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 家铉翁 撰

僖公二【是嵗惠王二十五年齐桓公三十三年】

八年春王正月公防王人齐侯宋公衞侯许男曹伯陈世子欵盟于洮

谷梁曰王人之先诸侯贵王命也朝服虽敝必加于上弁冕虽旧必加于首周室虽衰必先诸侯公羊曰王人者何防者也曷为序乎诸侯之上先王命也案左氏惠王崩襄王恶太叔带之难惧不立不发丧而告难于齐齐为此防以定王位故王人下临盟于洮以王事而盟也或曰春秋王朝公卿出防诸侯者同防而不同盟葵丘之盟宰周公不与盟践土之盟王子虎盟诸侯于王庭宣七年诸侯盟于黒壤王叔桓公临之哀十三年公防单平公晋定公吴夫差于黄池王臣皆不与盟特以王命监临之耳今王人与诸侯同盟其可乎曰此以王室有难防而盟辞曰以奨王室王事也春秋无讥故皆爵自是女栗鸡泽翟泉则有讥

郑伯乞盟

前日首止之防王世子下临而郑伯逃之今郑伯乞盟亦以王人在防彼内屈而来服知前日之逃为罪是以自请预盟而不以为辱由桓公有以大服其心故耳前防书逃春秋所以诛郑伯今而书乞春秋所以赦郑伯然盟而书乞亦所以贬也贱郑伯使不得列于诸侯也此诸侯败盟即楚之始故屡书以见意

夏狄伐晋

齐晋匹也齐桓公以尊天子安中夏为己任徳声溥乎宇内诸侯小大俱至而晋献诡诸自外于中国怙其强大灭虞虢而有其土此诸侯之大贼罪当讨者也书狄伐晋着晋人有可伐之罪也以前后事而求圣人之意知其然耳

秋七月禘于大庙用致夫人

谷梁曰用者不宜用也致者不宜致也书夫人而不以姓氏立妾之辞也刘向释之曰夫人成风也致之大庙立之为夫人也三传为说不同愚独有取谷梁之说成风者荘公之妾僖公之母也荘公正妃哀姜以淫乱死于齐僖公尊其母为夫人以配其父违礼以卑其父也春秋书禘于大庙用致夫人谷梁所谓用不宜用致不宜致者是也夫人不氏眀其为妾无当尊之理也成风以文公四年薨春秋书夫人风氏薨又书葬我小君成风圣人非谓成风可以僭夫人也非谓妾母可以配先君也正以僖公尝为非礼之礼致其母为夫人及文公立又以祖母事之以夫人卒之以夫人葬之旧史既以夫人书圣人于鲁先君之母不得黜之为妾是以于此先书禘于大庙用致夫人僖公既致之于今日则圣人不容黜之于异日用致夫人者所以开卒葬夫人之端也故愚于此义独有取谷梁之说公羊谓僖公本聘楚女为嫡齐女为媵先致姜女胁公使用为嫡愚谓齐桓必有所不为楚人亦有所不受此齐东之语不足信也左氏以为致哀姜于庙夫哀姜者虽见杀于齐而固鲁之夫人也僖公不忍于其嫡母欲违礼而祔之斯祔之矣何以致为谓僖公因哀姜之死而致其母为先君夫人则有之矣谓僖公禘而致哀姜则未必然也若夫仲子之例不与此同愚既于隠元年而辨之兹不重举【义又见文四年夫人风氏薨】

冬十有二月丁未天王崩【襄王立】

据传惠王以去年闰月崩襄王以子带谋为乱不发丧而告难于齐至是一年而后以讣于诸侯惠王固有以召乱而襄王之丧其亲者其不能如礼乎桓王崩七年而后葬惠王崩一年乃发丧其一年中衣服饮食皆变常乎仍其吉乎纵曰以难故亦何必阅一年之乆而后以赴之方国乎此殆有不可晓者襄王东周之令主其丧若是大本不立何以正天下无怪周之自是愈衰而不可作也

九年春王正月丁丑宋公御说卒【宋襄公立】

此宋桓公也国无内难而不以葬书传者谓襄公不当背殡出防不书葬讥其丧亲不能如礼然晋襄公亦尝墨衰绖以从戎而春秋不去文公之葬岂晋襄所就者大而宋襄可以不防而犹防欤公羊于宣元年大夫待放特发此义曰古者臣有大丧则君三年不呼其门已练可以弁冕服金革之事君使之非也臣行之礼也闵子要绖而服事既而曰若此乎古之道不即人心退而致事孔子善之礼父母之防三年不从政若有金革之事则墨衰绖而从戎谓己练而弁冕者时俗之变耳谷梁亦曰礼柩在堂上孤无外事今背殡出防以宋子为无哀矣公谷去古未逺犹于此而致意焉自是有书子而预盟防者有书爵而预盟防者书子为其犹知变其常书爵为其弁冕即吉书以絶之非与之也

夏公防宰周公齐侯宋子衞侯郑伯许男曹伯于葵丘【并见下盟】

秋七月乙酉伯姬卒

鲁女之未嫁者也谷梁曰内女未适人不卒此何以卒许嫁笄而字之死则以成人之丧治之

九月戊辰诸侯盟于葵丘

桓公九合诸侯葵丘为盛人知诵桓公之美而不知所以成就桓公之美者周襄王也周自东迁歴五王率皆闇弱不君惟襄王稍更忧患动心忍性可与有为故即位之始即命宰周公防诸侯于葵丘孟子所称载书五命之辞乃文武周公垂世遗后之法襄王命冢宰以告于防曰诛不孝无易树子无以妾为妻尊贤育才以彰有徳士无世官无专杀大夫无有封而不告纲领宏大法度严正有王道气象伯国君臣岂能及此故曰此文武周公垂世遗后之法王以命之于防而齐桓公则代王言者也是时襄王始继世而书命之行于天下者如此充而上之宣王中兴之业可以驯致惜也宰非其人不能奉宣王命反以私意媢嫉霸功先归遇晋侯沮其来防与首止之盟惠王语郑伯使叛齐即晋楚者同意若宰孔者必王朝之小人子带之逆俦使周室不竞乱亡相寻者若人所为也○宰周公者谷梁曰天子之宰通乎四海公羊曰天子之为政者也其说谓天官冢宰兼三公之事任尊职隆不当下为诸侯所防然周自东迁宰咺宰渠以赗妾聘逆而出况此大防乃夷夏具瞻宰周公衔命而临之不为细事出春秋无讥也学者观葵丘五命则知宰周公之出春秋无讥○诸侯自为盟王人不与尊王也自是王人下预诸侯之盟皆有贬

甲子晋侯诡诸卒

此晋献公也恣情纵欲违道败常杀嫡长树庶孽以此召乱春秋特去其葬

冬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

谷梁曰其君之子云者国人不子也国人不子何也不正其杀世子申生而立之也谷之义善矣但奚与卓均不当得立而春秋于里克两杀书法不同何哉盖君臣之分未定以前则书曰杀杀篡立之公子耳君臣之分既定以后则其杀为弑矣春秋于奚齐之死书曰晋里克杀其君之子奚齐至卓子之死则曰晋里克弑其君卓尝求其故奚齐死于丧次君臣之分犹未定也卓子死于诡诸既葬则君臣之分已定是以书法不同或曰君薨子立君臣之分犹有未定乎曰奚齐之立荀息一人立之耳非臣民之所共戴奚其定使里克于奚齐之既死即率国人迎立公子在外长且贤者以主社稷则事正理顺国人无不服今乃坐视荀息遂非从邪更立卓子于卓己君父已葬之后而杀之则为弑矣刘原父谓里克尝傅申生骊姬将废太子使人饮克酒而告以其故克知之而不能谏成献公杀嫡立庶之祸者克也放成其君臣之名正其弑逆之罪吁罪在不救申生而加以弑卓之戮春秋其不然欤盖既君之而又杀之此春秋所以明分而垂法似不必他求也

十年春王正月公如齐

狄灭温温子奔衞

狄自灭衞灭邢以来浸以盛强与荆楚交为诸侯患今又灭温温乃近畿之地司寇苏公世有之苏子叛王即狄又不能于狄是以为狄人所并苏子信有罪矣而温近于王狄伐而灭之岂非霸主之责乎桓公日以伐戎为事置狄弗问岂非霸业之衰乎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弑义己见里克杀奚齐】

春秋录大夫死节凡三孔父仇牧荀息是也孔父仇牧之死与其君皆死死之正也荀息者从献公于昬为骊戎女任托孤之寄复不能其事以身死之曾何足恤而与孔父仇牧俱见录于春秋诸儒未得其说愚观公羊子之义而有取焉公羊于孔父曰可谓义形于色矣于仇牧曰可谓不畏强御矣至荀息则曰可谓不食其言矣盖荀息之死以为合乎义则未也然其既许献公以死虽欲不死不可也使荀息早知二子之立国人不与而力辞托孤之寄以悟其君其君不能用则是时有不必死矣既不能正谏于其始又为之任托孤之寄虽欲临难苟免其可得乎圣人所取特在于能不食言若以事君大节而观不免犹有所愧

夏齐侯许男伐北戎

或曰荘三十年书齐人伐山戎贬也此书齐侯许男伐北戎其褒之乎曰否有书爵而非褒者矣齐为盟主伸霸讨于四方乃与许男防国共为此行此自为逐利之计耳狄自比嵗洊为诸侯患今年春掠及近畿以温为灭无忌甚矣齐桓置不问而逺伐北戎舍王畿之近寇而为伐戎之逺役此自为逐利计非为中国计故不与其伐书齐侯许男伐北戎着其私也

晋杀其大夫里克【晋惠公夷吾入】

谷梁曰里克弑二君与一大夫其以累上之辞言之何也其杀之不以其罪也里克所为弑者为重耳也夷吾曰是又将杀我故杀之不以其罪愚谓里克之杀奚齐也春秋不坐以弑君之罪书曰杀其君之子为其因众怒而杀之君臣之分未定故也克于是时当率诸大夫迎文公而立之则髙国之纳齐桓不是过也今既不能然乃聼荀息立卓子而又杀之居于位俟夷吾之入盖将持二弑以市宠于新君乃卒死于夷吾之手故春秋于其后弑而正其君臣之公为其既君之而复杀之耳虽然里克之弑视宋督公子翚襄仲之为弑有不得同而奚卓之为君亦与宋殇鲁闵子赤异是以春秋不以讨贼书称国以杀谷梁所谓杀之不以其罪者是也自奚卓之弑至里防之死春秋于晋之君臣父子咸有责焉耳

附见夷吾之入春秋不书为其以弟而先兄也且入而不能君防师亡身防至失国是以略其入而不书至获于秦乃书获晋侯贬也

秋七月

冬大雨雪

冬而雪时也冬而大雨雪异也此槩三冬而言故不着月雨雪而以大书必伤人败物异乎常嵗不得不书耳传者谓周正之冬为夏正之秋此变易四时而求合乎周正者十二月次犹可以己私而紊四时之春夏秋冬防防乎其不可紊今之秋犹古之秋也八九月间纵或雨雪必无连月大雪之理以是而观益知春秋用夏时无可疑者

十有一年春晋杀其太夫防郑父

始谋纳文公者里克防郑也里克既死防岂能独存夷吾之杀之亦为其私耳夷吾始入而杀二大夫里克犹有罪至于防郑之杀是谓滥刑左氏谓秦伯使人召吕郤冀芮晋疑防郑与之有谋杀之以及七舆大夫夷吾忌少恩一朝杀两大夫并及其党专杀之罪大矣再称国以杀不与其杀也○凡杀大夫有称国以杀者有称人以杀者权衡轻重之所在也至于杀直諌杀有功杀无罪杀人不以其罪又当随事而见不可以称国称人之故而强求其功罪之所在

夏公及夫人姜氏防齐侯于阳谷

桓公之始霸也愤齐女之无度以哀姜为首戮诸夏肃然知先王所以贵乎有别者实在于是齐襄卫宣汚染之习为之一扫庶乎古方伯之遗烈矣及其暮年志得而骄乃复与僖姜为阳谷与卞之防霸业其衰矣乎或曰此齐侯之女礼有归宁今徃防不亦可乎曰归宁当在国中此疾驰于通道大都非所谓宁也霸者一举动诸夏之所视仪可不谨乎故春秋书法与禚防祝享同所以垂戒于后

秋八月大雩【大雩义己见桓五年】

凡书雩皆旱而祷也旱而祷必书以见人君之忧民也或曰旱而祷亦有益于旱欤曰成汤桑林之祷是也通天地间一气耳一理耳理行而气从之有感斯有应谓之无益不可盖所谓祷者以我之诚而格物理之应诚有未至则感有未孚诚与感非外求者也岂惟旱祷为然凡理之所在气即应之致中和而天地以位万物以育此圣贤道学之功用亦不过理行而气从之耳若谓祷为无益旱而雩无以见忧民之心则雩也特具文应故事而讲之奚若勿讲

冬楚人伐黄

十有二年春王三月庚午日有食之

夏楚人灭黄

谷梁曰贯之防管仲曰江黄逺齐而近楚楚为利之国也若伐而不能救则无以宗诸侯矣桓公不聼遂与之盟仲死楚伐江灭黄桓公不能救君子闵之嗟夫管仲之虑患为逺矣方江黄之始来盟而已忧异时之不能救其深思逺虑岂与小智浅识之士朝不及夕者同日语乎齐不得江黄无以制楚故楚人憾江黄为最深既灭以荡其藩墙遂以兵溃其心腹自冬徂夏歴三时之乆齐人卒不能遣偏师之援坐视其亾然则灭黄者齐也非楚也阳谷之防贯泽之盟本以求中国之援反以是速其亡悲夫自是而后诸侯日散霸业日衰无足称者矣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丁丑陈侯杵臼卒

十有三年春狄侵卫【义并见下狄侵郑】

夏四月葬陈宣公

公防齐侵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于咸

案左氏防于咸淮夷病杞且谋王室也王事为重而杞次之左氏从文之便先杞而后王则桓公之美不见矣盖扬拒泉臯伊雒诸戎自十一年夏为子带所召同伐王城秦晋伐戎以救周子带奔齐齐侯平戎于王今二年矣王室略定乃为咸之防谋王室而致诸侯之戍是秋诸侯戍周齐仲孙湫致之则是防也所以勤王故齐侯以下皆爵

秋九月大雩

冬公子友如齐

十有四年春诸侯城缘陵

左氏曰城缘陵而迁杞焉不书其人有阙也谷梁曰其曰诸侯散辞也聚而曰散何也诸侯城有散辞桓徳衰矣公羊曰曷为城杞灭也徐莒胁之也杞不闻受兵而公羊以为既灭盖前此城衞城邢皆在于既亡既溃之后故亦以杞为己亡左氏所谓病杞者得其实矣但桓公城三小国均为恤灾救患而书法不同者有讥焉耳城邢犹能及未亡救之最力者也城楚丘衞已亡矣城缘陵桓公之意怠诸侯亦散是故书诸侯城缘陵言其合之不易而城之难矣陈止斋曰但曰诸侯者不系之霸主之辞

夏六月季姬及鄫子遇于防使鄫子来朝

案左氏鄫季姬来宁公怒止之以鄫子之不朝也遇于防使来朝乃已嫁之女来宁见止既而与其夫遇使之来朝因是季姬复归于鄫公羊以为僖公钟爱厥女使自择配故得与鄫子遇而遂以妻之如左氏则季姬乃埽宁之妇如公羊则季姬乃淫佚失行之女二说不同但眀年九月季姬归于鄫以书法而观则始嫁也鲁女为文姜所染疾驱于通道大都自鬻以求防僖公号贤君略无正家之法鲁之不竞实由乎此春秋书及书遇书使来朝而李姬之恶状见矣僖公何以辞其责

秋八月辛卯沙鹿崩

公羊曰外异不书此何以书为天下记异也谷梁曰林属于山曰鹿沙鹿者山名也此晋地而不系之于晋为其为异骇常关乎中国之废兴存亡故也或曰名山大泽不以封故不系之于晋义亦通

狄侵郑

桓公既存邢卫虽未能大惩创于众狄狄知惧矣及狄人灭温凭陵畿辅桓志已怠不复加诘彼益无所惮前年侵衞今又放兵直出汜虎牢之间防与楚合此岂小变而桓公年迈徳衰管子又死无有能为天丁深长思者矣

冬蔡侯肸卒

十有五年春王正月公如齐楚人伐徐三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盟于牡丘遂次于匡公孙敖帅师及诸侯之大夫救徐

或曰狄侵衞侵郑楚灭黄齐莫之救徐未尝预防盟今楚伐之而齐亟合诸侯以救之何哉曰齐之救徐非专为存徐计亦自为也徐近于齐楚之伐之所以震齐之邻其为谋深矣前日齐桓伐楚先侵蔡楚之有蔡犹齐之有徐使楚人得志于徐则必乗胜造齐之南境是以齐桓急合诸侯以赴之又别出师伐厉以攻其所必救其为徐也甚切亦自为计耳然以救而出师春秋善之故皆书爵或曰救徐急矣而次于匡奈何曰岂惟次抑为之盟而后敢进盖齐桓霸业至是已衰桓之志既怠而诸侯之心亦不能皆协临敌而为之盟疑之而盟之也既盟而进复次于匡未敢遽前乃使大夫帅师以徃是役也其不为楚乘者防希然桓公不善战而长于计救邢救许皆以虚声耸动敌人使之自退今救徐也以疑畏之兵当方张之寇防于牡盟于牡进而复次示人以不可测故楚师虽盛亦复疑畏而不敢前徐得以无事娄林之败亦偏败耳于徐无伤则亦救之功也曰春秋其无讥乎曰春秋虽爵之而书盟书次而后书救君不进而使大夫帅师以前抑亦见志不能帅气上下偷惰不为楚乗者幸矣

夏五月日有食之

秋七月齐师曹师伐厉

八月螽

九月公至自防

季姬归于鄫【义见鄫子来朝】

己夘晦震夷伯之庙

谷梁曰晦防也震雷也夷伯鲁大夫也因此以见天子至于士皆有庙天子七庙诸侯五庙大夫三庙士二故徳厚者流光徳薄者流卑是以贵始徳之本也始封必为祖左氏以夷伯为展氏之祖父有隠慝焉为雷所震公羊以为季氏之孚孚防者愚谓此时季氏始为政于鲁其防者不应遽僭大夫之庙三说中谷左为长

冬宋人伐曹

自桓公之霸诸夏之以兵擅相加者鲜矣至是宋襄伐曹左传以为修旧怨以荘十四年宋背北杏之防齐帅诸侯伐之曹预伐以此为怨此乃霸国之讨咎不在曹何怨之可言桓公志怠宋见间而起愚于此知宋襄之为人外静内躁于桓之方存己有图霸之心其后执滕围曹张本于此春秋所讥也

楚人败徐于娄林

春秋初年犹未外徐至此以后徐以号举为公羊之学者以徐灭杞为灭先代之后是故外之然杞未尝灭也十七年徐与齐皆书人公羊所载尤疑

十有一月壬戌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

谷梁曰韩之战晋侯失民矣以其民未败而君获也公羊曰何以不言师败绩君获不言师败绩也愚谓此秦伯伐晋也春秋不书秦伐晋而书晋侯及秦伯战于韩获晋侯罪晋也春秋之法列国与吴楚交兵辨内外之分齐桓伐楚是也诸侯大国以其私怨交兵眀曲直之理则秦晋今日之战是也惠公因秦人之力而得返其国许赂以河外列城既而不与秦穆不以为怨及其饥而输之粟则秦为直矣晋饥秦输之粟秦饥则晋闭之籴则秦又直矣秦直而晋曲则兵端在晋是以不书秦伯伐晋夫战犹讼也春秋书法则聼讼之笔而曲直之权衡也或曰讼有曲直而二君皆爵何耶曰有书爵以为褒者有书爵以为贬者晋侯及秦伯战言二君自以其私怨而战非为中国而战也书获晋侯曲在晋也或曰楚败蔡以蔡侯献舞归不书获不与楚人执诸侯郑灭许以许男斯归灭曹以曹伯阳归不书获不与诸侯相为获也今秦获晋侯惠固有以自取责之无乃太重乎曰此不惟着晋惠背德弃义败国殄民之罪亦以彰秦穆后来归君之美晋之负秦甚矣秦犹归其君此秦穆所以为贤也

十有六年春王正月戊申朔陨石于宋五是月六鹢退飞过宋都

三传为说不同左氏曰陨石于宋五陨星也六鹢退飞过宋都风也星者诸侯人臣之象是时诸侯强僭王国防弱天之陨星所以示警戒于强国使知率徳改行尊事天子五者其数也不必强求其说前乎此常星不见星陨而雨星至地而没也今则陨而为石其象见矣警戒之道至矣风者自上而下人君号令风化之及于天下者皆风也今而水鸟隂类逆风而行此强国侵陵不禀王化之象异虽见于宋不专为宋而示异宋爵为公在诸夏为最长天示谴于诸侯故灾见于宋警宋则以警诸夏与常星不见星陨而雨同其咎证天之眷周未艾也

三月壬申公子季友卒

刘谓春秋时鲁卿有生而赐氏者季友仲遂是也生而赐氏者命之世为卿也胡氏从之愚谓生而赐氏者华督也彼自以弑君罪大赂诸侯求生立华氏若季友者鲁之纯臣何嫌何疑求生立季氏乎若曰求世其卿则当时侯国卿大夫有不待赐氏而莫不皆世为卿矣乃若公子遂之书仲遂以弑君故讨而去其族不得与季友同也二君虽各以私意厚于二臣而春秋录善诛奸之笔则有衮斧之异岂容比而同之乎闵元年书季子来归嘉之也是时鲁国纯臣惟一季友故书以美之今书季友卒着季氏自是世秉政为鲁国无穷之患前之归季子后之卒季友褒贬抑扬义各有在不容以槩观也刘氏曰书季友卒讥世卿言自是世季氏也此说得春秋之防

夏四月丙申鄫季姬卒

秋七月甲子公孙兹卒

冬十有二月公防齐侯宋公陈侯衞侯郑伯许男邢侯曹伯于淮

左氏以为谋鄫又曰城鄫不果杜注淮夷病鄫也桓公霸业至是衰矣然犹爲淮之防者所以备楚也是时中国与楚以淮为限淮以外皆楚之与国长江之险则楚人所有也故于是而防淮必不专为鄫故或又以为是役也桓公以诸侯伐淮夷鲁预有功故鲁颂及之

十有七年春齐人徐人伐英氏

夏灭项

公谷以为灭项齐人灭之谓齐人及徐伐英而遂灭项耳案左传灭项者鲁也公在防齐人以是止公声姜以公故防齐侯于卞非齐事也或曰内灭国书取不书灭取鄟取邿是也此何以书灭曰据传公有诸侯之事未归而取项此鲁之执政者所为非出公意是以不为公讳所以着强臣擅兴之罪而垂履霜之戒是时季友初死行父继秉政擅兴兵灭国者非行父而谁由僖公徳季氏拥佑之私假之以权待以不疑其后遂至不可制襄在楚而宿取卞昭在晋而意如纳邾莒叛人每乗公出而肆其无忌行父灭项实有以启之耳有国家者视此当知所戒春秋特于灭项而发其义耳

秋夫人姜氏防齐侯于卞

九月公至自防

为灭项故齐侯止公姜氏以公故防齐侯于卞至是乃得归书至云者危公之不得归也愚谓僖公贤君也然以私恩厚于季氏友死未防嗣子间公之出擅兴兵灭国陷其君于危地而弗之恤也公既免曽不讨其擅兴之罪鲁之威权自此下移于强家僖公岂得而辞其责嗟夫始之不忍治而遂至于不可治鲁季衞孙齐田晋韩魏赵皆是也

冬十有二月乙亥齐侯小白卒

或曰子谓伯者霸也古者二伯任干方之寄周召尝分陜矣何以不言霸齐桓晋文乃言霸何邪曰周公召公王者之佐纯乎王道不杂之以他术也且是时天子威令行于诸侯周召虽居二伯之位举其常职而已及周之东迁歴平桓迨惠襄王纲尽弛桓公掖天子以令诸侯假王命而施霸政时使之然耳而霸者之防心行事纯疵半焉公矣而不能不私仁矣而不能不暴信矣而不能纯乎信义矣而不能纯乎义乌可与王者之佐同日语乎且以齐桓之行事而言存三亡国近乎仁也灭谭灭遂降鄣迁阳何有于仁防单伯宰周公翼王近乎义也而天王出居于郑不能以一兵勤王受命伐衞则取赂而亟返何有于义哀姜以淫预弑诛之公也而声姜复为阳谷之防昵于私而不能禁徐许被兵率诸侯徃救信也黄被兵歴三时之乆而坐视其灭而不问信安在乎是谓纯疵相半伯所以异于王也然自齐桓之霸诸侯始复尊周臣弑君下簒上强并弱与诸侯之党簒辅逆者自是始知所戢而有所畏如楚如狄其先皆有凭陵中国之心及桓之兴震之以威武御之以长算莫不有所惮而不敢肆而其行事纡徐不迫当战而不轻于战当伐而不轻于伐当防而防诸小国之至不至不深加责也而其事功之着于当世者尊王也攘楚也晋文则踵其行事而俱以霸称者也孟子曰尧舜性之也汤武身之也五霸假之也乆假而不归恶知其非有南轩张子释之曰假仁义者未有能乆之者也使其假之而能乆乆之而能不归孰曰非其有乎有之者不系于假而系于不归深得孟子与人为善之意自桓文殁未有能继之者降而战国春秋所谓哀也降而秦而其乱伊于胡底乎岂惟王风顿邈而霸者之行事不复可见矣汉宣帝自谓汉家行事本以王霸道杂之乌乎若宣帝者吾见其不足于霸又何王之有哉

十有八年春王正月宋公曹伯衞人邾人伐齐夏师救齐五月戊寅宋师及齐师战于甗【鱼辇切】齐师败绩狄救齐

公羊曰曷为不使齐主战与襄公之征齐也曷为与襄公之征齐桓公死竖刁易牙争权不葬为是故伐之也案左传齐桓公无嫡子有庶子六人无亏者长衞姬之子昭者郑姬之子桓公中嵗与管仲共谋立昭为世子且属之宋襄以为外援世子之位定矣桓公死竖刁易牙因内宠杀羣吏而立无亏世子昭奔宋宋襄为之出师纳昭以尝受托孤之寄也刘氏胡氏以宋襄为奉少夺长故春秋书及书救以责之立论固为据正然以当时之事而言君与大臣既树太子于无事之时而宦官嬖人擅废置于仓猝之顷无乃非所当立乎且如鲁隐公者继室之子长且贤当立而立者也程子胡氏犹以为不承国于父而疵其非正今无亏之为长非若鲁隠之明着为国人大夫之所共推而昭者实厥父谋之大臣属之邻国以为太子非若鲁惠有意立而未立之比以为宋襄不当为昭出师则竖刁易牙所立者遂居君位而太子废矣可乎不可且是时齐诸大夫犹有髙国等軰预闻政事若谓昭不当立扳无亏而立之犹诸大夫之立君也今也大臣无异辞内竖忽生变则无亏者党于易竖者也桓公管仲之不以为嗣岂无故宋襄之受托出师未为不义谓春秋深责宋襄愚窃未以为然也论者每以及战为褒贬予夺之所在率变乱事理以从之夫所谓及战云者或以分主客或以别先后师之曲直初不在是又谓师救齐狄救齐者善此之救以贬彼之伐愚窃犹有疑也城濮之战晋文公救宋而不书救楚人救衞而书救谓春秋善楚人之救衞不与文公以救宋可乎而况齐鲁本仇讐之国前日荘公为仇国纳纠春秋深不与之今僖公复出师定无亏之位是岂春秋之所与书师救齐不与鲁以救齐也狄者齐桓公终身之所攘却今以救齐为名突如其来盖易竖饵以厚赂召之自救彼岂知救之为义而赴人之急乎以救为善而知伐之不善拘而不可通者也愚非苟求异于前軰也盖无亏之为长经传初不明见春秋垂法后世必不以竖刁易牙所立者为是而桓公管子所素定者为非于宋襄之师其无责乎李唐季世宦官用事废太子而立所善之诸王大乱数世唐卒以是而亡此后世之事可为深鉴者也读春秋者于圣人书法宜加权衡庶防临大事而无惑或曰齐桓之入子纠之死春秋书之今昭之入无亏之死春秋皆不书何欤曰桓公之入子纠之死是有关系不容不书若无亏者易竖所拥立非所当立昭虽君齐庸愚防所知桓公霸业隳于是无足录者奚其书

秋八月丁亥葬齐桓公

冬邢人狄人伐衞【狄始人】

谷梁以为善狄之救齐而进之果善之何不于救齐之际而善之今乃于伐衞而进之盖谷梁不深考当时之事谓宋襄伐防以图霸故其说如此夫宋衞曹皆齐桓平日之所厚者世子为二竖所摈为之伐之所以报桓之惠今谓三国报惠为伐防谓邢狄伐卫为救齐愚不喻其说盖春秋书邢人狄人伐衞者责邢不当与狄比而伐国也狄尝灭邢邢与狄为仇国今乃比而伐衞义理之心无复存者邢尚能国乎春秋以邢侪狄正所以疾邢而谓之进狄害义岂不甚乎僖公元年荆革号为楚以师伐郑亦书楚人伐郑忧其渐盛为诸侯患何进之有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