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
郑氏诗谱曰:初,宣王封母弟友于宗周畿内咸林之地,是为郑桓公,今京兆郑县是其都也。又为幽王大司徒,甚得周众与东土之人。问于史伯曰:王室多故,余惧及焉,其何所可以逃死?史伯曰:其济、洛、河、颍之间乎?是其子男之国,虢、郐为大,君若以周难之故,寄帑与贿,不敢不许。若克二邑,鄢、蔽、补、丹、依、畴、历、华,君之土也。桓公从之。后三年,幽王为犬戎所杀,桓公死之。其子武公与晋文侯定平王于东都王城,卒取史伯所云十邑之地,左洛右济,前华后河,食溱、洧焉。今河南新郑是也。武公又作卿士,国人宜之。郑之变风作释文曰:新郑在荥阳宛陵县西南。缁侧基反。衣,美武公也。父子并为周司徒,善于其职,国人宜之,故美其德,以明有国善善之功焉。孔氏曰:武公掘突,当平王时。父谓武公。父桓公也。
礼记缁衣,子曰:好贤如缁衣。○孔丛子。孔子曰:于缁衣见好贤之至。
此诗武公入仕于周,而周人美之也。若郑人所作,何为三章皆言适子之馆乎?好贤如缁衣?所谓贤,即谓武公父子也。后之讲师习其读而不知其义,误以为称武公之好贤,遂曰明有国善善之功,失其旨矣。
缁衣之宜兮,敝予又改为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毛氏曰:缁,黑色。○王氏曰:缁衣,朝服也。毛氏曰:卿士听朝之正服也○孔氏曰:缁衣,即士冠礼所云主人玄冠朝服,缁带素𫖒是也。诸侯与其巨服之,以日视朝,故礼通谓此服为朝服。玉藻云:天子皮弁,以日视朝。则卿士朝于王,服皮弁,不服缁衣,退适私朝,服缁衣以听其所朝之政也。考工记:钟氏三入为𫄸,五入为𮉪,七入为缁。注:染𫄸者,三入而成,又再染以黑则为𮉪。又复再染以黑。则成缁矣。○程氏曰:宜,言其称。○毛氏曰:改,更也。适,之也。○苏氏曰:诸侯入为卿士,皆受馆于王室。○毛氏曰:粲,餐苏尊反。也。王氏曰:粲,粟治之精者。○朱氏曰:汉有白粲之刑,给舂导之役是也。○范氏曰:桓公武公之为司徒,上得于君,下得于民,
其君子好之,愈久而愈不厌。○朱氏曰:言子之服缁衣也甚宜,其或敝也,则予愿为子更为之。○范氏曰:适子之馆兮,亲之也。还,予授子之粲兮,又授之以饮食也。既亲之,又授之以饮食,此好贤之至也。朱氏曰:又将适子之馆,既还而又授子以粲也。
缁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
毛氏曰:好,犹宜也。○郑氏曰:造,为也。
缁衣之席音席。兮,敝予又改作兮。适子之馆兮,还予授子之粲兮。毛氏曰:席,大也。程氏曰:席,舒安之义。服称其德则安舒。缁衣三章,章四句。将七羊反。仲子刺庄公也。不胜音升。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侧界反。仲谏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焉。左传: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叚。庄公寤生,惊姜氏,遂恶之。爱共叔叚,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不许。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不如早为之所。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已,公子吕请除之。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大叔将袭郑。公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叚叚入于鄢。公伐诸鄢,大叔出奔共。
苏氏曰:庄公欲必致叔于死。叔之未袭郑也,有罪而未至于死,是以谏而不听。谏而不听,非爱之也,未得所以杀之也。毛氏不知其说,其叙此诗,以为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禁,祭仲谏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庄公岂不忍者哉?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耜音起。岂敢爱之,畏我父母。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毛氏曰:将,请也。仲子,祭仲也。逾,越里居也。二十五家为里。耜,木名也。孔氏曰:耜,柳属也。生水傍。叶粗而白,色理微赤。折,言伤害也。○李氏曰:无逾我里,言无与我家事也。○郑氏曰:无
折我树耜,喻言无害我兄弟也。○朱氏曰:虽知汝之言诚可怀思,而父母之言,亦岂可不畏哉。
五家为邻,五邻为里,皆有地域沟树之,故曰无逾我里,无折我树。耜
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吕氏曰:孟子曰,树墙下以桑,则桑在墙下也。○毛氏曰:诸兄,公族,
将仲子兮。无逾我园,无折我树檀。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毛氏曰:园,所以树木,檀,强忍之木。孔氏曰:园者,圃之蕃,故其内可以种木也。檀材可以为车。陆玑疏云:檀木皮正青,滑泽。
将仲子兮,无逾我里,无折我树。耜辞虽拒仲,而意则与之。如侍人僚柤告昭公以去季氏之谋,公执戈以惧之之类。岂敢爱之,畏我父母,则于叚非有所不忍也。仲可怀也,父母之言亦可畏也。则拳拳于叔而不得巳于姜氏者可见矣。畏我诸兄,畏人之多言。特迫于宗族国人之议论,非爱叚也。具文见意,而庄公之情得矣。
将仲子三章章八句
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处于京,缮市战反。甲治兵,以出于田,国人说音悦。而归之。叔于田,巷无居人。岂无居人,不如叔也,洵苏遵反。美且仁。毛氏曰:叔,大叔叚也。田,取禽也。巷,里涂也。○郑氏曰:洵,信也。○欧阳氏曰:国人爱之,以谓叔出于田,则所居之巷若无人矣。非实无人,虽有而不如叔之美且仁也。○吕氏曰:国人称之如是者,亦不义而得众也。以得众心为仁,以饮酒为好,以善服马为武。杨氏曰:叔叚不义,而为众所说者,亦以衰俗好恶毁誉不当其实故也。叔于狩,手又反。巷无饮酒。岂无饮酒?不如叔也,洵美且好。毛氏曰:冬猎曰狩。○欧阳氏曰:叔出,则巷无可饮酒之人矣。
叔适野,巷无服马。岂无服马?不如叔也,洵美且武。郑氏曰:适,之也。郊外曰野。服马,犹乘马也。○欧阳氏曰:叔出,则巷无能服马之人矣。
叔于田三章,章五句。
大叔于田,刺庄公也。叔多才而好勇,不义而得众也。苏氏曰:二诗皆曰叔于田,故此加大以别之,非谓叚为大叔也。然不知者又加大于首章,失之矣。○范氏曰:庄公之于叚,稔其恶而欲毙之也。故春秋书克叚于鄢,以罪郑伯。诗人言叔多才好勇而得众心,以深咎庄公。夫叚之恶易知,而庄公之罪难见,故春秋书郑伯,而诗人刺其君,皆本其所起以罪之,所以为世戒也。永嘉郑氏曰:叚以国君介弟之亲,京城大叔之贵,而所好者驰骋弋猎也,所矜者𥘵裼暴虎也,所贤者射御足力也,出而人思之者,饮酒服马之俦也。气习至此,而又恃其君母之爱玩,于庄公之惟其所欲而不谁何也,欲不为叛得乎?是则置叚于必乱之地者,庄公也。大叔于田,乘乘下绳证反。马,执辔如组,音祖。两骖如舞。叔在薮,素口反。火烈具举,禅音𥘵。禓素历反。暴虎,献于公所。将七羊反。叔无狃,女九反。戒其伤女。
孔氏曰:织组者,总纰于此,成文于彼。御者执辔于手,马骋于道,如织组之为。○毛氏曰:叔之从公田也,骖之与服,谐和中节。董氏曰:五御之法,有舞交衢者,盖诗所谓如舞者也。两服如骖,与服谐和中节。然马在车中为服,在车外为骖,服制于衡,不得如舞。其言舞者,骖也。薮,泽。禽之府也。○朱氏曰:烈,炽盛貌。○毛氏曰:具,俱也。禅禓,肉袒也。孔氏曰:李巡曰:禅禓,脱衣见体曰肉𥘵。暴虎,空手以搏之。狃,习也。○陈氏曰:火烈具举,疏以为宵田,不知周礼中春搜田,用火弊,献禽以祭社。尔雅火田曰狩。田未尝,不用火也。○朱氏曰:国人谓之曰:请叔无习此事,恐其或伤女也。言其得众如此。○释文叔于田作大叔于田者,误。无作母曰夲,亦作无。
叔于田,乘乘黄,两服上襄,两骖鴈行。户郎反。叔在薮,火烈具扬。叔,善射忌,音记。又良御忌。抑磬苦定反。控口贡反。忌,抑纵送忌。
毛氏曰:乘黄,四马皆黄。○郑氏曰:两服,中央夹辕者。孔氏曰:小戎云骐骝是中,䯄骊是骖,骖与中对文,则骖在外,外者为骖,则知内者为服,故言两服。襄,驾也。上驾者,言为众马之最良也。朱氏曰:犹史所谓上驷也。鴈行者,言与中服相次序。孔氏曰:鴈行者,两骖与服马,其首差退。良亦善也。○毛氏曰:扬,光也。忌,辞也。○朱氏曰:抑,发语之辞。○
毛氏曰:骋马曰磬,止马曰控,发矢曰纵,从禽曰:送叔于田,乘乘鸨。音保。两服齐首,两骖如手。叔在薮,火烈具阜。叔马慢忌,叔发罕忌,抑释掤音冰。忌,抑鬯𢽟亮反。弓忌。毛氏曰:骊白杂毛曰鸨。郭璞曰:今所谓乌骢马。齐首,马首齐也。○郑氏曰:如手,如人左右手之相佐助也。朱氏曰:两服并首在前,而两骖在旁,稍出其后,如人之左右手也。○毛氏曰:阜,盛也。慢,迟。罕,希也。掤,所以覆矢。孔氏曰:掤,左传作冰。箭䇶,盖也。鬯弓。弢吐刃反。弓。孔氏曰:鬯者,盛弓之器。鬯谓弛弓而纳之弢○朱氏曰:鬯,弓囊也。○郑氏曰:田事且毕,则其马行迟,发矢希射者。盖矢弢弓,言田事毕。朱氏曰:言其田事将毕,而从容整暇如此。○释文慢作嫚,曰:本又作慢。
鸷鸟将击,必匿其形。二诗所载叚之轻浅如此,宜其为庄公之所易也。诗人乃若忧其不能制者,岂其未得庄公之情也哉?忧之云者,兄弟之心也。欲止其恶者也。涕泣而道之者也。易之云者, 敌之心也。欲养其恶者也,谈笑而道之者也。诗人直以兄弟之心为庄公忧耳,岂知其他哉。大叔于田三章,章十句。
清人刺文公也。高克好呼报反。利而不顾其君,文公恶乌路反。而欲远于万反。之,不能,使高克将子匠反。兵而御鱼吕反。狄于竟。陈其师旅,翱五羔反。翔河上,久而不召,众散而归,高克奔陈。公子素恶高克进之不以礼,文公退之不以道,危国亡师之本,故作是诗也。孔氏曰:文公捷,厉公子。春秋闵公二年冬十二月,狄入卫,郑弃其师。卫在河北,郑在河南,恐其渡河侵郑,故使高克将兵于河上御之。公子素作诗以刺之。○郑氏曰:好利不顾其君。注心于利也。
胡氏曰:人君擅一国之名宠,杀生予夺,惟我所制尔。使克不臣之罪巳著,按而诛之可也。情状未明,黜而远之可也;爱惜其才,以礼驭之可也。乌有假以兵权,委诸境上,坐视其失伍离散而莫之恤乎?
清人在彭,驷介旁旁,补彭反。二矛莫侯反。重直龙反。英,河上乎翱翔。
郑氏曰:清者,高克所帅众之邑。○毛氏曰:彭,卫之。河上,郑之郊也。○郑氏曰:驷,四马也。○毛氏曰:介,甲也。○孔氏曰:四马被甲驰驱,旁旁然不息。○郑氏曰:二矛,酋矛、夷矛也。孔氏曰:酋矛常有四尺,夷矛三寻,长短不同,其饰相累。又云:一矛而有二,备折坏。○毛氏曰:重英,有英饰也。孔氏曰:鲁颂说矛之饰谓之朱英,则以朱染为英饰,盖丝缠而朱染之。○王氏曰:英之以毛羽。○朱氏曰:翱翔,无事之貌。○永嘉郑氏曰:夫拥大众于外而无所事,不为乱则溃散尔。
清人在消,驷介麅麅,表骄反。二矛重乔,河上乎逍遥。毛氏曰:消河上,地也。麅麅,武貌。重乔,累荷也。释文云:荷旧音何。谓刻矛头受刃处为荷叶,相重累也。沈胡可反。谓两矛之饰相负荷也。○释文云:韩诗乔作鷮。清人在轴,音逐。驷介陶陶。徒报反。左旋右抽,音敕由反。中军作好。呼报反。
毛氏曰:轴,河上地也。孔氏曰:彭、消、轴,皆河上之地。久不得归,师有迁移,三地亦应不甚相远。○董氏曰:陶陶,乐而自适也。○郑氏曰:左,谓御者。右,车右也。中军,谓将也。高克久不得归,日使其御者习旋其车,车右抽刃,自居中央,为军之容好而巳。兵车之法,将居鼓下,故御者在左。孔氏曰:此谓将之所乘车。若士卒兵车,则左人持弓,右人持矛,中人御。○说文曰:诗曰:左旋右搯。土刀反。搯者,拔兵刃以习击刺。
师久不归,无所聊赖,姑游戏以自乐也。投石超距,胜之兆也。左旋右抽,溃之兆也。不言巳溃,而言将溃,其辞深,其情危矣。清人三章,章四句。羔裘,刺朝直遥反。也。言古之君子,以风福凤反。其朝焉。羔裘如濡,音儒。洵音荀。直且侯。彼其音记。之子,舍音赦。命不渝。以朱反。
毛氏羔羊传曰:大夫羔裘。○毛氏曰:如濡,润泽也。○欧阳氏曰:洵,信也。○释文曰:韩诗曰:侯,美也。○朱氏曰:其,语助也。○郑氏曰:之子,是子也。舍,犹处也。○毛氏曰:渝,变也。○郑氏曰:是子处命不变,谓守死善道,见危授命之等。○董氏曰:韩诗彼其作彼已。
羔裘豹饰,孔武有力。彼其之子,邦之司直。毛氏曰:豹饰,缘悦绢反。以豹皮也。孔氏曰:唐风云:羔裘豹祛,羔裘豹䄂。礼,君用纯物,臣下之,故䄂饰异皮。孔,甚也。司,主也。羔裘晏于谏反。兮,三英粲采旦反。兮。彼其之子,邦之彦兮。毛氏曰:宴,鲜盛貌。○程氏曰:三英者,若素丝五紽之类,盖衣服制度之节,然亦未详其制也。朱氏曰:英,裘饰也。○范氏曰:羔羊曰素丝五紽。五緎、五总,皆所以英裘,是之谓三英。○朱氏曰:粲,光明貌。○毛氏曰:彦,士之美称。羔裘三章,章四句。
遵大路,思君子也。庄公失道,君子去之,国人思望焉。
遵大路兮,掺所览反。执子之祛兮。无我恶乌路反。兮,不寁匝坎反。故也。
毛氏曰:遵,循。路,道。掺,㧛。祛,起居反。袂面世反。也。孔氏曰:丧服云袂属幅,祛尺二寸,则袂是祛之本,祛为袂之末,俱是衣䄂。○朱氏曰:君子去其国,国人思而望之,于其循大路而去也,揽持其祛以留之,曰:子无恶我而不留,故旧不可以遽绝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市由反。兮,不寁好呼报反。也。毛氏曰:魗,弃也。孔氏曰:魗与丑,古今字。丑恶可弃之物。○苏氏曰:好,旧好也。
武公之朝,盖多君子矣。至于庄公,尚权谋,专武力,气象一变,左右前后,无非祭仲、高渠弥、祝聃之徒也。君子安得不去之乎。不寁,故也。不寁,好也。诗人岂徒勉君子,迟迟其行也。感于事变而怀其旧者亦深矣。
遵大路二章,章四句。女曰鸡鸣,刺不说音悦。德也。陈古义以刺今,不说德而好呼报反。色也。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力旦反。将翱将翔,弋羊职反。凫音符。与鴈。苏氏曰:明星启明也。解见大东。○郑氏曰:弋,缴音灼。射也。孔氏曰:司弓矢、矰矢、茀矢,用诸弋射。注云:结缴于矢谓之矰,茀矢象焉。然则缴射谓以绳系矢而射也。说文云:缴谓生丝为绳也。○矰,音增。茀,扶弗反。夫妇相警觉以夙兴。○朱氏曰:女曰鸡鸣,以警其夫。而士曰昧旦,言不止于鸡鸣矣。妇又语其夫曰:若是,则子可以起而视之。意者明星巳烂然矣。如是。则可以翱翔而往,弋取凫鴈而归也。○欧阳氏曰:古贤夫妇相警励以勤生之语。
昧,晦也。旦,明也。昧旦,天欲旦,晦明未辨之时也。列子曰:将旦昧爽之交,日夕昏明之际。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苏氏曰:加,中也。史记曰:以弱弓微缴,加诸凫鴈之上。○毛氏曰:宜,肴也。朱氏曰:宜,和其所宜也。内则曰:牛宜稌,羊宜,黍豕宜,稷,犬宜,梁鴈宜,麦鱼宜苽。○朱氏曰:射者,男子之事,而中馈者,妇人之职也。妇人谓其夫既得其凫鴈以归,则我当与子和其滋味之所宜,以之饮酒相乐,期于偕老。而其琴瑟之在御者,亦莫不安静而和好。言其和乐而不淫也。孔氏曰:琴瑟之乐,在于侍御。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
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
知子之好呼报反。之,杂佩以报之。
苏氏曰:苟子有所招来而与之友者,吾将为子杂佩以赠之。○毛氏曰:杂佩者,珩、璜、琚、瑀、冲牙之类。朱氏曰:珩,佩之上横者也。下垂三道,贯以𧏖珠。璜如半璧,系于两旁之下端。琚如圭而两端正方,在珩璜之中。瑀如大珠,在中央之中,别以珠贯下系于璜,而交贯于瑀,复上系于珩之两端。冲牙如牙,两端皆锐,横系于瑀下,与璜齐行,则冲璜出声也。○吕氏曰:杂佩非特玉也,䥴燧箴、筦帉、帨凡,可佩之物也。○𧏖,卑民反。䥴,宣为反。燧,徐醉反。筦,忘缓反。帉,敷文反。帨,所类反。问,遗尹季反。也。孔氏曰:曲礼云凡以苞苴箪笥问人者,左传卫侯使人以弓问子贡,皆遗人物谓之问。○郑氏曰:顺,谓与巳和顺。○张氏曰:言妇人之好德,甚于男子。
女曰:鸡鸣三章,章六句。有女同车,尺奢反。刺忽也。郑人刺忽之不昏于齐。大子忽尝有功于齐,齐侯请妻七计反。之。齐女贤而不取,促句反。卒以无大国之助,至于见逐,故国人刺之。郑氏曰:忽,郑庄公世子,祭仲逐之而立突。○孔氏曰:左传云:公之未婚于齐也,齐侯欲以文姜妻郑大子忽。及其败戎师也,齐侯又请妻之。如左传文。齐侯前欲以文姜妻忽,后复欲以他女妻忽。此言齐女贤而不娶,谓复请妻者。
广汉张氏曰:忽之不昏于齐,未为失也。而诗人追恨其失大国之助者,盖见忽之弱为甚,追念其资于大国,或有以自立,此国人之情也。盖忽者,先君之世子,其立也正。故其始也,国人见其逐而怜其无助;至于其再入也,不能惩创而用贤,于是至有目之为狡童者,而犹忧之,而不能餐、不能息也。又闵其无忠臣良士而至此极也。夫忽盖不足道,而人之情犹不欲遽绝之者,以其立之正故耳。
有女同车,颜如舜华。如字。将翱将翔,佩玉琼琚。彼美孟姜,洵恤旬反。美且都。毛氏曰:亲迎鱼敬反。同车也。郑氏曰:女始乘车,壻衔轮三周,御者代壻。舜,木槿音谨。也。孔氏曰:其华朝生暮落。佩有琼琚,所以纳间。孔氏曰:纳众王与珩,上下之间。孟姜,齐女。○郑氏曰:洵,信也。○毛氏曰:都,闲也。孔氏曰:都者,美好闲习之言。司马相如上林赋云:妖冶闲都。○王氏曰:古之人于玉比德焉,于琼琚言德之容,于将将言德之音,言所宜各以其类也。
有女同行,颜如舜英。将翱将翔,佩玉将将。七羊反。彼美孟姜,德音不忘。
毛氏曰:英,犹华也。○朱氏曰:将将,佩玉声也。○李氏曰:言其德音之不可忘也。长乐刘氏曰:谓齐侯请妻之音,郑人怀之不能忘也。不借助于大国,而自求多福,忽非奋然诚有是志也,盖其为人浅狭而多所拘挛暗滞,而动皆疑畏,浮易而不知审量,孑孑然以文义自喜,而国势人情与其身之安危,皆懵然莫之察也,适足以取亡而巳矣。使忽诚有是志而深求其实,则质之弱固可强,而所以持国者,固无待于外助也。惟其为善有名而无情,所以卒见嗤于祭仲,而为诗人所闵。此功利之说所以多胜,而信道者所以益寡也。有女同车二章章六句
山有扶苏,刺忽也。所美非美。然朱氏曰:所美非美,所谓贤者佞,智者愚也。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子余反。
毛氏曰:兴也。扶苏,扶胥小木也。荷华,扶渠也。其华菡蓞。释文曰:未开曰菡蓞,巳发曰芙蓉。子都,世之美好者也。狂,狂人也。且,辞也。
山,宜有扶苏者也。隰,宜有荷华者也。朝,宜,有贤俊者也。今观昭公之朝者,不见子都,乃见狂且焉。则昭公所美非美可知矣。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苏氏曰:上竦无枝曰桥。释文曰桥本亦作乔。○郑氏曰:游,犹放纵也。○毛氏曰:龙,红草也。孔氏曰:龙草,生于下隰,而枝叶放纵。陆玑云:一名马蓼,叶大而赤白色,生水泽中,高丈余。○张氏曰:游龙是荭草也。其枝干樛屈,著土处便生根如龙也。○董氏曰:子充不见于书,疑亦以美著也。○孔氏曰:狡童,非有所指斥定名也。下篇刺昭公之身,此篇刺昭公之所美。○范氏曰:山不唯有小木,而又有大材。隰不唯有华,而又有草。然则一国之大贤材,无不有人君所美。宜得其美者也。
山有扶苏二章,章四句。萚他洛反。兮,刺忽也。君弱臣强,不倡昌亮反。而和胡卧反。也。萚兮萚兮,风其吹女。叔兮伯兮,倡予和女。毛氏曰:萚,槁苦老反。也。郑氏曰:槁,谓木叶也。○孔氏曰:七月云,十月陨萚,传云:萚,落也。则落叶谓之萚。○苏氏曰:木槁则其萚惧风,风至而陨矣。○陈氏曰:风其吹女者,吹萚槁也。○郑氏曰:叔伯,群臣相谓也。群臣自以强弱相服。女倡矣,则我将和之。萚兮萚兮,风其漂匹遥反。女。叔兮伯兮,倡予要于遥反。女。毛氏曰:漂,犹吹也。
昭公微弱孤危,其群臣相谓国势如槁叶之待冲风,难将及矣。叔乎伯乎,盍各自谋。尔倡我,则我其和汝要汝矣。要,谓要结也。盖君不能倡,故其下自相倡和也。萚兮二章,章四句。
狡童,刺忽也。不能与贤人图事,权臣擅善战反。命也。郑氏曰:权臣祭仲也。
程氏曰:春秋书忽,止曰郑忽,盖不以忽为君故也。不以为君,故诗人目之为狡童。问硕鼠如何?曰:魏之重敛,至使人欲适彼乐国,则人心之离,亦可见矣。人心合而从之则为君,离则为独夫。
彼狡童兮,不与我言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餐七丹反。兮。范氏曰:昭公有狂狡之志,而无成人之实。孤危将亡,君子忧之。至于不能餐息,爱君之至也。夫不与我言,不与我食,则弃贤可知也。然贤人岂以君之不知而浩然以忘之哉?亦尽其忠爱以忧之而巳。
彼狡童兮,不与我食兮。维子之故,使我不能息兮。朱氏曰:不与我食,犹不与我言也。○毛氏曰:忧不能息也。
贤者于忽,恳恳如此,而忽不之察焉,上下可谓不交矣。疏其可亲,亲其可疏,斯其所以亡也。狡童二章章四句褰起连反。裳,思见正也。狂童恣资利反。行,下孟反。国人思大国之正巳也。郑氏曰:狂童恣行,谓突与忽争国,更出更入,而无大国正之,子惠思我,褰裳涉溱。侧巾反。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余反。
毛氏曰:惠,爱也。○说文。溱作溱。云:溱水出郑。○欧阳氏曰:彼大国有惠,然思念我郑国之乱,欲来为我讨正之者,非道远而难至,但褰其裳,涉溱水而来,则至矣。子不我思,岂无他人者,但言诸侯众矣,尔不我思,则当有他国思我者尔。○朱氏曰:所以然者,狂童之狂巳甚,而不可缓也,且助语辞也。子惠思我,褰裳涉洧。于轨反。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
前汉地理志曰:颖川阳城山,洧水所出,东南至长平入颖。○郑氏曰:他士,犹他人也。褰裳二章,章五句。丰,芳凶反。刺乱也。婚姻之道缺。阳倡而阴不和,胡卧反。男行而女不随。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毛氏曰:丰,丰满也。巷,门外也。○郑氏曰:子,谓亲迎者。有亲迎我者,面貌丰丰然丰满,出门而待我于巷中,悔乎。我不送是子而去也。○孔氏曰:男亲迎而女不从,后乃追悔,此陈其辞也。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毛氏曰:昌,盛壮貌。○孔氏曰:王肃云:升于堂以俟。士昏礼:主人揖宾,入于庙,宾升堂,北面奠鴈,再拜稽首,降,出,妇从。是则士礼受女于庙堂。庶人虽无庙,亦当受女于寝堂。○程氏曰:将,迎也。言男俟我于堂,非不有礼,但女不将迎也。衣于既反。锦褧苦迥反。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郑氏曰:褧,禅音丹。也。盖以禅縠户木反。为之中衣,裳用锦,而上加禅縠焉,为其文之大著也。庶人之妻,嫁服也,士妻䌶侧基反。衣𫄸许云反。衻。如盐反。叔兮伯兮,驾予与行。言此者,以前之悔,今则叔也、伯也来迎已者从之,志又易也。朱氏曰:妇人既悔其始之不送而失此人也,则曰:叔兮伯兮,岂无有驾车而迎我以行者乎?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孔氏曰:妇人之服不殊裳,而经衣裳异丈者,以诗须韵句,故别言之耳。其实妇人之服,衣裳连,俱用锦,皆有褧,故互言之。
丰四章,二章章三句。二章章四句。东门之𫮃,音善。刺乱也。男女有不待礼而相奔者也。东门之𫮃,茹音如。藘力于反。在阪。音反。其室则迩,其人甚远。毛氏曰:东门,城东门也。𫮃,除地町町吐鼎反。者。茹藘,茅搜所留反。也。孔氏曰:除地去草,故云町町。茅搜,一名茜,可以染绛。○尔雅曰:陂彼宜反。者曰阪。孔氏曰:陂陀不平而可种者,名阪。○朱氏曰:门之旁有𫮃,𫮃之外有阪,阪之上有草,志其所欲奔之处也。其室则迩,其人甚远者,思之切,欲奔而未得间之辞。○释文𫮃作坛,曰:依字当作𫮃。
东门之栗,有践家室。岂不尔思?子不我即。
毛氏曰:栗,行道上。栗孔氏曰:行谓道也。左传云:赵武、魏绛斩行栗。杜预云:行栗,表道树。践,行列貌。伐柯传。即,就也。○朱氏曰:门之旁有栗栗,之下有成行列之室家,亦志其处也。岂不尔思,子不我即。俟其就已而俱往耳。
东门之𫮃二章章四句。
风雨,思君子也。乱世则思君子不改其度焉。风雨凄凄,七西反。鸡鸣喈喈。音皆。既见君子,云胡不夷。毛氏曰:兴也。○陈氏曰:凄凄,寒凉之气。○毛氏曰:风且雨,凄凄然。鸡犹守时而鸣喈喈然。○朱氏曰:我得见此人,则我心之所思,岂不坦然而平哉。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音交。既见君子,云胡不瘳。敕留反。朱氏曰:潇潇,风雨声。○毛氏曰:胶胶,犹喈喈也。瘳,愈也。言积思自此而愈也。李氏曰:言如病之愈也。
风雨如晦,鸡鸣不巳。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毛氏曰:晦,昏也。○郑氏曰:巳,止也。○范氏曰:如晦又甚于潇潇,而鸡鸣不巳,此所以为不改其度。风雨三章,章四句。子衿,音金。刺学校废也。乱世,则学校不修焉。
程氏曰:治世,则庠序之教行,有法以率之。不率教者,有至于移屏不齿,又礼义廉让之风所渐陶,父兄朋友之义所劝督,故人莫不强于进学。及夫乱世,上不复主其教,则无以率之。风俗杂乱浮偷,父兄所教者趋利,朋友所习者从时,故人莫不肆情废惰,为自弃之人。虽有贤者,欲强之于学,亦岂能也?故悲伤之而巳。王氏曰:世之乱,生于上之人不学,莫知反本以救之。顾颠沛于末流,以纾目前之患,而以学为不切于世务,此学校所以废也。○范氏曰:无忠臣良士,大乱五世,学废之由也。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毛氏曰:青衿,青领也。学,子之所服。郑氏曰:礼,父母在,衣纯以青。○纯,诸允反。○郑氏曰:嗣,续也。○程氏曰:世乱,学校不修,学者弃业,贤者念之而悲伤,故曰悠悠我心,纵我不可以反求于汝,谓往教强聒也。子宁不思其所学,而继其音问,遽尔弃绝于善道乎?○董氏曰:石经作子䘳。说文曰:交祍也。尔雅曰:衣眦谓之襟。孙炎曰:襟,交领也。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毛氏曰:佩,佩玉也。士佩瓀如兖反。珉亡巾反。而青组绶。孔氏曰:王藻:士佩瓀玟而缊组绶。此云青组绶者,盖毛读礼记作青字,其本与郑异也。不来者,言其不一来也。挑他羔反。兮达他末反。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毛氏曰:挑达,往来相见貌。程氏曰:挑,轻跃。达,放恣。○郑氏曰:人废学业,但好登城阙,以候望为乐。孔氏曰:释宫云:观谓之阙。孙炎曰:宫门双阙。此言在城阙兮,谓城之上别有高阙,非宫阙也。○程氏曰:贤者念之,一日不见,如三月之久也。盖士之于学,不可一日忘废。一日忘之,则其志荒矣,放僻邪侈之心胜之矣。○董氏曰:崔灵恩集注达作 石经,挑作𠬢,许慎说文兼用此二字。子衿三章,章四句。
扬之水,闵无臣也。君子闵忽之无忠臣良士,终以死亡,而作是诗也。
扬之水,不流束楚。终鲜息浅反。兄弟,维予与女。无信人之言,人实廷居望反。女。
扬之水,解见王风。○郑氏曰:作此诗者,同姓臣也。鲜,寡也。○孔氏曰:兄弟争国,亲戚相疑,唯我与汝二人而巳。○毛氏曰:廷,诳也。○范氏曰:扬之水,不流束楚。弱也。终鲜兄弟,唯予与女。无亲也。无信人之言,人实廷女。小人众也。
扬之水,不流束薪。终鲜兄弟,维予二人。无信人之言,人实不信。
朱氏曰:兄弟既不相容,所与亲者二人而巳。然亦不能自保于谗间,此忽之所以亡也。
无信人之言,非教之以不信人言也。忽既微弱,强公子复多,其臣大抵怀二心,而外市仅有一二人实心向之者,乃暗于情伪,不知所倚,故提耳而告之也。扬之水二章章六句。
出其东门,闵乱也。公子五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民人思保其室家焉。孔氏曰:鲁桓十一年,祭仲立突,而忽奔卫,是一争也。十五年,突使祭仲壻雍纠,杀祭仲,仲知之,杀雍纠,突出奔蔡,忽复归于郑,是二争也。十七年,高渠弥弑忽而立公子亹,是三争也。十八年,齐人杀子亹、高渠弥,祭仲逆子仪于陈而立之,是四争也。鲁庄公十四年,传瑕杀子仪而纳突,是五争也。○朱氏曰:五争首尾二十年。○曾氏曰:氓以华落色衰而相弃背,谷风以淫于新昏而弃旧室,出其东门则不然。夫妇之情,未尝衰薄,特以兵革不息,室家不保,视其去而不能留,此所以为闵乱。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缟古老反。衣綦巨基反。巾,聊乐音落。我员。音云。
毛氏曰:如云,众多也。缟衣,白色。孔氏曰:缟,细缯也。綦巾,苍艾色。○孔氏曰:云、员,古今字,助语辞也。○范氏曰:今女之委弃者虽多视之而不得救者,非我思虑之所能及也。缟衣綦巾,聊乐我员。思保其室家,以相乐也。孔氏曰:彼众女之中,有着缟素之衣、綦色之巾者,是我之妻。今亦绝去,且得少留,以喜乐我云。○释文曰:员,韩诗作魂。出其𬮱音因。阇,音都。有女如荼。音徒。虽则如荼,匪我思且。子徐反。缟衣茹藘,聊可与娱。毛氏曰:𬮱,曲城也。阇,城台也。陈氏曰:门之外有副城,回曲以障门者,谓之𬮱。荼,英荼也。郑氏曰:荼,茅秀。物之轻者,飞行无常。○孔氏曰:释草有荼,苦菜。又有荼,委叶。邶风谁谓荼苦,即苦菜也。周颂以薅荼蓼,即委叶也。郑于地官掌荼注及既夕注与此笺皆云荼,茅秀。然则此言如荼,乃是茅草秀出之穗,非彼二种荼草也。言荼英荼者,英是白貌。吴王夫差黄地之会,言白常、白旗、素甲、白羽之矰,望之如荼。韦昭云:茅荼秀亦以白色为如荼。茹藘,茅搜之染女服也。郑氏曰:茅搜,染巾也。○朱氏曰:茅搜可以染绛。
出其东门二章,章六句野有蔓音万。草,思遇时也。君之泽不下流。民穷于兵革,男女失时,思不期而会焉。
君之泽不下流,盖讲师见零露之语,从而附益之。野有蔓草,零露𬇘徒端反。兮。有美一人,清扬婉于阮反。兮。邂户懈反。逅胡豆反。相遇,适我愿兮。
毛氏曰:兴也。野,四郊之外,蔓延𬇘𬇘然盛多也。清扬,眉目之间,婉然美也。邂逅,不期而会。○朱氏曰:野有蔓草,则零露𬇘矣。有美一人,则清扬婉矣。邂逅相遇,则得以适我愿矣。欧阳氏曰:男女婚娶失时,邂逅相遇于草野之间。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如羊反。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毛氏曰:瀼瀼,盛貌。臧,善也。○朱氏曰:与子偕臧,犹言各得其所欲也。
野有蔓草二章,章六句。溱侧巾反。洧,于轨反。刺乱也。兵革不息,男女相弃,淫风大行,莫之能救焉。王氏曰:羞恶之心,莫不有之,而其为至于如此者,岂其人性之固然哉?兵革不息,男女相弃而无所从归也,是以至于如此。然则民之失性也为可哀,君之失道也为可刺。
范氏曰:乐之淫者曰郑卫。如有王者,必放郑声。然则乱关睢者,莫如郑、卫。故郑诗终于乱之极者焉。前汉地理志云:郑地右雒左沛,食溱、洧焉。土𬯅而险,山居谷汲,男女亟聚会,故其俗淫。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𫈉古颜反。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子余反。且往观乎,洧之外,洵息旬反。𬣙况于反。且乐,音洛。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时灼反。药。
毛氏曰:溱洧,郑两水名。涣涣,春水盛也。郑氏曰:仲春之时,冰已释水,则涣涣然。○李氏曰:说文云:涣,流散也。盖春水解释而流散也。韩诗注曰:郑国之俗,三月上巳之辰,往溱洧两水之上,招魂续魄,秉兰草以祓除不祥。𫈉,兰也。陆玑疏曰:其茎、叶似药草泽兰,广而长节,节中赤高四、五尺。汉诸池苑及许昌宫中皆种之。可著粉中,藏衣著书中,辟白鱼。○郑氏曰:既,巳也。洵,信也。○毛氏曰:𬣙,大也。勺药,香草。陆玑疏曰:今药草,勺药,无香气,未审今何草。○释文曰:勺药,韩诗云:离,草也。言相离别,赠此草也。○董氏曰:古今注谓勺药可离,唐本草可离江离,然则勺药,江离也。○陈氏曰:勺药者,溱洧之地富有之,诗人赋物有所因也。男女相弃,各无匹偶,感春气并出,托采芬芳之草,而为淫泆之行。○郑氏曰:女曰观乎,欲与士观于宽闲之处。士曰:巳观矣,未从之也。女情急,故使男往观于洧之外,言其土地信宽大,又乐也,于是男则往也。○朱氏曰:士与女既相与戏谑,又以勺药为赠,所以结恩情之厚也。○释文曰:洵𬣙,韩诗作恂盱,乐貌也。兰即今之兰,勺药即今之勺药,陆玑必指为他物,盖 毛公香草之言,必欲求香于柯叶,置其花而不论尔。溱与洧,浏音留。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𬣙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毛氏曰:浏,深貌。殷,众也。○郑氏曰:将,大也。
溱洧二章,章十二句。
郑国二十一篇,五十三章,二百八十三句。
吕氏家塾读诗记卷第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