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定四库全书

钦定周官义疏卷十一

地官司徒第二之四

乡大夫之职各掌其乡之政敎禁令

正义郑氏衆曰万二千五百家为乡 王氏详说曰五官中惟正贰考以职称乡大夫亦以职称者乡大夫六卿也所以别於六官之属

案州长党正皆曰敎治政令而乡大夫则曰政敎禁令者乡大夫六卿也用其体望以统六乡而不与治民之事下经使各以敎其所治又曰各宪之于其所治盖州长党正始有民治故乡大夫职不言民治也非惟不治民亦不聼羣吏之治乡师职各掌其所治乡之敎而聼其治是也遂大夫则兼聼治讼以无王朝之事也

通论王氏安石曰经於乡大夫曰政敎禁令州长曰敎治政令党正曰政令敎治族师曰戒令政事闾胥曰闾之徵令比长曰比之治命官之意其轻重皆一字间也政令为重禁令次之戒令又次之徵令为下乡大夫州长详於敎而兼政党正族师详於政而兼敎闾胥则承上之政敎而掌其徵令耳比长则并无所为令矣

正月之吉受敎灋于司徒退而颁之于其乡吏使各以敎其所治以考其德行察其道艺【行下孟反下皆同】

正义郑氏康成曰其乡吏州长以下 王氏安石曰考考知其实伪察察见其精粗 王氏应电曰每岁以党正所书州长所考者复考察之以为异时宾兴之本 邓氏元锡曰德与行并言欲内外兼举道与艺并言欲精粗一贯也

案德行曰考道艺曰察盖互言之

通论魏氏校曰乡大夫皆六卿所兼而同受司徒之灋盖礼以义起在朝则冢宰重在乡则大司徒重在军则大司马重

以岁时登其夫家之衆寡辨其可任者国中自七尺以及六十野自六尺以及六十有五皆征之其舍者国中贵者贤者能者服公事者老者疾者皆舍以岁时入其书正义王氏昭禹曰族师所统者寡故使校其数然後登之於籍乡大夫所统者衆第因族师所校者登之而已小司徒颁比灋於六乡之大夫使各登其乡之衆寡故乡大夫以岁时登之 郑氏康成曰国中城郭中也【贾疏以对野故知是城郭中】国中复者多役者少故晚征而早免之野复者少役者多故早征而晚免之入其书者言於大司徒 郑氏衆曰征之者给公上事也舍者谓有复除舍不收役事也贵者若今宗室及关内侯皆复也服公事者若今吏有复除也老者若今八十九十复羡卒也疾若今癃不可事者复之【贾疏并举汉法况之】 贾氏公彦曰七尺谓年二十六尺谓年十五征之谓筑作挽引道渠之役若田猎五十则免祭义五十不为甸徒若征伐六十乃免王制六十不与服戎不辨国中及野外也 黄氏度曰征不言岁而言七尺六尺者岁虽登而身不及若矬短侏儒则舍之陈氏深曰国中地近役多故晚征而早舍之野地

远役少故早征而晚舍之 刘氏彝曰贵命士以上贤者能者俊造学士

案後郑以征为税又引此以证大宰九赋为口率出泉遂为圣经莫大之薄蚀若易税为役则其义可与陈氏深之说相足盖注谓国中役者少野外役者多以人言也陈氏谓国中役多野役少以事言也唯国中之服役者既少而役事又多所以征宜迟而舍宜早也唯野之服役者既多而役事又少所以征宜早而舍宜迟也 小司徒颁比灋于乡大夫使简稽而登诸籍故曰入其数乡大夫既登诸籍故曰入其书古者以六卿为军将而周官之六卿实兼乡大夫

则车徒虽分调于畿内而必以乡民为本盖主帅与列校士衆不相习则不可用也朱子诗传谓天子乡遂之民共贡赋卫王室为平王远戍申许言之耳羣儒遂谓乡遂之兵不调是谓道听而涂说也

三年则大比考其德行道艺而兴贤者能者乡老及乡大夫帅其吏与其衆寡以礼礼宾之厥明乡老及乡大夫羣吏献贤能之书于王王拜受之登于天府内史贰之【比必里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贤有德行者能有道艺者衆寡谓乡人之善者无多少也【贾疏案乡饮酒堂上堂下皆有衆宾不言其数此经衆寡两言来观礼者无问多少也】变举言兴者谓合衆而尊宠之以乡饮酒之礼礼而宾之厥其也其宾之明日也献犹进也王拜受之重得贤者王上其书於天府天府掌祖庙之宝藏者内史副写其书者当诏王爵禄也【贾疏案内史职有策命诸侯羣臣之事故使内史贰之】 朱子曰德者有德行者有行艺者有艺道乃识得德行艺之所以然也注云能有道艺者盖通晓事物之理所以属能 贾氏公彦曰天府掌宝物贤能之书亦是宝物故藏于天府通论王氏详说曰五家为比不过防其奇衺未必有可书之事也五比之闾则书其敬敏任恤是於六行之中可书者二四闾之族则书其孝弟睦婣是於六行之中可书者四其於德行道艺有所未备也至五族之党然後书之五党之州又从而考之至三年乡大夫又考之然後宾兴焉可谓详且慎矣

余论叶氏时曰选举之灋孰不知乡举里选之为是然必有以敎於平时书於每岁而後可考於三年後世科目盛行天下相率为词章利禄之学虽一旦欲行旌举之典以求德行道艺之士不可得也甫田诗或耘或耔黍稷嶷嶷攸介攸止烝我髦士以此见井田之行不惟兵农不分而士农亦不分也 吕氏祖谦曰三代时士惟进德修业上之人自求之故待之甚重而考之则甚详後世乃士求上之爵禄故上之待士甚轻考之又略

退而以乡射之礼五物询衆庶一曰和二曰容三曰主皮四曰和容五曰兴舞【注故书舞为无杜子春读为舞】

正义贾氏公彦曰乡射之礼者仪礼乡射云豫则钩楹内堂则由楹外又记云序则物当栋堂则物当楣堂谓乡学据乡大夫所行射礼豫谓州长春秋习射於序 郑氏康成曰以用也行乡射之礼而以五物询於衆民当射之时民必观焉因询之也孔子射於矍相之圃盖观者如堵墙射至於司马使子路执弓矢出誓射者又使公罔之裘序点扬觯而语【贾疏礼记射义文】询衆庶之仪若是乎 郝氏敬曰乡人衆多询其能是五物者进而与之射 何氏乔新曰询问衆庶求其人以储养而待举也

案凡射衆耦皆合揖让相先故取其能和胜不胜相形媢嫉易生故取其能容和容兴舞则方射之时容体比於礼节比於乐也於献贤能之书後即以此为询者所以劝董兴起羣士使感奋踊跃为後举之本也贤能德行道艺既成者故谋於乡先生五物材质可造者故询於衆庶

辨正王氏志长曰郑谓和载六德容包六行贾氏以为和居六德之终故曰载孝居六行之始故曰包其说辨矣然解容为孝终属牵强不若後儒谓五物皆指射言盖古者射以观德虞书所谓侯以明之五物非射不能知犹後世观身言之法也

案郑氏锷谓州长射而不饮党正饮而不射非也卿大夫之射必先行乡饮酒之礼州长春秋以礼会民而射於州序则先饮酒可知矣又据射义谓卿大夫之射始兼饮酒故州党但言以礼会民以礼属民不知州长乃中大夫党正亦下大夫显与经背

存疑郑氏康成曰庶民无射礼因田猎分禽则有主皮主皮者张皮射之无侯也 马氏融论语注曰射有五善一曰和志二曰和容三曰主皮四曰和颂五曰兴舞 贾氏公彦曰乡射记唯君有射于国中其余则否乡射在城外衆庶皆观焉故得询此五物案大夫士之射礼皆於庠序行之庠序不定在城外也唯君有射於国中谓在寝耳大夫士之寝庭不足以容射故乡射记云其余则否岂城内独少衆庶乎庶民虽无射礼亦必习射不然何以会万民之卒伍而用之邪主皮非礼射所有盖强有力者所以习武事故以此备五物焉马氏五善之云未知所本疑即此经之异文尔

此谓使民兴贤出使长之使民兴能入使治之【长知丈反】正义郑氏康成曰言是乃所谓使民自举贤者因出之而使长民於外也使民自举能者因入之而使治民於内也言为政以顺民为本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明威自我民明威【贾疏尚书咎繇篇文言天虽聪明不用己之聪明用民之聪明民所归者则授之天虽明察可畏不用己之明威用民之明威民所叛者则讨之也】老子曰圣人无常心以百姓心为心古今未有遗民而可为治者 王氏应麟曰古者使民兴乡之贤能还以长治其乡士自修於家民自为乡谋故取舍公贤否明也

案注谓出使长民敎以德行道艺于外义未审疏遂谓或为都鄙之主或为诸侯益远矣所谓出者出于乡州而入于成均升于司马也入者还归其州党也盖兴其才德之大者而进于王朝则将为公卿大夫以临长之兴其行能之小者则还治其比闾族党之民先王之世所以不患选举之不公而百官得其宜万事得其序也圣人言举直错诸枉则民服於此可见焉

余论礼库曰一乡利病及风俗善恶惟乡人知之其中有可推者使民兴之而因以长之必能兴利除害以宜於民自乡举里选之灋坏天下官吏悉总於吏部贤不肖何自知之

岁终则令六乡之吏皆会政致事【会古外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会计也致事言其岁尽文书 贾氏公彦曰年终将考其得失则令六乡之吏州长之官皆计会敎政之功状致其所掌之事於乡大夫乡大夫得之致与大司徒然後考之 王氏应电曰羣吏上计于乡大夫乡大夫致于大司徒大司徒致于冢宰此灋百官皆然司徒为五官之首故发其例案乡大夫令会政致事遂大夫亦如之公邑虽统于六遂而会政致事之令则不及焉以小司徒令羣吏正要会而致事则公邑之长自致于小司徒可知也小宰月终以官府之叙受羣吏之要赞冢宰受岁会岁终令羣吏致事小司徒令羣吏正要会而致事小司寇正岁令其属入会遂致事皆于会政之外别言致事则截然为二事明矣小司徒曰正要会兼月要也小司宼独言入会而士师职岁终正要会与小宰小司徒同则会政为财用之计明矣非国政无所用财地官则宾祭师役学校之用秋官则圜土囚食器物之用皆是也士师惟正要会而无致事之文以凡狱讼皆与大小司宼共听断别无可致之事至春夏二官则并无会政致事之文盖礼事兵事之财用乃他职共之事毕之後更无可致之事可会之财其义与士师无致事之文可参验也

正岁令羣吏考灋于司徒以退各宪之于其所治正义郑氏锷曰令羣吏考灋以所颁者或有所疑又使自往而考核之

案正月始受灋于司徒而颁之正岁复使羣吏考灋于司徒何也所受之灋乃始和而布之者颁之浃日则利害之实被于民者可见矣故复使羣吏就司徒而考之盖惟恐民隐壅于上闻而所布之灋尚未能尽乎事物之理也

国大询于衆庶则各帅其乡之衆寡而致于朝

正义郑氏康成曰大询者询国危询国迁询立君【贾疏小司宼掌外朝之政以致万民而询焉此云国大询于衆庶故知询此三者】 郑氏衆曰大询于衆庶洪范所谓谋及庶民 贾氏公彦曰朝谓外朝三槐九棘之所

国有大故则令民各守其闾以待政令以旌节辅令则达之

正义贾氏公彦曰大故谓灾变寇戎之等 郑氏康成曰使民皆聚于闾胥所治处【贾疏二十五家为闾闾胥则有治政之处以聚民而守之】民虽以徵令行其将之者无节则不得通【贾疏谓有旌节辅此徵令文书乃得通达】 王氏应电曰各守其闾亦有以静待动之意凡军中搏贼之灋皆然

案国有大故大司徒令无节者不行于天下则有节者无几矣然特关市之转货贿国使之通聘问有节者无几耳若王有令或六官之长有令虽有执玉节以通令者【如珍圭以徵守牙璋以起军旅以治兵守之类】犹惧变出非常或有矫假必使道路之官执旌节以辅之则令之始出必有所受致令之人必有识者【如王之令必受于大仆宰夫而致之者虎贲行人司徒之令必受于乡师而致之者官中之士司马之令必受于县师或通于掌固皆道路之官所熟识也】而可保其别无变诈矣

总论王氏应电曰治天下以正风俗得贤才为本故乡大夫之职莫急於敎民莫重於兴贤而比灋次之正岁之所考岁时之所登岁终之所会致三岁之所大比不过於此乡大夫特举其要而其节目则有司存也

州长各掌其州之敎治政令之灋【长知丈反】

正义郑氏衆曰二千五百家为州 朱氏申曰有敎则有治政令所以辅敎治者灋则其条目也 王氏应电曰敎之而伦理明治之而争辨息

案贾疏读敎字为句而以治字领下为文以党正例之盖非也乡大夫掌政敎禁令党正掌政令敎治而州长独曰掌敎治政令之灋何也乡大夫六卿也其於乡之政敎禁令躬为表仪执其总以率属而已其灋之详则州长掌之下经所列是也考德行道艺劝戒则有灋祭祀礼射丧纪会民涖事则有灋师田行役戒令赏罚则有灋大考州里废兴则有灋故乡大夫之职正月受敎灋于司徒退而颁之于其乡吏即颁之州长也盖乡大夫董其成党正以下承其事而掌其灋者则州长耳

正月之吉各属其州之民而读灋以考其德行道艺而劝之以纠其过恶而戒之【属音烛下同行下孟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属犹合也聚也因聚衆而劝戒之者欲其善 贾氏公彦曰读灋者读一年政令及十二敎之灋使知之 郑氏锷曰观下文言正岁则读敎灋如初则知此所读者为教灋 王氏应电曰正岁党正书其德行道艺故此因衆聚之时考核其实能者勉之益奋有过恶者则戒之使自新也

案灋即乡大夫正月之吉所受於司徒而颁之者随受随颁而随读之见其汲汲於民事也考其德行道艺而劝之正所以为乡大夫宾兴之本

若以岁时祭祀州社则属其民而读灋亦如之

正义贾氏公彦曰春祭社以祈膏雨望五谷丰孰秋祭社百谷丰稔所以报功凡读灋皆因节会以聚民通论林氏之奇曰读灋有因乎时者若正月之吉之类有因乎事者若祭祀之类

余论郑氏锷曰春祈秋报外孟冬又割祠於公社则岁时不一祭也

春秋以礼会民而射于州序【会如字】

正义贾氏公彦曰以礼会民谓先行乡饮酒之礼乃射 郑氏康成曰序州党之学也【贾疏下党正亦云饮酒于序故知州党学同名为序】会民而射所以正其志也

凡州之大祭祀大丧皆涖其事

正义郑氏康成曰大祭祀谓州社稷也【贾疏知有稷者以天子诸侯社皆有稷配之】大丧谓乡老乡大夫於是卒者也【贾疏曰州之大祭祀大丧则非国家丧祭故注云然】涖临也

存疑王氏志长曰社祭上文已见或谓山川及前哲令德之在其地者

若国作民而师田行役之事则帅而致之掌其戒令与其赏罚

正义贾氏公彦曰师谓征伐田谓田猎行谓巡狩役谓役作 郑氏康成曰致之致之于司徒也【贾疏州长致于小司徒小司徒乃帅而致于大司徒小司徒职大军旅帅其衆庶是也】掌其戒令赏罚则是於军因为师帅【贾疏若别有军吏掌之则不得还自掌故知因为师帅也】王氏应电曰致于司徒而後致于司马凡旅帅卒正等军吏皆六乡平日所选用者故州长即掌其戒令赏罚

案师田行役自党正以下不复言致者皆州长之所帅也司马敎战乡师治其政令刑禁巡其前後之屯而戮其犯命者故蒐苖猕狩无一不列乡郊黄氏度乃谓司马作军六乡不与显与经背

岁终则会其州之政令【会古外反】

正义贾氏公彦曰会其州之政令谓会计党正以下政令文书将以考课也

正岁则读敎灋如初

正义郑氏康成曰正月读之至正岁复读之因此四时之正重申之

案明正月之吉及岁时祭祀州社所读皆敎灋也

三年大比则大考州里以赞乡大夫废兴【比必里反】

正义贾氏公彦曰年年考讫至三年则大考之言大者有黜陟废兴故也 郑氏康成曰废兴所废退所兴进也 王氏昭禹曰州长乡官之次也於考劝纠戒务致其悉故属民考德行纠过恶而终之以大考州里

案云以赞乡大夫废兴则废兴乡大夫主之矣乡大夫职不言废於此见之所废谓简不帅敎者而移郊移遂

党正各掌其党之政令敎治

正义郑氏衆曰五百家为党 朱氏申曰州长掌其灋党正则奉之以施于其党焉 吴氏澄曰州长详于敎而略于政党正详于政而略于敎故各先其所重

及四时之孟月吉日则属民而读邦灋以纠戒之春秋祭禜亦如之【禜荣敬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以四孟之月吉日读灋者弥亲民者於敎亦弥数【贾疏乡大夫治五州去民远不读灋州长治五党则四读灋党正则七读灋族师则十四读灋是弥亲民者於敎亦弥数也】禜谓雩禜水旱之神【贾疏祭灋雩禜祭水旱昭公元年左传水旱疠疫之不时於是乎禜之】盖亦为坛位如祭社稷云 王氏志长曰春秋传龙见而雩雩之正盖指建已之雩则党正之春祭禜是也秋旱暵亦修雩祀以求雨稻人旱暵共其雩歛则党正之秋祭禜是也通论郑氏锷曰有敎灋又有邦灋统言之则敎灋亦邦灋也分言之则邦灋以治灋言民知敎灋则不违乎理义民知邦灋则不丽乎刑辟州长正月之吉读灋下言正岁读敎灋如初则知所读者纯于敎灋党正四时孟月吉日读邦灋下言正岁属民读灋则知其所读者虽有敎灋实以邦灋为主故州长之读则有劝有戒党正之读则有纠戒而无劝民畏党正之纠孰敢不从州长之劝戒耶

案四时之孟月吉日谓朔也孟月谓寅巳申亥月以夏正言也族师每月吉皆属民读灋値四孟之月则族师帅其民以之党正而已不更读之卑者当统於尊少者当彚於多也读灋皆以月吉者示以定期然後民可趋赴也农务殷时或亦少辍焉

国索鬼神而祭祀则以礼属民而饮酒于序以正齿位壹命齿于乡里再命齿于父族三命而不齿

正义郑氏康成曰国索鬼神而祭祀谓岁十二月大蜡之时建亥之月也【贾疏党之饮酒非蜡祭之礼以其礼非蜡月故注云然】正齿位者乡饮酒义所谓六十者坐五十者立侍六十者三豆七十者四豆八十者五豆九十者六豆是也必正之者为民三时务农将阙於礼至此农隙而敎之尊长养老见孝弟之道也党正饮酒礼亡以此事属于乡饮酒之义微失少矣【贾疏仪礼当别有党正饮酒之礼今亡矣其事与乡饮酒相属故取以况义但微失于少】凡射饮酒此乡民虽为卿大夫必来观礼乡饮酒乡射记大夫乐作不入士既旅不入是也【贾疏乡饮酒乡射记卿大夫皆作乐前入士未旅前入故云大夫乐作不入彼注云後乐贤也士既旅不入注云後正礼也若然大夫士皆为乐贤行礼而至】齿于乡里者以年与衆宾相次也齿于父族者父族有为宾者以年与之相次异姓虽有老者居於其上不齿者席于尊东所谓遵【贾疏齿于乡里者位在堂下与五十已下衆宾相次齿于父族者宾在户牖之间南面若宾是同姓父族则与之齿不齿者席于尊东乡饮酒乡射酒尊皆在室户东房户西宾主夹之卿大夫来观礼为乡人所遵灋谓之为遵席位在酒尊东公三重大夫再重天子之国三命者不齿诸侯之国但爵为大夫则不齿矣】 朱子曰古人贵贵长长并行不悖虽云不序齿亦不相压自别设一位如今之挂位然 魏氏校曰抑於父族下非所以贵贵躐於父族上非所以亲亲故别设席此礼之权制也

案正齿位而饮酒则其为正宾必年最高者也次者为介又次者三人为三宾又次者立堂下一命者无论堂上堂下皆以齿齿重而爵微也三命则爵已崇故虽同族在五属者亦不以齿不以齿则辈行无论矣席于宾东不与宾介齿亦不加尊於宾介贵贵长长之义并行而不悖也唯再命者父族为宾介则已以齿下之堂上堂下仍如法若异姓为宾介再命者未可席于宾东则唯不与而已以其不便於位次也此饮酒之礼党正为主人凡与斯礼者主人皆先使人告之则或齿或不齿或与或不与之故早已筹及故不虞其窒碍也

通论贾氏公彦曰郑注乡饮酒礼云此篇无正齿位之事者三年一贡士直行饮酒之礼贤者为宾其次为介又其次为衆宾以宾贤能为主故与党正正齿位礼异也

存疑孔氏颖达曰乡饮酒乡大夫为主人州则春秋习射从而饮之党则因大蜡於学饮酒子贡观蜡是也

案习射正齿位皆先行乡饮酒之礼有宾有介有衆宾党正所属宜惟闾胥族师所书者与焉州长所会宜惟党正所书者与焉知然者乡大夫三年大比以礼礼宾惟贤者能者而其余不与也

余论叶氏时曰记曰三命不齿若族有七十者虽三命者不敢先则依然贵亲尚齿矣

凡其党之祭祀丧纪昏冠饮酒敎其礼事掌其戒禁【冠古玩反】

正义郑氏康成曰谓其党之民 金氏瑶曰敎则预使肄习之讲论之戒禁戒其必如礼而禁其不如礼也

凡作民而师田行役则以其灋治其政事

正义郑氏康成曰亦於军因为旅帅 吴氏澄曰灋什伍比聨之灋民情以礼为本国事以灋为准 郑氏锷曰师田行役衆庶所聚非灋无以集事平时有敎临事有灋乃所以相济

岁终则会其党政帅其吏而致事【会古外反】

正义贾氏公彦曰会计一党之政治功状帅其族师以下之吏致其所掌之事於州长州长又致於乡大夫乡大夫致於大司徒而行赏罚

案羣吏之职其大纲有二一则会政财用之计也一则致事小司徒职所谓治成也乡大夫岁终令六乡之吏皆会政致事而惟党正有致事之文以州长所掌者惟敎士察吏及敎治政令之灋无事之可致而族师以下之事皆致於党正也乡吏所致之事夫家衆寡马牛车辇之稽也狱讼之成也役事之要也鼓铎旗物兵器之籍也四时徵令之目也吉凶礼乐之器也乡师岁终考六乡之治则致於乡师由乡师而达於乡大夫明矣遂大夫之令会政致事鄙师之会政致事一与乡同而遂大夫则兼听治讼掌诛赏废兴县正则稽功会事盖以遂人遂师所掌者皆小司徒之事而野政简遂大夫非六卿故其事可兼而小者又可寄之县正也 党正以下不曰政令者凡乡大夫有令皆州长布之故曰会其州之政令党正以下则奉令承事而已故第曰会政也

正岁属民读灋而书其德行道艺

正义郑氏康成曰书记之 王氏应电曰党正近民知之为详故书其实迹以待考某贤也以某事知其贤某能也以某事知其能即虞书所谓载采采也王氏昭禹曰党正所书非一日之积州长即因是以考之乡大夫之所兴又因州长之所考是以信而有徵也

案乡三物惟六艺之成熟有司可自辨之若六行则非乡党族姻不能详也六德则非与朝夕久故者知之不能审也故闾胥凡聚衆庶则书其敬敏任恤者族师月吉属民而读邦灋则书其孝弟睦婣有学者党正正岁属民读灋则书其德行道艺未有简士而不属其民者盖论之以相习之人然後闻见实徵之以衆多之口然後好恶公积之以岁月之深然後鉴别当如是则所谓贤者能者无所容其伪冒矣而州长乡大夫又层累而考之所以举不失人而官无废事也

以岁时涖校比及大比亦如之【比必里反】

正义郑氏衆曰校比族师职所谓以时属民而校登其族之夫家衆寡辨其贵贱老幼废疾可任者及其六畜车辇如今小案比 贾氏公彦曰党正所临临族师族师至三年大案比党正亦往涖之

族师各掌其族之戒令政事【注故书或无事字】

正义郑氏衆曰百家为族 郑氏康成曰政事邦政之事【贾疏谓国之征役】 郑氏锷曰族师以师名官而职不及敎何也戒以勿犯令以必从大有政小有事事为之制曲为之防是以师严而敎化可行也

案师当作长义郑氏锷以其为敎官之属故作此解亦可通

月吉则属民而读邦灋书其孝弟睦婣有学者春秋祭酺亦如之【属音烛酺音步】

正义贾氏公彦曰孝弟睦婣惟据六行之四有学即六艺也 郑氏康成曰酺者为人物烖害之神也故书酺或为步杜子春云当为酺某谓校人职又有冬祭马步则未知此世所云蝝螟之酺与人鬼之步与【贾疏举汉灋况之】盖亦为坛位如雩禜云族师无饮酒之礼因祭酺而与其民以长幼相献酬焉

通论王氏昭禹曰读灋与书德行道艺孝弟睦婣每於属民者所以公是非而明好恶

案乡大夫州长皆通考德行道艺党正岁一书之盖秀民之聚多然後德行道艺之出羣者可考焉族闾之间先求其行之无悖者可矣故族师所书仅六行之四闾胥所书仅六行之二也 族师书孝友睦婣而附以有学以学乃道与德之阶也 注谓族师无饮酒之礼盖以族无庠序又族师位卑不得特行乡饮酒之礼故惟因祭而与其民少长相劝酬而疏谓不得以官物为礼则误矣酺乃官事自宜官授酒材与州射党蜡同官祭祀而以民财共者惟秋官司盟之祈酒酺地官稻人之雩歛耳二事别有义故特着之以言祭酺则义无所处矣

通论王氏昭禹曰祭之小大义起於民之衆寡惟为社事单出里则社祭为大故於州禜次之故於党酺为小故於族

余论王氏应电曰古者民不得无故羣饮故汉文赐民大酺五日因周官祭酺以起义也

以邦比之灋帅四闾之吏以时属民而校登其族之夫家衆寡辨其贵贱老幼废疾可任者及其六畜车辇【比必里反】

正义郑氏锷曰邦比之灋即小司徒颁於六乡之比灋 贾氏公彦曰族师治四闾二十比吏则闾胥比长也 吴氏澄曰乡大夫岁时登夫家之衆寡族师以时登之盖人之齿岁有增长而或任或已与夫废疾之不堪任六畜车辇之可以用时必有异故不可不校登也 王氏应电曰邦比之灋闾胥而下由族师而定党正而上据族师而行故於此详言比灋案曰帅四闾之吏以时校登其夫家衆寡辨其贵贱老幼废疾可任者义亦着矣而必曰以时属民何也此以辨师田行役之所任也民有可敎以田猎而未能任军事者有可共杂役而未能任田事者闾胥虽时数其衆寡必族师合聚而亲简之然後任之各称其材力也吏分四闾而夫家必合一族而校登之何也此以合师田行役之聨也地有上中下之分则闾之衆寡各异必分四闾而登之又合一族而校之然後衆寡相参以为聨而卒伍可合也司马以大均之礼简衆此其基也

五家为比十家为聨五人为伍十人为聨四闾为族八闾为聨使之相保相受刑罚庆赏相及相共以受邦职以役国事以相葬埋【比毗志反】

正义贾氏公彦曰在家惟五家为比云十家为联者以在军十人为什故并二比十家为联拟入军时相并相保者谓不为愆负相受者谓宅舍有故相受寄托 郑氏康成曰相共犹相救相賙 王氏应电曰刑罚则相及庆赏则相共 李氏叔宝曰族师联比其民而欢洽其心使之有相保相受之灋而於刑罚亦相及则苟有一为不善者必为衆庶所弃而其身不得以自容圣人善俗之道端在於此 柯氏潜曰师田行役之时行伍以定旗物以整号令以行同力合作令不烦而事毕举者以聨素定故也

案小司徒会万民之卒伍既有定灋此职又有合聨之灋何也贾氏谓拟入军相并得之但案其辞意似专指在军者并则义尚未备耳盖必合聨於四五六人而取其一然後技勇可简且非留其半以居守则受邦职役国事相葬埋一族中居者或不足以共也族师在军则为卒长必平时合聨然後二族战士皆其所素敎而如臂指之相使居守之族师二族之民皆其所素治然後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也 或据班志一甸六十四井五百一十二家止出七十五人司马灋井十为通三十家止出三人疑周官不宜取一卒於二族中不知一甸中虽止用七十五人而此七十五人则必取诸八闾之中司马灋亦然不如此则从军之士与其长不相习而缓急不可用居守之吏与其民不相习而受邦职役国事相葬埋必有扞格而难通者矣役必更番总畿内计之常数十年而後一从徵发故八闾之人亦不以同时并调为困耳邦职谓地职也若民职十有二则不必合聨而後

可受 军灋至百夫则有长而非合二百家百夫不可调故列职于族师而遂校夫家简旗鼓兵革帅民而至亦酇长掌之

余论马氏端临曰秦人什伍之灋与成周一也然周之灋则欲其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疾病相扶持是敎以相率而为仁厚之君子秦之时一人有奸邻里告之一人犯罪邻里坐之是敎以相率而为苛刻之小人

若作民而师田行役则合其卒伍简其兵器以鼓铎旗物帅而至掌其治令戒禁刑罚

正义郑氏康成曰亦於军因为卒长 王氏应电曰师田行役有弛舍而不尽用故族师必合之而後数可补即乡师所谓修其卒伍也其差择器使各当其材斟酌配合务得其所皆族师之职 王氏安石曰以伍聨伍故谓之合 贾氏公彦曰帅而至者帅至于乡师以致司徒也 郎氏兆玉曰大司马中春辨鼓铎之用中秋辨旗物之用故族师用之以帅民案师田行役乡惟族师州长遂惟酇长县正言帅民而至余第言治之或并不言治者盖自官吏言有行扞必有居守不必皆身与行间自民徒言不互为统则散必递为致则纷故以一二人摄之而不扰也

岁终则会政致事【会古外反】

正义王氏应电曰致於党正 金氏瑶曰党正职帅羣吏而致事故知致事於党正也

闾胥各掌其闾之徵令

正义郑氏衆曰二十五家为闾 郑氏锷曰有所求取於民曰徵有所役使於民曰令 金氏瑶曰曰徵令所重者追呼乡官不设胥徒所恃以比人集事者闾胥也

案闾胥掌徵令以比居为定而所辖止二十五家连井同巷耳目相属呼召甚易後世为户长保长恒以一人掌百家二百家之徵令百弊丛生散户既病而徵者半破其家然後知周官之灋至微至细皆圣人心思之所竭也

以岁时各数其闾之衆寡辨其施舍【数色主反】

正义王氏昭禹曰二十五家其数寡故可以数计之吴氏澄曰数衆寡辨施舍赞族师校登也

案古者子生三月择日名之以告闾史闾史书为二一献于州史一自藏之故岁时可合而数也族党州乡皆因闾胥所数而校登之所以不料民知其衆寡

凡春秋之祭祀役政丧纪之数聚衆庶既比则读灋书其敬敏任恤者【比必里反下同】

正义郑氏康成曰祭祀谓州社党禜族酺也役田役也政若州射党饮酒也四者及比皆会聚衆庶因读灋以敕戒之 贾氏公彦曰族师以上读灋虽疏数不同皆有时节闾胥於民尤近但聚衆庶之时即读灋而所书任恤之外兼纪敬敏也 陈氏深曰丧纪谓族相葬埋也比者比人数也

案二十五家人民寡孝友睦婣有学者未易数觏也故第书其敬敏任恤者比耦而耕同井相友则敬敏任恤者迹可验矣 所书不独秀民农夫而有此即可备异日闾胥之选

通论陈氏祥道曰敬敏任恤易见者也闾胥书之孝弟睦婣有学进于是者也族师书之德行则非特孝弟也道艺则非特有学也党正书之书之者易考之者难故书于党正考於州长兴於乡大夫以卑者其责轻尊者其责重也

案闾胥所书仅二十五家之民故善小而必登族师所书乃百家之民故学行兼而後录党正以上则德行道艺皆全矣其进每上其选每精六行不言敬敏而此言之者敬则小心敏则强力二者善虽小而可望其成德故谨书之

余论朱子曰先王之学以明人伦为本故自其咏歌弦诵之间所以渐摩诱掖激厉而作成之者无非有以养其爱亲敬长之心而敎之以修己治人之术是以当此之时百姓亲睦风俗淳厚而圣贤出焉後世学校虽存而不复知此意所以敎之者不过趋时干禄之技而其所以劝勉程督之者又适以作其躁竞之心虽有长材美质可与入於圣贤之域者亦往往为俗学颓风驱诱破坏而不得有所成就尚何望其化民成俗之效如先王之时哉

凡事掌其比觵挞罚之事【觵古横反挞吐达反注故书或言觵挞之罚事】正义贾氏公彦曰人聚则有校比之灋乡饮酒及乡射饮酒有失礼者皆罚之故云凡事觵挞罚者轻以觵酒重以楚挞 王氏应电曰掌其比亦兼考其勤惰敬肆 郑氏康成曰觵挞者失礼之罚也觵用酒其爵以兕角为之挞扑也【贾疏尚书扑作敎刑孔传扑檟楚故知挞亦扑也】吴氏澄曰小胥职觵其不敬者巡舞列而挞其怠

慢者与此同觵挞罚而使之知所警书其敬敏任恤而使之知所勉二者不可偏废

案既举祭祀役政丧纪而又曰凡事掌其比者上该军旅徵发下该民间相受相葬相救相賙以及合耦兴耡移民救稼之事也

比长各掌其比之治【比毗至反】

正义贾氏公彦曰五家虽少亦有治灋故云治 王氏应电曰比之治凡敎训徵令皆是

案比长即耦耕之民而曰治者五家之中劝其和亲禁其奇衺迁徙有付授为旌节皆治也且上有所治於五家五家有所待治於上比长必帅而奉之也

五家相受相和亲有辠奇衺则相及【辠本亦作罪衺似嗟反】正义王氏昭禹曰大司徒五家为比使之相保五比为闾使之相受比长言相受不言相保者盖分言之则比相保闾相受合言之则皆相保受 金氏瑶曰有辠奇衺犯奇衺之辠也相及以警其觉察即所谓相保也

徙于国中及郊则从而授之

正义郑氏康成曰徙谓不便其居也或国中之民出徙郊或郊民入徙国中皆从而付所处之吏明无罪恶【贾疏周灋远郊百里内并国中共为六乡此国中及郊所徙者并不离乡内也】

余论叶氏时曰先王之世井牧乡邻无非安土之民然地邑民居必参相得而生耗不齐不从其徙将何所容汉人议徙寛地者听唐人自狭乡徙寛乡者亦聼皆此意也

若徙于他则为之旌节而行之

正义郑氏康成曰徙于他谓出居异乡也授之者有节乃达【贾疏徙外乡非直有授兼亦有节乃可行】

若无授无节则唯圜土内之【内音纳】

正义郑氏康成曰乡中无授出乡无节过所则呵问系之圜土考辟之也【贾疏辟灋也考量以灋】圜土狱城 金氏瑶曰有罪相及人固不敢为恶然稔恶者其事败露犹可以逃有无授无节唯圜土纳之之灋则逃无所之矣二灋并见于比长所治者寡事易得其实也案秋官凡万民之有罪过者轻则坐诸嘉石重则收诸圜土其不能改而出圜土者杀则圜土为狱城明矣但此犹施以职事而收敎之则游行自若也若重罪有桎梏者掌囚守之

通论魏氏校曰天下之治必从其柢是故民制起於比闾乡里田灋起於井邑丘甸兵制起於伍两卒旅任官位事起於乡举里选苟无根柢而求天下之治难矣

总论梁氏寅曰比长至卑而一乡之治必始於此必相受相和亲也而後善俗可以兴有罪奇衺相及也而後奸慝无所容无受无节必治也而後寇盗无所匿

钦定周官义疏卷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