊巢言夫人之德而至於男女及时桃夭美其盛也摽有梅欲其早也东山言嫁娶之候亦曰仓庚于飞熠燿其羽圣人覩草木虫鸟之变意未尝不在民也

摽有梅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摽有梅男女及时之诗也如毛郑说首章喻时衰二章三章喻衰落又甚乃是男女失时之诗矣孔氏申毛意以首章为男年二十六七女年十六七二章谓男年二十八九女年十八九卒章谓三十之男二十之女郑谓其实七兮为初夏其实三兮为夏乡晚顷筐塈之为夏已晚皆穿凿固滞之解郑又云女年二十不嫁明年仲春礼虽不备相奔不禁虽本周礼说然不可从也诗三章皆兴中有比集注云赋也亦非是

小星惠及下也夫人无妬忌之行惠及贱妾进御於君知其命有贵贱能尽其心矣

虞惇按郑氏周礼九嫔注凡群妃御见之法月与后妃其象也卑者宜先尊者宜後女御八十一人当九夕世妇二十七人当三夕九嫔九人当一夕三夫人当一夕后当一夕十五日而徧云自望後反之

嘒彼小星三五在东肃肃宵征夙夜在公寔命不同【星征东公同隔句韵】

朱注兴也 毛传嘒微貌小星衆无名者三心五噣四时更见 郑笺心在东方三月时也噣在东方正月时也 毛传肃肃疾貌宵夜征行寔是也 郑笺命礼命也

郑笺衆星随心噣在天犹衆妾随夫人进御於君也肃肃然夜行或早或暮在於君所以次序进御者是礼命之数不同也凡妾御於君不当夕 苏氏曰自知卑贱不敢与夫人齿也

嘒彼小星维参与昴肃肃宵征抱衾与裯寔命不犹【昴一名留今读作留不从叶】

兴也 毛传参伐也昴留也 陆氏曰二星皆西方宿也 毛传衾被也 郑笺裯牀帐也 毛传犹若也

郑笺衆无名之星亦随伐留在天不犹言尊卑异也程氏曰贱妾进御於君是其僭恣可行而分限得

踰之时也乃能谨於抱衾与裯而知命之不犹则教化至矣

小星二章章五句

虞惇按朱注此因诗所见以起兴於义无所取特取在东在公两字之相应耳下章亦取与昴与裯两字相应此殊不然诗之兴未有无所取义者若仅以在东在公两字相应为兴则凡物皆可兴何独取於三五参昴耶朱子每有兴不取义之说愚未敢从也三五在东注云三五言其稀是即以三五为小星不主三心五噣之说玩下章维参与昴参昴不得为小星则三五亦不得即指小星矣今悉从毛郑之旧又洪氏容斋随笔谓妾御於君不应有抱衾与裯之事此当为使臣行役之诗不知抱衾与裯尤於使臣不合而寔命不同语涉怨望亦非二南之化也凡後儒说经拨弃笺传好立异说皆此之类也畧举此以例其余

江有汜美媵也勤而无怨嫡能悔过也文王之时江沱之间有嫡不以其媵备数媵遇劳而无怨嫡亦自悔也

公羊传诸侯一取九女二国媵之以娣侄从

江有汜之子归不我以不我以其後也悔【汜以纸韵悔贿韵本通不必叶】

兴也 毛传决复入为汜 严氏曰江之有汜犹嫡之有媵也 郑笺江水大汜水小然得并流似嫡媵宜俱行之子谓嫡也妇人谓嫁曰归以犹与也

江有渚之子归不我与不我与其後也处

兴也 毛传渚小洲也水岐成渚 朱注处安也

江有沱之子归不我过不我过其啸也歌

兴也 毛传沱江之别者 郑笺岷山道江东别为沱 朱注过谓过我而与俱也 郑笺啸蹙口出声也嫡既觉自悔而歌

吕氏曰始则悔悟中则相安终则相欢言之叙也李氏曰惟媵不敢怨故嫡能悔过大抵不怨者使人悔过之道也 陈氏曰小星之夫人惠及媵妾而媵妾尽其心江沱之嫡惠不及媵妾而媵妾不怨盖父虽不慈子不可以不孝各尽其道而己矣

江有汜三章章五句

野有死麕恶无礼也天下大乱强暴相陵遂成淫风被文王之化虽当乱世犹恶无礼也

朱注南国被文王之化女子有贞洁自守不为强暴所汚者故诗人美之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包肴韵诱有韵包通尤有为尤之上声平上通韵不必叶麕春包诱亦隔句韵】

兴也 毛传郊外曰野 陆氏曰麕兽名麞也 毛传白茅取洁清也包裹也怀思也诱道也 郑笺贞女欲吉士使媒人道成之

苏氏曰野有死麕有欲用之犹以白茅包之而後行今有女於此思以春适人亦必得吉士以礼道之而後可疾时不然也

林有朴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兴也 毛传朴小木也 朱注鹿兽名 沈氏曰纯聚也 孔氏曰束缚也 郑笺如玉者取坚而洁白

苏氏曰将取朴死鹿以为用犹知以白茅纯束而取之况有女如玉而可不以礼成之乎 孔氏曰言不可汚以非礼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厖也吠【脱读兑】

赋也 毛传舒徐也脱脱舒迟也感动也帨佩巾也厖狗也

郑笺贞女欲吉士以礼来脱脱然舒也又疾时无礼强暴之男相刼胁奔走失节动其佩巾非礼相凌则狗吠 张氏曰此恶无礼之辞也但言无动我帨无惊我厖则其凛然不可犯之意盖可见矣

野有死麕三章二章章四句一章三句

虞惇按此诗毛郑无大谬而欧阳氏驳之非也诱道也仪礼射礼有诱射皆谓以礼道之东莱云古人固有此训诂者是也欧阳氏直以诱为挑诱之诱失其旨矣其云人见男女之相诱而淫乱者恶之末章遂道其淫奔之状皆所谓以文害辞也毛云凶荒则杀礼郑云贞女欲令人以白茅裹死麕为礼而来说亦太拘今不取又鲁斋王栢氏有二南相配图黜何彼襛矣为王风野有死麕为淫诗而白云许谦氏又以此为郑卫之风皆非圣无法六经之蟊贼也并附论於此云

何彼襛矣美王姬也虽则王姬亦下嫁於诸侯车服不系其夫下王后一等犹执妇道以成肃雝之德也郑笺下王后一等谓车乘厌翟勒面缋总服则褕翟

何彼襛矣唐棣之华曷不肃雝王姬之车【襛今本讹作穠唐石经作襛华音敷襛雝华车隔句韵】

兴也 毛传襛犹戎戎也唐棣栘也肃敬雝和也朱注何彼戎戎而盛乎唐棣之华也此何不肃雝乎王姬之车也王姬下嫁於诸侯车服之盛如此而不敢挟贵以骄其夫家故见其车者知其能敬且和以执妇道也 吕氏曰肃雝者王姬而曰车者不敢指切之也

何彼襛矣华如桃李平王之孙齐侯之子【顾炎武曰首章襛与雝韵此章矣与李韵古人用韵变化如此】兴也 朱注李木名 毛传平正也武王女文王孙适齐侯之子

孔氏曰文者諡之正名也称之则随德不一以德能平正天下故称平王大诰注受命曰宁王承平曰平王周公称文王为宁王成王亦称武王为宁王皆主受命而言天下既平则称平王矣 严氏曰言文王之孙者见王姬肃雝之德其源流有自来也故此诗为文王之风

其钓维河维丝伊缗齐侯之子平王之孙【缗真韵孙元韵本通不必叶】

兴也 毛传伊维缗纶也 朱注丝之合而为纶犹男之合而为昏也

徐氏曰前章言族类之贵先女後男尊王也此章言昏姻之合先男後女从夫也 吕氏曰其辞敌则不骄亢可知 胡氏春秋传曰阳倡而隂和夫先而妇随天理也虽王姬之贵其当执妇道与公侯大夫士庶人之女何异哉故舜为匹夫妻帝二女而其书曰嫔于虞西周王姬嫁於诸侯亦执妇道成肃雝之德而其诗曰曷不肃雝王姬之车自秦而後惟欲尊君抑臣为治而不得其道至谓列侯尚公主使男事女夫屈於妇逆阴阳之位遂至人伦悖於上风俗坏於下又岂所以为治也

何彼禯矣三章章四句

虞惇按春秋有王姬归于齐之文说者遂疑平王即宜臼齐侯之子即襄公诸儿不知二南无东迁以後诗也苏氏云平王者周之先王岂文王欤譬如商人谓汤武王盖亦当时一号也至於齐侯则武王之世太公望得称齐侯矣况齐襄公无道圣人删诗决不列之於正风朱子力排小序而於此独从旧说诚有以也 又按宋彭汝砺疏云王姬下嫁诸侯犹执妇道其事在下然本乃在乎上故诗曰平王之孙齐侯之子惟有平德故人化之而有所不能踰惟有齐德故人畏之而有所不敢违是更以齐侯为齐一之侯亦与平王之义相配也先儒亦有主此说者今以笺传无文故不取又朱子明诗传遗说载朱子云诗疏谓武王有五男二女五男者左传邗晋应韩武之穆也与成王则五矣二女者太姬下嫁陈胡公其一也何彼禯矣王姬下嫁齐侯之子则二也此说亦可补笺传之所未备

驺虞鹊巢之应也鹊巢之化行人伦既正朝廷既治天下纯被文王之化则庶类蕃殖蒐田以时仁如驺虞则王道成也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诗末句不必用韵周南于嗟麟兮亦不用韵不必强叶虞字叶两音尤非是】赋也 孔氏曰茁草生茁然出也 毛传葭芦也郑笺记芦始出者着春田之早晚 朱注发发矢也毛传豕牝曰豝虞人翼五豝以待公之发驺虞义

兽也白虎黑文不食生物有至信之德则应之孔氏曰五豝惟一发则杀一而已仁心之至不忍尽杀也 朱注南国诸侯承文王之化修身齐家以治其国而其仁民之余恩又有以及於庶类故诗人述其事而美之且叹之曰此其仁心自然不由勉强是真所谓驺虞矣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赋也 毛传蓬草名豕一岁曰豵

吕氏曰彼茁者葭彼茁者蓬记蒐田之时所谓句芒司节和风扇物草浅兽肥之候也一发五豝一发五豵兽之多取之鲜也当时天壤之间和气充塞庶类蕃殖交於万物有道而恩足以及禽兽皆可见矣非驺虞自然之仁不足以当之也 朱注文王之化始於关雎而至於麟趾则化之入人者深矣形於鹊巢而及於驺虞则泽之及物者广矣盖意诚心正之功不息而久故其熏蒸透彻融液周徧自有不能已者非智力之私所能及也 郝氏曰周南以关雎始麟趾终召南以鹊巢始驺虞终编诗者取德修瑞应之义着王道之茂也

驺虞二章章三句

虞惇按此诗燕齐二家皆云驺虞天子掌鸟兽官朱子诗序辨载贾谊新书曰驺者文王之囿名虞者囿之司兽也严氏诗辑云月令季秋天子乃教於田猎命仆及七驺咸驾左传晋悼公使程郑为乘马御六驺属焉是驺为驺御也陈氏曰射义天子以驺虞为节乐官备也则其为虞官明矣猎以虞为主其实叹文王之仁而不斥言也今从毛郑义诸说皆不取一发五豝集注云犹言中必叠双也窃意一发无中五豝之理诗但主仁心不主善射姑从笺 又按朱子首章驺虞叶音牙次章驺虞叶五红反窃意一字可以两音一篇不可两叶行露谁谓女无家之家亦然诗之末句可不用韵周南于嗟麟兮亦不用韵可见也顾炎武诗本音云古人之诗言尽而意长歌止而音不絶也故有句之余有章之余如于嗟麟兮于嗟乎驺虞其乐只且文王烝哉之类皆所谓章之余也记曰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凡章之余皆嗟叹之辞可不入韵然合三数章歌之则章之末句又未尝不自为韵也此说得之北海孝廉刘潢语虞惇云此诗当以于嗟乎句驺虞句乎字虞字自为韵不必叶其说最有理合之秦风于嗟乎不承权舆正相类但权舆本作二句而此诗旧作二章章三句如此则章四句矣故未敢遽更姑识於此亦以广异闻云

召南十四篇四十章百七十七句

读诗质疑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