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比事卷一      宋 沈棐 撰周天王

春秋之时周自平王至敬王历十三王其间王臣聘鲁者八隐七年凡伯九年南季桓四年宰渠伯纠五年仍叔之子八年家父庄二十三年祭叔僖三十年宰周公宣十年王季子 来求者三隐三年武氏子来求赙桓十五年天王使家父来求车文九年毛伯来求金 来归物者三隐元年宰咺来归賵文五年荣叔归含且賵定十四年石尚归赈 来锡命者三庄元年荣叔锡公命文元年毛伯来锡公命成八年召伯锡公命 王臣来会者二文元年叔服会僖公葬五年召伯会成风葬内大夫往会葬者二文九年叔孙得臣如葬襄王

昭二十二年叔鞅如葬景王 王臣来者二隐元年祭伯来桓八年祭公来 公及大夫朝如者八僖二十八年公两朝王所三十年公子遂如京师文元年叔孙得臣如京师八年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宣九年仲孙蔑如京师襄二十四年叔孙豹如京师昭二十二年叔鞅如京师 诸侯勤王室者五桓五年从王伐郑僖五年会首止八年盟洮昭二十三年晋大夫帅师围郊三十二年晋合大夫城成周 王臣与诸侯盟会侵伐者十僖五年会王世子于首止八年会王人于洮九年公会宰周公七国于葵邱二十九年会王人于翟泉文公十年及苏子盟于女栗成十六年会尹子伐郑十七年会尹子单子伐郑襄三年公会单子盟于鸡泽昭十三年会刘子盟于平邱定四年会刘子于召陵侵楚 周战伐败救者四隐七年戎伐凡伯于楚邱以归桓五年蔡卫陈从王伐郑庄六年王人子突救卫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茅戎 王臣奔他国者三成十二年周公出奔晋襄三十年王子瑕奔晋昭二十六年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 天王会诸侯者二僖二十八年践土之盟温之会 王室乱者四僖二十四年天王出居于郑宣十五年王子札杀召伯毛伯昭二十二年王室乱二十三年天王居于翟泉尹氏立王子朝二十六年天王入于成周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襄三十年天王杀其弟佞夫 执诸侯大夫归京师者三僖二十八年晋人执卫侯归于京师成十五年晋侯执曹伯归于京师定元年晋人执宋仲几归于京师 逆后嫁姬者五桓八年祭公来遂逆王后于纪九年纪季姜归于京师庄元年王姬归于齐单伯送王姬十一年王姬归于齐襄十五年刘夏逆王后于齐 王臣见经者三十一隐元年咺祭伯三年武氏子七年凡伯九年南季桓四年渠伯纠五年仍叔之子八年家父祭公庄六年王人子突二十三年祭叔僖八年王人九年宰周公文元年叔服毛伯三年王子虎五年荣叔召伯九年毛伯十年苏子宣十年王季子十五年王札子成十二年周公十六年尹子十七年单子襄十五年刘夏三十年王子瑕昭十三年刘子二十三年王子朝尹氏定四年刘卷十四年石尚

聘鲁者八

古者诸侯朝於天子天子报聘於诸侯所以严君臣之公通上下之情也东迁以来王纲不振诸侯未尝朝天子而遣使聘鲁者八春秋备书之者所以忿诸侯之不臣而悼周室之弱也然桓王在位凡聘於鲁者五自隐七年凡伯来聘至桓八年家父来聘是也至若惠襄定三王皆不过一聘而止耳桓继平而立王室虽微人心未厌周德犹可兴衰振治统制四海光昭文武之业使周道粲然复古不亦美乎不此之务反同列国之君下聘鲁国长诸侯傲易之心宠桓公簒逆之志造端于後盖自桓王始也虽然春秋自宣公十年定王使王季子来聘之後鲁历五公周更四王皆无来聘之文何哉盖文宣以前周固微弱然庄僖之际尚有二霸为之扶持礼文犹足以交诸侯爵命犹足以宠诸侯也至文宣之後二霸既远王室多故故定王初立楚使问鼎已有窥周室之心而当时王臣有卿士而相贼三公而出奔者则周室之衰尤甚於前是以春秋之书来聘则止於宣公来锡命则止於成公来求则止於文公来聘则止於宣公者自宣以後虽有礼文不足以结诸侯也来锡命则止於成公者自成以後虽有爵命不足以宠诸侯也来求则止於文公者自文以後天子虽求之诸侯亦弗与也然天子之聘皆遣大夫唯僖三十年独遣宰周公皆称天王使惟庄二十三年独不称天王使盖亦有说鲁之羣公唯僖最贤且与二霸盟会扶奬王室不为无助故特以三公下聘者加礼於僖公也当庄十九年五大夫作乱立王子颓王出奔温至二十二年郑虢纳之乃克归周故二十三年祭叔来聘不言天王使盖以天王之尊而见逐於臣下伤其威柄不足以使人也呜呼遣使致聘诸侯敌国之礼也故经书外臣来聘者三十一若宋卫诸国与鲁为敌是以有聘问之好至邾莒滕薛则朝而不聘莫敢抗鲁矣嗟夫东周之初自桓至定交好诸侯尚能同於列国至其甚也虽聘问且不敢致仅若邾莒等耳不亦可痛也哉

来求者三

先王制九等之赋贡以令天下无有远迩毕献方物是以车服器用非特供王之奉而又可班宠邦国盖闻有锡诸侯而未有求於诸侯也周室既东封土之君各擅其利贡赋不入帑藏萧然虽丧纪之具车服之用且不能自给切切然遣使以求之盖势有不得已也是以经书天王来求者三在桓王时则求赙於隐公求车於桓公在顷王时则求金於文公且天王即位诸侯会葬礼也平王之崩隐无痛君之心辄堕此礼至使天子大夫远来求赙其罪大矣况隐元年惠公仲子之賵天王尚使宰咺归之政使敌已犹当复报而况天子之尊乎周知有鲁鲁不知有周则隐公之恶不容诛也及桓即位数年之间天子三聘其待遇之礼可谓厚矣桓公曾无毫髪之奉而致天子之使求车於鲁其不恭亦甚矣且车服者人君锡赐臣下所以崇功德隆宠眷也今反求之於诸侯则知四方之贡久絶於王庭矣虽然求赙求车犹可也至於求金则又甚焉说者以为襄王未葬而毛伯来求金故春秋书之以着其恶夫赙不过用於丧礼车不过用於出入礼以不给而求之犹未见其困弱也至於金则王之所资莫急於此今且求之其困之不振至是极矣是以经於求金之文不称天王使者讳以王室之富而求金若非天王之命也

来锡命者三

昔韩侯能缵祖考勤王室宣王因其入觐而赐命盖天子之於诸侯虽有锡命之礼然必有功於王室述职於王庭然後受之可也春秋之时天子锡命者三庄王使荣叔锡命於桓公襄王使毛伯锡命於文公简王使召伯锡命於成公彼三公既无功德之可褒又未尝朝觐天子而周土方且遣使就国锡之是长其骄傲之心也何以劝天下乎然於桓公则称王於文公则称天王於成公则称天子所书之文皆不同何也说者以谓天王天子皆王者之通称若然则何以见春秋之褒贬盖尝论之桓公有簒弑之恶天子所当诛也庄王既不能诛而於其死也反锡命而褒宠之是岂承天之意哉夫天命人主君临万方赏善罚恶所以助天之生杀也若有罪不诛而又加赏则是背天者也故经於此不书天王所以甚庄王之不天也至文在位既无大恶是以春秋之书亦无甚贬而正以天王名之然至锡成公命则又称天子按觐礼诸侯入郊王遣使迎劳则称天子既至王庭则称王以命之盖迎劳称天子者谦下之辞也当简王时周室益弱诸侯愈强故圣人於此特变文示义称天子锡者以见周之甚微屈於诸侯不敢以王礼自命也呜呼孔子伤周之意求於笔削可见矣

公及大夫朝如者八

春秋之时礼法废坏诸侯视盟主为甚重视天子为甚轻故公及大夫如齐如晋者不可计至於朝王所如京师虽间见之殆不过因事以往而已初非致礼於天子也僖二十八年践土之盟温之会两书公如王所者是时晋文主霸致天王於会故僖公之朝以从晋侯盟会实非朝天子也成十三年晋侯使郤錡来乞师公如京师继之曰公自京师遂会晋侯八国伐秦是晋厉公初立将有伐秦之役使来乞师成公特往会伐而道过京师故经以如书之实非朝京师也其余大夫如京师者五或以事往或以私往请据经以辨之僖三十年天王使宰周公来聘公子遂如京师遂如晋文元年天王使毛伯来锡公命叔孙得臣如京师左氏谓仲遂之行以报聘於周得臣之行以报命於周考之经文理或然也然宣九年仲孙蔑如京师左氏谓王使来徵聘故孟献子聘於周襄二十四年叔孙豹如京师左氏谓齐人为王城郏故穆叔如周聘且贺城窃有疑焉夫春秋备载当时之事以贻後世若周王使来召聘齐人为王城郏经安得而不书哉经既不书则二大夫之行盖非为周也至文八年天王崩公孙敖如京师不至而复丙戌奔莒左氏谓穆伯如周吊丧不至以币奔莒夫当文公时臣下专政国君之命已不行於大夫则公孙敖如周不至盖无足恠矣呜呼诸侯知有天子则大夫知有诸侯此上下相持之礼也彼鲁之国君既蔑无周王又安使鲁之大夫受吾命而不废哉然则诸侯欲令其臣之无他尊天子则臣自服矣又文九年毛伯来求金叔孙得臣如京师辛丑葬襄王

诸侯勤王者五

古者威权出於一人命令行於天下诸侯有不服也王命方伯以讨之嗣位有未立也王命卿士以定之兄弟惎间之变则有大臣为之锄治王都城筑之役则有大臣为之服勤当是时内而三事大夫外而列国诸侯莫不听命於王此其权所以独尊也东周不竞权势浸微征讨之事扶救之功或出於诸侯或出於霸主或出於大夫类借力於人以纾一时之难比之三代虽若不足取而在春秋亦有可言者孔子书之盖伤周道衰微幸诸侯之近正也故桓五年郑伯不朝蔡卫陈从桓王伐郑经书从王者喜三国之助也书王伐者讥天子之亲伐也前所谓出於诸侯者此也僖五年惠王废太子小白会世子以定其位八年告难於齐小白盟王人以靖其难经书齐侯且序爵诸侯之上者喜其定世子宁周室书会世子盟王臣者疾其恃霸主之威而奸分也前所谓出於霸王者此也昭二十三年王室有子朝之乱郑伯言於晋晋大夫帅师围郊以讨子朝三十二年敬王惧子朝之党使富辛言於晋徙成周而避之晋合诸侯城成周以固周室经书晋人围郊仲孙何忌会晋韩不信合十国大夫城成周者喜晋大夫有功於王室也专系之晋而不书王卿士者见天子之权愈微而专於列国大夫也前所谓出於大夫者此也呜呼隐桓之间天子虽微而犹有诸侯从王以侵伐者其後诸侯益强蔑视周室幸二霸继兴托名尊周可以倚重下至昭定之世中国无霸诸侯失权而天子遣使请命卒使围郊之役城成周之功归於列国诸侯之卿岂非衰弱之甚耶

王臣与诸侯盟会侵伐者十

春秋自隐至闵无王臣盟会之文盖是时齐晋未霸诸侯虽强亦未敢伉王室也至僖公五年小白会王世子於首止始有王臣会盟之事晋文继起乃致天子盟王人其事有甚於小白者然考二霸之会盟皆在服楚之後盖其克服强楚威振中国霸业已盛自矜其功谓虽天子之尊亦莫或忤矣是以偃然致王臣於盟会虽外假尊君之名而其实以尊已也故僖五年小白会王世子盟於首止八年会王人盟於洮九年会宰周公於葵邱二十八年重耳致天子於践土於温二十九年盟王人於翟泉夫小白始会世子以定位盟王人以尊周虽不当召从盟会然以扶奬王室托於大义则犹可言也至葵邱之会初非为周而坐致天子之三公与已盟会则其傲易之心尤甚於前矣晋文袭其迹侈其恶是以践土之盟温之会皆致天王而翟泉之盟又以诸侯之大夫盟天子之大夫小白虽致宰周公而未致召天王虽盟王人而未敢以大夫敌之也至晋则以已召君以大夫敌王人恃己威势直与天子等耳其无君之罪尤有甚於小白也驯致乎成襄之後晋主霸盟更会王人以从侵伐若成十六年会尹子伐郑十七年会尹子单子伐郑襄三年会单子盟于鸡泽昭十三年会刘子盟于平邱定四年会刘子侵楚凡此皆晋主之而鸡泽之盟以去年合诸国大夫城虎牢平邱之盟以楚公子比弑灵王皆合诸侯以谋楚者也盖二霸盟会则假周之名率诸侯以尊己厉公以来则假周之名以伐楚伐郑故王臣间见於经然始而会盟终而会伐则以周室益衰诸侯益强其伉礼奸义非止於二霸之时也其他诸侯独盟王人者唯鲁文十年及苏子盟于女栗左氏以谓项王时欲以亲鲁故与之盟夫以霸主合诸侯盟会王臣犹且不可况鲁国乎然则文公之恶可知矣

周战伐败救者四

周衰夷狄侵侮诸侯暴横天子之师屡贻挫衂圣人书之於经者四所以甚伤之也隐七年天王使凡伯来聘戎伐凡伯于楚邱以归成元年王师败绩于茅戎此夷狄之侵侮也桓五年蔡卫陈从王伐郑庄六年王人子突救卫此诸侯之暴横也按经例伐国则书伐凡书伐者皆重事也而凡伯奉币以聘非有甲兵之衆安得与伐国同文乎盖书伐者重凡伯之罪也重凡伯讥天王也自入春秋未有来聘之文今隐公即位未尝朝周而桓王首聘於鲁以长诸侯不臣之心则其非礼甚矣故因凡伯聘鲁见伐於戎而书伐以重之重凡伯之恶则讥桓王可知矣发微谓楚邱卫地也称楚邱者责卫不能救难称凡伯以归责凡伯不能死职理或然也按左氏晋侯使瑕嘉平戎於王刘康公邀戎将遂伐之叔服谏不听遂伐茅戎败绩於徐吾氏说者以为王者至尊天下莫敌非茅戎可得败也定王庸暗为茅戎所败恶之大者故经以王师自败为文所以讥天王也孟子曰天子讨而不伐诸侯伐而不讨郑伯不朝王命诸侯讨之此古之制也今桓王从三国之师屈天子之尊亲伐诸侯效敌国之交兵则伤威毁重微弱甚矣按左氏载王师败绩而经不书讳之也以天子伐诸侯固已可耻况败绩乎此经所以不言也至庄王救卫之师特书王人之字则喜其救者之善也卫朔负罪出奔诸侯党恶背义纳朔於卫时无霸者以讨其恶而王人独能救卫则其於名义为得正矣然兵寡力弱卒不成救卫之功故圣人虽字以贵亦以伤周室之微不能胜诸侯之恶也嗟乎周之兴也玁狁蛮荆远遁荒陲屈膝效顺而九伐之法足以威制诸侯之不臣是以王师一出有征无战孰敢拒天子之命而干鈇钺之诛乎及其衰也兵威堕弱戎狄诸侯共起而凌蔑之师出无功动以取败可胜叹哉

王臣奔他国者三

周衰天子之权不行於天下卿士无服职之心诸侯有容奸之罪是以见於经者或无事而私来或因来而遂事或因罪出或以乱奔圣人备书之者参讥之也故隐元年书祭伯来公羊谓来奔谷梁谓来朝皆非经意唯左氏谓非王命近之盖祭伯私来也所谓无事而私来者此也桓八年书祭公来遂逆王后於纪左氏谓礼亦非经意盖桓王取后于纪而鲁主之祭公将如纪逆后故当谋期既谋之则当复於天子请命而逆之乃可也今祭公不复命於王遂由鲁如纪故春秋书之恶其专也所谓因来而遂事者此也成十二年周公出奔晋按左氏周公楚恶惠襄之族偪且与伯舆争政怒而出王使刘子复之入而复出奔晋经书出奔者凡自周无出周公自出故也故经书周卿士奔未有言出此独言出奔者杜预谓周公为王所复而自絶於周故书出以罪之也襄三十年王子瑕奔晋按左氏灵王崩尹言多刘毅单蔑甘过巩成杀王弟佞夫括瑕廖奔晋盖儋括欲立佞夫王子瑕括之党也佞夫既死瑕遂出奔经书奔晋不言出者周无外言出则有外之辞昭二十六年尹氏召伯毛伯以王子朝奔楚按左氏晋荀跞帅师纳敬王召伯盈逐王子朝王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奔楚经书以子朝奔者疾其助簒夺之恶权制於三卿故显诛之耳然立子朝独书尹氏奔楚并举召伯者明罪本在尹氏当先诛逆首後治其徒也所谓或以乱奔或以事出者此也隐桓以来有周卿士虽以私事而外交专命而遂事得罪於春秋然未有以乱出奔者也至襄成之间周王子瑕则又因衅成乱负罪奔国非止私来矣然犹未有簒夺之大恶其所奔之地且未离乎中国也下至昭公尹氏毛召之徒始有簒逆之事及其败而出奔则又转入於夷狄矣岂非衰乱之极哉说者以圣人所书专在罪卿士愚窃谓天子纵之诸侯受之皆春秋之罪人也凡言来奔者盖参讥耳

王室乱者四

春秋自隐至哀王室之变见於经者四其间天王被难而出居者二叔带之乱出居於郑敬王有子朝之难出居於翟泉定王时王札子杀召伯毛伯景王时杀其弟佞夫凡此皆王室之变也

叔带之乱

按经僖五年齐小白合诸侯会王世子于首止左氏谓谋周也杜预云惠王以惠后故将废太子郑立叔带故齐侯会世子以定其位八年惠王崩襄王恶叔带之难惧不立告难於齐故小白复会王人诸侯盟于洮左氏谓谋王室也及十一年左氏载叔带召戎伐周秦晋伐戎以救周十二年王以戎难故讨王子带子带奔齐十三年齐侯使仲孙湫聘请召子带王不许至二十二年富辰言於王请召太叔子带自齐复归於京师二十四年郑师伐滑王使如郑请滑郑不听王命王怒以狄师伐郑王德狄人以其女为后子带与狄后通王替狄后颓叔桃子奉大叔以狄师攻王王卿士将御之王曰先后其谓我何宁使诸侯图之王出适郑处于汜太叔以狄后居温故曰天王出居于郑辟母弟之难也二十五年晋文公纳王王入王城取太叔於温杀之此襄王时叔带之难天王出郑归周之迹也

子朝之乱

按史记景王十八年太子早卒景王爱子朝欲立之会崩子丐之党与争立国人立长子猛子朝攻杀猛猛为悼王晋人攻子朝而立子丐是为敬王夫子朝子猛嫡庶长幼传不载考贾逵注以子朝为景王庶子敬王为猛母弟而史记以猛为长子以意推之则太子子猛敬王皆后所生子猛嫡子之长子朝庶子之长猛当立而朝不当立也左氏谓王子朝与其傅宾起有宠於景王景王与起欲立之刘伯蚠单穆公恶宾孟之为人欲杀之又恶子朝欲去之王田北山将杀刘单会疾崩刘单攻宾起杀之子朝作乱逐刘子单子逆王猛於庄宫以归王子还子朝之党夜取王猛以如庄宫单子杀还及其党八人子朝奔京单子伐之刘子入于王城周巩简公甘平公为子朝所败单子以王次于皇子朝之党伐皇大败晋籍谈荀跞帅九州之戎以纳王于王城刘单为子朝之党所败王猛卒敬王即位子朝在京楚王师军於京楚伐京毁其西南二十三年王师晋师围郊讨子朝也郊溃子朝败自京入于尹刘单伐尹不胜而还以敬王如刘避子朝也子朝入于王城子朝之党尹卒败刘师敬王居狄泉尹氏遂立子朝在王城居西敬王在狄泉居东谓之东西王二十四年子朝稍强入于邬攻瑕及杏皆溃郑伯如晋言於范献子请图王室二十五年晋赵鞅合诸国大夫会于黄父谋之二十六年单子如晋告急敬王之党刘人与子朝之党王城之师战刘师败绩刘子以敬王出晋知跞赵鞅帅师纳敬王克巩邑召伯盈逐王子朝子朝及召氏之族毛伯得尹氏固南宫嚚奉周典籍以奔楚王入于成周晋人戍周而还此敬王时子朝之难天王居狄泉归周之迹也

儋括之乱

初灵王弟儋季卒其子括将见王而叹单公子愆期告王曰必杀之不杀将害王王曰童子何知及灵王崩括欲立王子佞夫佞夫弗知周尹言多刘毅单蔑甘过巩成杀佞夫括瑕廖奔晋书曰天王杀其弟佞夫罪在王也此襄三十年景王时佞夫之事也

子札之乱

王孙苏与召伯毛伯争政使王子札杀召戴公及毛伯卫卒立召襄此宣十五年定王时王子札杀毛伯召伯之事也

总论

传曰王不立爱公卿无私古之制也故眤爱宠私并后匹嫡未有不产祸者观东周二百四十余年王室变乱载於经凡四而以嫡庶不分嗣统不正乱者居其二焉襄王嫡子也叔带母弟也而惠王以惠后之爱欲废郑立带虽赖小白主霸盟会诸侯以定其位而小白既没卒不免叔带之难使襄王越在草莽暨晋文绍霸王始克归然则牵房闼之私情贻社稷之深患者实惠王启其端也子猛嫡长也子朝庶长也而景王以宾起之请欲废猛立朝且结刘单以定其位及敬王即位子朝作乱盘结党与交兵攘夺五年之间子猛被祸敬王播越赖刘单之贤倚晋为援戡定祸患逐子朝归敬王而王室始安然则徇佞幸之私议贻社稷之深患者实景王启其端也夫以敬王乘变乱之际克绍周统刘单数子辅相而立权不在已而不能即去子朝固不可责也而襄王已即君位有齐晋以为倚重叔带之难非若子朝之强有能断以大义而惩艾之何至委宗庙而出奔哉奈何狥匹夫之孝牵母后之恩既不能防於未难之前又不能制於已危之後柔懦不断养成其愆卒致傲弟再入而身遂失守则叔带之祸非特惠王之罪抑亦襄王醖酿之也故经於襄王书天王居于郑者贬其出也於敬王书天王入于成周者喜其入也贬其出则不与其入故经不书襄王之归则虽贬其出而亦谨其入用见圣人去取轻重之异也夫春秋之法凡诸侯之专杀者皆重讥之以其不请命於天子而自专生杀之柄也诸侯专杀且犹不可况王之卿士朝夕委质王庭其分义之亲非诸侯比也讵可以专杀哉而王孙苏与毛召争政遂使子札杀之攘君之权莫甚於此以见天子之柄非独不行於诸侯而且不行於卿士矣故经书王子札杀召伯毛伯者罪王子札之专杀所以讥天子之不能制也左氏以儋括欲立佞夫佞夫弗知大夫杀之则杀弟之罪不在王明矣而经书天王杀其弟佞夫者盖使佞夫果有簒夺之意则杀之固宜今欲立之意出於括而佞夫弗知则景王容之可也反纵五大夫杀其母弟虽曰大夫之罪实景王使之耳春秋之义惟天子得专杀故无天王杀大夫之文此特书之者以见景王尊为天子而不能容一母弟伤艾手足贼恩悖义莫大於此故特书以甚其恶呜呼东周之衰也嫡庶之位不正生杀之柄不行兄弟争国卿士擅权上下相夷无所畏忌王室益衰不可救止为天下之本且如此安能望诸侯之理乎

王臣见经者三十一

按例天子三公称公卿书爵大夫字士名士之微者不名所以名等列定尊卑也三公称公者若桓八年祭公僖九年宰周公成十二年周公是也卿书爵者若隐元年祭伯七年凡伯【祭凡国伯爵】文元年毛伯五年召伯十年苏子【毛召苏皆宋地】十六年尹子十七年单子昭十三年刘子【子爵】是也大夫称字者若隐元年南季【南氏季字】桓四年宰渠伯纠【渠氏伯纠字】五年仍叔八年家父庄元年荣叔二十三年祭叔【祭采地】文元年叔服宣十年王季子襄三十年王子瑕是也士称名者若隐元年宰咺襄十五年刘夏【刘宋地】定十四年石尚是也士之微者不名若僖八年王人是也然隐三年昭二十三年二十六年三书尹氏隐三书武氏子皆以族称讥世卿也庄二十六年王人子突微者而特书字善其救卫也宣十五年书王札子大夫而名贬其专杀也唯文三年王子虎定四年刘卷皆以卒书名而昭二十三年书王子朝盖庶子之长也夫列国之君以爵称其卿以名称其或见褒者以字称夫天子之卿书爵所以视诸侯其大夫书字所以视列国卿之贤者也其士称名所以视诸侯之卿也当周室之衰王室之微而先王之典犹在故孔子必正其爵秩以王人之微必序诸侯之上不使诸侯得加乎天子所以示万世之法也呜呼春秋尊王之义虽名爵之间亦不敢忽岂直为虚文哉

春秋比事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