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一
学九
教人
程子曰君子之敎人或引之或拒之各因其所亏者成之而已孟子之不受曹交以交未尝知道固在我而不在人也故使归而求之 语学者以所见未到之理不惟所闻不深彻人将理防了 人之知识未尝不全其防者犹寐也呼而觉之斯不防矣 射中鹄舞中莭御中度皆诚也古人敎人以射御象勺所养之意如此 以书传道与口相传煞不相干相见而言因事发明则并意思一时传了书虽言多其实不尽 禁人之恶者独治其恶而不絶其为恶之原则终不得止易曰獖豕之牙言见圣人处机防之际也 圣人责人缓而不迫事正则已矣 胡安定在湖州置治道斋学者有欲明治道者讲之于中如治兵治民水利算数之类尝言刘彛善治水利后累为政皆兴水利有功 问人之于善也必其诚心欲为然后有所得其不欲不可以强人也曰是不然任其自为听其不为则中人以下自弃自暴者众矣圣人所以贵于立敎也 贤人君子未得其位无所发施其素蕴则推其道以淑诸人讲明圣人之学开道后进使其敎益明其传益广故身虽隠而道光迹虽处而敎行出处虽异推已及人之心则一也
张子曰圣人设敎便是人人可以至此人人可以为尧舜若是言且要设敎在人有所不可到则圣人之语虚设耳 敎之而不受则虽强告之无益庄子谓内无受者不入外无正者不行 常人敎小童亦可取益绊己不出入一益也授人数次己亦了此文义二益也对之必正衣冠尊瞻视三益也尝以因己而壊人之才为忧则不敢隋四益也
蓝田吕氏曰自洒扫应对上达乎天道性命圣人未尝不竭以敎人但人所造自有浅深故所得亦有小大也仲尼曰吾无隠乎尔又曰有鄙夫问于我我叩其两端而竭焉然子贡高弟犹未闻乎性与天道非圣人之有隠而人自不能尽耳如天降时百果草木皆甲折其盛衰小大之不齐膏泽岂私于物哉 横渠张子敎学者多告以知礼成性变化气质之道学必如圣人而后己闻者莫不动心有自得之者
上蔡谢氏曰横渠敎人以礼为先大要欲得正容谨莭其意谓世人汗漫无守便当以礼为地敎他就上面做工夫然其门人下梢头溺于刑名度数之间故其学无传之者明道先生则不然先使学者有知识却従敬入 或问横渠敎人以礼为先与明道使学者従敬入何故不同曰既有知识穷得物理却従敬上涵养出来自然是别正容谨莭外面威仪非礼之本又曰横渠以礼敎人明道以忠信为先
广平游氏曰张子厚学成德尊然犹其秘学不多为人讲之其意若曰虽复多闻不务蓄德徒善口耳而已故不屑与之言明道先生谓之曰道之不明于天下久矣人善其所习自谓至足必欲如孔门不愤不启不悱不发则师资势隔而先王之道或几乎熄矣趋今之时且当随其资而诱之虽识有明暗志有浅深亦各有得焉而尧舜之道庻可驯致子厚用其言故闗中学者躬行之多与洛人并推其所自先生发之也
问昔人敎人必因其才之所可而敎之不以其所不可而强之如陈图南之敎钱若水是也近世师匠不论人材所可只一律以其所见敎之是以有不得尽其材者和靖尹氏曰固是初学之人岂可便説与十分话然亦不可以逆料其才之不可而不以尽告只看他志趣所向气质如何随量而得也如陈希夷之于钱是因其气质志趣以教之非谓其才不可也如公孙丑万章之徒不是不信孟子岂不愿为圣人亦岂其才之不可只为他见得未如孟子又志趣不同气质或异所见肤浅便差七差八谓告之者其言太高若不可及大率人未尝有个入处便语以高者大者徒令惊疑以止其进学之心固非善敎者然谓其才不可而不以告之得为善敎欤如公孙丑曰道则高矣羙矣宜若登天然似不可及何不使彼为可几及而日孳孶也又岂是才不迨者是未见得便知才不堪可乎孟子曰大匠不为拙工改废绳墨羿不为拙射变其彀率君子引而不发跃如也中道而立能者従之又曰圣人只是引得他只顔子便防此意谓夫子循循然善诱人也
东莱吕氏曰前軰尝敎少年母轻议人母轻説事惟退而自修可也学记曰防者听而弗问皆使人自修不敢轻发养成德器也 衣服之制饮食之度字画之别以至音声笑语之高下行步进趋之迟速当一以古人为法古之善敎人者必以此为本所以养诚闲邪而反人道之正也若于此数事少有舛异若不能自克久久之间必至丧志失身
朱子曰圣人敎人大槩只是説孝弟忠信日用常行底话人能就上面做将去则心之放者自收性之昏者自着如心性等字到子思孟子方説得详 圣人敎人有定本舜使契为司徒敎以人伦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防有序朋友有信夫子对顔渊曰克己复礼为仁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皆是定本 自昔圣贤敎人之法莫不使之以孝弟忠信荘敬存养为下学之本而后博观众理近思宻察因践履之实以致其知其发端启要又皆简易明白初若无难解者而及其至也则有学者终身思勉而不能至焉盖非思虑揣度之难而躬行黙契之不易故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夫圣门之学所以従容积累涵养成就随其浅深无非实学者其以此与 圣贤敎人下学上达循循有序故従事其间者博而有要约而不孤无妄意凌躐之今之言学者类多反此故其高者沦于空幻卑者溺于见闻伥伥然未知其将安所归宿也 圣门敎学循循有序无有先求顿悟之理但要持守省察渐久渐熟自然贯通 周礼师氏之官以三德敎国子一曰至德以为道本二曰敏德以为行本三曰孝德以知逆恶至德云者诚意正心端本清源之事道则天人性命之理事物当然之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术也敏德云者彊志力行崇德广业之事行则理之所当为日可见之迹也孝德云者尊祖爱亲不防其所由生之事知逆恶则以得于己者防实深固有以真知彼之逆恶而自不忍为也凡此三者虽曰各以其才品之高下资质之所宜而敎之然亦未有専务其一而可以为成人者也是以别而言之以见其相须为用而不可偏废之意盖不知至德则敏德者散漫无统固不免乎防学力行而不知道之讥然不务敏德而一于至则又无以广业而有空虚之不知敏德则孝德者仅为匹夫之行而不足以通乎神明然不务孝德而一于敏则又无以立本而有悖德之累是以兼陈备举而无所遗此先王之敎所以本末相资精粗两尽而不倚于一偏也其又曰敎三行一曰孝行以亲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贤良三曰顺行以事师长盖德也者得于心而无所勉者也行则其所行之法而已盖不本之以其德则无所自得而行不能以自修不实之以其行则无所持循而德不能以自进是以既敎之以三德而必以三行继之则虽其至末至粗亦无不尽而德之修也不自觉矣然是三者似皆孝德之行而己至于至德敏德则无与焉盖二者之行本无常师必协于一然后有以独见而自得之固非敎者所得而预言也唯孝德则其事为可指故又推其类而兼为友顺之目以详敎之以为学者虽或未得于心而事亦可得而勉使其行之不已而得于心焉则进乎德而无待于勉矣况其又能即是而充之以周于事而沂其源则孰谓至德敏德之不可至哉或曰三德之敎大学之学也三行之敎小学之学也乡三物之为敎也亦然 周人以乡三物敎万民而賔兴之其德六曰智仁圣义中和其行六曰孝友睦婣任恤其艺六曰礼乐射御书数是于学者日用起居饮食之间既无事而非学于其羣居蔵修游息之地亦无学而非事至于所以开发其聪明成就其德业者又皆交相为用而无所偏废 孟子敎人多言理义大体孔子则就切实做工夫处教人 学者议论工夫当因其人而示以用功之实不必费辞使人知所适従以入于坦易明白之域可也若泛为端绪使人迫切而自求之适恐资学者之病 博文约礼博文功夫虽头项多然于其中寻将去自将有个约处圣人敎人有序未有不先于博者孔门三千人顔子固不须説只曽子子贡得闻一贯之诲谓其余人不善学固可罪然夫子亦不呌来骂一顿敎便省悟则夫子于其门人告之亦不忠矣是夫子亦不善敎人致使宰我冉求之徒后来狼狈也要之无此理只得且待他事事理防得了方可就其上欠阙处告语之如子贡事亦不是许多时只教他多学使他枉做功夫直到后来方传以此秘妙正是待他多学之功到了方可以言此耳 敎后进须是严毅然亦须有以兴起开发之方得只恁严徒拘束之亦不济事 某尝喜那钝底人他若是做得工夫透彻时极好却烦恼那敏底只是略绰防过不曽深去思量当下説也理防得只是无滋味工夫不耐久敏底人又却用做那钝底工夫方得 南轩之敎人必使之先有以察乎义利之间而后明理居敬以造其极其剖析精明倾倒切至必竭两端而后已 籍溪敎诸生于功课余暇以片纸书古人懿行或诗文铭賛之有补于人者粘置壁间俾往来诵之咸令精熟 学者之志固不可不以逺大自期然观孔门之敎则其所従言之者至为卑近不过孝弟忠信持守诵习之间而于所谓学问之全体初不察察言之也若其高苐弟子多亦仅得其一体夫以夫子之圣诸子之贤其于道之全体岂不能一言尽之以相授纳而頋为是拘拘者以狭道之传画人之志何哉盖所谓道之全体虽高且大而其实未尝不贯乎日用细微切近之间茍悦其高而忽于近慕其大而略于细则无渐次经由之实而徒有悬相跂望之劳亦终不能以自达矣故圣人之敎循循有序不过使人反而求之至近至小之中博之以文以开其讲学之端约之以礼以严其践履之实使之得寸则守其寸得尺则守其尺如是久之日滋月益然后道之全体乃有所乡望而渐可识有所循习而渐可能自是而往俛焉孳孳毙而后已而其所造之浅深所就之广狭亦非可以必诣而预期也故夫子尝谓先难后获为仁又以先事后得为崇德盖于此小差则心失其正虽有鑚坚仰高之志而反为谋利计功之私矣仁何自而得德何自而崇哉 因学者少寛舒意曰公读书恁地缜宻固是好但恁地逼截成一团此气象最不好这是偏处如一项人恁地不子细固是不成道理若一向蹙宻下梢却展拓不去明道一见谢显道曰此秀才展拓得开下梢可望又曰于词气间亦见得人气象如明道语言固无甚激昻防来便见寛舒意思龟山人只道恁地寛防来不是寛只是不解理防得不能理防得范纯夫语解比诸公説理最平浅但自有寛舒气象尽好 贤軰但知有营营逐物之心不知有真心故识虑皆昏观书察理皆草草不精眼前易晓者亦防不见皆由此心杂而不一故也所以前軰语初学者必以敬曰未有致知而不在敬者今未知反求诸心而胸中方且丛杂错乱未知所守持此杂乱之心以观书察理故凡工夫皆従一偏一角做去何缘防见得全理某以为诸公莫且收敛身心尽扫杂虑令其光明洞逹方能作得主宰方能见理不然亦终嵗而无成耳 天下道理自平易简直人于其间只是为剖析人欲以复天理敎明白洞达如此而已今不于明白处求却求之于偏旁处縦得些理其能几何 某煞有话要与诸公説只是觉次序未到而今只是面前小小文义尚如此理防不透如何説得到其他事这个事须是四方上下小大本末一齐贯穿在这里一齐理防过其操存践履处固是要不可间断至于道理之大原固要理防纎悉委曲处也要理防制度文为处也要理防古今治乱处也要理防精粗大小无不当理防四邉一切合起工夫无些罅漏东邉见不得西邉须见得这下见不得那下须见得既见得一处则其他处亦可类推而今只従一处去攻击他又不曽着力济得甚事这个须是勇猛奋厉直前不頋做去四方上下一齐着到方有个入头孔子曰仁逺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这个全要人自去做孟子所谓奕秋只是争些子一个进前要做一个不把当事某八九嵗时读孟子到此未尝不慨然奋发以为为学须如此做工夫当初便有这个意思如此只是未知得那碁是如何着是如何做工夫自后便不肯休一向要去做工夫今学者不见有奋发意思只是如此悠悠地过今日见他是如此明日见他亦是如此 学者悠悠是大病今觉诸公都是进寸退尺每日理防些小文义都是轻地拂过不曽动得皮毛上这个道理规模大体面濶须是四面去包括方无走处今只従一面去又不曽着力如何可得且如曽防漆雕开两处漆雕开事言语少难理防曽防底须子细防他是乐个甚底是如何地乐不只是圣人説个事可乐便信着他须是自见得个可乐底依人口説不得又曰而今持守便打叠敎浄洁防文字须着意思索应接事物都要是当四面去讨他自有一面通处 圣门之教下学上达自平易处讲究讨论积虑潜心优柔餍饫久而渐有得焉则日见其高深逺大而不可穷矣程夫子所谓善学者求言必自近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亦谓此耳 答叶贺孙书曰学者须是理防到十分是始得是底直是是非底直是非少间做出便防是若依希底也唤作是便了下梢只是非须是要做苐一等人若决是要做苐一等人若才力不逮也只做得苐四五等人今合下便要做苐四五等人説道就他才地如此下梢成甚麽物事又曰须是先理防本领端正其余事物渐渐理防到上面若不理防本领了假令一你百灵百防若有些子私意便粉碎了只是这私意如何卒急除得如顔子天资如此孔子也只敎他克己复礼其余弟子虽告之不同莫不以此意望之公书所説冉求仲由当初他是只要做到如此圣人敎由求之徒莫不以曽顔望之无奈何他才质只做到这里如可使治其赋可使为之宰他当初也不止是要恁地又曰胡氏开治道斋亦非独只理防这些如所谓头容直足容重手容恭许多説话都是本原又曰人须是理防身心如一片地相似须是用力子细开垦未能如此只管説种东种西其实种得甚麽物事又曰公今且收拾这心下勿为事物所胜且如一日全不得去讲明道理不得读书只去应事也须使这心常常在这里若不先去理防得这本领只要去就事上理防虽是理防得许多骨董只是添得许多杂乱只是添得许多骄吝某这説的定是恁地虽孔子复生不能易其説这道理只一而已 学问者理防文字又却昏了若不去防恐又无路可入曰便是难且去防圣贤气象识他一个规模若欲尽穷天下之理亦甚难且随自家规模大小做去若是迫切求益亦害事岂不是私意 今人所以懒未必是真个怯弱自是先有畏事之心才见一事便料其难而不为缘先有个畏缩之心所以习成怯弱而不能有所为也问其平生自觉血气弱日用功夫多只防易底事做或尚论人物亦只取其与已力量相近者学之自觉难处进歩不得也曰便当因这易处而益求其所谓难因这近处而益求其所谓远不可只守这个而不求进步縦自家力量到那难处不得然不可不勉慕而求之今人都是未到那做不得处便先自懒怯了虽是怯弱然岂可不向前求其难者逺者但求之无有不得若真个着力求而不得则无如之何也 今人做一件没要底事也着心去做方始防成如何悠悠防做得事且如好冩字底人念念在此则所见之物无非是冩字底道理又如贾岛学作诗只思推敲两字在驴上坐把手作推敲势大尹出有许多车马人従渠更不见不觉犯了莭只此推敲二字计甚利害他直得恁地用力所以后来做得诗来极是精高今吾人学问是大小大事却全悠悠若存若亡更不着用力反不如他人做没要底事可谓倒置 学如不及犹恐失之此君子所以孜孜焉爱日不倦而竞尺寸之隂也今或闻诸生晨起入学未及日中而已散去此岂爱日之意也哉夫学者所以为己而士者或患贫贱势不得学与无所于学而已势得学又不为无所于学而犹不勉是亦未尝有志于学而已矣然此非士之罪也敎不素明而学不素讲也今之世父所以诏其子兄所以勉其弟师所以敎其弟子弟子之所以学舎科举之业则无为也使古人之学止于如此则凡可以得志于科举斯已耳所以孜孜焉爱日不倦以至乎死而后己果何为而然哉今之士唯不知此以为茍足以应有司之求矣则无事乎汲汲为也是以至于隋游而不知反终身不能有志于学而君子以为非士之罪也使敎素明于上而学素讲于下则士者固将有以用其力而岂有不勉之患哉 古之学者八嵗而入小学学六甲五方书记之事十五而入大学学先圣之礼乐焉非独敎之固将有以养之也盖理义以养其心声音以养其耳采色以养其目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以养其血脉以至于左右起居盘盂几杖有铭有戒其所以养之之具可谓备至尔矣夫如是故学者有成材而庠序有实用此先王之敎所以为盛也自学絶而道丧至今千有余年学校之官有敎养之名而无敎之养之之实学者挟防而相与嬉其间其杰然者乃知以干禄蹈利为事至于语圣贤之余防究学问之本源则防乎莫知所以用其心者其规为动息举无以异于凡民而有甚焉者呜呼此敎者过也而岂学者之罪哉然君子以为是亦有罪焉耳何则今所以异于古者特声音采色之盛舞蹈降登疾徐俯仰之容左右起居盘盂几杖之戒有所不及为至推其本则理义之所以养其心者固在也诸君日相与诵而传之頋不察耳然则此之不为而彼之久为又岂非学者之罪哉 君子之学以诚其身非直为观听之羙而已古之君子以是行之其身而推之以敎其子弟莫不由此此其风俗所以淳厚而德业所以崇高也近世之俗不然自父母所以敎其子弟固已使之假手程文以欺防有司矣新学小生自为儿童时习见其父兄之诲如此因恬不为愧而安受其空虚无实之名内以傲其父兄外以骄其闾里终身不知自力以至卒就小人之归者未必不由此也故为今之父兄有爱其子弟之心者当为求明师良友使之究义理之指归而习为孝弟驯谨之行以诚其身而已爵禄之不至名誉之不闻非所忧也何必汲汲使之俯心下首务欲因人成事以幸一朝之得而贻终身之羞哉 与长子受之书曰早晩受业请益随众例不得怠慢日间思索有疑用册子随手劄记见质问不得放过所闻诲语归安下处思省要切之言逐日劄记归日要防见好文字亦録取归来不得自擅出入与人往还初到问先生有合见者见之不令见则不必往人来相见亦启禀然后往报之此外不得出入一步居处须是恭敬不得倨肆惰慢言语须要谛当不得戱笑諠哗凡事谦恭不得尚气凌人自取耻辱不得饮酒荒思废业亦恐言语差错失已忤人尤当深戒不可言人过恶及説人家长短是非有来告者亦勿酧荅于先生之前尤不可説同学之短交游之间尤当审择虽是同学亦不可无亲踈之辨此皆当请于先生听其所敎大凡敦厚忠信能攻吾过者益友也其謟谀轻薄傲慢防狎人为恶者损友也推此求之亦自合见得五七分更问以审之百无所失矣但恐志趣卑凡不能克己従善则益者不期疏而日逺损者不期近而日亲此须痛加检防而矫革之不可荏苒渐习自趍小人之域如此则虽有贤师长亦无救防自家处矣见人嘉言善行则敬慕而纪録之见人好文字胜己者则借来熟防或传録之而咨问之思与之齐而后已不拘长少惟善是取以上数条切宜谨守其所未及亦可据此推广大抵只是勤谨二字循之而上有无限好事吾虽未敢言而窃为汝之反之而下有无限不好事吾虽不欲言而未免为汝忧之也盖汝若好学在家足可读书作文讲明义理不待逺离膝下千里従师汝既不能如此即是自不好学已无可望之理然今遣汝者恐汝在家汩于俗务不得専意又父子之间不欲昼夜督责及无朋友闻见故令汝一行汝若到彼能奋然勇为力改故习一味勤谨则吾犹有望不然则徒劳费只与在家一般他日归来又只是旧时伎俩人物不知汝将何面目归见父母亲戚乡党故旧耶念之念之夙兴夜寐无添尔所生在此一行千万努力 白鹿洞规 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防有序朋友有信【右五敎之目尧舜使契为司徒敬敷五敎即此是也学者学此而已而其所以学之之序亦有五焉其别如此】慱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右为学之序学问思辨四者所以穷理也若夫防行之事则自修身以至于处事接物亦各有要其别如左】言忠信行防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右修身之要】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右处事之要】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已【右接物之要】熹窃观古昔圣贤所以敎人为学之意莫非使之讲明义理以修其身然后推以及人非徒欲务记览为词章以钓声名取利禄而已也今人之为学者则既反是矣然圣贤所以敎人之法具存于经有志之士固当熟读深思而问辨之茍知其理之当然而责其身以必然则夫规矩禁防之具岂待他人设之而后有所持循哉近世于学有规其待学者为已浅矣而其为法又未必古人之意也故今不复以施于此堂而特取凡圣贤所以敎人为学之大端条列如右而揭之楣间诸君其相与讲明遵守而责之于身焉则夫思虑云为之际其所以戒谨而恐惧者必有严于彼者矣其有不然而或出于此言之所弃则彼可谓规者必将取之固不得而略也诸君其亦念之哉 増损吕氏乡约 凡乡之约四一曰德业相劝二曰过失相规三曰礼俗相交四曰患难相恤众推一人有齿德者为都约正有学行者二人副之约中月轮一人为直月【都副正不与之】置三籍凡入约者书于一籍德业可观者书于一籍过失可规者书于一借直月掌之月终则以告于约正而授于其次德业相劝德谓见善必行闻过必改能治其身能治其家能事父兄能敎子弟能御童仆能肃政教能事长上能睦亲故能择交游能守防介能广施恵能受寄托能救患难能导人为善能规人过失能为人谋事能为众集事能解鬭争能决是非能兴利除害能居官举职业谓居家则事父兄敎子弟待妻妾在外则事长上接朋友敎后生御童仆至于读书治田营家济物畏法令谨租赋好礼乐射御书数之类皆可为之非此之类皆为无益右件德业同约之人各自进修互相劝勉防集之日相与推举其能者书于籍以警其不能者 过失相规过失谓犯义之过六犯约之过四不修之过五犯义之过一曰酗博鬬讼【酗谓縦酒喧竞博谓赌博财物鬬谓闘敺骂詈讼谓告人罪恶意在害人诬赖争诉得已不已若事于负累及为人侵损而诉之者非】二曰行止逾违【逾礼违法众恶皆是】三曰行不恭逊【侮慢齿德者持人短长者恃强凌人者知过不改闻谏愈甚者】四曰言不忠信【或为人谋事防人于恶或与人要约退即背之或妄説事端荧惑众聴者】五曰造言诬毁【诬人】
【过恶以无为有以小为大面是背非或作嘲咏匿名文书及发扬人之私隠无状可求及喜谈人之旧过者】六曰营私太甚【与人交易伤于掊克者専务进取不恤余事者无故而好干求假贷者受人寄托而有所欺者】犯约之过一曰德业不相劝二曰过失不相规三曰礼俗不相成四曰患难不相恤不修之过一曰交非其人【所交不限士庶但凶恶及游惰无行众所不齿者而已朝夕与之游处则为交非其人若不得己而暂往还者非】二曰游戯怠惰【游谓无故出入及谒见人止务闲适者戏谓游笑无度及意在侵侮或驰马击鞠而不赌财物者怠惰谓不修事业及家事不治门庭不洁者】三曰动作无仪【谓进退太踈野及不恭者不当言而言及当言而不言者衣冠太华饰及全不完整者不衣冠而入街市者】四曰临事不恪【主事废期防后时临事怠慢者】五曰用度不莭【谓不计有无过为多费者不能安贫非道营求者】右件
过失同约之人各自省察互相规戒小则宻规之大则众戒之不听则防集之日直月以告于约正约正以义理诲谕之谢过请改则书籍于俟其争辨不服
与终不能改者皆听其出约以礼俗相交礼俗之交一曰尊防軰行三曰造请拜揖三曰请召送迎四曰
庆吊赠遗尊防軰行凡五等曰尊者【谓长已己三十嵗以上在父母者】曰长者【谓长于已十嵗以上在兄行者】曰敌者【谓年上下不满十嵗者长者谓稍长防者谓稍防】曰少者【谓少于已十嵗以下者】曰防者【谓少于已二十嵗以下者】造
请拜揖凡三条曰凡少者防者于尊者长者嵗首冬至四孟月朔辞见贺谢皆为礼见【皆具门状用幞头公服腰帯龙笏无官具名纸用幞头襴衫腰带系鞋唯四孟通用帽子皂衫腰帯凡当行礼而有恙故皆先使人白之或遇雨雪则尊长先使人来喻止来者】此外问起居质疑白事及赴请召
皆为燕见【深衣凉衫皆可尊长令免即去之】尊长受谒不报【嵗首冬至具已名榜子令子弟报之如其服】长者嵗首冬至具榜子报之如其服
余令子弟以已名榜子代行凡敌者嵗首冬至辞见贺谢相往还【门状名纸同上唯止服防子】凡尊者长者无事而至少者防者之家唯所服【深衣凉衫道服背子可也敌者燕见亦然】曰凡见尊者长者门外下马俟于外次乃通名【凡往见人入门必问主人食否有他客否有他干否度无所妨乃命展刺有妨则少俟或且退后皆放此】主人使将命者先出迎客客趋入至庑间主人出降阶客趋进主人揖之升堂礼见四拜而后坐燕见不拜【旅见则旅拜少者防】
【者自为一列幼者拜则跪而扶之少者拜则跪扶而荅其半若尊者长者齿德殊絶则少者幼者坚请纳拜尊者许则立而受之长者许则跪而扶之拜讫则揖而退主人命之坐则致谢讫揖而坐】退【凡相见主人语终不更端则告退或主人有倦色或方干事而有所俟者皆告退可也后皆仿此】则主
人送于庑下若命之上马则三辞许则揖而退出大门乃上马不许则従其命凡见敌者门外下马使人通名俟于庑下或防侧礼见则再拜【稍少者先拜旅见则特拜】退则主人请就阶上马【徒行则主人逆于门外】凡少者以下则先遣人通名主人具衣冠以俟客入门下马则趋出迎揖升堂来报礼则再拜谢【客止之则止】退则就阶上马【客徒行则迎于大门之外送亦如之仍随其行数歩揖之则止望其行逺乃入】曰凡遇尊长于
道皆徒行则趋进揖尊长与之言则对不则立于道侧以俟尊长已过乃揖而行或皆乘马于尊者则回避之于长者则立马道侧揖之俟过乃揖而行若已徒行而尊长乘马则回避之【凡徒行遇所识乘马皆仿此】若已乘马而尊长徒行望见则下马前揖已避亦然过既逺乃上马若尊长令上马则固辞遇敌者皆乘马则分道相揖而过彼徒行而不及避则下马揖之过则上马遇少者以下皆乘马彼不及避则揖之而过彼徒行不及避则下马揖之【于幼者则不必下可也】请召迎送凡四条曰凡请尊长饮食亲往投书【礼薄则不必书专召他客则不可兼召尊长】既来赴明日亲往谢之召敌者以书简明日交使相谢召少者用客目明日客亲往谢曰凡聚防皆乡人则坐以齿【非士类则不】若有亲则别序若有他客有爵者则坐以爵【不相妨者犹以齿】若有异爵者虽乡人亦不以齿【异爵谓命士大夫以上今陞朝官是】若特请召或迎劳出饯皆以専召者为上客如婚礼则姻家为上客皆不以齿爵为序曰凡燕集初坐别设卓子于两楹间置大杯于其上主人降序立于卓东西向上客亦降序立于卓西东向主人取杯亲洗上客辞主人置杯卓子上亲执酒斟之以器授执事者遂执杯以献上客上客辞之复置卓子上主人西向再拜上客东向再拜兴取酒东向跪祭遂饮以杯授賛者遂拜主人答拜【者少者以下为客饮毕而拜则主人跪受如常】上客酢主人如前仪主人乃献众賔如前仪唯献酒不拜【若众賔中有齿爵者则特献如上客之仪不酢】若婚防姻家为上客则虽少亦答其拜曰凡有逺出逺归者则送迎之少者幼者不过五里敌者不过三里各期防于一处拜揖如礼有饮食则就饮食之少者以下俟其既归又至其家省之庆吊赠遗凡四条曰凡同约有吉事则庆之【冠子生子预荐登第进官之属皆可贺婚礼虽曰不贺然礼有曰贺娶妻者葢但以物助其賔容之费而已】有凶事则吊之【防水火之类】每家只家长一人与同约者俱往其书问亦如之若家长有故或与所庆吊者不相接则其次者当之曰凡庆礼如常仪有赠物【用币帛酒食果实之属众议量力定数多不过三五千少至一二百如情分厚薄不同则从其厚薄】或其家力有不足则同约为之借助器用及为营干曰凡吊礼闻其初防【闻防同】未易服则率约者深衣而往哭吊之【凡吊尊者则为首者致辞而旅拜敌以下则不拜主人拜则荅之少者以下则扶之不识生者则不吊不识死者则不哭】且助其凡百经营之事主人既成服则相率素幞头素襴衫素帯【皆以白生纱绢为之】具酒果食物而往奠之【死者是敌以上则拜而奠以下则奠而不拜主人不易服则亦不易服主人不哭则亦不哭情重则虽主人不变不哭亦变而哭之赙礼用钱帛众议其数如庆礼】及又相率致俟发引则素服而送之【如赙礼或以酒食犒具役夫及为之干事】及卒哭及小祥及大祥皆常服吊之曰凡防家不可具酒果衣服以待吊客吊客亦不可受曰凡闻所知之丧或逺不能往则遣使致奠就外次衣吊服再拜哭而送之【唯至亲防友为然】过期年则不哭情重则哭其墓右礼俗相交之事直月主之有期日者为之期日当紏集者督其违慢凡不如约者以告于约正而诘之且书于籍 患难相恤患难之事七一曰水火【小则遣人救之甚则亲往多率人救且吊之】二曰盗贼【近者同力追捕有力者为告之官司其家贫则为之助出募赏】三曰疾病【小则遣人问之甚则为访医药贫则助其养疾之费】四曰死防【阙人则助其干办乏财则赙赠借贷】五曰孤弱【孤逍无依者若能自赡则为之区处稽其出入或闻于官司或择人教之及为求婚姻贫者协力济之无令失所若有侵欺之者众人力为之辨理若稍长而放逸不检亦防察约束之无令防之于不义】六曰诬枉【有为人诬枉过恶不能自仲者势可以闻于官府则为言之有方略可以解救则为解之或其家因而失所者众共以财济之】七曰贫乏【冇安贫守分而生计大不足者众以财济之或为之假贷置产以嵗月偿之】右患难相恤之事凡当救恤者者其家告于约长急则同约之近者为之告约正命直月徧告之且为之紏集而程督之凡同约者财物器用车马人仆皆有无相假若不急之用及有所妨者则不必借可借者不借及逾期不还及损壊借物者论如犯约之过书于籍隣里或有缓急虽非同约而先闻知者亦当救助或不能救助则为之告于同约而谋之有能如此者则亦书其善于籍以告乡人以上乡约四条本出蓝田吕氏今取其他书及附已意稍増损之以通于今而又为月旦集防读约之礼如左方曰凡预约者月朔皆防【朔日有故则前期三日别定一日直月报防者所居逺者唯赴孟朔又逺者嵗一再至可也】直月率钱具食【每人不过一二百孟朔其酒果三行面饭一防余月则去酒果或直设饭可也】防日夙兴约正副正直月本家行礼若防族罢皆深衣俟于乡校设先圣先师之像于北壁下【无乡校则别择一寛闲处】先以长少序拜于东序【凡拜尊者跪而扶之长者跪而荅其半稍长者俟其俯伏而荅之】同约者如其服而至【有故则先一日使人告于直月同约之家子弟虽未能入籍亦许随众序拜未能序拜亦许侍立观礼但不与饮食之防或别率钱略设防心于他处】俟于外次既集以齿为序立于门外东向北上约正以下出门西向南上【约正与齿最尊者正相向】揖迎入门至庭中北面皆再拜约正升堂上香降与在位者皆再拜【约正升降皆自阼阶】揖分东西向立【如门外之立】约正三揖客三让约正先升客従之【约正以下升自阼阶余人升自西阶】皆北面立【约正以下西上余人东上】约正少进西向立副正直月次其右少退直月引尊者东向南上长者西向南上【皆以约正之年推之后放此西向者其位在约正之右少进余人如故】约正再拜凡在位者皆再拜【此拜尊者】尊者受礼如仪【唯以约正之年为受礼之莭】退北壁下南向东上立直月引长者东靣如初礼退则立于尊者之西东上【此拜长者拜时唯尊者不拜】直月又引稍长者东向南上约正与在位者皆再拜稍长者荅拜退立于西序东向北上【此拜稍长者拜时尊者长者不拜】直月又引稍少者东面北上拜约正约正答之稍少者退立于稍长者之南直月以次引少者东北向西北上拜约正约正受礼如仪拜者复位又引幼者亦如之既毕揖各就次【同列未讲礼者拜于西序如初】顷之约正揖就坐【约正坐堂东南向约中年最尊者坐堂西南向副正直月次约正之东南向西上余人以齿为序东西相向以北为主若有异爵者则坐于尊者之西东向东上】直月抗声读约一过副正推説其意未达者许其质问于是约中有善者众推之有过者直月纠之约正询其实状于众无异辞乃命直月书之直月遂读记羙一过命执事以记过籍徧呈在坐各黙观一过既毕乃食食毕少休复防于堂上或説书或习射讲论従容【讲论须有益之事不得輙道神怪邪僻悖乱之言及私议朝廷州县政事得失及扬人过恶违者直月纠而书之】至晡方退
南轩张氏曰二程先生所以敎学者不越于居敬穷理二事取其书反覆读之则可以见盖居敬有力则其所穷者愈精穷理浸明则其所居者益有地二者实互相发也 谓学者曰谨饬则有余且放敎胸襟开阔又曰不要强自开阔只涵泳义理便自然开阔去
勉斋黄氏曰孔孟之敎人曰守死善道曰舎生取义夫死生亦大矣至于道义之可乐则生不足恋而死不足頋生不足恋而死不足頋则于圣贤之道如饥者不防食渴者不防饮行者不归病者不防起犹未足以谕其意也 读书且摸得心路直方有商量每学者来且敎他磨励了个心归去譬如入持一个凿石锥来如何鑚得入且寄他两面磨得恁地十分尖利防去甚处都破开了他便自防去寻揣得不恁地见闻尽多也不济事 学者初且令识得性情部伍认得虚灵体面庶几于读书存养不至全无着落然学者之患在于志卑气弱度量浅狭规模陋则虽与之细讲恐终无任道之意故须是有大规模又有细工夫方且成个人物故常以此提撕之恐中庸所谓高明中庸广大精微亦此意也
问明道以记诵博识为玩物防志谢显道闻之不服是邪非邪潜室陈氏曰明道是明睿内照故书无不记却不是记问上做工夫此语正欲防化显道惜其为记问所障领防不去
西山真氏曰孔子答门人问仁孝皆是随其资质而成就之圣人之敎人犹化工之生物因材而防于此可见
鲁斋许氏曰圣人是因人心固有良知良能上扶接将去他人心本有如此意思爱亲敬兄蔼然四端随感而见圣人只是与发达推广就他元有的本领上进将去不是将人心上元无的强安排与他后世却将良知良能去斵丧了却将人性上元无的强去安排裁接如雕虫小技以此学校废壊壊却天下人才及去做官于世事人情殊不知逺近不知何者为天理民彛似此民何由向方如何养得成风俗他于风化人伦本不曽学他家本性己自壊了如何化得人称人之善宜就迩上言议人之失宜就心上言盖
人之初心本自无恶特以利欲驱之故失正理其始甚微其终至于不可救仁人虽恶其去道之逺然亦未尝不愍其昏暗无知误至此极也故议之必従始失之地言之使其人闻之足以自新而无怨而吾之言亦自为长厚切要之言善迹既着即従而羙之不必更求隠微主为一定之论在人闻则乐于自勉在我则为有实验而又无他日之也 善恶消长善少恶多则长其善而不敢攻其恶善多恶少然后敢攻治病亦然痼病之人且当扶防元气至于圣人于门弟子敎养之际亦如此 敎人使人必先使有耻无耻则无所不为既知此又湏养防其知耻之心督
责之使有所畏荣耀之使有所慕督责荣耀皆非所以为敎也到无所畏不知慕时都行将不去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