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列传曰:孟轲,驺人也,受业子思之门人。道既通,游事齐宣王,宣王不能用,适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则见,以为迂远而阔于事情。当是之时,秦用摘鞅,楚、魏用吴起,齐用孙子、田忌,天下方务于合从连衡,以攻伐为贤,而孟轲乃述唐、虞、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退而与万章之徒序诗书,述仲尼之意,作孟子七篇。
韩子曰:尧以是传之舜,舜以是传之禹,禹以是传之汤,汤以是传之文武、周公,文武、周公传之孔子,孔子传之孟轲。轲之死,不得其传焉。苟与杨也,择焉而不精,语焉而不详。○又曰:孟氏醇乎醇者也。荀与杨,大醇而小疵。○又曰:孔子之道大而能博,门弟子不能徧观而尽识也,故学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其后离散。分处诸侯之国,又各以其所能授弟子,源远而末益分。惟孟轲师子思,而子思之学出于曾子。自孔子没,独孟轲氏之传得其宗。故求观圣人之道者,必自孟子始。○又曰:杨子云曰:古者杨墨塞路,孟子辞而辟之,廓如也。夫杨、墨行,正道废,孟子虽贤圣不得位,空言无施,虽切何补?然赖其言,而今之学者,尚知宗孔氏,崇仁义,贵王贱霸而巳,其大经大法,皆亡灭而不救,坏烂而不收,所谓存十一于千百,安在其能廓如也?然向无孟氏,则皆服左衽而言佚离矣。故愈尝推尊孟氏,以为功不在禹下者,为此也。
或问于程子曰:孟子还可谓圣人否?程子曰:未敢便道他是圣人,然学巳到至处。○程子又曰:孟子有功于圣门,不可胜言。仲尼只说一个仁字,孟子开口便说仁义,仲尼只说一个志,孟子便说许多养气出来,只此二字,其功甚多。○又曰:孟子有大功于世,以其言性善也。○又曰:孟子性善、养气之论,皆前圣所未发。○又曰:学者全要识时,若不识时,不足以言学。颜子陋巷自乐,以有孔子在焉。若孟子之时,世既无人,安可不以道自任?○又曰:孟子有些英气,才有英气,便有圭丐英气甚害事。如颜子便浑厚不同。颜子去圣人只亳发间。孟子大贤亚圣之次也。或曰:英气见于甚处?曰:但以孔子之言比之,便可见。且如冰与水精非不光,比之玉,自是有温润含畜气象,无许多光耀也。
杨氏曰:孟子一书,只是要正人心,教人存心养性,收其放心。至论仁义礼智,则以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心为之端。论邪说之害,则曰:生于其心,害于其政。论事君,则曰格君心之非。一正君而国定,千变万化,只说从心上来。人能正心,则事无足为者矣。大学之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其本只是正心诚意而巳。心得其正,然后知性之善,故孟子遇人便道性善。欧阳永叔郤言圣人之教人性非所先,可谓误矣。人性上不可添一物,尧、舜所以为万世法,亦是率性而巳,所谓率性循天理是也。外边用计用数,假饶立得功业,只是人欲之私,与圣贤作处,天地悬隔。
孟子序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