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家翁 撰

襄公二【周灵王八年晋悼十年】

九年春宋灾【公羊作火】

公羊曰曷爲或言灾或言火大者曰灾小者曰火内何以不言火内不言火甚之也外灾不书此何以书爲王者之后记灾也左传谓人火曰火天火曰灾人之与天何以致其辨二传所言亦强求其说耳盖书灾者正也书火者传録之误也外灾所以书以来告故其不告者史亦略之而已矣

夏季孙宿如晋

五月辛酉夫人姜氏薨

秋八月癸未葬我小君穆姜【成之母襄之祖母】

穆姜始与侨如谋去季氏事不克爲行父所幽在废宫十余年与郑庄之母武姜居于城颍无以异也郑庄虽有黄泉之誓未几复爲母子如初成与襄父子以闇庸相踵穆姜终爲季氏所幽不得出以逮于死鲁国之大曽无有如颍考叔之悟其君者畏季氏也传谓行父取穆姜之丧具以葬齐姜亏姑而成妇其用心爲可诛矣嗟夫行父幽穆姜宿取卞意如逐昭公自后世而言懿师昭之类也有国者其以是爲戒

冬公会晋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伐郑十有二月己亥同盟于戏【戏许宜切】桓文之霸也皆有以大服诸侯之心诸侯心服而楚知所惮而不敢肆此所以霸也晋悼始立爲宋围彭城得其诸叛以归义声由是远畅故郑陈先后来归有可霸之望及鄬之会不能爲郑讨贼陈侯观其无政逃去不盟晋之爲晋亦可想矣尚何霸之足言乎夫不能救人之灾恤人之患以伸其霸讨惟欲强其从我今日而会明日而盟又明日而伐或一岁而再会再伐诸侯疲于奔命自文襄以来所未有也盟于戏郑实未尝服其载书曰自今既盟之后郑国而不惟有礼与强可以庇民者是从而敢有异志者亦如之郑固侮其无能矣师未出境楚人伐郑郑及楚平所幸呉子来会有以壮中国之威而褫郑人之魄不然晋楚交兵殆未有巳也然则春秋犹以同盟书何哉曰此徧责诸侯之同乎是盟者也晋人不能爲郑讨贼诸侯无忿嫉之心而犹预于伐郑以爲此盟是故书同以责之书伐郑书同盟皆贬也非所当同而同者也

楚子伐郑

胡氏谓善爲国者不师善师者不阵善阵者不战知武子明于善阵之法以佐晋悼公屡与诸侯伐郑楚辄救之而不与之战楚师遂屈得善胜之道愚谓此论虽美非事实也晋悼之失在于不能庇郑而惟强郑人以从己所幸呉师拟楚人之后楚不得以逞郑卒服从今乃以善避宼者爲善阵楚若不退郑之存亡未可知也

十年春公会晋侯宋公卫侯曹伯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齐世子光会呉于柤【义已见成十五年会呉于钟离是会夀梦实来】

或曰柤之殊会固钟离之前比尊呉所以抗楚也自是楚始知畏郑亦来附春秋其与之乎曰春秋贵分而不贵势贵义而不贵权尊呉以抗楚待呉以会王世子之礼屈分而从势略义而从权春秋不与也故序防于戚呉以人进殊会于柤呉以号举此春秋垂世之法也或曰不殊会而呉不至则将若何曰呉固愿通于中国晋人当率之与俱朝王宠以王命而隆其爵秩彼将踊跃自励以与楚敌虽不殊会可也

夏五月甲午遂灭偪阳【妘姓国祝融之孙】

晋人率中国诸侯会呉于柤爲服郑也爲攘楚也寿梦甫预于会晋乃率之以灭偪阳尝读左传至此殆不可晓及观谷梁传则曰遂灭偪阳不以中国从夷狄也范氏注时实呉会诸侯灭偪阳耻以中国之君从蛮吴之役也何氏注公羊亦曰恶诸侯不崇礼义爲强吴开道以灭中国故疾録之观公谷二说则知偪阳之灭盖呉意也偪阳近于彭城乃呉入中国之路必呉人与之有怨而欲灭之非晋意也晋方会呉以谋楚乃以诸侯之师久顿偪阳而灭之曰以封向戌非事之所急实吴人之意而晋爲之役如公谷之说可无疑矣春秋书遂灭偪阳责晋深矣

公至自会

楚公子贞郑公孙辄帅师伐宋

案传郑弑君者公子騑其执政也晋所以不敢加问何惧騑之勇于从楚而乱臣贼子反因是肆行罔所忌既动师从楚伐宋又伐衞且侵鲁西鄙晋坐视莫如之何谈春秋者亟称晋悼之贤稽之于事不知其所以贤

晋师伐秦

春秋于楚郑伐宋之后继书晋师伐秦责晋也诸侯惟宋事晋最谨是以爲楚所疾今宋人受兵晋不能急救犹可诿曰力之不及乃更出师伐秦秦虽与晋有憾孰若宋人受兵之爲急乎置宋之急而治己之私春秋所以责也不书大夫帅师微之也

秋莒人伐我东鄙

公会晋侯宋公衞侯曹伯莒子邾子齐世子光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伐郑【世子序诸侯之上】

左传谓晋悼三驾而楚不能与争此其一也是役也郑不服乃戍虎牢以逼之郑暂及晋平楚师至即从之栾黡欲战荀防不可曰我实不能御楚又不能庇郑郑何罪不如致怨而还遂还楚亦归防虽不武然其言如此可谓能自反矣盖必有以制楚而后可以服郑今望敌辄走而强郑以必从晋之从政者亦妄而已矣然则厥咎安在曰鞌之战鄢陵之役郤氏之功居多羣卿忌而陷之三郤既死于是无复以身殉国者每遇楚至则相率引避以爲得计晋自是日削卿族日强陵僭之萌自悼而始○齐世子光序于滕薛邾之上晋爲之也四国诸侯也国弱而卑齐强国也光复树党以伉其君故晋悼以前日谄诸大夫者而谄之序之四国诸侯之上紊周班以结强梗春秋不与也故直书以志其过【义又见亳城北萧鱼】

冬盗杀郑公子騑公子发公孙辄

公子騑者子驷也案左传弑郑僖公于会贼其首也晋人谬爲聋瞆以行姑息之政反爲子驷所侮叛而服服而又叛视晋无有也至是恶稔罪盈假手于盗以迄刑诛春秋书盗杀公子而削其大夫之称贬也騑爲首发辄爲从所以着弑君之罪终无逃于刑诛者耳或曰此逆人也何以不去其族曰盗实杀之讨不以其罪也

戍郑虎牢

城虎牢不书郑今戍之而书郑虎牢夺之于晋复以与郑也虎牢内外之限前城虎牢而郑服城之效也晋不能绥郑以德又不能震楚以威用兵无宁岁及是以楚师方盛避而去之乃姑戍虎牢以盖其避敌之羞故春秋夺之而归于郑

楚公子贞帅师救郑

救固春秋所善也然施之于内与施之于外不同诸夏为外裔所侵陵同盟之国帅师往救春秋所善也同妵之诸侯叛而从楚盟主伐之而楚人救之非同盟之福也春秋何取焉夫春秋明内外之辨正冠履之防以尊周室攘僣乱则彼之救不救于我何有胡文定谓春秋善楚之能救殆不然也唐之叛将有乞援于蕃部而抗其君者与诸侯乞援于楚而敌中国者亦何以相逺即是而观楚救之善不善可以坐判矣

公至自伐郑

襄陵许氏曰书楚救郑而致公知诸侯之避楚也避楚侵郑不书讳也此说深得经意是役晋之诸卿自知不能避楚而侵郑北鄙以归其不溃败者幸也论者以爲善阵者不战岂不诬乎

十有一年春王正月作三军

左传季武子作三军三分公室而季孟叔孙氏各有其一三子各毁其乗季氏使其乗之人以其役邑入者无征【注使军乗之人率其邑役入季氏无公室之征】不入者倍征【不入季氏者使公家倍征之设利病驱公民使归己】孟氏使半爲臣若子若弟【取其子弟之半四分其乗之人以三归公而取其一】叔孙氏使尽爲臣【尽取子弟以其父兄归公】不然不舍愚案作三军诸说不同杜氏谓鲁本无中军惟上下二军皆属于公有事三卿更帅以征伐季氏欲专其民人故假立中军以改作其说是矣但疏家又引鲁颂閟宫僖公复周公之宇者云公徒三万郑氏谓大国三军合三万七千五百人言三万者举成数也以爲僖公复古制作三军矣至文公以来霸国以军多而贡重遂自减爲二军至此复作三军此亦揣摩而爲说非有所本也愚谓鲁颂所云公徒三万公车千乗者出于诗人歌颂之辞当时未必果备三军之制至此季氏乗襄公之幼弱盗窃兵权始作三军尽改旧制以鲁国丘甸卒乗爲孟叔季之私有春秋书作三军着季氏犯上作乱之渐实始作也盖三军者旧虽有之每遇出征则大夫帅之以行事已则兵归于甸大夫不得而私也今析二军以爲三而三家各有其一爲国君者仅拥虚器于上国非其国矣干侯之祸权舆于此春秋书城费于前作三军于后所以垂人臣负固拥强之戒

夏四月四卜郊不从乃不郊【义已见僖三十一年】

郑公孙舎之帅师侵宋

左传谓郑侵宋以致晋师且将从晋愚谓郑欲从晋则俟晋至而盟之可也不待侵宋以怒之此受命于楚而侵宋耳是秋复从楚子伐宋一岁再犯宋境彼于宋何憾直奉楚命不得自己何必曲爲之说

公会晋侯宋公衞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伐郑

秋七月己未同盟于亳城北【公羊作京城北】

左传谓诸侯伐郑观兵于郑南门郑人行成秋七月同盟于亳城北以爲郑亦预盟诸侯反斾未及国而郑复从楚与楚子俱伐宋自二霸以来百余年间小国之叛服固不常未有若郑人今日之从于晋楚盖朝暮变不曰侮晋可乎良以晋之羣卿实出楚大夫之下郑人窥觇其无能故来则从之去则背之实侮晋也然楚人内困于呉欲息肩而不可故郑终服从于晋势使之然悼与其诸卿何能爲哉【同盟义已见九年于戯】

公至自伐郑

楚子郑伯伐宋

公会晋侯宋公衞侯曹伯齐世子光莒子邾子滕子薛伯伯小邾子伐郑会于萧鱼

或曰自晋悼始与楚争郑今始得之郑自是不复叛者二十余年春秋其与晋以霸乎曰否舜文王圣人也所以自治者岂有未善当苗之未格崇之未下则班师而敷德脩政而复伐务求其在我者安有十年用武困天下诸侯而毒一国必其服而从己而谓春秋与之乎曰舜之格苗文王之降崇帝王事也以此望衰世之君其亦难哉曰非爲是也晋之于郑亦颇有所愧乎郑僖弃楚而即晋却诸臣之请而从诸侯之会不胜其臣见弑而死晋明知之而不爲讨贼惟连兵伐郑责郑以必从夫亦当自反乎楚伐郑无宁岁晋之诸大夫望敌辄走莫敢撄其锋惟驱诸侯之人用之于郑不能制楚之强惟欲责郑以服夫亦知自反乎今楚人内惧于呉救郑不力郑知楚之不足恃是以叛而复来而晋有愧于郑多矣更以服郑爲功而欲尸盟主之事乎齐桓在位四十余年用诸侯曽不二三晋文在位十八年城濮大战仅从齐秦宋之师至于末年不复再以诸侯伐国春秋仅与之以霸今悼公在位十五年无岁不兴师律以春秋之法是当有黩武之罪何霸之足言乎或曰桓文之霸也少有不善则春秋人之厉悼之伐国春秋始终不去其爵何邪曰与之霸则责之也备此春秋待贤者之道直书其事而无所隐此春秋待众人之道也盖春秋以备书而无贬岁防岁伐春秋犹或贬之今也或一岁而再防再伐春秋备书其事而皆目其人贬之深矣先儒谓晋悼以至诚待人而郑来服自是不背晋者二十四年吁悼之服郑亦因其时而已矣使楚人不内惧于呉郑虽欲不背晋可乎愚观晋悼以声音笑貌而结诸侯之强臣卑其君而抗其臣实谄道耳诚安在哉左传杂引诸侯之史以示其博彼皆国之私史何足尽信学者当原圣人之书法传辞不足惑也

公至自会

楚人执郑行人良霄

左传诸侯悉师欲伐郑郑人使良霄如楚告将服于晋楚人执之啖子曰凡称行人而执以其事执也不称行人而执以已执也许氏曰书执良霄见楚力尽于此矣

冬秦人伐晋

据左传秦人伐晋以救郑爲楚也士鲂御之爲秦所败春秋略败而不书不与秦人之爲楚而救郑也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莒人伐我东鄙围台季孙宿帅师救台遂入郓【谷作邰】

谷梁曰遂继事也受命而救邰不受命而入郓恶季孙宿也公羊曰大夫无遂事此其言遂何公不得爲政也何氏谓季宿取郓以自益也或曰大夫出疆有可以安国家者专之可也春秋之不与季氏何哉曰此春秋用法之变不可以例言者也宿始继其父即首城赐邑继而作三军取公室之丘甸以爲己之私有今而救台遂事入郓取邑以自广其心非爲国也是故春秋虽许大夫以出疆遂事于季孙特变文而示戒抑权奸也

夏晋侯使士鲂来聘

秋九月呉子乗卒【寿梦也】

公羊注以爲贤季子始卒其父非经意也楚方盛而呉独能与之爲敌有功于中国甚大是故春秋特卒之寿梦之嗣子诸樊让国于少弟季札季札辞之兄弟更让不以传其子是虽太伯之遗化而寿梦所以齐其家训饬其子者从可想矣【余义见二十九年季札来聘】

冬楚公子贞帅师侵宋

公如晋

十有三年春公至自晋

夏取邿【公作诗内灭国义已见隐元年无骇入极】

此鲁灭国也内灭国书取公羊以邿爲邾邑左传谓邿小国有乱分爲三师救邿遂取之今从左传春秋虽爲鲁讳书取不书灭然亦责晋人之无讨也

秋九月庚辰楚子审卒【共王也康王立】

冬城防

十有四年春王正月季孙宿叔老会晋士匄齐人宋人衞人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人小邾人会呉于向【义已见成十五年会钟离襄十年会柤】

是会也左传谓呉爲楚所败会于向爲呉谋楚范鞅数呉人之不德而退之甚哉晋人之逐利而忘义也急而求呉以抗楚也缓而退呉求以内交于楚也自是呉虽与晋作疎然其与楚也兵连已久势不得爲之下更胜迭负四五十年楚无一日之宁居晋所以服郑而楚不能与之争实隂受呉之赐不然晋悼君臣虽欲避楚而苟安有不能得也○内大夫未有二卿俱使者此叔老与季孙俱得书志二卿之不当并行也左传谓自是晋人轻鲁币而重其使恐非春秋所以联书之旨晋亦未尝加重鲁使

二月乙未朔日有食之

夏四月叔孙豹会晋荀偃齐人宋人衞北宫括郑公孙虿曹人莒人邾人滕人薛人人小邾人伐秦

晋悼用十年之力率中国诸侯争郑于楚仅乃得郑而又率之伐秦其劳诸侯而敝中国前所未有也盖荀防尝持兵御秦有栎之败至是荀偃以诸侯之师出欲刷前耻而罢愞之佐强梗之大夫率之而不能进鼓之而不可作济泾而次不得秦成遂大溃以归自秦晋交兵五六十年出师无纪未有甚于此者据传荀偃下令曰鸡鸣而驾塞井夷灶唯余马首是瞻栾黡下军帅也乃曰晋国之命未是有也余马首欲东乃归众于是皆还偃爲大将而其下擅引兵以还失律甚矣是行晋悼待于境上而诸帅略无所禀姑息之弊也晋自是始不能军日趋于削奚其爲霸

己未衞侯出奔齐【衞侯衎献公也】

此孙林父甯殖作乱而逐其君杜氏注左传云诸侯之防皆书孙林父甯殖逐君春秋以其自取奔亡故不名逐君之贼先儒或有取焉愚窃疑之盖君虽不君而臣不可以不臣林父以其私怒作乱逐君乃谓春秋归过其君置贼于不讨是岂圣人意乎盖春秋于弑君贼则明着其诛死之罪于逐君贼则每垂人君失驭之戒故多以自奔爲文只以衞事而言林父者自衞定公时以罪奔晋挟盟主之令而返其国跋扈之萌已兆于此时衞献继世不深思按御之道防患于未萌乃又从而激之方其命师曹歌巧言卒章吾谓其必有以爲先事之备及林父称兵犯上一朝杀四公子衞献请盟不从遂委宗社以出其不能君甚矣春秋以自奔爲文者着人君失驭之戒非谓林父所爲爲是归过其君略贼氏名而不书也春秋自林父归衞至入戚以叛具书不遗皆所以讨也此虽书衞侯奔而不以名书见君之过微贼之罪大非谓林父犹有可原之情也若夫师旷所以告晋侯者彼爲其君讽耳安可以此律春秋之法胡氏责君太过恐非圣人垂训之本旨

莒人侵我东鄙

秋楚公子贞帅师伐呉

冬季孙宿会晋士匄宋华阅衞孙林父郑公孙虿莒人邾人于戚

愚观春秋经而知晋悼心术之微矣邢丘之会国君在而奬其臣彼谓诸国之权皆在大夫是故以谄其大夫而陵替之渐遂徧于中国至戚之会而其心术之微者着于事矣孙林父逐君贼也乃使之得预于会是奬其逐君而敎诸侯之大夫俾胥而爲逆吁其险哉自悼用师于郑衞衎无会不在无战不从今爲其臣所逐晋当防诸侯纳衞君诛孙甯以伸霸讨乃盟主职分之所宜爲既不能然反听贼臣立君已爲会以定其位前既置郑贼而不讨此复奬衞盗以成其簒此岂特桓文之所甚恶楚虽无道犹未至隳坏名检苟以恱人若晋悼君臣之所爲也说经者惑于左传之浮辞过爲称誉愚稽之于事质之于经可襃者不二三可贬者十六七而其罪之最大者奬郑驷扶衞林父尊鲁季氏乱人君臣之分苟焉以盟主自居左传与之而春秋实不与也或曰自入春秋诸侯之辅簒党逆者多矣子何独责一悼公乎曰桓文之未兴也固多辅簒之人逮齐晋继霸此风顿息今悼身爲盟主威不足以震强暴德不足以怀小弱惟党簒辅逆以媚道结诸侯之强大夫霸政自是始坏犹得谓之贤君乎【义又见襄二十六年澶渊之会】

十有五年春宋公使向戍来聘

二月己亥及向戌盟于刘【聘而爲盟义见七年】

诸侯之大夫聘而爲盟者有矣今向戌来聘公及盟于刘出国都而与之盟于礼爲伉然臧孙尝及晋侯盟于赤棘晋欲怀鲁不嫌其伉也

刘夏逆王后于齐

公羊曰刘夏者何天子之大夫也刘者邑也其称刘以邑氏也外逆女不书此何以书过我也左传曰官师从单靖公逆王后于齐卿不行非礼也注官师刘夏也天子官师非卿也刘夏独过鲁告昬故书刘不及单礼天子不亲昬使上卿逆而公监之故以卿不行爲非礼愚案桓八年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谋之于鲁也今刘夏逆王后与单公俱行而夏独至鲁其亦询度而后往欤周天子每有昬姻之事多以命鲁单公爲逆王后而出不当更适他国故使其属来有所咨访春秋非讥其来讥其以官师而行卿事言王使之不当夏以官师而尸卿事夏亦有罪焉耳是故以名书春秋厯十有三王书逆后凡再祭公讥遂事刘夏讥非卿其合礼者不书

夏齐侯伐我北鄙围成公救成至遇

齐于鲁本无憾忽以兵加鲁自是四年之间北鄙再被其虐左传以爲齐欲叛晋故侵鲁以致晋师其说是矣愚谓鲁本非弱国所以不能强于自治无臣也无民也四邻交侵莫知所以爲计也自季氏专政务丰植其私门城费矣又取鲁国之丘甸卒乗自归其私于是鲁君拱手于上邾莒交侵齐亦见间而起譬之百金之家犹足自植而盗起于内莫知所以制之则外宼之来亦付之无可柰何而已书救成至遇讥可进而不能进也

季孙宿叔孙豹帅师城成郛

前书齐侯围成公救成至遇言救之之缓而成爲齐所毁也此书二大夫帅师城成郛城之于既毁之后也宼之未至也无先事之备及其见围救之又缓逮其亡去乃帅师而城之鲁之所以自治其国者于此可见矣

秋八月丁巳日有食之

邾人伐我南鄙

冬十有一月癸亥晋侯周卒【悼公也平公立】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葬晋悼公

晋厉以刚愎而殒其身考之于经犹有可书之事晋悼以和谨而得终誉考之于经实多可指之疵诸儒或未之察也郑人弑君于会而不能爲之讨贼惟黩于用师责以必从衞孙林父甯殖逐其君而立剽不能爲之明正典刑反列林父于防而爲之定新君之位奬弑君贼春秋所贬也辅逐君贼又春秋所诛也至于隆诸侯之大夫俾伉其君于会自祸其国又祸人之国皆晋悼之爲也桓文以尊王而植霸业悼自得国曽不见其以尊王爲事何霸之足言最后萧鱼之会受郑人工师女乐之赂而左传更以爲美谈良可怪也夫诸侯以伐郑之故辙不及息者十余年今受郑赂分以赐其臣曰子敎我和诸戎以正诸华今享其成愿与子分之郑之服楚之屈于和戎果何关乎不曰诸侯之功而曰和戎之效其谓诸侯何吁晋悼而不死吾不知其所以终

三月公会晋侯宋公衞侯郑伯曹伯莒子邾子薛伯伯小邾子于溴梁戊寅大夫盟【溴古字】

公羊曰诸侯皆在是而书大夫盟信在大夫也何书乎信在大夫徧刺天下之大夫也君若赘旒然谷梁曰溴梁之会诸侯失政也诸侯会而大夫盟政在大夫也大夫不臣也公谷之义尽矣夫信在大夫由权在大夫也权在大夫始不过用于其国中既而预于盟会伉其君则霸主实许之以伉也鸡泽之会大夫始盟袁侨犹曰君盟其君臣盟其臣未甚失也邢丘之会国君在而与其大夫爲盟奬臣以伉君也至是会则君不盟而大夫自爲盟彼谓权在大夫则信在大夫矣大夫既盟则国君可无盟崇大夫而卑其君甚哉晋君臣之任术而不诚也平公孱君岂知爲此此皆厥考悼公与知范诸人之所爲岂惟诸侯病之三家所以分晋实造端于悼平之世或曰孙甯逐衎而立剽衎君也剽簒国贼也自是剽以爵而预于会春秋其与簒贼以爲君乎曰此以着其簒国之罪耳衞侯郑之奔也叔武摄位不敢以君位自居故春秋如其志而书衞子今剽也受国于贼臣即以君位自居而预于盟防故春秋亦如其志而书衞侯以着其簒窃之罪爲异日见杀之张本【余义见二十五年衞侯入于夷仪】

晋人执莒子邾子以归

邾莒数侵鲁疆鲁诉之于晋晋人爲之执之邾莒信有罪矣而鲁之灭邿何独无讨乎岂惟灭邿当讨而晋之灭偪阳不当自反乎但知责小国之相侵而不知自反于义愚以爲邾莒力虽屈而心未必服也况执诸侯不以归京师而执以自归是无王也春秋书以贬晋

齐侯伐我北鄙【义并见明年秋齐帅师两伐】

夏公至自会

五月甲子地震

叔老会郑伯晋荀偃衞甯殖宋人伐许

据传许男请迁于晋诸侯遂迁许许大夫不可晋人以诸侯之师伐之郑子蟜闻将伐许遂相郑伯以从诸侯之师春秋之书之贬也始晋人谋迁许将以全安之也今而伐之又听郑伯以其师从郑与许爲仇晋以郑师伐许将全安之乎抑覆亡之乎春秋以郑先晋诛郑也亦责晋也

秋齐侯伐我北鄙围郕

大雩

冬叔孙豹如晋

齐高厚既逃溴梁之盟一岁之间再以师伐鲁欲致晋而与之战其志在于求霸而已矣齐固无状而鲁之不能亦甚矣齐大国也鲁亦望国也齐敢于伐鲁鲁岂不能御齐而豹之告晋者其辞穷迫有朝不及夕之虑国无人焉耳春秋于齐侯围成之后书叔孙豹如晋着鲁人不爲自治之计事急则求于晋以是而存亡定倾亦甚可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