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经筌卷十六    宋 赵鹏飞 撰

哀公

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

继正

楚子陈侯随侯许男围蔡

天下之事势倚势以有立者不若治内以自保蔡蕞尔小邦世服於楚以一朝之忿絶楚而与吴倚其方张之势以败楚於柏举一战入郢楚几不祀使吴之势常若阖闾之强则蔡可以久安携李之役吴见败於越吴子兵伤继之以死蔡何恃哉此楚昭所以不能无报於蔡以楚之强而蔡之小重以陈随许之师合而围蔡蔡亦几亡非楚之虐蔡自取之也故明年遂迁於州来以避之使蔡能自治忍小忿以事大国不至是也楚子伐中国而无贬辞责在蔡尔随自僖二十一年一见於经及是始复见者微弱臣服於楚也许为郑所灭至是再见者楚封之也

鼷鼠食郊牛改卜牛

夏四月辛巳郊

义同定十五年

秋齐侯卫侯伐晋

齐之谋晋久矣定九年次於五氏十三年次於垂葭十四年会於牵至是始能一伐晋亦何为哉谋一伐晋而图囘几二十载使景公出而修桓公之业伐楚尊周以盟诸侯於两河之间则非数十百年不能济矣所谓俟河之清者乎彼区区髦而崛强欲求诸侯吾窃叹其不自量也且一伐晋何益於齐哉彼盖以伯统在晋晋屈则诸侯来归矣且晋世出而宗诸侯岂苟抱虚器以令天下邪必有所以致诸侯之术也今齐不能自修方伯连帅之职乃欲一伐晋以得诸侯呜呼愚哉宋襄欲盟楚以求诸侯而为楚所执齐景欲伐晋以求诸侯而为晋所笑故夫晋受齐兵而不遂报者非晋之怯也哂其谬而无能为不足报也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

定公之世抚邾为厚自拔之盟疆场寜谧未尝以一兵相遗也邾亦事鲁为勤会公於比蒲朝公於鲁定公之薨讣及其庭倒屣而奔丧其亦腆矣邾鲁之好实出定公之志诸大夫不欲也故公未瞑目而城漆哀公即位席未及温而仲孙何忌伐邾何先君抚之厚而嗣君虐之速哉非公意也诸大夫之意也明年三大夫并出而取其田终哀公之世虐之无所不至邾何负於鲁哉以邾迩於鲁利其土地也

二年春王二月季孙斯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伐邾取漷东田及沂西田

癸巳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及邾子盟于句绎

定公之立粗能收揽威权故盟会征伐公皆亲之三家惟得围其私邑堕其私城而已哀公懦庸三家复张三大夫交出以疾於邾兵之自己盟之自己公不得与也呜呼惜哉然三大夫伐之而二大夫盟之何邪盖三家惟季氏为强前年冬仲孙何忌伐邾而不能获邾不畏仲氏也今三大夫俱出而季孙将上军叔仲佐之以季氏之势临邾邾宜屈矣而又辅之叔仲之兵邾何以御之故尽东其亩以解纷焉田既入鲁而鲁疑邾子告於大国以加师故复安而盟之然以邾之微而季氏之强其肯屈而与邾同歃乎故句绎之盟惟叔仲与执牛耳而季氏不复涖之也盖势在季氏季氏不往则势不徒行故伐邾取田非季氏不可得信在邾子邾子既屈则信已着故句绎之盟季氏所不必与强者已亲之以示威屈者已辞之以避辱则信乎季氏之强而不可制也噫胁势扼小以攘其地要神歃血以盟其君邾固弱矣而诸大夫之横其可忍乎邾於此不能无思於定公也然定公之死非特鲁之不幸亦邾之不幸欤

夏四月丙子卫侯元卒

滕子来朝

义在桓二年

晋赵鞅帅师纳卫世子蒯聩于戚

卫之乱灵公自乱也父子相授世统之正而灵公黜其子而立其孙卫辄抗其父而顺其祖蒯聩不能於母出奔於宋灵公既不慈於蒯聩则宜暴其罪而废之拔其次而立之国储既定则死且无患矣今蒯聩之出无废之实乃立其子而授之位辄之得位得於王父而父实存焉父今复归辄宜何以处之拒之则违其父纳之则违其祖拒之纳之情实难处处於难者灵公之过也今晋赵鞅纳蒯聩而不得入置於戚而已是辄拒之也拒父违祖均为不孝宜顺理而处之则安矣要之灵公可黜其子而子辄不可以絶其父灵公黜蒯聩蒯聩所不敢违也灵公立辄辄所不必辞也奉祖之命以受之逆父之归而逊之则祖孙父子两安而无嫌矣今辄既得国遂以为已有蒯聩之归拒而弗纳逆天理矣然其所以致辄之抗父者灵公也故君子於其纳也蒯聩不去世子以其所以宜世也不夺蒯聩之为世子则灵公之罪着矣若夫辄也遽立而逆父是不诛而自灭者君子宜以不诛诛之也

秋八月甲戌晋赵鞅帅师及郑罕达帅师战于铁郑师败绩

传者以为郑罕达送输粟於范氏而赵鞅御之虽於经无归粟之文然荀寅士吉射入於朝歌以叛於是五年亦无归奔之文则荀氏犹在朝歌也郑既叛晋从齐故转粟以饷范氏助范氏以抗晋理或然欤赵鞅固范氏之雠纳蒯聩之师而遇郑罕虎於铁能无怒乎郑逢其怒锋不可当故不免乎败也铁卫地晋郑交兵安得战於卫地哉非转输而相遇不战於此矣然罕达以不义而賙叛逆之党晋鞅私愤而败人於不虞均罪也而责其义则郑人賙叛不胜诛而赵鞅之愤人情所不免者春秋以被伐者为主而伐人者为客铁之战主於鞅郑岂伐鞅哉以鞅主战而加郑以伐人之名其不与郑亦明矣

冬十月葬卫灵公

十有一月蔡迁于州来蔡杀其大夫公子驷

蔡迁於州来倚吴以避楚也始蔡倚楚以抗中国则不免被齐晋之兵其後倚吴以败楚则又不免惧楚以见灭弱不能自立进退皆制於人何以为国哉州来近吴吴灭州来而墟其地蔡从而居之所谓蹈覆辙者也吾不保其安且固矣既迁而杀公子驷驷必不欲迁者也强羣臣之不欲杀而迁之盘庚之迁不如是也

三年春齐国夏卫石曼姑帅师围戚

呜呼卫辄之围戚天性灭矣初而拒之犹曰以王父之命为托也今而围之是许止蔡般之逆矣围而克蒯聩其不为许之买蔡之固者几希君子至是盖不可以专责灵公也辄而不诛弑父与君者接踵於世矣圣人前书纳蒯聩于戚而此书卫石曼姑帅师围戚诛辄也然戚之围出於卫而以齐先之盖卫久从齐而奉以主兵尔晋为盟主而纳蒯聩齐助子辄以围戚其顺逆盖已判矣然宋彭城系之宋而围戚不系之卫说者以为承上纳卫世子之文则知戚为卫非也彭城属宋鱼石入於彭城岂不知彭城为宋哉圣人於系之国不系之国褒贬深矣彭城系之宋彭城非鱼石所宜有也故夺之而不书鱼石戚固蒯聩之所宜居故与之以正蒯聩之分内戚於卫尔蒯聩之所以得也蒯聩宜得卫而卫人围之是乃所以重辄之恶而诛之欤

夏四月甲午地震

五月辛卯桓宫僖宫灾

自桓至定凡十世自僖至定凡七世有天下者事七世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事五世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哀公之世成襄昭定为二昭二穆则桓僖之宫宜祧久矣宜祧而不祧三家之意也季仲叔皆桓公之子而季友实相僖公叔仲之後皆僖公立之故三家尊於桓而德於僖宜毁而不毁焉宜毁而不毁而天谴以灾非谴桓僖也谴三家也

季孙斯叔孙州仇帅师城啓阳

哀公之世鲁城四邑说者皆以为备晋吾窃怪之鲁越齐卫而後至晋齐卫皆睦於鲁晋何从而伐鲁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晋未尝有伐我之师非爱鲁也无门而伐鲁也鲁何虞而备晋乎且城一邑而帅师以从则必有所畏尔然以为畏晋则非也其地在今之沂州临沂沂近邾元年伐邾取邾田疑邾之伐我故帅师城邑以胁之则啓阳之城备邾也非备晋也

宋乐髠帅师伐曹

春秋之未强陵弱大并小伐国用师非复有衅雠而後兴也弱於己者则扼之以规利宋之於曹未尝有一毫之怨然曹介於宋卫之间弱且隘矣不并於宋则并於卫而卫实弱於宋前者卫两伐曹而不能克宋虞其卒并之也故於此亦伐曹其後再伐而围之卒入其国执其君而後已呜呼小国介於大国之间者何以自存哉膝介於齐楚之间而问孟子孟子曰筑斯城也凿斯池也与民守之效死而勿去是则可为也曹伯不能

秋七月丙子季孙斯卒

季孙斯意如之子也意如之卒定公以礼卒之斯之嗣定公以权授之论者皆咎定公不能讨逐君之贼噫此书生之论不达权者也孔子曰人而不仁疾之已甚乱也昭公不忍一朝之忿而伐之决痈溃疽几不得死鲁不遂亡者幸也定公之立实受国於季氏季氏方秉鲁权乌能一决而去之哉意如之卒而不卒以礼则其子必叛其子叛则叔氏仲氏必合而从之是定复为昭公尔定之所以卒意如任其子斯者非爱季氏也势未可遽絶之矣惟渐能振厉自立以取其权徐而图之可也故定公粗能亲会亲盟亲征伐权稍复归不幸而殂哀公庸弱三家复张今斯之卒哀固不能杀其礼於意如也春秋之卒斯三家复张可知矣

蔡人放其大夫公孙猎于吴

书人以放放有罪也猎固有罪而放之於吴蔡能保其止於吴乎保吴之为蔡拘猎乎不保也

冬十月癸卯秦伯卒

叔孙州仇仲孙何忌帅师围邾

前年伐其国夺其地盟其君今又围邾邾何慊於鲁哉虐邾甚矣

四年春王二月庚戌盗杀蔡侯申

宣十七年书蔡侯申卒葬蔡文公自文至是才五世不宜与五世祖同其名传者误也阍弑吴子书弑而此书杀阍盗均臣吴子蔡侯均君不宜彼书弑而此书杀亦字误矣要之百千岁後更篆为隶更隶为楷不能无误也因其误而为之说则凿矣然蔡侯一国之君而盗得杀之蔡亦有臣子乎春秋书之以责臣子更弑为杀非义也蔡侯申既误则以弑为杀其误可知矣

蔡公孙辰出奔吴

以弑见诬也

葬秦惠公

宋人执小邾子

小邾子固微尔微国必不敢犯宋宋执之非罪也书人以执其贬可知

夏蔡杀其大夫公孙姓公孙霍

蔡侯之死既出於盗则贼不可名必得真盗而正典刑然後不为失贼不得其真而妄指以诬人谁肯任是诛哉前日公孙辰出奔见诬也今姓也霍也亦岂真弑君者哉杀之不得其罪故以国杀为文蔡侯之杀书盗不得真盗可知也不得真盗则杀姓及霍庸知果其罪哉

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

戎蛮楚之与也楚迫之而奔晋晋不能抚反执之以归其仇呜呼不仁哉虎兕搏豚豚惧而投我我复缚而餧虎匹夫所不忍而况於霸主乎晋之意盖以为庇一戎蛮楚必见伐不若归之以纾祸豚畏虎而投我我且救之则虎必见搏宁执豚而与之虎得豚则悦而去此晋之意也以为匹夫自全之策则可以匹夫之策而为盟主则谬矣於时上有周室执戎蛮而归周室不亦可乎而甘自辱於楚其不仁之罪在所不问其为不智大矣执楚之雠以归之是为楚役也晋之辱甚矣

城西郛

备邾也

六月辛丑亳社灾

鲁之僭天子无所不备郊天祀地大雩作雉门设两观其亦极矣虽无亡国之社不害为备天子之制也而又作亳社焉天子立亡国之社所以自戒而鲁安用是社哉说者以成王康周公故锡鲁以天子之礼乐谓礼乐犹曰可也而亳社岂亦成王之所锡邪用是知鲁之僭天子皆其後世子孙矜周公之功而僭之尔史逊既请於周而平王许也其後因其僭而僭焉故天子之制无不备亳社虽不必作而作之其他可知也雉门两观之僭既灾而亳社之僭亦灾则知天之恶僭也甚矣亳社商社也亡国之社不受天阳故屋之

秋八月甲寅滕子结卒

冬十有二月葬蔡昭公

葬滕顷公

五年春城毗

备邾也

夏齐侯伐宋

宋固尝与齐会定十四年洮之会是也十五年郑罕达帅师伐宋齐侯卫侯次於渠蒢两观望而不救以为与齐无益於己也故外齐齐侯於是伐之齐宋无以大相过也而齐必欲加之宜宋之不与也徒伐何益哉齐姑无望宋之服宋不兴报怨之师幸也

晋赵鞅帅师伐卫

复立蒯聩而不能故不书纳

秋九月癸酉齐侯杵臼卒

齐景公在位五十八年虽崔氏田氏高氏国氏皆横於其世而田氏尤专景公之为景公特鲁昭尔然景公不遂见逐者景公能忍昭公不能也景公得一晏子而任之故能忍昭公有一子家子而不能用故以怨而失国晏子荅景公之问以礼虽徒能言之然景公知礼之可以为国故以柔屈田氏田氏虽加其暴而无所施也故景公以善终子家子告昭公以忍而公不从卒见逐於季氏虽然景公之能忍而卒不能去田氏之患及其子孙相继为戮固非所谓善谋也然以比於忿躁而速祸者则有间耳此盖知礼而不能用之过盖礼之为用不止於能忍而已能忍者礼之末也用礼之本非大儒不能晏子斗筲之人何足筭哉

冬叔还如齐

闰月葬齐景公

丧以年计者言期而不言闰以月计者闰亦月也安得不计谷梁以为不正闰非也

六年春城邾瑕

鲁城邾邑其扼邾也甚矣城以保吾邑城人之邑何为邪夺其险以要其服如城郑虎牢之类是也今城邾瑕而冬伐邾既夺其险而且兵之邾何以安之哉明年伐邾以邾子来邾子失其险无以抗鲁也

晋赵鞅帅师伐鲜虞

晋之伐鲜虞者五而未见鲜虞之病者也鲜虞逼於晋晋利其土地耳然五伐而卒不能得则鲜虞虽夷盖亦非弱国也荀吴士鞅尝伐而不克今赵鞅复伐之幸其克以立己功而盖其前日之叛也

吴伐陈

吴固雠於楚尔未尝伐中国鸡父之败败楚也今始伐陈亦非雠於陈以陈之在楚与楚争陈耳

夏齐国夏及高张来奔

田氏重施以弱齐齐人归之景公之世固已危哉今景公既没所忌者高国而已故致其罪而逐之高国既奔则田可以肆其恶故秋遂弑孺子焉

叔还会吴于柤

吴既伐陈鲁惧其兵及我也故叔还会之于柤

秋七月庚寅楚子轸卒

齐阳生入于齐

小白阳生之入志同而事异均簒也子纠未至小白先入以有齐阳生後入乃弑子荼而自立二者先後虽异而均志得位也故均以入书之而均不书公子焉

齐陈乞弑其君荼

景公问政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呜呼知之非难行之为难景公闻晏子之言知礼之可以为国而不能行卒无以收田氏之权闻圣人之言知父子君臣之义而不能正卒以成田氏之乱景公真庸懦不足与有为也景公无嫡子均庶则长立阳生长而荼幼乃出阳生而立荼尚为知父子之义乎父父子子长幼子之分也不子其长而子其幼安得免於乱陈乞之逆则知礼而不行之过荼之死则知父子而不正之故也噫人不患不之知既知之不能行无勇也吾惜乎景公闻圣人之言贤人之论而不能行卒抵於乱姑论之以为听言者之法若夫陈乞则赵盾之流也或者疑弑荼者朱毛而书陈乞不原情矣春秋岂徒诛人之逆哉诛其心耳

冬仲孙何忌帅师伐邾

既城瑕矣邾何恃哉宜乎伐邾之必克也

宋向巢帅师伐曹

义同乐髠帅师伐曹

七年春宋皇瑗帅师侵郑

报罕达之师也罕达之师於是七年矣何报之迟盖於时宋郑皆从齐宋比齐为浅而郑比齐为深罕达伐宋齐为之次於渠蒢然不伐不救观望於宋郑之间宋知其厚於郑薄於宋也虽心雠於郑而不敢报惧齐比郑而议其後今齐景公既没齐方内扰故宋举积年之憾而报之於是有侵郑之师焉左氏不知乃以为郑叛晋故也郑虽叛晋宋岂徒为晋侵郑哉误附会耳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

以蒯聩故

夏公会吴于鄫

公将伐邾故先会吴於鄫惧吴之袭鲁也

秋公伐邾八月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

说者曰定哀多微辞吾读春秋至是未尝见其微辞也今於入邾以邾子益来尤足以证说者之谬城其国得其君天下之大恶而春秋不为之隐而谓有微辞吾不信也问邾之先则实鲁之附庸自邾子克受王命则叛服不一鲁之所以虐邾者以邾宜役属於我而不我归也然不图所以怀邾之心而恃强陵弱伐其国入其都虏其君呜呼虐哉若然则邾子虽欲改事鲁不可得也定公抚而字之邾蒙其德则今年会之明年朝之死而奔其丧若父兄焉则邾固鲁之西府也哀公不知以先君之所以怀邾者而来之乃乘一朝之胜遂虏其君卒之犯大国之怒失讙失阐岌岌乎惧齐兵之临其城也而亟归之则初不若不灭邾无是辱也此一时之谬举必出於三家三家之所以逼邾久矣将自灭之则归恶於己故以公主其师而实三家之谋也得邾则三家分享其利灭国则哀公独受其戮呜呼奸人欺君一至於此春秋可不作乎

宋人围曹

冬郑驷弘帅师救曹

宋之虐曹为已甚而郑之救曹为不情宋伐曹者凡再而今复围之郑於曹无只介之好而今遽救之宋疾於曹盖将利其土地郑之救曹所以报宋侵郑之役也然宋书人而郑书名盖无故而虐人者其罪重因隙而报怨者其责轻围曹之役宋公在焉而书人其贬重矣而郑书名书救盖亦善之然君子所以不深予郑者以郑於宋为有隙而於曹无一日之好今而救曹掠救人之名尔其实报怨於宋也

八年春王正月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

前年宋围曹今宋公入曹以曹伯阳归与公伐邾己酉入邾以邾子益来其文实同惟内外异体故书归书来所以异也而传者皆以为实灭而书入吾以为於时实未灭也故不得书灭狄入卫其实灭卫也楚子入陈其实灭陈也然卫陈之祀皆未絶而继封之其後卫陈皆复见於经故不得书灭焉今宋入曹与楚入陈狄入卫无以异入其国虏其君然未墟其宗庙毁其社稷故不书灭也然卫陈继封之而曹不复封圣人亦迹其实而书之若其祀未灭而书灭是春秋入人之罪也故夫不书灭犹有望於宋之复曹如鲁之复邾焉而宋不能其事适相先後故书之亦足以见宋之强无敢议之而其恶亦不复自反鲁之弱一为不义则见扼於人必复邾以纾祸也何邾之幸而曹之不幸欤所遇之敌有强弱尔

吴伐我

吴伐我皆曰灭邾之故吾以为非也以职方考之吴越宋而後至邾邾何与於吴而吴为邾伐我哉谓吴忌鲁之得邾而见伐则非矣吴未尝有伐中国六年而吴伐陈故鲁人惧而使叔还会之於柤今鲁伐邾而得邾吴忌其拓大封域而难制也故伐我盖吴将蚕食中国鲁实当其冲鲁强而塞其冲则吴无以施其毒故夫伐鲁者忌鲁也非为邾也

夏齐人取讙及阐

邾介於齐鲁之间二国皆欲之今鲁独灭邾而有焉齐侯惧之故取讙及阐以当鲁之得邾也鲁之得邾盖在危岌之间而首失二邑苟不复邾之祀则祸未艾也故归邾子焉其事甚显而文甚白不释自明左氏於吴伐我既妄以为为邾故及是不可再以为为邾也乃饰季鲂之事以文之疑季鲂之事秽而不典无以信於人则又谓齐侯使如吴请师以伐我前以为邾茅成子请告於吴而今以为齐侯使如吴请师前後相攻无一可据用是知左氏释经皆附会此吾所以鲜取也

归邾子益于邾

秋七月

冬十有二月癸亥?伯过卒

齐人归讙及阐

鲁得邾而失讙阐轻重固有间矣使鲁舍二邑而得一国犹不失为利今乃舍一国而复二邑非鲁之左也势也得邾而负灭国之名则岂惟齐得以胁鲁凡与邾为邻或姻者皆得以议鲁也今舍邾而得讙阐则外有悔恶反正之誉而内得收复境土之美得二邑而安且裕孰愈於得一小国岌岌然虞四邻之不暇哉此鲁所以反邾子而复二邑也然则是乎非乎曰圣人不恶迁善悔过从善固君子也然使其不待二邑之失而遂反之则善矣及齐取二邑始惧而反之则反邾君势不得己也不得已而为善固已非真然愈乎纵恶而不反者尔若夫齐人归讙及阐则有所利焉非仁也其说见邾子益来奔

九年春王二月葬?僖公

宋皇瑗帅师取郑师于雍丘

王者之师以至仁伐不仁以至义伐不义故义旗所指问罪而己一辞之屈则敛兵而退岂浪鬭其民哉春秋用兵非有曲直之义或迫人於险或败人以诈杀其民所以削其势摧其兵所以弱其国必胜而已不必务义也然战伐围入之师犹曰有辞而宋取郑师抑又甚哉在隐之世惟郑庄伐取三师而後二百余年无书取者郑庄之奸险世固鲜俪也今郑之伐宋固非义尔定十五年郑罕达首祸而伐宋哀七年宋复以皇瑗报之则怨固偿矣宋人围曹郑驷弘救曹非救曹也雠宋也则郑疾宋者再而宋侵郑者一今郑复伐宋师在雍丘雍丘宋地则郑已三疾於宋其义固曲然宋之御郑亦不可谓义因在其雍丘谲而取之亦甚矣不曰败非败而奔也不曰溃非溃而散也出其不意刼而取之矣非复献俘於庙其赴不以俘春秋亦不得书俘也故曰宋皇瑗帅师取郑师於雍丘志其谲且不义矣然郑庄取三师书伐书取之而此直书取事殊文异记事之体然耳其实取师则一也

夏楚人伐陈

陈从吴也

秋宋公伐郑

宋春取郑师而秋伐郑虽雍丘之役实郑伐宋然吾既谲而取其师亦已甚矣何以伐为书公别大夫尔非褒也

冬十月

十年春王二月邾子益来奔

公会吴伐齐

初齐以鲁之灭邾也取讙及阐以逼鲁鲁惧而反邾子于邾邾子获复其国齐之赐今归未及久而奔其雠岂非齐有诛求而邾子不堪邪故邾子来奔而公为之会吴伐齐邾故也前日鲁灭邾而齐取鲁邑则义在齐今日齐逼邾而公伐齐则义在鲁义岂如是之去就不常哉人假之以为利尔齐窥鲁之西鄙久矣特幸鲁有灭邾之事胁义以取邑鲁之憾齐亦久矣特幸邾子之来胁义以伐之二者假义以济欲其实大不义也而鲁之为国固弱於齐将伐齐疑有所不胜也则会吴以伐之然兵实鲁志而书会何邪盖鲁弱不敢及吴尊吴为主尔吴盖远於齐间鲁而後至齐也吴不因鲁之求安能越鲁而伐齐哉鲁以蕞尔之邾而使齐受南蛮之兵吴之患遂及於东夏鲁为之也圣人书公而不没其实其责鲁之意深矣

三月戊戌齐侯阳生卒

经书齐侯阳生卒而传者以为齐弑其君此何以通之赵盾实弑而传以为非弑阳生非弑而传以为弑学者不信经而信传反曲经以合之若杜氏左氏之孚君子不责而学春秋者亦折而从传吾所不晓

夏宋人伐郑

宋取郑师复再伐郑不义为己甚故人之

晋赵鞅帅师侵齐

晋自定公政归六卿见於经者赵鞅为尤横出入归叛惟所欲为兵革之事皆鞅专之晋定见制於臣久不能宋诸侯矣小国且不归晋而况齐乎晋徒见公会吴伐齐疑吴遂霸故鞅亦侵齐示晋非弱於吴也然吴之伐齐为邾为有名而晋之侵齐伐丧为大恶晋将与吴争强而不知其举之不义焉後一年黄池之会吴晋争长其兆盖见於此矣

五月公至自伐齐

以伐至而不以会至以伐告也

葬齐悼公

卫公孟彄自齐归于卫

定十四年卫世子蒯聩出奔宋卫公孟彄出奔郑则彄固蒯聩之党也其後蒯聩居戚经无入卫之文则蒯聩犹在戚也今彄以蒯聩之党不归戚而归卫是叛党事雠尔以分言之蒯聩正而子辄不正以义言之则蒯聩顺而子辄逆彄而从不正以逼正以逆而抗顺其为人盖可知矣书曰自齐胁齐而抗卫也书归缓辞也以齐之力而入卫卫何能拒之宜其缓而不迫也说者以归为善疎矣

薛伯夷卒

秋葬薛惠公

冬楚公子结帅师伐陈吴救陈

成襄之世晋楚争郑犹曰中国与荆蛮争诸侯也今楚与吴子争陈中国何与焉陈盖中国而见争於吴楚是中国之不支矣呜呼悲夫东州强国惟齐与晋皆内制於强臣无以立矣诸侯何得不从而波靡哉陈国楚之与也楚之败陈叛楚从吴六年吴伐陈九年楚伐陈陈固弱矣朝吴暮楚势非得已矣然不幸而当吴楚之冲艰乎为国哉今楚伐陈而吴救陈伐者非不善而救者非善也君子不於二者而辩善恶圣人所以两书之者以见中国衰微而吴楚争诸侯也

十有一年春齐国书帅师伐我

报伐齐之役也邾子来奔鲁为之会吴以伐齐以齐逼逐邾子也齐既非义受伐何辞哉而今复报之其举固已曲矣然诸侯之来伐未有不书四鄙者惟八年吴伐我与今齐伐我不书四鄙故夫书其鄙者伐其边鄙云尔今直书伐我是师及其都非直伐其边鄙而已则夫国书之师其亦甚矣哉然春秋书之无贬辞何邪盖春秋之末大夫暴横不书其名无以见其横也非褒也

夏陈辕颇出奔郑

晋楚争郑郑之大臣南北其谋谋不胜则出奔今吴楚争陈陈之臣其亦有异议乎辕颇之奔适当公子结伐陈吴救陈之後此必谋有所不合而奔者矣左氏以为赋封田以为已此於经不可考圣人於春秋何如是之晦哉若然则後世无左传其事安所考之吾亦未能信也

五月公会吴伐齐甲戌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齐师败绩获齐国书

鲁凡再会吴伐齐伐齐犹可也招强吴以戕及中国其为恶大矣鲁雠於齐而弱於齐非借资无以报齐也晋宋卫郑皆鲁之与而鲁不之求必招吴以败中国其罪在所不原然艾陵之战独书齐及吴战鲁不与战也与伐而不与战亦足以见吴之强鲁之弱矣

秋七月辛酉滕子虞毋卒

冬十有一月葬滕隐公

卫世叔齐出奔宋

前年公孟彄自齐归於卫今世叔齐出奔宋一出一入其党有不能相容者矣卫侯父子不能相容而况羣臣乎君臣父子为雠敌出入相背如冰炭欲卫之无乱得乎

十有二年春用田赋

春秋书用田赋讥什二之征尔说者皆援哀公之言曰二吾犹不足如之何其彻也因谓宣公初税亩以什二而税今又於什二之外而用田赋非也宣公初税亩更助为贡未赋也今之用田赋始什二而税哀公之言盖出於用田赋之後矣地官载师任地之法园廛二十而一近郊什一远郊二十而三甸稍县都皆无过什二则周制不止什一也说者皆言什一之法是举其税而已不言赋也税者什一赋亦什一赋出车马税出谷米举税及赋而言之则周制均什二孟子曰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此则地官之法尔野九一而助野即甸稍县都之域九一而赋且助也赋以敛泉货当牛马车甲之入助以徵谷粟入於职岁之府也国中什一使自赋国中即园廛近郊之地什一而税且赋也使自赋则并以税供赋焉税之谷粟尽以赋供税赋皆供马牛车甲也盖园廛近郊天子六乡之兵所居国中则诸侯三乡之兵所居也宿兵之地税赋皆以赋供郊野之地税赋皆以税供此成周之定制也说者徒见园廛近郊轻而远郊甸稍重遂谓周制轻近而重远不知载师之职掌税而已故近郊举其税不言其赋甸稍赋亦以税供故并举其什一也园廛近郊皆宿兵故税以赋供甸稍县都非宿兵之地故赋以税供合税赋而论之均什二也要之近地赋而不税远地税而不赋今哀公国中之地既赋复税郊野之地既税复赋以田为率不复计其远近是赋什二税亦什二也合而言之均十四也其敛之重无过於是故圣人书用以恶之用者不宜用者也三传诸儒皆不考古而无其证妄以臆而度非通论也

夏五月甲辰孟子卒

孟子昭公之夫人吴女也讳娶同姓谓之吴孟子不书氏避同姓也不书葬避氏也

公会吴于槖臯

吴夫差躬败齐师於艾陵鲁故也鲁以为惠焉故会吴於槖臯修鄫之好也

秋公会卫侯宋皇瑗于郧

郧在泰州吴地也公说睦於吴而吴将图霸故为之会卫宋於郧合卫宋以从吴也齐固晋之雠而鲁宋卫亦折而从吴晋其殆哉故明年为黄池之会晋好於吴非争霸也纾吴患也然晋之屈吴之雄诸侯东向事吴者皆鲁为之也故四书公会吴而继书公会宋卫明年公会晋侯及吴子於黄池则鲁之罪着矣

宋向巢帅师伐郑

宋郑之怨於是十有三岁矣虽其兵端启於郑罕达然宋之害郑为多六年之间凡四疾於郑而兵不戢抑亦甚矣屡胜则骄骄则不虞败故明年郑罕达取宋师於嵓宋不备也逞兵不戢亦可戒哉

冬十有二月螽

春秋书螽者十有八皆在夏秋之交固以为灾矣然未若哀公之世书螽者二皆在於闭蛰之後闭蛰之後谷既登场螽固不能为害然其异亦甚矣礼仲秋行夏令则蛰螽不藏孟冬行夏令则方冬不寒蛰螽复出此则常燠之证也燠而蛰振犹有然也燠而螽生是谓灾异两兴也圣人可不志之哉

十有三年春郑罕达帅师取宋师于嵓

取向巢之师也九年宋取郑师於雍丘不书郑伐宋以宋谲取为文重责宋而轻责郑也故隐其伐焉今郑取宋师首书宋伐郑宋郑之恶均故兼书伐焉若曰宋不伐郑师不见取於郑也然以小人而责宋则取郑师首恶之罪不可逃以君子而责郑彼以谲取我不宜以谲报之所贵乎君子者彼虽以不义加我我独以义自安此君子小人之辩也若宋以谲取而我亦以谲取之是亦均为小人尔何以别哉郑将报宋曷整兵於宋郊压其境而问其取我师之罪宋何辞而不屈今宋取郑师而郑亦取宋师谲诈交兴非圣人之所喜故一书伐一不书伐正其曲直而已不责以君子之道也

夏许男成卒

公会晋侯及吴子于黄池

中国之会吴者多矣会吴於锺离会吴於戚会吴於向皆书会以会晋率诸侯而往会吴诸侯主於晋独从晋会吴也今黄池之会独书会以及公不主於晋主於吴也从吴而会晋侯矣然不书公及吴子会晋侯而书公会晋侯及吴子於黄池存晋所以存中国焉此则变文以示义者也鲁自鄫之会久睦於吴前年用吴兵以伐齐获国书鲁侯德之故会吴於槖臯又为之会宋卫於郧晋盖忌吴之遂霸也不能无求於吴焉故黄池之会晋侯主之晋之不复霸几三十年安能主吴乎将为志乎会吴尔然吴之见於经惟柏举之战与此黄池之会书爵柏举之战以救中国为有功黄池之会以和中国为无恶圣人岂与吴之强哉爵吴子所以媿伯主而伤中国也说者以为会以及会二伯之辞且所谓霸主者以其宗诸侯也晋之霸业扫地矣晋侯□然在会诸侯无一介从之而吴亦才得鲁而已何以霸为晋之所以会吴者非为霸也忌吴之强也吴之所以会晋者亦非为霸也交中国也黄池之会固中国之辱然会以交列国之欢弭兵革之苦是亦无恶焉故内外皆以爵书无贬辞也

楚公子申帅师伐陈

於越入吴

吴子一出为黄池之会而楚议其东越议其西三狄鼎立而吴为强楚越忌之故乘其出而争袭其後也吴尝败越入郢所以陵楚越者酷矣老子曰佳兵不祥之器其事好还今夫差伐齐会晋将横行於中夏而不知楚越含怒之久窥衅以雪耻於吴也彼将结晋鲁以宁中夏并力以事楚越不知为楚越所先也呜呼观乎此可以为逞兵怙强者之戒圣人书黄池之会而继书楚伐陈越入吴之文因事属辞垂戒远矣

秋公至自会

晋魏曼多帅师侵卫

蒯聩居戚於今十年以晋之力而定蕞尔之卫奉父以伐子胁正以黜不正一举手之间尔而晋伐卫者一侵卫者再而蒯聩卒栖栖於戚不能入卫非晋之力不足以胜卫谋不暇及之也六卿方鳃鳃相虞自安不给何暇问卫哉始为之侵卫顺蒯聩之请而己将纳君於其国才侵其鄙果能纳乎无其实者掠其名故春秋书侵而不书纳也

葬许元公

九月螽

冬十有一月有星孛于东方

孛星必言所入之次而此不言其次见於旦也衆星皆没而彗独见故不言其次焉不言其次亦不可以言入故曰有星孛於东方而已何以书志天变也志天变以为人君畏天之戒也

盗杀陈夏区夫

春秋书盗者四杀君者一杀兄者一而杀大夫者二以盗之贱而及大夫之贵其国无政刑矣

十有二月螽

义同十二年

十有四年春西狩获麟

麟趾关雎之应也关雎之化行则王道成春秋之教立则王道备化行於国而教立於书行於国者利一时立於书者利万世则春秋之教盖重於关雎之化也吾夫子抱二帝三王之道志不获伸私寓乎春秋春秋之教行是亦二帝三王之治也故书成而麟应之麟为圣人而出非为鲁而出也鲁哀何德以将之圣人为王道而作春秋所以正天下之大分君臣也父子也兄弟也夫妇也朋友之交也而春秋之世皆反之故经书天王下聘公如京师之类凡以正君臣也书申生蒯聩之类凡以正父子也书郑伯克段天王杀佞夫之类凡以正兄弟也书文姜孟子之事凡以正夫妇也书公子友葬原仲之事凡以正朋友也五者正则王道成此所以致麟之应也麟出於鲁之囿固为圣人而出矣然不幸见获於狩而伤焉此或者所以疑其非应也麟固王者之嘉瑞不出於他而出於鲁非圣人之应而何凡狩书地志非其地今曰西狩狩於鲁囿尔鲁囿曰大野在鲁之西举西狩则知其在大野矣自得曰得以力曰获惜乎圣人之瑞而人不之识乃加以力焉此圣人所以伤之而书获圣人不幸而厄於世麟不幸而获於狩圣人以麟自况此所以出涕沾襟欤圣人虽睹其获不能无伤然亦足以彰吾作春秋之志非虚文也於是落笔右哀公十四年经终十六年仲尼卒二十有七年哀公薨

春秋经筌卷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