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部,诗类,诗序补义

钦定四库全书

诗序补义卷十二

石泉县知县姜炳璋撰

据前编自武王已卯至厉王元年癸未八世十主得年二百五十有四而陈世家自胡公至幽公五世六君已及厉王之世矣说者谓是六君安得在位皆四十余年按史迁据诗序决幽公与厉王同时古人年嵗最长如周昭王享国五十一年穆王享国五十五年又安知陈六君必不如是耶无书可考非如陈佗以下可据左传以纠史记也太姬武王元女周多贤妇人而太姬独以好巫觋开宛丘之滥觞乎阃内无关雎之德国中有泽陂之应其视召南之始鹊巢齐风之始鸡鸣风斯下矣而严氏乃云太姬从妫满防王孙于丰以伐纣今鄠县七里有胡公泉为太姬治师之地后封于陈因以太姬当十乱之数按太姬从师于鄠汉志不载惟一统志鄠有胡公泉但云旁有虞思胡公庙亦无治师之文乃欲以太姬充十乱也岂其然哉

宛丘刺幽公也 淫荒昏乱游荡无度焉

传曰子大夫也按刺幽公而托言大夫犹云敢告仆夫耳盖使其君闻之若不为已刺者然绎思其防又字字砭入肌骨所谓言者无罪闻者足思也幽恶諡也其所以得此諡者正以游荡无度故臣民諡之即諡以观知诗序之不诬也

一章汤不是游荡乃飘摇动宕之致对下情字凡端凝厚重之人民望而畏未有情致可观此则眉宇之间处处生情而絶不为严重之威望也无望乃有情之实而刺意已寓着宛丘之上句见高坐宛丘羣巫効命鹭羽鹭翿皆在顾盼中也

二三章周礼地官舞师教羽舞帅而祀四方之祭祀郑注羽析白羽为之则知鹭羽可用以为舞鲁颂云振振鹭鹭于飞是也此云鹭羽鹭翿正四方祭祀所用者续诗鸟名谓鹭翅背上皆有长翰毛可为饰用不止顶上戴羽丝也以鹭羽为翿执之以指麾于舞者之列

风俗通缶用以节歌故古者言缶必及歌此言击鼓击缶歌以事神楚辞所云枹兮拊鼓疏后节以安歌是也值羽值翿舞以乐神楚辞所云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是也

人君临民以庄祭祀以时乘舆所指望而敬畏今乃无冬无夏既媟亵而不尊时鼓时舞亦繁嚣而可厌夫子録陈风首此以见一国之风皆上有以倡之也诗人无追咎太姬意而揆厥所元其能为贻谋者恕哉

宛丘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枌疾乱也 幽公荒淫风化之所行男女弃其旧业亟防于道路歌舞于市井尔

疾者深恶痛絶之谓诗人目击巫风聚防歌舞以至男女淫乱欲救正而事权不属故深疾而作为是诗非男女自作也盖此篇亦巫觋娱神之事上篇是刺幽公此是刺风俗子仲之子婆娑其下男觋也不绩其麻市也婆娑女巫也提出子仲原氏贵族犹然乱先自上也谷旦祀鬼神之日也鬷迈男女骈集也视尔如荍贻我握椒男女乱也此其所以可疾也宛丘在东门之外至宛丘必出东门故陈风多言东门以宛丘为一国胜地也枌也栩也即道间之木婆娑且行且舞以娱神子仲传云陈大夫氏笺云之子男子也子仲之子犹云臧氏之子耳疏云今此所刺宜刺在位之人若庶人不足显其名氏矣

传云原大夫氏笺云南方原氏女古人言姓氏往往举其所居之地如泽中之晳邑中之黔是也总以宛丘为主言其至宛丘以娱神也先择其谷旦是时不独子仲男子婆娑而至即居于南方原氏女者亦且不绩其麻婆娑过市而来焉凡娱神必由通衢方为众目所覩原氏居南方则必由南方过都邑之市而出东门然后至宛丘若直达宛丘则径涂冷落非人所聚观矣

男女杂沓举国皆行不特东门南方也逝与迈皆至宛丘也于是男子谓女子曰我视尔如荍尔贻我以握椒以娱神始者以淫佚终陈之风俗可疾也东门之枌三章章四句

衡门诱僖公也 愿而无立志故作是诗以诱掖其君也

此篇与小雅鹤鸣篇同一例纯用比体皆絶不露正意而正意宛然言下然鹤鸣如易之取象辞气庄重故序曰诲也此则随手拈来极浅近极风致而至理跃然使人入耳情怡而感发兴起序之所以为诱也僖公目击乃父幽公游荡荒佚百度俱废思欲盖愆而忧其国小故诗人迎机而诱掖之

三章俱有可以岂必字诗人划开以成章法耳僖公忧国小而不足有为也诗人言随在可以栖迟岂必高轩广厦随在可以乐而忘饥岂必名园沼池随在可以食鱼岂必河鲂河鲤随在可以取妻岂必齐姜宋子而诱之之意跃如严氏云上章喻国小亦足有为二章云不必大国而后可有为也

衡门三章章四句

东门之池刺时也 疾其君之淫昏而思贤女以配君子也

沤麻沤纻决非淫女之事而攻序者又云诸侯礼不再娶何劳诗人为蹇修且陈妫姓曰淑姬则已来嫁于陈矣安得思之以配君子其说甚辨按此云刺时者刺当时在位之人惑于嬖幸而贤行之配反不见答也彼者外之之词以其所疏逺故彼之淑在彼而不淑在此也疏者可与则亲者不可与也

一章言东门之池人不知其清洁也然其用可以沤麻而载绩之事起焉彼美孟姬人不知其贞善也然其德可与晤歌而讽切之功着焉淑姬在而疏之何异池水近而人逺之乎晤歌言与之晤对而听其讽咏诗篇也二章晤语谓与之晤对而听其论难道理也歌之意微语之意显言谓直言相告也语之词婉言之词直

东门之池二章章四句

李氏樗曰自古人君修身谨行而无流连荒亡之祸者非特有忠臣义士亦由贤妃正女夙夜警戒以成其德周宣王之姜后齐桓公之卫姬楚庄王之樊姬是也不独人君为然吴许升少为博徒妻吕荣数劝升修学升每为不义辄流涕进规乃寻师逺学遂以成名贤女之助如此

东门之杨刺时也 昏姻失时男女多违亲迎女犹有不至者也

刺时者刺时俗也传曰牂牂盛貌言男女失时不及秋冬笺云杨叶牂牂三月中也盖霜露降逆女氷泮杀止时已暮春失婚姻之候乆矣而女不至者非既行奠鴈而犹不至也结吉纳征之后女家复有异志不许其迎而婿待之也此亦未即是淫女或女家以势利寒盟以他故爽约则父母之命难凭媒妁之言莫据弃信不顾风俗之败壊视唐之绸缪风愈下矣故诗人述其言以刺时也

明星传云大明星夜深时也集传启明星将晓时也观郑风明星有烂宜从集传盖昏以为期至于启明星见而犹不得行亲迎之礼则终不得遂其愿矣东门之杨二章章四句

骚经云黄昏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九章云昔君与我成言兮曰黄昏以为期羌中道而回畔兮反既有此它志此诗之谓也则为孤臣被弃借事言情合之刺时亦不相戾但传或有所受不敢妄为之说

墓门刺陈佗也 陈佗无良师傅以至于不义恶加于万民焉

吕成公谓左传载佗劝陈侯许郑平亲仁善邻之言中于事理佗盖非昏愚者才数年而变壊如此诗人之所伤也窃以为不尽然佗以凶悍之性济以狡诈之谋故能伺桓公病杀太子而夺其位佗何人而望其悔悟哉此诗之作作于桓公未疾之先佗谋已成而未动于恶盖直发其奸于桓公使公锄而去之也其云斧以斯之犹祭仲所云无使滋蔓也国人知之犹泄伯知佗之必不免郑良佐知陈之将乱也是时佗宠方盛佗谋甚閟公与太子懵然不知国人虽知之而不敢言诗人显然作歌掲其逆谋以冀君之一悟国史曰刺佗者所以深着佗之罪表诗人之忠也岂必刺佗之诗即陈于佗也哉

州吁之杀曰卫人无知之杀曰齐人明其国尚有讨贼之人也若佗杀于蔡人陈几无一忠臣义士矣得此以见忠孝之良不冺于人心为万世示讨贼之义一章此以幽暗之棘斯之犹易以兴共知之恶斯之转难棘恶木也不已者谓无以斯其恶而听其方兴未艾也谁昔然矣言宠禄之过自昔已然矣果谁为为之乎谁暗指桓公盖恶之未形既无裁抑之方则恶之既成急须剪除之力其所望于桓公者深矣二章凶僻之地本足以集鸮而有梅之嘉木以招之则鸮萃矣以兴幽暗之中本足以集恶而有荣显之秩以宠之则恶盛矣今日者夫也不良我作诗以告庶几治恶如逐鸮乎予告之而不顾至于颠倒而后思予吾恐鸮鸟拚飞既取尔子又毁尔室矣此谏桓公之诗非追咎也

墓门二章章六句

列女传昔晋大夫解居甫使于宋道过陈遇采桑之女止而戏之曰女为我歌我将舍女采桑女乃为之歌曰墓门有棘云云其二女歌曰墓门有梅云云大夫服而释之楚词天问何繁鸟萃棘负子肆情王逸注解居父聘吴过陈之墓门事同而吴宋微异要皆赋此诗也鲁诗说谓泄冶所作又以泽陂为伤泄冶则以株林附防也

防有鹊巢忧谗贼也 宣公多信谗君子忧惧焉宣公信谗虽本续序然观其欲立嬖姬之子欵而杀太子御冦又逐敬仲出奔其信谗非诬也故此诗与王风采葛同属忧谗之作

一章防堤也卭丘也防美也苕草名好生下湿侜诳也此当与采苓参看鹊巢于大树防以止水安得有鹊巢苕生于下湿卭乃高丘安得有防苕今皆谓之有者侜我也盖欲侜予所美之贤人而去之也程子曰侜谓诪张迂回诬罔人者予美心所贤者忧谗诬贤善也

二章中堂庙中路名甓瓴甋也俗谓之砖鹝草名按鹝本绶鸟咽下有囊如小绶具五色此草杂色如绶因其似鹝而名也本义云谗言惑人非一日一言之致如中唐之甓非一甓也以积累而成防鹝绶草杂众色以成文犹多言交织以成惑义与贝锦同君子小人之进退兴亡大机也忠臣被谗将以去国则憸邪连茹矣诗人所以忉忉而忧也然君子小人正相反予之所甚美正彼之所必侜不特斥逐之斩艾之并汚以不韪之名小人用心何所不至此诗人之所以惕惕而惧也

防有鹊巢二章章四句

月出刺好色也 在位不好德而悦美色焉

谨按月出忧灵公好色将及于难而欲其知惧也恭録

折中云皎明也佼美也佼人谓夏姬也僚好貌舒夏征舒也古人二名间有截用一字者如晋重耳传谓之重乐王鲋传谓之鲋是也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淫于夏氏夏姬之子征舒耻之故弑灵公此诗言月出之时灵公悦夏姬之佼好而其子征舒幽窈纠结势必为乱故中心忧劳又悄然而不敢言也二章皓月光白也懰美而清也优受忧思而忍受也慅烦乱也悄然不言而中心烦乱也三章照月光照人面也燎人面亦有光也夭矫变绍纠哀痛也言其忧而忍受者今矫变而纠则祸甚速故烦乱至于哀痛知灵公之必不免也月出三章章四句

株林刺陈灵公也 淫于夏姬驰驱而往朝夕不休息焉

此述民间相语之词以刺之

一章两株林两夏南转换七个间字将当时车马簇拥乡民聚观嗫嚅附耳道旁指摘无不一一勾出然言从夏南不言为夏姬而往诗人之忠厚也

二章将单襄公过陈道茀不可行以下一叚櫽栝在时君臣只知夏氏举国事民瘼賔客交际一齐置之诗人只说一面而面面俱到

株林二章章四句

泽陂刺时也 言灵公君臣淫于其国男女相悦忧思感伤焉

刺时者刺灵公之时君臣宣淫必及于难也后序君臣淫于其国是也男女相悦以下皆附益之词蒲荷微物犹能择地而生各得其所以兴灵公为一国之主不能择地以蹈以自危其身有美一人指灵公也离骚以美人比君意亦如此伤如之何传云伤无礼也寤寐无为泄冶既死二防为奸惟有寤寐伤之而无可挽也涕泗滂沱祸不旋踵悲其将亡也然则楚子县陈之事诗人早见及之矣硕大且者灵公非不魁梧美好奈何投之不测之险硕大且俨者言灵公非不威仪尊贵何至为此淫媟之事都从外貌言之唤醒以使之自爱也

泽陂三章章四句

有美一人诚似女子然葛生曰予美以指君子简兮曰美人以指盛王且观其诗沈痛刻酷展转莫救且悲且涕非身膺君父之危急不足以语此诗系于株林之后而自此陈无诗则刺灵公之作也诗无以容貌硕大称女子者硕大且硕大且俨正如还之诗曰其人美且鬈耳

陈风十篇序曰刺淫至月出株林泽陂而极矣然陈风之淫由于好巫觋乐歌舞故宛丘东门之枌所以诲淫也季札观乐为之歌陈曰国无主其能乆乎盖君臣燕游于上士女赠遗于下贤人去焉谗贼起焉内变作外患兴有心者涕泗而无能为也

陈国十篇二十六章一百一十四句

集传于郑世系言郑武公又得桧虢之地及叙桧又云桧为郑桓公所灭按郑之灭桧史记韩非说苑公羊皆载其事然皆不可信惟郑语云桓公为司徒甚得周众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对曰虢叔恃势桧仲恃险而加之以贪冒君若寄孥与贿必将背君君若以成周之众奉辞伐罪无不克矣公说乃东寄孥与贿虢桧受之十邑皆有寄地盖郑欲取虢桧而无名故先有所寄俟其负约以为兵端而灭之此史伯之谋也故郑之灭桧韦昭陆德明孔頴达皆言武公朱子谱郑则是而谱桧则非也武公之得虢桧经无明文公羊传先郑伯有善于桧公者通乎夫人以取其国而迁郑焉按周语富辰谏王以狄女为后有桧由叔妘由郑姬之言然谓其同姓相娶而已韦昭注乃引公羊以实之果尔则更甚于熊赀之灭息安得谓贤君又何氏楷据竹书云幽王死虢公立王子余臣平王四年郑灭虢桧为其党因并灭之今据国史之文断之而知其不然东迁时秦襄公晋文侯郑桓公父子皆力战勤王而虢桧之君无闻虢桧微弱岂能立君与诸侯抗其为郑武灭也背郑负约故武公兴王师灭之而王即以其地赐郑故郑语首篇史伯所料秦晋齐楚皆有归结独于郑反不叙明盖以不出史伯之所料无容再赘也文家以阙处见全者此类是也若集传引苏氏谓桧风皆为郑作如邶鄘之于卫则子由初无此说矣

羔裘大夫以道去其君也 国小而迫君不用道好絜其衣服逍遥游燕而不能自强于政治故作是诗也

桧国小迫于强大王室衰微渐相并吞观郑桓公之欲逃死则知当日之时势矣乃逍遥游燕饰其衣服孟子所谓及是时般乐怠傲者大夫以国无善政不用其言而去之去之而又思之且告以去之之故以冀君之一悟可谓得去国之道矣

桧君以朝服游燕而以朝天子之服视朝只首二语桧君不善已可槩见与忧勤惕厉正相反也其燕乐之日正君子忧戚之时劳心忉忉时事国势无不可忧心忧之口不忍言之而不得不出于一去以自洁其身也后序删去以道去其君岂不尔思无着落二章在堂路寝也桧君但日出视朝退适路寝而已无所事也三章如膏有曜只就羔裘上一摹写而可悼处已见觉对此羔裘凄然欲絶

羔裘三章章四句

素冠刺不能三年也

周道亲亲及其衰也至不能行三年之丧桧诗作于东迁之前去文武未逺而世变至此昔时所为庸行无奇今直视为祥麟威凤欲见之而不可得又何怪春秋之以丧婚以丧聘者乎夫子特存此诗以扶世道云

贤者遭丧独行古礼而人转以为怪也故欲得一素冠之棘人为同心之助焉一叚目击浇风望古悲涕都于一庶字中传出传云庶幸也笺増一觊字盖未得见之而想其或一见之也想见其冠想见其骨立之状惟其不得见而想其一见所以劳心慱慱也不必用转语即一庶字而劳心之故已在其中

二章曰我心伤悲兮非不得见而伤悲也言庶得见此素衣之人使我之心相与伤悲也伤悲即栾栾所感在彼为栾栾在我为伤悲夫子见齐衰者虽少必作过之必趋即伤悲之意滕文公顔色之戚哭泣之哀吊者大悦亦所谓伤悲也平日犹然而况己亦遭丧者乎

王氏诗亿蕴结犹郁结也见人之素韠而我之哀痛郁结而不可解也如一言其心之一也诗人在终慕之后见人之素而我心辗转伤悲而郁结以人之哀感己之哀自有所不能已也

二章素衣当从笺作素裳裳素则韠亦素故三章曰素韠

素冠三章章三句

隰有苌楚疾恣也 国人疾其君之淫恣而思无情欲者也

按说文恣纵也序曰疾恣何以见疾其君之淫恣后序妄増淫字耳盖先王之制用民之力嵗不过三日讲武各有其时惟骄恣则土木游畋无所不至政之所以繁也周制什一而赋惟纵恣则横征酷敛无有醉饱赋之所以重也

诗不言君之恣而但示以己之苦亦不明言己之苦而但言草木之乐并不言我以有知而苦但言草木以无知而乐而己之苦难堪谁使之然哉疾恣之义跃如无知二字包含不尽有赋役不及意

无家无室言无家室之累也凡啼饥号寒种种愁苦都在言下

隰有苌楚三章章四句

匪风思周道也 国小政乱忧及祸难而思周道焉诗人之意思文武之道也笺云周道文武之政令也一章安溪李氏云言匪风也而有震动之声匪车也而有颠偈之势斥政之乱而人不之安也文武之道布在方策而平王东迁新政溃乱絶无仰法文武之心故诗人顾瞻文武之善政而心怛也周道犹是而已非文武之君周召之臣矣显谟承烈如在目前特任其废坠无振兴者耳故下文有西归之懐也三章诗作于东迁之初斯时诸侯未尝忘周总以周失其政文武之治不可复见耳西归者西归于周而欲兴其道也笺云能辅周道治民者是也懐归也好音美名也犹云以周召称之以忠义许之耳

匪风三章章四句

桧之入郑在平王东迁时郑武既灭其国此桧风四篇留周之柱下其后太史于故府得之仲尼删述存此以列于经虢桧同灭于郑而桧风独存幸也

桧国四篇十二章四十五句

桧曹皆小国曹立国五百八十九年至曹伯阳灭于宋景其于春秋数数见而编诗后于桧者盖桧亡于平王之初桧灭而强凌弱大并小五伯之所以兴也曹亡于鲁哀公十一年曹亡而诸国殆尽七雄之所以起也陈氏傅良曰桧亡东周之始曹亡春秋之终夫子删诗系桧曹于国风之后于桧之卒篇曰思周道也伤天下之无王也于曹之卒篇曰思治也伤天下之无伯也夫所谓伤天下之无伯者下泉之诗人其伤者天下无郇伯以其时晋伯之不义而小国困也圣人所伤者天下并无桓文以孔子之世晋伯衰而小国就尽也

蜉蝣刺奢也 昭公国小而迫无法以自守好奢而任小人将无所依焉

郑谱既以为昭公诗又云蜉蝣至下泉共公时作自相矛盾朱子疑之按昭公当齐桓初伯无役不从非如郑之逃蔡之溃也今以朝生暮死之蜉蝣况之毋乃不类即指共公亦未有以见必然也盖曹小国四诗虽存而世次无序国史编诗虽知其作诗之防而无以定为何公之朝阙疑而慎言其余乃见首序之可信

蜉蝣朝生暮死之虫蜉蝣之羽其整洁如衣裳楚楚人之修饰衣裳犹之蜉蝣也予忧方深矣只一忧字已括尚华饰而非乆逺意盖作法于俭犹恐渐奢作法于奢何以示后强大犹不堪此况曹之国小而偪乎无逺虑者有近忧一时绚烂不过如蜉蝣之游息耳君于我谋归处之道国奢示之以俭国俭示之以礼庶几可常居止也衣裳只举其一端凡意之所娱者无不如是朱子所谓玩细娱也细对逺大而言极意娱乐未有不忽于逺大者

归息谓谋所以归息于此而不迁也盖不奢不俭无过不及乃可以止息之道

蜉蝣黄黑色安得云如雪按阅与穴通管子曰掘阅得玉是也蜉蝣初出之色无考意者初出穴时色白后变为楚楚采采耳说往也言人君之道以诚确为基以朴素为质如物之初生无所渐染洁白自完则可大可乆无所往而不宜也来即我谋其归说之道不出乎此

蜉蝣三章章四句

候人刺近小人也 共公逺君子而近小人焉

后序以为刺共公诗学辨之曰晋语楚令尹子玉请止狐偃王曰不可曹诗曰彼其之子不遂其媾邮之也楚成与曹共同时岂有曹之新诗而楚成已成诵在口者其说是也按晋文公入曹数其不用僖负覊而乘轩者三百人盖晋文用曹诗以讥共公非即以此诗为刺共公之诗不然曹小国安得乘轩如此之多也

序云刺近小人则当以近小人为主前三章俱就近小人上一气赶到荟蔚朝隮未用季女斯饥结出君子之逺故首章不必夹入逺君子

候人何戈与祋乃示以小人当居之位能尽之职此正所谓称其服遂其媾也彼其之子不以一长自効而竟三百赤芾乎赤芾大夫以上服之三百言芾之多

二三章俱承赤芾来言鹈贪而出入泥涂濡翼求食乃其分也今则因人以饱不濡其翼身则逸矣然非分矣以兴小人贪而下位因材効力乃为称也今则赤芾其服服则美矣然不称矣

以贤人从仕则曰公侯好仇以不肖窃位则曰不遂其媾遂称也不遂者犹云大家婢为夫人举止羞澁也

末章总承上二章言不称不遂而公然居之者由人君宠防之深也宠防在小人则摈弃在君子自然之势也荟蔚集传云草木众多谓小人连类而升秽杂之甚也南山象崇高之位复有云气防之君假以气焰也婉娈言其美季女言其贞正与荟蔚相反势非崇高君复摈弃则长斯饥而已

候人四章章四句

叶氏谓汉世文章未有引诗序惟黄初四年有共公逺君子近小人之说盖卫宏诗序至魏始行此说本之郑氏樵然亦非是按张衡西京赋云独俭啬以龌龊忘蟋蟀之谓何盖用蟋蟀序意也坊记云以此坊民妇犹有不至者又明用东门之杨诗序至于左传孟子孔丛子往往与序合集矢于宏宏不任受也

鸤鸠刺不壹也 在位之君子用心之不壹也

素厌后序陈古刺今之说惟此篇则信其不诬何也曹为小国安得如是君子如不在曹何以列于曹风如谓孟子生于邹不以地限则国史必稽其名史传当详其事且所谓正四国正国人胡不万年则必在上之人而共公以前所谓淑人君子者实无足以当此则序以为陈古之君子以讽刺今之不能为君子者宜非凿空之说且诗无有既称淑人复称君子惟此诗与小雅鼓钟篇皆望古遥集极思慕之致也一章仪一者有常度也所处之地所接之人不一而在我之威仪皆有其常度即其仪之一见其心之固诚中而形非色庄也于首章说明下章说威仪处都是说心不必再提出心矣仪之一者敬之形于外者也心之一者敬之积于中者也兼内外方完得敬盖以全体言之也

二章七子有在梅者梅善木也喻醇良之民而君子不敢恃也君子全体只一心如结见之而心形容不出故于仪一上见之而仪又形容不尽又于其带其弁上见之连用三其字低回反覆纯是一敬不以民易治而生怠肆之心也

三章七子有在棘者棘恶木也喻顽梗之民而君子不敢伤也喜怒当于理容止可师作事可法其威仪总无一差忒故人之不正者归于正也四国犹然况吾国乎统括之曰仪一一逐件细细检过尽有不一处而未尝忒也乃见其一也

四章其子有在榛者榛杂木也喻平常之民而君子不敢忽也惟正已以正国人能如是虽万年以此守国可矣何待他求乎正字上有正已一层故不言威仪

鸤鸠四章章六句

曹叔振铎亲受文王后妃之教意者作为此诗以训子孙而曹人至今传之凡威仪之不饬者则诵此诗以警之也今味其辞诚缉熈敬止之遗故大学引其第三章以发明治国齐家之防欤又淮南子云贾多端则贪工多技则穷心不一也其仪一兮心如结兮君子也夫此犹不失诗意而诗故以君子美公子臧蠡测以为美周公而诗亿以为美僖负覊皆非然也

下泉思治也 曹人疾共公侵刻下民不得其所忧而思明王贤伯也

孔丛子曰于下泉见乱世之思明君也

安溪李氏曰下泉泉之下流者易曰井冽寒泉食言泽之及于民也今也下泉冽矣而所浸者稂莠耳萧艾耳蓍蒿耳惠在小人则善人困苦由王泽之竭故列国无政以至于斯是以忾然而念宗周之盛时也又曰黍苗者稂莠萧蓍之反也隂雨者下泉之类也以其诸侯之泽则曰下泉近而长逺者也以其王者之泽则曰隂雨膏而溥徧者也四国有王即周京之盛时也方伯赋其政诸侯行其化岂有今日偏枯之事哉所以慨叹而思念之者如此 国乱民困贤人伤之与桧卒章同意

传从古序但云思其先王之明者自后序云共公侵刻下民郑氏因之遂谓此诗为共公作则非也安溪之说精矣盖稂莠害苗者也稂莠盛则黍苗益困芃芃黍苗则稂莠萧蓍均不得而贼之矣天子主政于上方伯敷政于下诸侯之国土地辟田野治敬老尊贤俊杰在位此成周之盛时也四国有王王盛王也举郇伯见凡为牧伯者无不然诗人说至此如唐天宝乱后说到贞观盛时一似天上人令人神驰而不觉言之津津也提出郇伯隠刺当时为霸者虐用小国之民而不知恤也

下泉四章章四句

曹国四篇十五章六十八句

诗序补义卷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