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诗缵绪卷三      元 刘玉汝 撰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羣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首章以柏舟为比者不得於夫而隐言之敦厚之意也绿衣终风亦然

二章反求诸心而知己之不能度物往愬兄弟而兄弟又不能察己之心则穷亦甚矣

後二章乃言衆妾见侮而心忧直言羣小而隐言日月盖妾贱夫贵立言之等以此而观庄姜之心岂真不能度物哉特不能度庄公之狂暴而移易此心耳衆妾见怒实由庄公致然然其忧思止於如此不过其则皆得性情之正大序所谓?乎情止乎礼义者此类是也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綌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于飞颉之颃之之子于归远于将之瞻望弗及伫立以泣 燕燕于飞下上其音之子于归远送于南瞻望弗及实劳我心 仲氏任只其心塞渊终温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

首言别时景物乃以燕燕兴己与妾次言送别之地大归归宗也于野托言与卷耳陟冈同妇人送迎不出门末二句言送别之情既送而又远送之既别而又瞻望之瞻望弗及则又为之泣涕泪有尽心难忘也故曰实劳我心当此之时卫国祸乱有不可胜道者而隐然不露辞极浅近平易而其中自有叹恨不尽之意所以为不可及末述仲氏平素之德相厚之意相勉之辞以致别後难忘之思嫡妾之间处变如此而性情皆不失其正犹南有樛木江有汜之遗意焉卫风初变而犹美於此可观盖庄姜述仲氏之德而以身心言是其平日知学古人而用力於身心者故事君事夫为嫡为妾无间於死生常变皆能以大义自勉真可为闺门之训矣世之君子徒口耳之是学可媿也哉

当从传移置此篇於终风後後凡言错脱者并依此例移置为是

日居月诸照临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处胡能有定宁不我顾 日居月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胡能有定宁不我报 日居月诸出自东方乃如之人兮德音无良胡能有定俾也可忘 日居月诸东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胡能有定报我不述

庄姜以古人古道自处所以不见答於庄公庄公资质本已狂荡而又未尝学问不知师古是以处闺门之间言不道忠信身不循礼义心志囘惑无有定时此庄姜所以忧也故此诗专为庄公心志无定而作首言不古处者无定之原也继言无良不述者无定之实也不相好与不顾不报而复俾我报我者皆待已无定之情也胡能有定之辞终篇不易焉然既无定矣而曰胡能曰宁不皆为疑辞而不为决辞先曰德音而後曰无良既曰不报而又曰报我皆有望之之情望之者望其定也苟能有定则所以报我顾我者必有其道矣此其所以望也首呼日月末呼日月父母忧思之至所以结也

终风且暴顾我则笑谑浪笑敖中心是悼 终风且霾惠然肯来莫往莫来悠悠我思 终风且曀不日有曀寤言不寐愿言则嚏 曀曀其隂虺虺其靁寤言不寐愿言则怀

不忍斥言惟取比寓意与柏舟绿衣同故传於柏舟谓与下篇相类者此其一也前二章以一句比後二章因前比增为二句比且其取义亦以渐而加始止取义终风继增以霾又增以曀因曀又增以雷有此事有此情而取比复有此义如层澜叠障以写此情工於比者也又比之一体 前篇言不报而又曰报我言不顾而此篇又曰顾我庄姜之忧岂谓其不答不顾者谓其所以答我顾我者非其义也非其礼也故既曰顾我而又曰谑浪笑敖既曰肯来而又有莫往莫来之时是其所以答我顾我者乃所以为不答不顾也庄公之为人无定如此且将无以为家而何以为国无可奈何则惟有悼思嚏怀而已矣柏舟绿衣与此皆能止乎礼义所谓相类者以此不日有曀兼比前顾我笑敖肯来莫来之意末章则深念而未已耳诗凡後章合前章意者此亦可见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州吁以嬖人之子弑君而虐用其民阻兵而用以释怨从军者自知其必死亡而作是诗首章自言其用兵之状而有已独死亡之怨次章举主将之名言所以用兵者为此事见其师出无名不以我归而军士无义不反顾之心矣举孙子仲而州吁不言可知三章军行而居处则不特无不反顾之义而且无鬭志矣丧马而往求之林下则不特无鬭志而且失伍离次矣失伍离次而惟思室家有不遂偕老之叹则军士之情益可见矣卫庄公不能修身以正其家又不能以义方教其子使州吁恃宠骄奢阻兵安忍弑君残民而卒受讨贼之诛诗存此篇所以着柏舟緑衣之祸至於如此其为世戒深矣

凯风自南吹彼棘心棘心夭夭母氏劬劳 凯风自南吹彼棘薪母氏圣善我无令人 爰有寒泉在浚之下有子七人母氏劳苦 睍睆黄鸟载好其音有子七人莫慰母心

诗有章四句而三句兴或三句比者比兴之一例也凯风吹棘辞同而一比一兴比兴之所以异二章最可观後三章兴又自不同棘薪无令借彼发此言彼则如彼此则如此是平说寒泉黄鸟借彼形此言彼犹然而此乃不然是抑扬说此兴之取义者又有此二例他可类推 育我而劬劳者父母之恩也首述父母之恩者将自责而先推本以发端言之序也次章而下皆自责也子壮大而不令使母劳苦不安非子之责乎故曰痛自刻责然母非实劳苦而以劳苦为词故曰微指其事而婉词几谏焉然善婉词几谏而无以慰悦其心未有能安之者故以慰母心终焉此诗本欲几谏而先自责几谏之词寡而自责之词多盖几谏固人子所当然而自责尤人子之难事何则几谏犹见父母之有过自责则不见父母之过而惟见其为己之罪尤足以感动亲心固有不待几谏而父母自喻於道者矣舜尽事亲之道而瞽瞍厎豫者以负罪引慝也夫负罪引慝者事亲之要道也说苑谓深受其罪使亲哀怜罗仲素谓天下无不是底父母皆此意也凡为人子者苟或处人伦之变或事难事之亲首当以此为法况亲之小过而能一以是行之岂特无愧於七子虽舜之尽道不患不及矣夫子以卫风虽不足道而七子深可为法故存此以为世教使读是诗者孝弟之心可以油然而生也

雄雉于飞泄泄其羽我之怀矣自诒伊阻 雄雉于飞下上其音展矣君子实劳我心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云远曷云能来 百尔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雄雉之自得本以兴君子之不自得然下文不言而君子不自得之意隐然於其中取兴以兴意又是一体

前二章词平易而意悠长此章直赋其忧思词愈平易而意愈悠长故程子曰思之切矣盖写其自然之真情所以为至

此言德行又言不忮不求则已亦知德行者矣张子曰贫与富交强者必忮弱者必求愚谓已与人交遇弱者忮遇强者求强弱虽有人己之殊而忮求则皆在己

匏有苦叶济有深涉深则厉浅则揭 有弥济盈有鷕雉鸣济盈不濡轨雉鸣求其牡 雝雝鸣鴈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 招招舟子人涉卬否人涉卬否卬须我友

何以见此诗之为刺淫乱以第三章而知之第三章言昏姻始终之正礼而无所美因是知前後之所言者皆比体而所比为此事又因所比者皆非美辞而知第三章之无所美乃所以刺淫乱也故传於第三章言深刺淫乱之人然则第三章乃此诗之主一篇之要也古者昏姻必以礼而行礼各有时旭日冰泮时也鸣鴈归妻礼也纳采用鴈昏姻之始事亲迎归妻昏姻之终事也诗人工於咏一章四句而昏礼之始终备矣谓非一诗之主一篇之要可乎愚尝因是推之此诗分各章而论则首章取比言人有当然之理次章取比言世有不然之人三章则直陈昏姻之正礼末章则取比兼言其一然一否者以结之此则四章各一意也若合一篇而论则首次二比乃为第三章之兴而一然一否以兴之者所以见第三章之言为寓刺也末章又取比以终第三章之事谓人多不待时之至礼之备我之待之以见第三章之意人当行之而乃不然所以深明其为刺以结之也其例则见於卷耳汉广卷阿凤凰车马二章分言则一比一赋合言则彼之比为此之兴又汉广与巧言秩秩章皆兴而又比特彼为一章此则为一篇耳故愚详此诗以正礼刺淫乱以二比为兴又以一比终之其前後兴比皆一然一否又诗之一体盖诗不一体也

习习谷风以隂以雨黾勉同心不宜有怒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德音莫违及尔同死 行道迟迟中心有违不远伊迩薄送我畿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昏如兄如弟 泾以渭浊湜湜其沚宴尔新昏不我屑以毋逝我梁毋发我笱我躬不阅遑恤我後 就其深矣方之舟之就其浅矣泳之游之何有何亡黾勉求之凡民有丧匍匐救之 不我能慉反以我为雠既阻我德贾用不售昔育恐育鞠及尔颠覆既生既育比予于毒 我有旨蓄亦以御冬宴尔新昏以我御穷有洸有溃既诒我肄不念昔者伊余来塈

夫妇之际有难於言亦有不忍言者故多取比以寓意敦厚之意也谷风一篇大意不出於首章其次章三章则终首章後段之意四章以下则终首章前段之意诗於首章略见一篇大意者长篇长章间有此体盖亦自然之势也此诗本言夫之见弃而首章止以怒言寛柔不迫辞不尽意皆厚之道也

首章述其见弃之由由其夫好色而不好德也然将去而心有所不忍情不胜其苦者盖犹有及尔同死之望也

二三章自省己德之无违而不得与同死矣故有絶意之词然於新昏虽以二毋戒之而二我亦有警之之意其辞虽隐而意亦悲矣

四章详言黾勉同心之事如此

五章承上章章断意连惟长篇长章间有此体此则言不宜有怒而怒矣然此止曰为雠曰阻曰毒至末方言其怒者盖是三者怒之本也先有此三者於心而後形於色昔育至御穷言先贫後富尤无可去之义故至末方言之

末章亦承上章言昔育既育之意亦章断而意连有洸有溃极言武怒以终首章之意然辞既终而犹欲其念昔者怨之深望之至也

谷风之妇人有德之妇人也其始夫妇和而闺门治故能以贫而致富今既富而见弃是前贫後富无去之意而能反身省德述己勤家之素不忍遽去而有望夫之情以遂其同死之义不贤而能是乎其夫所以弃之者徒以好色不好德之故则其不能正身以齐家可知矣夫者家之主也为家之主而不好德则今虽富也岂可保乎其家之衰必自兹始矣夫卫国之风其初本非不美也上则庄公有贤妻而不见答下则谷风有贤妻而见弃上者下之效家者国之本君臣上下之间皆无以正其家则一国之风安得而不衰乎其卒至淫风大行而静女作其所由来者渐矣有国有家者可不於此而监之哉

风雅皆有谷风篇意者曲名同而音调异用风之曲调则为风用雅之曲调则为雅朱子谓小雅大雅如今之歌曲按其腔调而作愚谓朱子此说乃作诗之一例耳诗亦有先作而後被之八音者如周南召南周公采文王时事诗而被之管弦者今皆可见若按腔调而作如谷风扬之水小明大明小旻名旻犹可以当之其他诸篇不可得而尽知之矣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故胡为乎中露 式微式微胡不归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

前二句谓君後二句谓已於君则重言以见其微之甚於己则言己以君故而困辱於此盖虽为劝君之辞而亦有激励其君之意意者君臣同寓於卫如鲁昭公子家羁之类臣虽为君图归而有不得遂者故寓激励之意於劝勉之中庶君有以自振而为归之谋不然虽劝之归归可得乎是徒劝而无益也故此诗若止言劝恐未足以尽诗人之意大抵诗有正意而其中复含一意本甚明白者不可以为艰险而略之也

旄丘之葛兮何诞之节兮叔兮伯兮何多日也 何其处也必有与也何其久也必有以也 狐裘蒙戎匪车不东叔兮伯兮靡所与同 琐兮尾兮流离之子叔兮伯兮褎如充耳

比篇所赋皆由感物而起故所兴虽为一章之兴而实一篇之兴盖诗有为一章起兴者有为一篇起兴者不可不知也 观式微知君臣之在卫微之甚观旄丘知其在卫留之久久则愈微故黎臣之望救甚切而卫人视之漠然矣然此诗之辞不迫而有序四何字怪之之辞怪其不救而未责也

二必字决辞怪而以意决之也然亦非实然盖揆之人情当有此二者岂可谓卫人无此情乎所必者二事故曰曲尽亦未遽责之也

三章乃序己困弊之状往告之情是宜动心矣而乃不与我同心此已有责之之意然不直言其不来救故曰微讽切之靡同以心言见其不来者非不能来亦非不得来乃不肯来耳不肯者心不肯也

四章极言琐尾流离之苦其诉之迫切矣而乃如无闻者由其心之不同是以耳之无闻无闻则不以入於耳岂复动其心乎其不肯来可知矣故曰尽其辞焉然亦不明言其无救意止曰充耳而又曰如盖犹有望之之意已固不可轻絶人亦不可遽自絶也故传於下有何哉二字政此意词尽而意不尽矣此篇不责卫君而斥其臣既优柔而不迫于其臣又微讽切之含蓄而不露至诉其琐尾流离则惟以言已而不及其君盖寓於他国虽责人而犹有望於人亦不可自弱其君以取慢於人既得尊敬主国责望君臣之体尤得在外从君处难济君之道为此诗者其如卫甯武子之流欤 末章传言黎之君臣愚谓此篇皆臣自言而君在其中亦婉意

简兮简兮方将万舞日之方中在前上处 硕人俣俣公庭万舞有力如虎执辔如组 左手执龠右手秉翟赫如渥赭公言锡爵 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彼美人兮西方之人兮【按此篇永乐大典缺卷】

毖彼泉水亦流于淇有怀于卫靡日不思娈彼诸姬聊与之谋 出宿于泲饮饯于祢女子有行远父母兄弟问我诸姑遂及伯姊 出宿于干饮饯于言载脂载舝还车言迈遄臻于卫不瑕有害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首章之兴乃一篇之兴与旄丘同

出宿饮饯下文言有行故知为始嫁来时之途次诸姑疑当为夫之姊妹诸姬娣侄安得有姑

三章出宿饮饯下文言还车臻卫故知为适卫之途也

此诗始末皆述思归之意无宁父母之词故知其父母之已终其思卫也止思土地之美亦无宁兄弟之意盖知无归宁之义也始也思胜义故思而谋继则疑其可否而问终又疑之而不敢遂则能以义胜思而制之矣既以义不敢归而犹不能已於思此诗所以作也然始终思归而义之所在终不敢违亦足为既知而能自克者之劝矣当此之时文王后妃武王康叔之泽犹有存者使卫之人君能因是以导之则民知自克岂遽有流而不止之患哉惜乎君暗政昏而又甚之夫子删诗而存此为戒切矣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终窭且贫莫知我艰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讁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我入自外室人交徧摧我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忧者忧世乱君暗也窭贫叹已也莫知叹人莫我知也人兼君与家人言窭贫难堪而又艰苦而人又莫知我尤所不可堪也後章益遗君莫我知也讁摧家人莫我知也君虽不我知而家人能相安犹可处也今家人亦不知我又讁之又摧之益无以自安其困於内外真可谓极矣视汝坟之勉以义者为何如然之人也一归於天而安於命未尝以是而移易其心故下三言意之所归而三章不易其辞焉凡章末语不易而再三申之者说见殷其靁 传以之与哉叶二哉字又重韵为韵为何亦可互叶此诗用韵有二例

卫诗言王者二篇北门伯兮也当此之时卫人犹供王役犹知有王王令犹行於诸侯也王事国非大夫任之而谁任此非怨於事也怨其既适而又厚益之耳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惠而好我携手同行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赤匪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上言北风雨雪赤狐黑乌下言携手而去不言所以去之因故知上所言者为比北风雨雪以比危乱之气象愁惨狐乌以比危乱之形迹昭彰观传言所见无非此物则似当为赋今以为比者盖以所见为比也比义为长 以好我语同去之人则欲与我留者是祸我也非所以相爱也此见不可不去之意虚邪既亟则见去不可不速之意曰其曰只且辞缓而意迫又三章不易其辞则去当速也决矣

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泃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女子俟人於城隅而又出於外野既贻人以管复贻人以荑曾不知耻而为男子者女子期而不至则踟蹰踯躅既见而受其彤管之贻又受其荑之贻於美物则物与人皆美於微物则物以人而美明述而备言之其不知耻尤甚盖至此而卫之淫风成矣邶风之淫诗莫甚於静女然只一诗而已举一而余可知矣

详考邶风柏舟已变而未淫凯风始淫而犹有安母之七子能孝雄雉之妇人知德匏有苦叶之淫乱有刺谷风之去妇犹有从一之望泉水之卫女犹知不归之义其淫奔之风至静女而始甚然其驯至有渐也使当凯风以来渐坏之际得贤君以拯救之岂不可以复於正而卫之君臣不然狄已病邻而不知恤乐已杂优而不知觉贤人则使之仕不得志忠臣则使之无以为家俗日坏而君日昏使人思避而去之则卫国之俗乌得不流而为静女之淫乎静女既作卫风既坏而又加以新台二子乘舟之诗作夫妇之伦渎父子之恩伤卫虽未灭而其灭也可必矣读者以邶诗循序而观之而後知变与正之积渐次第至明且备诚非诸国所能及以首变风诚可为万世之戒惩

新台有泚河水弥弥燕婉之求籧篨不鲜 新台有洒河水浼浼燕婉之求籧篨不殄 鱼网之设鸿则离之燕婉之求得此戚施

燕安婉顺也燕婉之求婚姻之正礼嫁娶之大义男女夫妇之本心也宣公作新台以要其妇於礼安乎於义顺乎诗人既举新台之显迹继言燕婉之正义而所刺乃徒恶其形之恶何也盖上言所求者安顺下言得之者乃有恶疾之人燕婉之辞三而无所易恶疾之人二而无适指所以见此人之所为於礼不安於义不顺也既见其形之恶又见其礼之悖其意正其辞婉诗人之善刺也不然诗人之刺不以礼而以形不亦舛乎盖合礼则虽恶疾之人安且顺也苟不安顺则其所恶者岂尽恶其形恶而已哉故此诗重在燕婉之求一语而三章皆用之所刺之意既明则上言新台之鲜明峻洁者乃所以自表其恶也恶疾有二意者所刺之人必有彷佛其一疾者举二疾而言抑有类此疾者欤皆婉意也

二子乘舟泛泛其景愿言思子中心养养 二子乘舟泛泛其逝愿言思子不瑕有害

二子乘舟相继乘舟而往也宣公欲杀汲汲知之寿亦知之国人则疑之而宣公独忍之夫妇之淫祸遂及於继嗣矣国人恶宣公之恶而爱二子之贤故於二子之事始则忧其行继则疑其有害终则思之不能已此诗所以作也汲恶伤父之志寿欲代兄之死其心非有他也然死非其所陷父於恶亦未得为尽善若宣公不能为父之恶不容诛矣圣人存此篇以终邶风正欲以为夫妇父子兄弟之永监而太史公之言尤足以励薄俗而警後人是以传有取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