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聖人,重禮,治家御國,罔不由禮。夫禮也者,理也。蘊之則爲德,履之則爲禮。故曰道德仁義,非禮,不成,而孔門單傳,亦惟在禮。如告顔子以四非禮,及〈曾子問〉一篇,可見也。禮以《儀禮》爲宗,孔子修而敍之。其大三百,其細三千,是足以包括天下之禮,而周衰禮壞,文質,歧爲二塗,箋註之家,從而繳繞之,二戴分經,王鄭,異註而聚訟之論,紛然盈天下矣。孔子嘗曰「周監於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又曰「如用之,吾從先進。」蓋所以矯正反弊,而晦庵朱子,嘗述《儀禮》編次《通解》,且因《書儀》,定著《家禮》,而實亦有未盡整理者。故其言曰「恐怕《儀禮》也,難行。」問《書儀》曰「疎略。」又曰「某怕聖人出來,也只隨今風俗,立一箇限制。」此其晩年微意之所在也。近世,東巖先生柳公,因《家禮》次第,分章立目,彙附古今常變,本之經傳,參以後來諸家之說,集千古異同之論,而翕然歸之于一,蓋禮書之大方也。立日用之常體,謹吉凶之大節,因文之繁而寓情之實,陳器之粗而著道之精,致詳於制度節目之間,而未嘗不反之於愛敬之體,博之於傳記百家之言,而未嘗不澤之於周公之舊,蓋所取,則《周禮》之郁郁,而所用,則先進之遺意也。夫禮之敎,施於動容周旋,而其致,存乎釋回增質。故欲觀仁義之道,禮爲其本,而程子,稱橫渠以禮敎人,使人,有所據守,學者循此而求之,致疑以思,致思以達,博而約之,亦可以弗畔矣。書凡三十篇,爲目二千,名之曰《常變通攷》,要在該而不繁,簡而不略,會衆目而統之有宗,集羣言而斷之有例,而去取之際,異同之間,最先生所深致意者。易曰「觀其會通,以行其典禮。」其是之謂乎。先生,嫌以撰述,自居,不自爲序,編輯義例,有小識,在卷首。先生旣沒,其書,始出門人某某等,相與次其篇第,將付諸剞劂,以秉遠,亦嘗與聞丁乙之義,命以識載之役,顧秉遠之愚,何敢當?竊惟我王考大山先生,嘗修四禮常變,篇目旣成,未及卒業,而是書所載,實多取衷於師門講質,則義不得無言,謹書之如此云爾。
上之三十年五月下澣後學韓山李秉遠謹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