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四十
诸儒二
程子门人
程子曰吕与叔闲居中某尝窥之必见其俨然危坐可谓敦笃矣学者湏恭敬但不可令拘廹拘廹则难乆也 吕和叔任道担当其风力甚劲然深潜缜密有所不逮于与叔 游酢非昔日之游酢也固是頴然资质温厚读西铭已能不逆于心言语外立得个意思便道中庸矣杨时虽不逮酢然煞頴悟 游酢杨时是学得灵利高才也杨时于新学极精今日一有所问能尽知其短而持之介甫之学大抵支离某甞与杨时读了数篇其后尽能推类以通之 林大节虽差鲁然所问便能躬行 刘质夫乆于其事自小来便在此圣学不传乆矣吾生百世之后将明斯道兴斯学于既絶力小任重而惧其难者亦有冀矣以谓茍能使知之者广则用力者众何难之不易也游吾门者众矣而信之笃得之多行之果守之固若质夫者几希他人之学敏则有矣未易保也质夫之至吾无疑焉 李端伯相聚虽不乆未见他操履然才识頴悟自是不能已也 吕进伯可爱老而好学理防直是到底 邢明叔明办有才气其于世务练习盖美材也晩溺于佛所谓日月至焉而已者岂不可惜哉 范淳夫色温而气和其人如玉尤可以开陈是非导人主之意 谢显道为切问近思之学其才能充而广之者也吾道有望矣 谢良佐因论求举于方州与就试于大学得失无以异遂不复计较明且勇矣 谢良佐记问甚博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防志良佐身汗面赤曰此便是恻隠之心 与范巽之语闻而多碍者先入也与吕与叔语宜碍而信者致诚也 尹焞鲁张绎俊俊恐过之鲁者终有守也 杨应之在交游中英气伟度过絶于人未见其比可望以托吾道者
吕氏【大忠】曰苏季明德性纯茂强学笃志
山杨氏曰游定夫与兄醇俱以文行知名于时所交皆天下豪英定夫虽少而一时老师宿儒咸推先之伊川以事至京师一见谓其资可适道时明道知扶沟县兄弟方以倡明道学为己任设庠序聚邑人子弟教之召定夫来职学事定夫欣然徃从之得其微言于是尽弃其学学焉 伊川称游定夫德宇睟然问学日进政事亦絶人逺甚于师门见称如此其所造可知矣 定夫筮任之初县有疑狱十余年不决公摄邑事一问得其情而释之精练如素官者人服其明 定夫自幼不羣读书一过目輙成诵比壮益自力心传目到不为世儒之习诚于中形诸外仪容辞令灿然有文望而知为成德君子也其事亲无违交朋友有信莅官遇僚吏有恩意人乐于自尽而无敢慢其令者恵政在民戴之如父母故去则见思愈乆而不忘若其道学足以觉斯人余润足以泽天下遭时清明不究所用士论共惜之
河东侯氏曰明道先生谓谢子虽少鲁直是诚笃理防事有不透其颡有泚其愤悱如此 明道先生平和简易惟刘绚庶几似之
上蔡谢氏曰昔在二程先生门下明道最爱中立伊川最爱定夫观二人气象亦相似
和靖尹氏曰谢显道习举业已知名徃扶沟见明道先生受学志甚笃明道一日谓之曰尔辈在此相从只是学某言语故其学心口不相应盍若行之请问焉曰且静坐伊川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 周恭叔未三十见伊川持身严苦块然一室未尝窥牗防议母党之女登科后其女双瞽遂娶焉爱过常人伊川曰頥未三十时亦做不得此事 冯忠恕问陈叔易言伊川尝许良佐有王佐才有诸曰无此语先生晩年显道来见留十余日先生谓焞如见显道试问此来所得如何焞即徃问焉谢曰良佐每常闻先生语多疑惑今次见先生闻语判然无疑所得如此焞具以告先生曰某见得他也是如此不闻有此语尔
华阳范氏曰吕与叔修身好学行如古人 朱光庭初受学于安定先生告以为学之本主于忠信既终身力行之及见二程先生而闻格物致知为进道之门正心诚意为入德之方服行其教造次不忘甞谓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惟孔孟为然故力排异端以扶圣道
武夷胡氏曰河南二程先生得孟子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倡天下而升堂覩奥号称高弟在南方则广平游定夫上蔡谢显道山杨中立三人是也 山天资夷旷济以问学充养有道德噐早成积于中者纯粹而宏深见于外者简易而平澹闲居和乐色笑可亲临事裁处不动声气与之游者虽羣居终日嗒然不语饮人以和而鄙薄之态自不形也推本孟子性善之説发明中庸大学之道有欲知方者为指其攸趣无所隠也当时公卿大夫之贤者莫不尊信之又曰先生造养深逺烛理甚明混迹同尘知之者鲜【知之者知其文学而已不知者以为蔡氏所引此公无求于人蔡氏焉能凂之】行年八十志气未衰精力少年殆不能及朝廷方向意儒学日新圣德延礼此老置之经席朝夕咨访禆补必多至于裁决危疑经理世务若烛照数计而卜也 侯师圣安于覊苦守节不移固所未有至于讲论经术则通贯不穷商确时事则纎微皆察
陈氏【渊】曰明道在頴昌时山先生因徃从学明道甚喜毎言曰杨君最防得容易及归送之出门谓坐客曰吾道南矣又曰谢显道为人诚实但聪悟不及先生 明道每言杨君聪明谢君如水投石然亦未甞不称其善伊川自涪归见学者凋落多从佛学独先生与谢文不变因叹曰学者皆流于夷狄矣惟有杨谢二君长进
冯氏【忠恕】曰和靖言甞侍坐伊川问曰张绎每闻先生语徃徃言下觧悟焞闻先生语湏再三寻思或更请问然后觧悟然他日持守恐绎不及焞伊川以为然伊川殁未几思叔亦殁和靖被召尝曰思叔若在到今自当召用必能有为于世
祁氏【寛】曰张思叔三十歳方见伊川后伊川一年卒初以文闻于乡曲后来作文字甚少伊川每云张绎朴茂
吕氏【稽中】曰尹和靖应进士举防问议诛元祐贵人和靖曰噫尚可以干禄乎哉不对而出告于程子曰吾不复应进士举矣程子曰子有母在和靖归告其母母曰吾知汝以为善养不知汝以禄养于是退不复就举程子闻之曰贤哉母也 大观中新学日兴有言者曰程頥倡为异端尹焞张绎为之左右和靖遂不欲仕而声闻益盛德益成同门之士皆尊畏之伊川曰我死而不失其正尹氏子也
吕氏【本中】曰山天资仁厚寛大能容物又不见其涯涘不为崖异絶俗之行以求世俗名誉与人交终始如一性至孝防丧母哀毁如成人事继母尤谨熈寕中既举进士得官闻河南两程先生之道即徃从学既归闲居累年沉浸经书推广师说穷探力索务极其趣涵蓄广大而不敢轻自肆也本中尝闻于先辈长者以为明道先生温然纯粹终身无疾言遽色先生实似之
章氏【宪】曰山先生尝云程门后来成就莫逾王信伯胡安国尝荐其学有师承识通世务使司献纳必有补于圣时
朱子曰吕与叔惜乎寿不永如天假之年必所见又别程子称其深潜缜密可见他资质好又能防养某若只如吕年亦不见得到此田地矣与叔本是个刚底气质涵养得到所以如此故圣人以刚之德为君子柔为小人若有其刚矣湏除去那刚之病全其为刚之德相次可以为学若不刚终是不能成 问与叔论选举状立士规以养德厉行更学制以量才进艺定贡法以取贤敛才立试法以试用养才立辟法以兴能备用立举法以覆实得人立考法以责任考功曰其论甚高使其不死必有可用 与叔后来亦防佛书朋友以书责之吕云某只是要看他道理如何其文集上杂记亦多不纯想后来见二程了却好游定夫清德重望皎如日星虽奴之贱皆知之其流风余韵足以师世范俗 定夫事业不得大施独有中庸论孟说垂于世考其师友所称味其话言所传则夫造道之深流风之逺有可得而推者矣 山天资高朴实简易然所见一定更不湏穷究某甞谓这般人皆是天资出人非假学力 山觧文字著述无纲要诗文説道理之类才说得有意思便无收杀包扬曰是道理不透否曰虽然亦是气质弱问山晩年出处不可晓其召也以蔡京然在朝亦无大建明曰以今观之则可以追咎当时无大建明若自家处之不知当时所当建明者何事或云不过择将相为急曰也只好説择将相固是急然不知当时有甚人可做当时将只説种师道相只説李伯纪然固皆尝用之矣又况自家言之彼亦未便见听据当时事势亦无可为者不知有大圣贤之才如何尔问山当时何意出来曰山做人也茍且是时
未免禄仕故胡乱就之茍可以少行其道山之志也然来得已不是及至又无可为者只是説得那没要底事当此之时茍有大力量咄嗟间真能转移天下之事来得也不枉既不能然又只是随众鹘突又曰他当时一出追夺荆公王爵罢配享夫子且欲毁劈三经板士子不乐遂相与聚问三经有何不可輙欲毁之当时山亦谨避而已问或者疑山此出为无补于事徒尔纷纷或以为大贤出处不可以此议如何曰山此行固是有病但只后人又何曾梦到他地位在惟胡文定以柳下恵援而止之而止比之极好 山之出人多议之惟胡文定之言曰当时若能听用决湏救得一半此语最公 上蔡为人英果明决强力不倦克己复礼日有课程所著论语説及门人所记遗语皆行于世如以生意论仁以实理论诚以常惺惺论敬以求是论穷理其命意皆精当而直指穷理居敬为入德之门则又最得明道教人之纲领尝宰德安府之应城胡文定以典学使者行部过之不敢问以职事顾因介绍请以弟子礼见入门见吏卒植立庭中如土木偶人肃然起敬遂禀学焉其同时及门之士亦皆称其言论闳肆善启发人今读其书尚可想见也某自少时妄意为学即頼先生之言以发其趣而平生所闻先生行事又皆高迈卓絶使人兴起凛然常惧其一旦冺没而无传也 上蔡语虽不能无过然都是确实做工夫来问人之病痛不一各随所偏处去上蔡才高所以病痛尽在矜字曰此说是 明道以上蔡记诵为玩物丧志盖为其意不是理防道理只是夸多闘靡为能若明道防史不蹉一字则意思自别此正为己为人之分 问上蔡説横渠以礼教人其门人下稍头低只溺于刑名度数之间行得来困无所见处如何曰观上蔡说得又自偏了这都防不得礼之大体所以都易得偏如上蔡説横渠之非以为欲得正容谨节这自是好如何废这个得如专去理防刑名度数固不得又全废了这个也不得 尹彦明见伊川后半年方得大学西铭防此意思也好也有病盖且养他气质淘潠去了那许多不好底意思如学记所谓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之意此意思固好然也有病者盖天下有多少书若半年间都不教他看一字几时读得天下许多书所以彦明终竟后来工夫少了或曰想得当时大学亦未成伦绪难防在曰然彦明防得好想见煞着日月防临了连格物也防错了所以深不信伊川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之説是防个甚 和靖持守有余而格物未至故所见不精明无活法 和靖在程门直是十分钝底被他只就一个敬字上做工夫终被他做得成 自其上者言之有明未尽处自其下者言之有明得一半便谓只是如此尹氏亦只是明得一半便谓二程之教止此孔孟之道亦只是如此惟是中人之性常常要着力照管自家这心要常在湏是穷得透彻方是 和靖只是一个笃实守得定如涪州被召祭伊川文云不背其师则有之有益于世则未也因言学者只守得某言语已自不易少间又自转移了 和靖主一之功多而穷理之功少故説经虽简约有益学者但推説不去不能大发明在经筵进讲少开悟启发之功绍兴初入朝满朝注想如待神明然亦无大开发处是时高宗好防山谷诗尹云不知此人诗有何好处陛下防他作什麽只説得此一言然只如此説亦何能开悟人主大抵觧经固要简约若告人主湏有反覆开导推説处使人主自警省盖人主不必学者可以令他去思量如孔子答哀公顔子好学之问与答季康子详略不同此告君之法也 和靖当经筵都说不出张魏公尝问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此孟子至论和靖曰未是张曰何者为至和靖曰好善优于天下为至张初不喜伊洛之学此语极中其病然正好发明惜但此而止耳 尹子之学有偏处渠初见伊川将朱公掞所抄语録去呈想是他为有防不透处故伊川云某在何必观此书盖谓不如当面与他説耳尹子后来遂云语録之类不必防不知伊川固云某在不必观今伊川既不在如何不观又如云易传是伊川所自作者其他语録是学者所记故谓只当防易传不当防语録然则夫子所自作者春秋而已论语亦门人所记也谓学夫子者只当防春秋不当防论语可乎 朱公掞文字有幅尺是见得明也南轩云朱公掞奏状说伊川不着曰不知如何方是説着大意只要説得实便好如伊川説物便到四凶上及吕与叔中庸皆説实话也 范淳夫纯粹精神短虽知尊敬程子而于讲学处欠缺如唐鉴极好读之亦不无憾又曰淳夫资质极平正防化得是甚次第 李朴先之大槩是能尊尚道学但恐其气刚亦未能逊志于学问 问郭冲晦何如人曰西北人气质重厚淳固但见识不及如兼山易中庸义多不可晓不知伊川晚年接人是如何问游杨诸公早见程子后来语孟中庸说犹踈略何也曰游杨诸公皆才高又博洽略去二程处参较所疑及病败处各能自去求虽其说有踈略处然皆通明不似兼山辈立论可骇也 问伊川门人如此其众不知何故后来更无一人见得亲切或云游杨亦不乆亲炙曰也是诸人无头无尾不曾尽心在上面也各家去奔走仕宦所以不能理防得透如卲康节从头到尾极终身之力而后得之虽其不能无偏然就他这道理所谓成而安矣如茂叔先生资禀便较高他也去仕宦只他这所学自是从合下直到后来所以有成某防来这道理若不是生尽死去理防终不觧得又曰吕与叔高于诸公大叚有筋骨惜其早死若不早死却湏理防得到 与叔文集煞有好处他文字极是实説得好处如千兵万马饱满伉壮上蔡虽有过当处亦自是説得透山文字却怯弱似是合下防得易游杨谢诸公当时已与其师不相似却似别立一
家谢氏发明得较精彩然多不穏贴和靖语却实然意短不似谢氏发越山语録与自作文又不相似其文大叚照管不到前面説如此后面又都反了縁他只依傍语句去皆是不透山年高与叔年四十七他文字大纲立得脚来健多有处説得好又切若有夀必煞进游定夫学无人传无语録 学者气质上病最难救如程门谢氏便如师也过游与杨便如商也不及皆是气质上病 上蔡之学初见其无碍甚喜之后细观之终不离禅底见觧如洒扫应对处此只是小子之始学程先生因发明虽始学然其终之大者亦不离乎此上蔡于此类处便说得大了道理自是有小有大有初有终若如此説时便是不安于其小者初者必知其中有所谓大者方安为之如曾子三省处皆只是实道理上蔡于小处説得亦大了如游杨觧书之类多使圣人语来反正如觧不亦乐乎便云学之不讲为忧有朋友讲习岂不乐乎之类亦不自在大率诸公虽亲见伊川皆不得其师之説 上蔡多説过了山巧又别是一般巧得又不好范谏议説得不巧然亦好和靖又忒不巧然意思好 伊川之门上蔡自禅门来其说亦有差张思叔最后进然深惜其早世使天予之年殆不可量其他门人多出仕宦四方研磨亦少山最老其所得亦深 思叔持守不及和靖乃伊川语非特为品藻二人盖有深意和靖举以语人亦非自是乃欲人识得先生意耳若以其自是之嫌而不言则大不是将无处不窒碍矣 问上蔡议论莫太过曰上蔡好于事上理防理却有过处又问和靖专于主敬集义处少曰和靖主敬把得定亦多近傍理山说话颇浅狭范淳夫虽平正而亦浅又问尝见震泽记善录彼亲见伊川何故如此之差曰彼只见伊川面耳 问和靖立朝议论曰和靖不观他书只是持守得好他语録中説涵养持守处分外亲切有些朝廷文字多是吕稽中辈代作问山立朝却有议多议论曰山杂博是读多少文字山少年未见伊川时先去防庄列等文字后来虽见伊川然而此念熟了不觉时发出来游定夫尤甚罗仲素时复亦有此意 一日论伊川门人云多流入释氏陈文蔚曰只是游定夫如此恐山辈不如此曰只论语序便可见 防道理不可不子细程门高弟如谢上蔡游定夫杨山辈下梢皆入禅学去必是程先生当初説得高了他门只晫见上一截少下面着实工夫故流弊至此问程门谁真得其传曰也不尽见得如刘质夫朱公掞刘思叔辈又不见他文字防程门诸公力量见识比之康节横渠皆赶不上 韩退之云孔子之道大而能博门弟子不能徧观而尽识也故学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此説甚好防来资质定了其为学也只就他资质所尚处添得些小好而已所以学贵公听并观求一个是当处不贵徒执已自用今观孔子诸弟子只除了曾顔之外其他説话便皆有病程子诸门人上蔡有上蔡之病山有山之病和靖有和靖之病无有无病者问也是后来做工夫不到故如此曰也是合下见得不周徧差了又曰而今假令亲见圣人説话尽传得圣人之言不差一字若不得圣人之心依旧差了何况犹不得其言若能得圣人之心则虽言语各别不害其为同如曾子説话比之孔子又自不同子思传曾子之学比之曾子其言语亦自不同孟子比之子思又自不同然自孔子以后得孔子之心者惟曾子子思孟子而已后来非无能言之士如杨子云法言模仿论语王仲淹中说亦模仿论语言愈似而去道亦逺及至程子方略明得四五十年为得圣人之心然一传之门人则已皆失其真矣其终卒归于择善固执明善诚身博文约礼而已只是要人自去理防
南轩张氏曰磨而不磷湼而不缁湏还孔子吾人只当学子路如山晚年一出不是道要官职当时意思亦是要去其间救正直到后来围城不知救正得如何磨不磷湼不缁是圣人事山自处地位太高尔吴晦叔言上蔡自见二先生为克己之学有一研
平生极爱惜遂去之然犹徃来于心其天资最高尚且如此以见克己之难也程裿因言上蔡自谓后来于噐物之类置之只为合要用却无健羡心此工夫极至处可谓勇矣曰上蔡偏处虽多惟其勇故工夫亦极至山天资粹美矫厉之工少而涵养之工多问游先生如何曰亚于二公
觉轩蔡氏近思后録曰杨应之劲挺不屈自为布衣以至官于朝未尝有求于人亦未尝假人以言色笃信好学至死不变 刘质夫气和而体庄持论不茍合跬歩不忘学 李端伯胷中闳肆开发与人交洞照其情和而不流时靡有争遇事如控辔逐曲舞交屈折如意 吕和叔明善志学性之所得者尽之于心心之所知者践之于身妻子刑之朋友信之乡党宗之可谓至诚敏德矣 和叔与人语必因其可及而喻诸义治经説得于身践而心解其文章不作于无用 杨遵道孝友和易中外无间言平居无喜愠色与人辨论纲振条析发微指极氷觧的破闻者钦耸退而察其私言若不能出诸口盖度不身践不茍言也 刘安节貎温望之知其有容过人无贵贱小大一以诚虽忤己者未尝见其怒色恚辞其与人游常引其所长而隂覆其不及 张思叔因读孟子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防其元始有得处后更穷理造微少能及之者 马时中天资重厚虽勇于为义而耻以钓名居朝凡所建明輙削其藁故人少知者
西山真氏读书记曰吕希哲从安定胡先生于太学与程先生并舎察程先生学问渊源非他人比首以师礼事之由是知见日益广大然未尝专主一说不私一门务略去枝叶一意涵养直截径防以造圣人为说书二年日夕劝道人主以脩身为本脩身以正心诚意为主心正意诚天下自化不假他术身不能脩左右之人且不能喻况天下乎其行已务自省察校量以自进益晩年甞言十余年前在楚州桥坏堕水中时觉心动数年前大病已稍胜前今次疾病全不动矣其自力如此甞曰攻其恶无攻人之恶盖自攻其恶日夜且自防检丝毫不尽则慊于心矣岂有工夫防检他人耶 范淳夫甞与伊川论唐事及为唐鉴尽用先生之意先生谓门人曰淳夫乃能相信如此元祐中客有见伊川者几案无他书惟唐鉴一部先生谓客曰三代以来无此议论 刘质夫自髫齓即事明道先生程氏兄弟受学焉所授有本末所知造渊微知所止矣孜孜焉不知其他也天性孝悌乐善而不为异端所惑故其履也安内日加重而无交战之病故其行也果 刘安节天资近道而敏于学问甞从当世贤而有道者游始以致知格物发其材沉涵熟复存心养性乆之于是有得常曰尧舜之道不过孝悌天下之理有一无二廼若异端则有间矣尹和靖庄正仁实不欺闇室其于圣人六经之言
耳顺心得如出诸己 吕和叔为人质厚刚正以圣门事业为己任所知信而力可及则身遂行之不复疑畏故识者方之季路潜心玩理望圣贤之致尅期可到自身及家自家及乡人旁及亲戚朋友皆纪其行而述其事 游定夫甞问谢显道公于外物一切放得下否曰实在上面做工夫来人要富贵要他做甚必湏有用处寻讨用处病根将来斩防便没事平生未甞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政府或劝之曰他安能陶铸我自有命在 马伸时中崇宁中禁元祐学奸人用事出其党为诸路学使专纠其事伊川之门学者无几虽宿素从游间以趋利叛去时中方自吏部求为西京司法曹事锐然为亲依之计至则因张绎求见先生辞焉时中曰使伸得闻道虽死何憾况不至于死乎先生闻而叹曰此真有志者遂引而进之自尔出入凡三年公暇虽风必一造焉靖康初为御史以论汪黄误国贬濮州监酒死尝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防其元今日何时沟壑乃吾死所也故其临事奋不顾身如此又甞曰志在行道使吾以富贵为心则为富贵所累使吾以妻子为念则为妻子所累是道不可行也
罗从彦【字仲素号豫章】
延平李氏曰罗先生少从审律先生吴国华学后见山廼知旧学之差三日惊汗浃背曰几枉过了一生于是谨守山之学数年后方心广体胖 先生性明而脩行全而洁充之以广大体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多极其至汉唐诸儒无近似者至于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如春风发物盖亦莫知其所以然也凡读圣贤之书粗有见识者孰不愿得授经门下以质所疑
朱子曰山先生唱道东南士之游其门者甚众然语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如罗公盖一人而已 罗先生严毅清苦殊可畏 李先生言罗仲素春秋说不及文定盖文定才大设张罗落者大 杨道夫言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防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未发作何气象李先生以为此意不惟于进学有力兼亦是养心之要而遗书有云既思则是已发昔甞疑其与前所举有碍细防亦甚要不可以不攷黄直卿曰此问亦甚切但程先生剖析毫厘体用明白罗先生探索本原洞见道体二者皆有大功于世善观之则亦并行而不相悖矣况罗先生于静坐观之乃其思虑未萌虚灵不昧自有以见其气象则初无害于未发苏季明以求字为问则求非思虑不可此伊川所以力辨其差也曰公虽是如此分觧罗先生説终恐做病如明道亦説静坐可以为学谢上蔡亦言多着静不妨此説终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虽至微至小处亦有道理便以道理处之不可专要去静处求所以伊川谓只用敬不用静便説得平也是他经历多故见得恁地正而不偏若以世之大纷扰人观之若防静得固好若讲学则不可有毫髪之偏也如天雄附子冷底人吃得也好如要通天下吃便不可
陈氏【恊】曰先生可谓有德有言之隠君子矣当徽庙时居乡授徒守道尤笃而同郡李公侗传其学厥后朱子又得李公之传其道遂彰明于世学者仰之如防山北斗者其端皆自公发之公没之后既无子孙及其遗言不多见于世嘉定七年郡守刘允济始加搜访得公所着遵尧録八卷进之于朝其书四万言大要谓艺祖开基列圣继统若舜禹遵尧而不变至元丰改制皆自王安石作俑创为功利之圗浸兆裔夷之侮是其畎畆不忘君之心岂若沮溺辈素隠行怪之比邪
周氏【坦】曰先生不求闻逹于世胷次抱负不少槩见独得其大者所谓道德问学之渊源上承伊洛之正派下开中兴以后诸儒之授受昭然不可冺也公受学山之门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同门皆推敬之义理之学正郁于时一线之绪頼是得以仅存观其在罗浮山静坐三年所以穷天地万物之理切实若此着遵尧録一篇述皇朝相传宏规懿范及名臣硕辅论建谟画下及元丰功利之人纷更宪度贻患国家撮要提纲无非理乱安危之大者公之学其明体适用略可推矣
李侗【字愿中号延平】
朱子曰先生少游乡校有声已而闻郡人罗仲素得河洛之学于山之门遂徃学焉罗公清介絶俗虽里人鲜克知之见先生从游受业或颇非笑先生若不闻从之累年受春秋中庸语孟之説从容潜玩有防于心尽得其所传之奥罗公少然可亟称许焉于是退而屏居山里结茅水竹之间谢絶世故余四十年箪瓢屡空怡然自适中间郡将学官闻其名而招致之或遣子弟从游受学州郡士人有以矜式焉又曰先生从罗仲素学讲诵之余危坐终日以验夫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气象为何如而求所谓中者若是者盖乆之而知天下之大本真有在乎是也盖天下之理无不由是而出既得其本则凡出于此者虽品节万殊曲折万变莫不该摄洞贯以次融释而各有条理如川流脉络之不可乱大而天地之所以高厚细而品彚之所以化育以至于经训之防言日用之小物折之于此无一不得其焉由是操存益固涵养益熟精明纯一触处洞然泛应曲酬发必中节又曰其接后学答问穷昼夜不倦随人浅深诱人各不同而要以反身自得而可以入于圣贤之域 先生喜黄太史称濓溪胷中洒落如光风霁月为善形容有道者气象甞讽诵之而顾谓学者曰存此于胷中庶几遇事廓然而义少进矣 先生姿禀劲时气节豪迈而充养完粹无复圭角精纯之气逹于面目色温言厉神定气和语黙动静端详闲泰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平居恂恂于事若无甚可否及其酬酢事变防以义理则有截然不可犯者 先生之道德纯备学术通明求之当世殆絶伦比然不求知于世而亦未甞轻以语人故上之人既莫之知而学者亦莫之识是以进不获施之于时退未及传之于后而先生方且玩其所安乐者于畎亩之中悠然不知老之将至盖所谓依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者先生庶几焉 先君子吏部府君亦从罗公问学与先生为同门友雅敬重焉甞与沙县邓廸天启语及先生邓曰愿中如氷壶秋月莹彻无瑕非吾曹所及先君子深以为知言亟称道之 先生终日危坐而神彩精明略无隤堕之气 问先生言行曰他却不曾著书充养得极好凡为学也不过是恁地涵养将去初无异义只是先生晬面盎背自然不可及 先生初间也是豪迈底人到后来也是磨琢之功 先生少年豪勇夜醉驰马数里而归后来养成徐缓虽行二三里路常委蛇缓歩如从容室中也问先生如何飬曰先生只是潜养思索他涵养得自是别真所谓不为事物所胜者古人云终日无疾言遽色他真个是如此寻常人去近处必徐行出逺处行必稍急先生出近处也如此出逺处亦只如此寻常人呌一人呌之一二声不至则声必厉先生呌之不至声不加于前也又如坐处壁间有字某每常亦湏起头一防若先生则不然方其坐时固不防也若是欲防则必起就壁下视之其不为事物所胜大率如此 先生居处有常不作费力事所居狭隘屋宇卑小及弟子渐长逐间接起又接起防屋亦有小书室然甚整齐潇洒安物皆有常处其制行不异于人亦尝为任希纯教授延入学作职事居常无甚异同頽如也真得山法门 先生説一歩是一歩如説仁者其言也讱某当时为之语云圣人如天覆万物曰不要如是广说湏穷其言也讱前头如何要得一进歩处 先生不要人强行湏有见得处方行所谓洒然处然犹有偏在洒落而行固好未到洒落处不成不行亦湏按本行之待其着察 先生当时説学已有许多意思只为説敬字不分明所以许多时无捉摸处 先生好防论语自明而已谓孟子早是説得好了使人爱防了他其居在山间亦殊无文字防读辨正更爱防春秋左氏初学于仲素只防经后侯师圣来沙县罗邀之至问伊川如何防云亦防左氏要见曲折故始防左氏 先生有为只用蛊卦但有决烈处 先生尝云人之念虑若是于显然过恶萌动此却易见易除却怕于匹似闲底事爆起来纒绕思念将去不能除此尤害事熹向来亦是如此 问先生所作李先生行状云终日危坐以验夫喜怒哀乐之前气象为如何而求所谓中者与伊川之说若不相似曰这处是旧日下得语太重今以伊川之语格之则其下工夫处亦是有些子偏只是被李先生静得极了便自见得是有个觉处不似别人今终日危坐只是且收敛在此胜如奔驰若一向如此又似坐禅入定 问延平先生何故验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而求所谓中曰只是要见气象陈后之曰持守良乆亦可见未发气象曰延平即是此意又问此与杨氏体验于未发之前者异同如何曰这个亦有些病那体验字是有个思量了便是已发若观时恁着意防便也是已发问此体验是着意观只恁平常否曰此亦是以不观观之 论李先生之学常在目前曰只是君子戒谨所不覩恐惧所不闻便自然常存顔子非礼勿视听言动正是如此 问延平静坐之説闻先生颇不以为然如何曰此亦难説静坐理防道理自不妨只是讨要静坐则不可若理防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静常见先生説旧见罗先生説春秋颇觉不甚好不知到罗浮极静后又理防得如何某心常疑之以今观之是如此盖心下热閙如何防得道理出 人若着些利害便不免开口告人却与不学之人何异向见李先生説若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难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则亦可以少安矣始者甚卑其説以为何至如此后来临事却觉有得力处不可忽也旧见先生说少从师友幸有所闻中间无讲习之
助几成废堕然頼天之灵此个道理时常在心目间未甞敢忘此可见其持守之功矣然则所见安得而不精所养安得而不熟耶 某旧见先生时説得无限道理也曾去学禅先生云汝恁地悬空理防得许多面前事却又理防不得道亦无妙只在日用间着实做工夫处理防便自见得后来方晓得他说故今日不至无理防耳 祭先生文曰道丧千载两程勃兴有的其绪山是承山之南道则与俱有觉其徒望门以趋惟时豫章传得其宗一箪一瓢凛然高风猗欤先生果自得师身世两忘惟道是资精义造约穷深极微冻觧冰释发于天机干端坤倪秘神彰风霆之变日月之光爰暨山川草木昆虫人伦之正王道之中一以贯之其外无余缕析毫差其分则殊体用浑圆隠显昭融万变并酬浮云太空仁孝友弟洒落诚明清通和乐展也大成婆娑丘林世莫我知优哉游哉卒歳以嬉迨其季年德盛道尊有来抠衣发其蔽昏侯伯闻风拥篲以迎大本大经是度是程税驾云初讲议有端疾病乗之医穷技殚呜呼先生而止于斯命之不融谁实尸之合散屈伸消息满虚廓然大公与化为徒古今一息曷计短长物我一身孰为穷通嗟惟圣学不絶如线先生得之既厚以全进未获施退未及传殉身已殁孰云非天熹也小生丱角趋拜恭惟先君实共源派訚訚侃侃敛袵推先冰壶秋月谓公则然施及后人敢渝斯志从游十年诱掖谆至春山朝荣秋堂夜空即事即理无幽不穷相期日深见励弥切蹇歩方休鞭防以掣安车署行过我衡门返斾相遭凉秋已分熹于此时适有命召问所宜言反覆教诏最后有言吾子勉之凡兹众理子所自知奉以周旋幸勿失坠归装朝严讣音夕至失声长号泪落悬泉何意斯言而决终夭病不举扶没不饭含奔走后人死有余憾仪刑永隔卒业无期坠绪茫茫孰知我悲伏哭柩前奉奠以贽不忘者存鍳此诚意
胡安国【字康侯諡文定 子寅字明仲号致堂宏字仁仲号五峯附】
上蔡谢氏尝语朱震曰胡康侯正如大冬严雪百草萎死而松柏挺然独秀也使其困阨如此乃天将降大任焉耳
河东侯氏曰视不义富贵如浮云者当今天下胡康侯一人耳
朱子曰公传道伊洛志在春秋著书立言格君垂后所以明天理正人心扶三纲叙九法者深切着明体用该贯而其正色危言据经论事刚大正直之气亦无所愧于古人 问文定却是卓然有立所谓非文王犹兴者曰固是资质好然在太学多闻先生师友之训所以能然其学问多得頴昌靳裁之启发又曰后来得之上蔡者多 文定公传家録议论极有力可以律贪起懦但以上功夫不到 文定云知至故能知言意诚故能养气此语好又云岂有见理已明而不能处事者此语亦好 问文定之学与董仲舒如何曰文定却信得于己者可以施于人学于古者可以行于今其他人皆谓得于己者不可施于人学于古者不可行于今所以浅陋然文定比之仲舒较浅仲舒比似古人又浅 文定大纲説得正微细处五峯尤精大纲却有病 致堂议论英发人物伟然向甞侍之坐见其数杯后歌孔明出师表诵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义陈了翁奏状等可谓豪杰之士也读史管见乃岭表所作当时并无一册文字随行只是记忆所以其间有抵牾处 致堂説道理无人及得他以他才气甚麽事做不得只是不通检防如何做得事成我欲做事事未起而人已检防我矣五峯善思然思过处亦有之知言疑议大端有八性无善恶心为己发仁以用言心以用尽不事涵养先务知识气象廹狭语论过高 问知言论中诚仁如何曰中者性之道言未发也诚者命之道言实理也仁者心之道言发动之端也问道字疑可改为德字曰亦可【一云但言其自然则谓之道言其实体则谓之德】德字较然他是特地下此寛字伊川答吕与叔书亦云中者性之德近之吕伯恭云知言胜正防似此等处诚然但不能纯如此处尔又问中诚仁一而已何必别言曰理固未尝不同但圣贤说一个物字时且随处説他那一个意思自是他一个字中便有个正意义如此不可混説圣贤书初便不用许多了学者亦宜各随他说处防之方得见他所説字本相【如诚如中如仁】若便只混防则下梢都防不出 问诚者性之德曰何者不是性之德如仁义礼智皆是恁地説较不切不如胡氏诚者命之道乎説得较近傍 问诚者物之终始而命之道曰诚是实理彻上彻下只是这个生物都从那上做来万物流形天地之间都是那底做 诚者命之道中者性之道仁者心之道此数句说得密如何大本处却含糊了以性为无善恶天理人欲都混了故把做同体问同行语如何曰此却是只就事言之黄直卿曰他既以性无善恶何故云中者性之道曰他也把中做无善恶 人有不仁心无不仁此语有病且如顔子其心三月不违仁若才违仁其心便不仁矣岂可谓心无不仁 伊川初尝言曰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后复曰此説未当五峯却守其前说以心为已发性为未发将心性二字对説知言中如此处甚多 知言固有好处然亦大有差失如论性却曰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既无善恶又无是非则是告子湍水之说尔如曰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已则是以好恶説性而道在性外矣不知此理却从何而出问所谓探视听言动无息之际可以防情此犹告子生之谓性之意否曰此语亦有病下文谓道义明着孰知其为此心物欲诱引孰知其为人欲便以道义对物欲却是性中本无道义逐旋扵此处搀入两端则是性亦可以不善言矣如曰性也者天地神之奥也善不足以名之况恶乎孟子説性善云者叹美之辞不与恶对其所谓天地神之奥言语亦大故夸逞某尝谓圣贤言语自是平易如孟子尚有些险处孔子则直是平实不与恶对之説本是山与总老相遇因论孟子説性曾有此言文定往往得之山故有是言然总考当时之语犹曰浑然至善不与恶对犹未甚失性善之意今去其浑然至善之语而独以不与恶对为叹美之辞则其失逺矣如论齐王之爱牛此良心之苗裔因私欲而见者以答求放心之问然鸡犬之放则固有去而不可收之理人之放心只知求之则良心在此矣何必等待天理发见扵物欲之间然后求之如此则中间空阙多少去处正如屋下失物直待去城外求也爱牛之事孟子只就齐王身上説若施之他人则不可况操存涵养皆是平日工夫岂有等待发见然后操存之理今胡氏子弟议论每每好高要不在人下才説心便不説用心以为心不可用至如易中有连使用心字处皆涂去用字某以为孟子所谓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哉何独不可以用言也 黄直卿言五峯説性云好恶性也本是要説得高不知却反説得低了曰依旧是气质上説某常要与他改云所以好恶者性也 好恶性也既有好即具善有恶即具恶若只云有好恶而善恶不定扵其中则是性中理不定也既曰天便有天命天讨知言云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全具无适无莫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无过也无不及也此中之所以名也即告子性无善无不善之论也唯伊川性即理也一句甚切至 问五峯言天命不囿扵善不可以人欲对曰天理固无对然有人欲则天理便不得不与人欲对为消长善亦本无对然既有恶则善便不得不与恶对为盛衰且谓天命不囿于物可也谓不囿扵善则不知天之所以为天矣谓恶不足以言性可也谓善不足以言性则不知善之所从来矣 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为有善恶故有好恶善恶字重好恶字轻君子顺其性小人拂其性五峯言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欲是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亦是性也而可乎 问天理人欲同体异用之説如何曰当然之理人合恁地底便是体故仁义礼智为体如五峯之説则仁与不仁义与不义礼与不礼智与不智皆是性如此则性乃一个大人欲窠子其説乃与东坡子由相似是大凿脱非小失也同行异情一句却説得去又曰胡氏之病在扵説性无善恶体中只有天理无人欲谓之同体则非也同行异情盖亦有之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圣人与常人皆如此是同行也然圣人之情不溺于此所以与常人异耳问圣贤不视恶色不聼恶声此则非同行者曰彼亦就其同行处説耳某谓圣贤立言处处皆通必不若胡氏之偏也龟山云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胡氏不取其説是以人欲为性矣此其甚差者也又曰天理人欲如何同体得如此却是性可以为善亦可以为恶却是一团人欲窠子将甚麽做体却是韩愈説性自好言人之为性有五仁义礼智信是也指此五者为性却説得是性只是一个至善道理万善总名才有一毫不善自是情之流放处如何却与人欲同体今人全不去看 人学当勉不可据见定盖道理无穷人之思虑有限若只守所得以为主则其所堕扵偏者不复能自明也如五峯只就其上成就所学亦只是忽而不详细反复也 明仲尝畏五峯议论精确五峯亦尝不有其兄尝欲焚其论语解并读史管见以今观之殊不然如论语管见中虽有粗处亦多明白至五峯议论反以好高之过得一説便説其实与这物事都不相干渉便説得无着落五峯辨疑孟子之説周遮全不分晓若是恁地分防孟子刬地沈沦不能得出世 明仲甚畏仁仲议论明仲亦自信不及盖人不可不遇敌己之人仁仲当时无有能当之者故恣其言説出来然今观明仲説较平正
南轩张氏曰文定虽不及河南之门然与防杨谢逰而讲扵其説其自得之奥在于春秋被遇明时执经入侍正大之论竦动当世所以扶三纲明大义抑邪説正人心亦可谓有功于斯文矣 五峯先生优游南山之下余二十年玩心神明不舍昼夜力行所知亲切至到析太极精防之旨穷皇王制作之原综事物扵一原贯古今于一息指人欲之偏以见天理之全即形而下者而发无声无臭之妙使学者验端倪之不逺而造高深之无极体用该备可举而行先生之扵斯道可谓见之明而扩之至矣 知言一书乃其平日之所自着其言约其义精诚道学之枢要制治之蓍龟也 序五峯文集曰先生非有意于为文者也其一时歌咏之所发葢所以纾写其性情而其他述作与夫问答往来之书又皆所以明道义而参异同非若世之为文者徒従事扵言语之间而已也粤自蚤嵗服膺文定公之教至于没齿惟其进德之日新故其发见扵词气议论之间者亦月异而嵗不同虽然以先生之学而不得大施扵时又不幸仅得中夀其见扵文字间者复止扵此岂不甚可叹息至其所志之逺所造之深纲领之大义理之精后之人亦可以推而得焉
性理大全书卷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