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公与夫人夜坐,闻车声辚辚,至阙而止,过阙复有声。公问夫人曰:知此为谁?夫人曰:此蘧伯玉也。公曰:何以知之?夫人曰:妾闻礼,下公门,式路马,所以广敬也。夫忠臣与孝子,不为昭昭信节,不为冥冥惰行。蘧伯玉,卫之贤大夫也,敬于事上,此其人必不以暗昧废礼,是以知之。公使人视之,果伯玉也。解按:小学上纪说:卫灵公与夫人夜间共坐,听得车声辚辚的响到阙前,其声遂止,过了阙前又有声。公问夫人说:这过阙下车的,你知是谁么?夫人答说:这是蘧伯玉。公说:如何知道是他?夫人说:我闻曲礼上说:人臣在车中,过君的门,须当下来,见君的马,须凭著车前横木而起。这是敬君的礼。大凡尽忠的臣与那尽孝的子,决不肯为显明处才尽道理,决不肯暗昧处却怠惰了德行。我见蘧伯玉是个有德的贤大夫,事君能敬他,必不肯在暗昧无人处失了礼节,所以知道是他。灵公使人去看,果然是蘧伯玉。这是伯玉平日能守人臣的礼,所以取信于君的夫人。这才是个有礼的君子。

张湛平生好礼图

礼四汉张湛矜严好礼,动止有则,居处幽室,必自修整,虽遇妻子,若严君焉。建武初,为左冯翊,告归平陵,望寺而步。主簿进曰:明府位尊德重,不宜自轻。湛曰:父母之国,所宜尽礼,何谓轻哉?解汉史上纪说:张湛平生端庄好礼,言语举动都有规矩,虽居暗室,衣冠必整,对妻子如见尊严的君长一般。建武初年,做左冯翊官,告回本乡平陵县,望见本县的公。门下轿步行,主簿告说:大人官位又尊,德望又重,不当这等自轻。张湛说:这是我的父母之国,礼该如此。看这张湛,岂不是个守礼的君子?

游杨立雪程门图

礼六

游酢与杨中立请业于伊川先生。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侍立终夕。既觉,顾谓曰:尔辈尚在此乎?今既晚,且休矣。及出,门外雪深三尺。解宋史上纪说:游酢字定夫,与杨时字中立。他二人从伊川先生讲学,一曰遇著天落雪,伊川先生瞑目坐著,二人侍立,尽一曰,不敢退。及先生开眼看见他,惊说:你二人还在此么?今日巳晚了,且回去罢。及出门外,雪巳三尺深了。这是他二人能明师弟的礼,所以遇著这等天寒,宁可站立。一曰也不肯离却师傅。今人不知尊礼其师,至于任情侮慢,不依教诲的,岂不得罪于名教。敬姜礼不逾国图礼八。鲁敬姜者,莒女也,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从叔祖母也。康子往焉,敬姜阔门而与之言,皆不逾斗。仲尼闻之,以为别于男女之礼矣。解小学上纪说:鲁国夫人敬姜,是公父文伯的母,季康子的叔祖母。康子一日往拜他家,敬姜开门与康子说话,敬姜只在门内,不出门限,康子只在门外,不入门限。孔子听知,说道:男子有别,才是个礼。敬姜才可叫做知礼的妇人。你看敬姜是尊辈,康子是孙辈,相见的时节,尚且这等守礼,如今妇人都要似敬姜这等守礼,才明得人伦,才正得风俗。

申国夫人教子以礼图

礼十

宋吕荥公希哲,字原明,申国公之长子,母申国夫人,性严有法,虽甚爱公,然教公事事循蹈规矩。甫十岁,祁寒暑雨侍立,终曰不命之坐,不敢坐也。曰必冠带以见长者。平居虽甚热,在父母长者之侧,不得去巾袜、缚袴,衣服惟谨。行步出入,无得入茶肆、酒肆,市井里巷之语,郑卫之音,未尝一经于耳;不正之书,非礼之色,未尝一接于目。解小学上纪说:宋朝吕荥公,名希哲,字原明。他是申国公吕公著的长子,其母是申国夫人,性子严厉,极有礼法,心中虽是甚爱希哲,却不肯姑息,每事教他依循著礼度上行。

希哲年方十岁,就是大寒暑雨的天气,终日在傍边站立,不叫他坐,决不敢坐。每日必戴冠束带,出见尊长。平常在家,就是天气甚热的时节,若在父母尊长身傍,不许他脱去头上的巾,足上的袜,胫上的缚袴,身上的衣服,只要他一味恭谨。出入行走,不许他进茶店、酒馆中,街市上乱语,郑卫国的淫声,不许他听;不是正理的书与非理的色,不许他看,教他这样严谨。所以后来希哲成个贤人,封荥国公。

今人爱子,但知积财帛,置田产,全不教以礼法,子孙如何成才,富贵如何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