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曰:「洛都虽有二城,而成周则其总名。」杜预孔颖达皆以下都为成周,谓敬王继子朝之乱,自王城徙都之。其说不然。大可以包小,小不可以色大。苟成周信为下都之名,则凡书之言洛者,皆谓之成周,是以下都之名而包王城,其不可信一也。左氏未尝有敬王自王城迁成周之明文,第言子朝既逐,王入于成周而已。敬王请城成周之辞,亦谓成王合诸侯于成周以为东都,则成周者,洛都之总名明矣,其不可信二也。大事记解题曰:「成周乃东都总名。河南,成周之王城也;洛阳,成周之下都也。王城非天子时会诸侯则虚之,下都则保厘大臣所居治事之所。」周人朝夕受事,习见既久,遂独指以为成周矣。

或问:「未定于宗礼,亦未克敉公功。或以为未定所以尊周公之礼,为未能安公之功而留之。」曰:「周公之致太平,自视欿然,岂以成王未尊己之功而欲去能尊已?」

或问林氏少颖。曰:「诸家多以命公后为封伯禽。夫必待封伯禽然后留,此浅丈夫要君之为,岂所以待周公哉?康王命毕公保厘东都,皆言祗命公以周公之事。又言周公克谨厥始,君陈克和厥中,惟公克成厥终,则周公于殷民,盖尝为之司牧,非特营迁之而已。书言命公后者,盖成王祀洛之后,复都镐京,故命周公留洛以镇抚殷民,若今世留守、留后之谓。下文迪将其后,惟告周公其后、作册命公后,皆此之谓也。伯禽与太公望相先后报政,传记言之甚详,则伯禽封鲁固已久矣。」曰:考之君陈、毕命,则周公之留洛镇抚殷民明矣。公曰王命子来,承保乃文祖受命民,曰伻来毖殷,则周公许王留洛以化殷亦明矣。夫成王举祭祀朝诸侯于洛,而实都镐京,则其留公镇洛,乃必然之理也。史记言太公望封于武王之世,又言武王克商,封弟叔鲜于管,封叔度于蔡,封叔旦于鲁。史记所言,纵未可尽信,然武成言「武王崇德报功,列爵分土」,则太公之封,必当在武王之世。孟子言「周公相武王,诛纣伐奄」,则周之报功而封建亲贤,孰有贤于周公者乎?又言「太公之封于齐,周公之封于鲁,各百里」,而又并言之,则必不应先封太公,至迁洛之后,始封周公。意者周公之封鲁已久,而公入为相摄政。今公欲退老就国,故成王留公于朝,不使归鲁,而竟命伯禽侯鲁欤?如此,则非独与鲁颂所言「王曰叔父,建尔元子,俾侯于鲁」之言不相背驰,而于林氏要君之疑亦无碍。但书所言「命公后,告周公其后」之言,措辞不明,以为果为留后邪,则文义非悫;以为果命伯禽耶,则何不如其它命封之例,明言伯禽乎?要之,洛诰一书多缺文,意其必有舛误,当存之以俟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