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解】

正义曰:《左传》曰“学而后入政”,故次前篇也。此篇所论孝敬信勇为政之德也,圣贤君子为政之人也,故以“为政”冠于章首,遂以名篇。

-邢晏《论语注疏》

【原文】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德者无为,犹北辰之不移而众星共之。”朱熹四书集注》:“政之为言正也,所以正人之不正也。德之为言得也,得于心而不失也。北辰,北极,天之枢也。居其所,不动也。共,向也,言众星四面旋绕而归向之也。为政以德,则无为而天下归之,其象如此。”程颐《程氏论语解》:“为政以德,然后无为。”范宁《论语范氏注》:“为政以德,则不动而化、不言而信、无为而成。所守者至简而能御烦,所处者至静而能制动,所务者至寡而能服众。”

【译文】

孔子说:“用道德去治理国家,自己就会像北极星那样,安然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其他众多的星辰都围绕着它。”

【原文】

子曰:“诗三百,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篇之大数。”朱熹《四书集注》:“《诗》三百十一篇,言三百者,举大数也。”一言以蔽之,包咸《论语包氏章句》:“蔽,犹当也。”曰:‘思无邪’。”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归于正。”朱熹《四书集注》:“‘思无邪’,《鲁颂·閟》篇之辞。凡《诗》之言,善者可以感发人之善心,恶者可以惩创人之逸志,其用归于使人得其情性之正而已。然其言微婉,且或各因一事而发,求其直指全体,则未有若此之明且尽者。故夫子言《诗》三百篇,而惟此一言足以尽盖其义,其示人之意亦深切矣。”范宁《论语范氏注》:“学者必务知要,知要则能守约,守约则足以尽博矣。经礼三百,曲礼三千,亦可以一言以蔽之,曰‘毋不敬’。”

【译文】

孔子说:“《诗经》三百篇,用一句话去概括它,就是‘思想纯正,没有邪念’。”

【原文】

子曰:“道之以政,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政,谓法教。”齐之以刑,马融《论语训说》:“齐整之以刑罚。”民免而无耻;朱熹《四书集注》:“道,音导,下同。犹引导,谓先之也。政,谓法制禁令也。齐,所以一之也。道之而不从者,有刑以一之也。免而无耻,谓苟免刑罚而无所羞愧,盖虽不敢为恶,而为恶之心未尝忘也。”道之以德,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德,谓道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何晏论语集解》:“格,正也。”朱熹《四书集注》:“礼,谓制度品节也。格,至也。言躬行以率之,则民固有所观感而兴起矣,而其浅深厚薄之不一者,又有礼以一之,则民耻于不善,而又有以至于善也。”

【译文】

孔子说:“用行政命令来领导人民,用刑罚来约束他们,人民便只会求得暂时的免于罪过,但不会感到不服从统治是可耻的;用道德来统治人民,用礼教来约束他们,人民便不但有廉耻之心,而且人心归服。”

【原文】

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朱熹《四书集注》:“古者十五而入大学。心之所之谓之志。此所谓学,即大学之道也。志乎此,则念念在此而为之不厌矣。”三十而立,何晏《论语集解》:“有所成也。”朱熹《四书集注》:“有以自立,则守之固而无所事志矣。”四十而不惑,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不疑惑。”朱熹《四书集注》:“于事物之所当然,皆无所疑,则知之明而无所事守矣。”五十而知天命,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知天命之终始。”朱熹《四书集注》:“天命,即天道之流行而赋于物者,乃事物所以当然之故也。知此则知极其精,而不惑又不足言矣。”六十而耳顺,郑玄《论语郑氏注》:“耳闻其言,而知其微旨。”朱熹《四书集注》:“声入心通,无所违逆,知之之至,不思而得也。”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马融《论语训说》:“矩,法也。从心所欲无非法。”朱熹《四书集注》:“从,如字,随也。矩,法度之器,所以为方者也。随其心之所欲,而自不过于法度,安而行之,不勉而中也。”程颐《程氏论语解》:“孔子生而知之也,言亦由学而至,所以勉进后人也。立,能自立于斯道也。不惑,则无所疑矣。知天命,穷理尽性也。耳顺,所闻皆通也。从心所欲,不踰矩,则不勉而中矣。”又曰,“孔子自言其进德之序如此者,圣人未必然,但为学者立法,使之盈科而后进,成章而后达耳。”

【译文】

孔子说:“我十五岁时,开始有志于学问。到三十岁,能坚定地自立了。四十岁时,我对一切道理能通达而不再感到迷惑。到五十岁,我明白了什么是天命。六十岁,凡我所听到的一切,都能明白贯通、泰然对待。到七十岁,我便随心所欲,也不会有越出规矩的可能了。”

【原文】

孟懿子问孝。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鲁大夫仲孙何忌。懿,谥也。”朱熹《四书集注》:“孟懿子,鲁大夫仲孙氏,名何忌。”子曰:“无违。”朱熹《四书集注》:“无违,谓不背于理。”樊迟御,子告之曰:“孟孙问孝于我,我对曰‘无违’。”郑玄《论语郑氏注》:“恐孟孙不晓无违之意,将问于樊迟,故告之。樊迟,弟子樊须。”朱熹《四书集注》:“樊迟,孔子弟子,名须。御,为孔子御车也。孟孙,即仲孙也。夫子以懿子未达而不能问,恐其失指,而以从亲之令为孝,故语樊迟以发之。”樊迟曰:“何谓也?”子曰:“生,事之以礼;死,葬之以礼,祭之以礼。”朱熹《四书集注》:“生事葬祭,事亲之始终具矣。礼,即理之节文也。人之事亲,自始至终,一于礼而不苟,其尊亲也至矣。是时三家僭礼,故夫子以是警之,然语意浑然,又若不专为三家发者,所以为圣人之言也。”

【译文】

孟懿子问:“什么算是孝?”孔子说:“不要违背礼仪。”一天,樊迟为先生赶车,孔子便告诉他说:“孟孙向我请教孝道,我答复他说‘不要违背礼仪’。”樊迟说:“这是什么意思呢?”孔子说:“父母活着的时候,应按规定的礼节侍奉他们;他们过世了,应按礼的要求安葬他们、祭奠他们。”

【原文】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忧。”马融《论语训说》:“武伯,懿子之子仲孙彘。武,谥也。言孝子不妄为非,唯疾病然后使父母忧。”朱熹《四书集注》:“武伯,懿子之子,名彘。言父母爱子之心,无所不至,惟恐其有疾病,常以为忧也。人子体此,而以父母之心为心,则凡所以守其身者,自不容于不谨矣,岂不可以为孝乎?旧说,人子能使父母不以其陷于不义为忧,而独以其疾为忧,乃可谓孝。亦通。”

【译文】

孟武伯问孔子怎样是孝道。孔子说:“做父母的只为儿子的疾病担心。”

【原文】

子游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子游,弟子,姓言名偃。”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包咸《论语包氏章句》:“犬以守御,马以代劳,皆养人者。一曰:‘人之所养,乃至于犬马,不敬则无以别。’《孟子》曰:‘食而不爱,豕畜之。爱而不敬,兽畜之。’”朱熹《四书集注》:“养,谓饮食供奉也。犬马待人而食,亦若养然。言人畜犬马,皆能有以养之,若能养其亲而敬不至,则与养犬马者何异?甚言不敬之罪,所以深警之也。”

【译文】

子游向孔子请教孝道。孔子说:“现在的所谓孝道,只说是能够养活父母就行了。就是狗、马也能够得到人的饲养;没有对父母的敬爱之心,那养活父母与喂养牲畜又有什么区别呢?”

【原文】

子夏问孝。子曰:“色难。包咸《论语包氏章句》:“色难者,谓承顺父母颜色乃为难。”朱熹《四书集注》:“色难,谓事亲之际,惟色为难也。”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马融《论语训说》:“先生,谓父兄。馔,饮食也。”曾是以为孝乎?”马融《论语训说》曰:“孔子喻子夏,服劳、先食,汝谓此为孝乎?未孝也。承顺父母颜色,乃为孝也。”朱熹《四书集注》:“馔,饮食之也。曾,犹尝也。盖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故事亲之际,惟色为难耳,服劳奉养未足为孝也。旧说,承顺父母之色为难,亦通。”程颐《程氏论语解》:“告懿子,告众人者也。告武伯者,以其人多可忧之事。子游能养而或失于敬,子夏能直义而或少温润之色。各因其材之高下,与其所失而告之,故不同也。”

【译文】

子夏向孔子请教孝道。孔子说:“子女在父母面前总是和颜悦色,是件不容易的事。遇到事情,由年轻人去操劳;有好吃好喝的,让老年人享受,仅仅做到这样,难道就可以认为是孝吗?”

【原文】

子曰:“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回,弟子,姓颜名回,字子渊,鲁人也。不违者,无所怪问。于孔子之言,默而识之,如愚。”朱熹《四书集注》:“不违者,意不相背,有听受而无问难也。私,谓燕居独处,非进见请问之时。”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察其退还与二三子说释道义,发明大体,知其不愚。”朱熹《四书集注》:“发,谓发明所言之理。愚闻之师曰:‘颜子深潜纯粹,其于圣人体段已具。其闻夫子之言,默识心融,触处洞然,自有条理。故终日言,但见其不违如愚人而已。及退省其私,则见其日用动静语默之间,皆足以发明夫子之道,坦然由之而无疑,然后知其不愚也。’”

【译文】

孔子说:“我整天和颜回讲学,他从不提出什么反对意见,像个愚钝的人。等他退下,我暗中观察他私下同别人的讨论,他对我的话很能发挥,可见颜回他不愚钝哪!”

【原文】

子曰:“视其所以,何晏《论语集解》:“以,用也。言视其所行用。”朱熹《四书集注》:“以,为也。为善者为君子,为恶者为小人。”观其所由,何晏《论语集解》:“由,经也。言观其所经从。”朱熹《四书集注》:“观,比视为详矣。由,从也。事虽为善,而意之所从来者有未善焉,则亦不得为君子矣。或曰:‘由,行也。谓所以行其所为者也。’”察其所安。朱熹《四书集注》:“察,则又加详矣。安,所乐也。所由虽善,而心之所乐者不在于是,则亦伪耳,岂能久而不变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廋,匿也。言观人终始,安所匿其情。”朱熹《四书集注》:“焉,何也。廋,匿也。重言以深明之。”程颐《程氏论语解》:“在己者能知言穷理,则能以此察人伦如圣人也。”

【译文】

孔子说:“考察一个人为什么去做这件事,再考察他怎样去做,再考察他做这件事时心情是安还是不安。那么,这个人的真面目哪能隐藏得住呢?这个人的真面目哪能隐藏得住呢?”

【原文】

子曰:“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何晏《论语集解》:“温,寻也。寻释故者,又知新者,可以为人师矣。”朱熹《四书集注》:“温,寻绎也。故者,旧所闻。新者,今所得。言学能时习旧闻,而每有新得,则所学在我,而其应不穷,故可以为人师。若夫记问之学,则无得于心,而所知有限,故《学记》讥其‘不足以为人师’,正与此意互相发也。”

【译文】

孔子说:“温习以前学过的知识的时候,能从中有新的发现、新的收获,就可以去做别人的老师了。”

【原文】

子曰:“君子不器。”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器者各周其用,至于君子,无所不施。”朱熹《四书集注》:“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德之士,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非特为一才一艺而已。”

【译文】

孔子说:“君子不能像一件器具,只有某一特定的用途。”

【原文】

子贡问君子。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疾小人多言,而行之不周。”周氏《论语周氏章句》:“先行其言者,行之于未言之前;而后从之者,言之于既行之后。”范宁《论语范氏注》:“子贡之患,非言之艰而行之艰,故告之以此。”

【译文】

子贡问怎样才是一个君子。孔子说:“先实践你想说的,然后再说出来。”

【原文】

子曰:“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忠信为周,阿党为比。”朱熹《四书集注》:“周,普遍也。比,偏党也。皆与人亲厚之意,但周公而比私耳。君子小人所为不同,如阴阳昼夜,每每相反。然究其所以分,则在公私之际,毫厘之差耳。故圣人于周比、和同、骄泰之属,常对举而互言之,欲学者察乎两间,而审其取舍之几也。”

【译文】

孔子说:“君子是用道义团结人,而不是结党营私;小人是相互勾结,而不是团结。”

【原文】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学不寻思其义,则罔然无所得。”思而不学则殆。”何晏《论语集解》:“不学而思,终卒不得,徒使人精神疲殆。”朱熹《四书集注》:“不求诸心,故昏而无得。不习其事,故危而不安。”程颐《程氏论语解》:“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五者,废其一,非学也。”

【译文】

孔子说:“只知道读书,却不思考,就会受骗;只知道空想,却不读书,就会神思疲殆。”

【原文】

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何晏《论语集解》:“攻,治也。善道有统,故殊途而同归。异端不同归也。”程颐《程氏论语解》:“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其害为尤甚。学者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范宁《论语范氏注》:“攻,专治也,故治木石金玉之工曰攻。异端,非圣人之道,而别为一端,如杨墨是也。其率天下至于无父无君,专治而欲精之,为害甚矣!”程颐《程氏论语解》:“佛氏之言,比之杨墨,尤为近理,所以其害为尤甚。学者当如淫声美色以远之,不尔,则骎骎然入于其中矣。”

【译文】

孔子说:“致力于异端邪说,这就有危害了。”

【原文】

子曰:“由!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弟子,姓仲,名由,字子路。”朱熹《四书集注》:“由,孔子弟子,姓仲,字子路。”诲女知之乎!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朱熹《四书集注》:“子路好勇,盖有强其所不知以为知者,故夫子告之曰:我教女以知之之道乎!但所知者则以为知,所不知者则以为不知。如此则虽或不能尽知,而无自欺之蔽,亦不害其为知矣。况由此而求之,又有可知之理乎?”

【译文】

孔子说:“子路,我教导你怎样求知吧!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这才是真正的知道哇!”

【原文】

子张学干禄。郑玄《论语郑氏注》:“弟子,姓颛孙,名师,字子张。干,求也。禄,禄位也。”朱熹《四书集注》:“子张,孔子弟子,姓颛孙,名师。干,求也。禄,仕者之奉也。”子曰:“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尤,过也。疑则阙之,其余不疑,犹慎言之,则少过。”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包咸《论语包氏章句》:“殆,危也。所见危者,阙而不行,则少悔。”禄在其中矣。”郑玄《论语郑氏注》:“言行如此,虽不得禄,亦同得禄之道。”程颐《程氏论语解》:“尤,罪自外至者也。悔,理自内出者也。”朱熹《四书集注》:“愚谓多闻见者学之博,阙疑殆者择之精,慎言行者守之约。凡言在其中者,皆不求而自至之辞。言此以救子张之失而进之也。”

【译文】

子张向孔子请教如何求得官职俸禄。孔子说:“多听一听别人的意见,把你觉得可疑的地方暂时放在一边,其余的也要谨慎地谈论,这样就能减少过错;多看一看别人的行事,有怀疑的地方加以保留,其余的也要谨慎地做,这样就能减少懊悔。说话少过失,行动少懊悔,谋官求俸的途径就在这里面了。”

【原文】

哀公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哀公,鲁君谥。”朱熹《四书集注》:“哀公,鲁君,名蒋。凡君问,皆称孔子对曰者,尊君也。”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包咸《论语包氏章句》:“错,置也。举正直之人用之,废置邪枉之人,则民服其上。”朱熹《四书集注》:“错,舍置也。诸,众也。”程颐《程氏论语解》:“举错得宜,则人心服。”谢良佐:“好直而恶枉,天下之至情也。顺之则服,逆之则去,必然之理也。然或无道以照之,则以直为枉,以枉为直者多矣,是以君子大居敬而贵穷理也。”

【译文】

鲁哀公问道:“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老百姓服从呢?”孔子答复说:“提拔任用正直的人,把他们安排在不正直的人上面,老百姓就服从了;要是把不正直的人提拔出来,放在正直的人上面,百姓就会不服了。”

【原文】

季康子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鲁卿季孙肥。康,谥。”朱熹《四书集注》:“季康子,鲁大夫季孙氏,名肥。”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庄,严也。君临民以严,则民敬其上。”朱熹《四书集注》:“庄,谓容貌端严也。临民以庄,则民敬于己。”孝慈则忠,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君能上孝于亲,下慈于民,则民忠矣。”朱熹《四书集注》:“孝于亲,慈于众,则民忠于己。”举善而教不能则劝。”包咸《论语包氏章句》:“举用善人而教不能者,则民劝勉。”朱熹《四书集注》:“善者举之而不能者教之,则民有所劝而乐于为善。”张敬夫:“此皆在我所当为,非为欲使民敬忠以劝而为之也。然能如是,则其应盖有不期然而然者矣。”

【译文】

季康子问孔子:“要使老百姓敬重、忠诚于上级,勤勤恳恳地做事,应该怎么办呢?”孔子说:“你对百姓态度严肃认真,他们对你自然会敬重;你孝敬老的、慈爱幼小的,他们自然会忠于你;你提拔任用正直善良的人、教导能力不足的人,百姓自然就会勤勉了。”

【原文】

或谓孔子曰:“子奚不为政?”包咸《论语包氏章句》:“或人以为,居位乃是为政。”朱熹《四书集注》:“定公初年,孔子不仕,故或人疑其不为政也。”子曰:“书云:‘孝乎惟孝,友于兄弟,施于有政。’是亦为政,奚其为为政?”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孝乎惟孝,美大孝之辞。友于兄弟,善于兄弟。施,行也。所行有政道,与为政同。”朱熹《四书集注》:“《书》,《周书·君陈》篇。《书》云孝乎者,言书之言孝如此也。善兄弟曰友。书言君陈能孝于亲,友于兄弟,又能推广此心,以为一家之政。孔子引之,言如此,则是亦为政矣,何必居位乃为为政乎?盖孔子之不仕,有难以语或人者,故托此以告之,要之至理亦不外是。”

【译文】

有人对孔子说:“您为什么不去从政啊?”孔子说:“《周书》上说:‘孝哇,只有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把这种风气影响到政治上去。’这也就是参与了政治,为什么只有做官才算参与了政治呢?”

【原文】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言人而无信,其余终无可。”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包咸《论语包氏章句》:“大车,牛车。輗者,辕端横木,以缚轭。小车,驷马车。輗者,辕端上曲钩衡。”朱熹《四书集注》:“大车,谓平地任载之车。小车,谓田车、兵车、乘车。軏,辕端横木,缚轭以驾牛者。軏,辕端上曲,钩衡以驾马者。车无此二者,则不可以行,人而无信,亦犹是也。”

【译文】

孔子说:“做一个人却不讲信誉,我不知道这怎么能行。就像大牛车没有輗,小马车没有軏,这车怎么走得了呢?”

【原文】

子张问:“十世可知也?”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文质礼变。”子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马融《论语训说》:“所因,谓三纲五常。所损益,谓文质三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何晏《论语集解》:“物类相召,世数相生,其变有常,故可预知。”朱熹《四书集注》:“三纲,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谓仁、义、礼、智、信。文质,谓夏尚忠,商尚质,周尚文。三统,谓夏正建寅为人统,商正建丑为地统,周正建子为天统。三纲五常,礼之大体,三代相继,皆因之而不能变。其所损益,不过文章制度小过不及之间,而其已然之迹,今皆可见。则自今以往,或有继周而王者,虽百世之远,所因所革,亦不过此,岂但十世而已乎!圣人所以知来者盖如此,非若后世谶纬术数之学也。”

【译文】

子张问孔子:“十代以后的事情,是可以预知的吗?”孔子回答说:“殷朝沿袭夏朝的礼仪制度,废除了哪些、增加了哪些,到了现在也可以通过考察知道;周朝对殷朝礼仪制度的沿用,废除了哪些、增加了哪些,也是可以知道的。将来有继周朝而当政的人,就是到了以后一百代,也是可以预知的呀!”

【原文】

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谄也。郑玄《论语郑氏注》:“人神曰鬼。非其祖考而祭之者,是谄求福。”朱熹《四书集注》:“非其鬼,谓非其所当祭之鬼。谄,求媚也。”见义不为,无勇也。”孔安国《论语孔氏训解》:“义所宜为而不能为,是无勇。”朱熹《四书集注》:“知而不为,是无勇也。”

【译文】

孔子说:“不是自己应当祭祀的鬼神而去祭他,这是谄媚;眼见应当挺身而出的事情而没有做,这是怯懦。